「不准你带走从彦!」裴佩惊慌的尖叫。
古越驰转身看着惊惶失色的裴佩,微微一笑,「瞧妳紧张的,我说过不会从妳身边带走从彦。」
「可是你刚才说要跟从彦住在一起?」她的听力一向很好,不可能会听错。
古越驰有趣地看着她脸上的疑惑,「为了要担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所以我决定要搬进来跟从彦一起住。」
裴从彦的眼底瞬间绽出惊喜的光芒,「真的吗?」
什什什么?他要住进来……
「我不答应!」她愤怒地嘶叫。
古越驰森冷的黑眸扫过来,冷酷坚硬像铁一般,直勾勾地看着她,表情变得阴冷而危险,他的唇紧闭、下巴缩紧。
古越驰语惊四座,吓愣了柴影;须臾后,他细想古越驰的决定,这对裴从彦和裴佩来说未必是坏事。
柴影连忙跑到裴佩的身边拉住她,在她的耳边低语:「既然他承诺不带走从彦,妳为何非要激怒他?以古家的财力与声望,妳有几两重可以跟人家抵抗?万一他一怒之下跟妳法院见,只怕到时候妳连看儿子的机会都没有。」
「这……」柴影所言不无道理,以古家的财力和声望,她哪有能力可以争取儿子?再说她从儿子的眼里看到前所未有的喜悦,难道她真是一个失败的妈妈?
「妳就勉为其难答应吧。」柴影唯有动之以情的劝裴佩。
裴佩当然明白,倘若真的不自量力跟他硬碰硬,只怕受伤的是自己;只是她不懂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要住进来,当真为了要做一个尽责的父亲?
要是她点头让他住进来,是不是表示她每天都会看到他?
不,她不要,也不想每天看到他。
「能不能不要住进来,我答应你随时都可以来看从彦。」希望他能接受她的提议。
裴从彦的脸上有一抹拭不去的雀跃,「不,我希望老爸能住下来。」
「你希望他住下来?」裴佩的心登时全碎了,她爱他、疼他十年,当真抵不了一个相认不到半天的爸爸?
裴从彦一本正经的拍着妈妈的肩膀,「只要妳让老爸住进来,我会考虑选一所高中上学。」
「上学?」裴佩错愕的甩了一下头,「当初送你去上学,你嫌老师教你的东西太肤浅,这会儿又为什么突然说要上学?」
裴从彦一脸无辜,努力挤出一抹受伤懊丧的表情,「妳以为我不想去上学?就是因为身边小朋友知道我没爸爸,总是没大脑的嘲笑我,所以我才不想去学校,现在我有老爸了,也可以抬头挺胸走进学校。」
说来说去,好似是她害他没脸进学校似的。
一股自责像把利刃刺进她的心脏,她难过的撇一撇嘴,「反正说不过你,随你便,你要你老爸住进来就住进来。」
裴从彦得到妈妈的首肯,开心的跳起来呼喊:「万岁!」他立即跑到古越驰的身边,「老爸,你听到了吧?老妈点头让你住进来。」
古越驰强笑点头,「听到了。」
他的目光注视着裴佩,不动声色的表情下似乎闪过一丝不让人察觉的情愫。
裴从彦难掩兴奋的拉着古越驰,「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
「好。」古越驰看着儿子,露出欣然的微笑。
裴佩的心宛如被划了一刀般,难过地抿起唇,心里十分委屈,妈妈真的比不上爸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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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接近儿子,古越驰回家打包行李,准备堂而皇之住进裴佩的房子。
环视自己偌大的住处,心里不禁感到欷吁。
前一天他还苦思钻研有关女神庙的资料,今天却打包行李要住进另一个家。
在这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孤寂,现在他深深感觉到有家人的感觉真好,尤其是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他的脑海里出现裴佩的鲜明身影,忍不住抿嘴淡笑。
十年来,他的脑子里无时不想着拉斯维加斯饭店的那一晚,只是苦于不知她的姓名和住处;如今他们意外再度重逢,他内心的狂喜笔墨无法形容,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那一晚之后,她为他生了一个聪明又古灵精怪的儿子。
他们母子之间有趣的相处模式,让他迫不及待的加入。
一方面他要补偿儿子这十年的亏欠,十年来他无法参与裴从彦的成长,但从今天起,他要记住儿子的每一刻成长过程。
裴佩……
他今天认真的看清楚她,她浑身上下有着令人着迷的特质,她那任性甩头的模样和娇俏的微翘嘴形,还有时而迷糊又娇柔动人的微笑,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他倾心迷失。
他渴望重新认识她,让彼此有个崭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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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柴影,这个祸是你惹的,你要想办法解决!」裴佩气急败坏的站在柴影面前,怒瞪着柴影威胁他。
柴影苦着脸望着已经闹了近一整天的裴佩,「我哪知道事情这么凑巧,他竟会是从彦的爸爸。」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你得帮我想办法别让他住进来。」一想到从此早晚都要见到这个人,她的胃开始隐隐抽痛。
不让爸爸住进来,裴从彦头一个反对,他可是盼了十年,终于能跟别人一样有爸爸。
「不行!」裴从彦从椅子上弹起来,跳到妈妈的面前,「妳说过做人要守信,妳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儿子的反抗无疑是在裴佩的怒火上加油,她一掌拍向他的脑袋,「你还敢说我,老娘是白养你了,居然偏向十年都不曾见面的爸爸?」
裴从彦偏着头斜睨妈妈,「妳一直是个很称职的妈妈,可是妳也该为我这小小的受伤心灵着想。」
「受伤心灵?」裴佩愤怒尖叫,「我什么时候伤害你了,是少了你吃的,还是缺了你穿的?」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是一样都不缺,唯一缺的是……
裴从彦垂下小脑袋,表现出好沮丧的模样,「我只是想要一个爸爸。」
「唉!」柴影不忍裴从彦的难过,深深叹口气,「裴佩,就看在从彦的面子上别再计较,让古越驰住进来吧。」
「不行!」裴佩倔强地一味反对,强拉住柴影,「你一定要想办法别让那家伙住进来,要我每天对着那家伙,我不发疯才怪!」
「有这么严重吗?」裴从彦不以为然的扬起小下巴,「他又不是丑得可以避邪,再说我正想夸奖妳的眼光,替我找个这么称头的老爸。」
称头?他居然还夸奖她替他找个称头的老爸?问题就是他太称头,无形中在她心上加重令她无法喘气的重量。
裴佩用力甩着头,「我不管,我还是不让他住进来。」
「我真的不明白妳为什么坚持不让古越驰住进来?难得有机会可以享受天伦之乐,妳非要亲手拆散?」柴影不耐的逐渐提高音量。
裴佩欲言又止,紧咬着下唇。
十年来,她从没想到会有再见到他的一天。记得当年离开他之前,她看清他俊俏的模样,在脑海里存入他的影像后,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见他;可是……十年后果真再度重逢,她发现他的沉稳、精锐,是个极具危险威胁的人。
「柴影,不如你跟他说,你是我未婚夫,你不准他住进来。」
「什么?要我骗他说我是妳未婚夫?」柴影惊呼一声。
裴从彦的眼睛也随之睁大,「老妈,妳这玩笑开得也未免太大了?」
她知道这是下下之策,眼前也唯有这样可以逼退他。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知难而退,再说十年前你也差点就成了我的丈夫。」
柴影想到要做古越驰的死对头,他的头皮直发麻,「我不干,也不敢。」
不干也不敢?柴影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
裴佩睁大眼睛盯着柴影,「为什么?」
「让我告诉妳为什么。」
蓦地,一道严厉低沉的声音宛如魔音传脑般穿过耳膜,裴佩惊讶地抽着气,回头望着不知何时站在门边的古越驰。
第四章
古越驰用着足以令人冻结的目光冷冷的瞪着裴佩,每当他跨出一步,裴佩的心跟着咚地弹跳一下,全身的温度跟着下降一度,算算等他走到她面前,她已经被寒气冻成冰柱了。
「我刚才听妳说,柴影差一点就成了妳的丈夫?」
剎那间,裴佩的喉咙里好像卡住东西似的发不出声音,面色如土、用力吞着口水,「这……这……」可恨,她刚才的气魄跑到哪里去了?
柴影瞅出她的窘态,赶忙跳出来解释,「越驰,那是很久以前的事……」
古越驰伸出右手阻止柴影前进,冷冽的目光直射在她身上,「我要她说。」
「说、说什么?」裴佩费了好大的劲才吐出声音。
「我发现那一晚似乎暗藏着我不知道的秘密。」古越驰压低双眉紧盯着裴佩。
「没有!」裴佩理直气壮的回应。
「你说对了。」柴影淡淡的道。
两个人同时回答,却出现不同的答案。
古越驰冷傲地紧皱着眉,声音冷厉,「说!怎么一回事?」
一道犀利的目光扫向裴佩,她突生毛骨悚然的恐惧,「根本就没有秘密!」
她惊恐的瞥向儿子求救。
裴从彦只是摇头很无奈的抿一抿唇,视若无睹的转开头。
裴佩气得咬着牙,儿子竟然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她可是他老妈耶!
这笔帐先记上,等有空再跟他算。
莫可奈何之下她只好求助柴影。
柴影更是露出自身难保的无奈表情,抱歉地耸耸肩。
到了紧要关头,大家全都学会明哲保身了?
「说真话!」古越驰严厉凶恶的目光像锐剑般直射向她。
「真话?我说的都是真话。」裴佩企图用拖延战术,两条颤抖的腿畏惧的往后退,能退几步算几步。
只是可恨,她为什么没有曹植七步成诗的瞎掰本领……
古越驰一个大步跨过来攫住她的手臂,森冷的眼神表明他的耐心已告凿。「妳的表情已经摆明──妳说谎。」
已经无处躲藏,裴佩怯怯地垂下头紧咬着下唇,隐藏十年的往事又何苦再度被提起?
「越驰,干脆我替裴佩说。」柴影不想他们再为陈年往事吵架。
「不!我要听她亲口说。」古越驰冷漠的回绝柴影。
既然躲也躲不过,逃也逃不了……
「好嘛,我说。」索性坦然面对,裴佩仰起一双无畏的眼眸注视着威胁她的男人,「十年前我家和柴影家双方大家长有意促成我和柴影的婚事,当时我不愿意嫁给柴影,奶奶知情后气恼之下就说,如果我能拿到恶魔之眼,就依我所愿。」
恶魔之眼?古越驰当然记得他十年前就是为了恶魔之眼才到拉斯维加斯会见威尔斯,原来她也是为了恶魔之眼。
他依稀记得那一晚的隔天早上,当他发现枕边人儿突然不见,起先他心里一阵存疑;直到与威尔斯碰面,威尔斯笑谑古越驰拒绝他的好意,然而前一晚有人触动警铃,盗取恶魔之眼功败垂成。
他虽在乎恶魔之眼,但更在乎前一晚闯入他房间的小姐,从那一刻起,她的身影深埋他心底深处。
「当时妳是为了取消与柴影的婚约,而到拉斯维加斯盗宝的?」
既然都已经把前尘往事硬着头皮全盘托出,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裴佩不否认的用力点头,「那晚我潜进威尔斯的办公室,偏偏一时大意……要不然我一定能得到恶魔之眼。」
「那晚妳触动警铃,一时慌张就闯入我的房间?」古越驰进一步证实那晚发生的一切经过。
「没错,当时我直接窜入顶楼的VIP套房,我判断威尔斯的手下不至于会贸然打搅VIP套房的客人;再说我从底下的门缝探了一下,就独独你住的那一间没有灯光,心想这间客人应该不在房间,谁知道……」说至此,裴佩埋怨地原地一跺,仰头皱着鼻子嗤哼。
一句「谁知道」轻描淡写的道尽之后所发生的事。
古越驰见她那俏皮模样,忍不住张嘴大笑。
柴影抿着嘴别开头偷笑。
听得津津有味的裴从彦,嘴张成了O形,佩服的猛点头,「原来我就是这么来的。」
裴佩没忽略儿子言语中的揶揄,娇容怒瞪着儿子,「这下你终于知道自己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裴从彦没理会妈妈明显的怒气,抱着肚子呵呵大笑,「知道了,早说不就没事,不然我还以为我老爸真是孙悟空。」
裴佩气得杏眼微扬,举起手做出要打儿子的姿势,「你──」
古越驰面带笑容,一把握住她的手制止,「有必要跟孩子一般见识吗?」
裴佩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硬是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都是你。」
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他?古越驰抿着嘴笑了笑,这种错他愿意承担,到底是甜蜜的错误。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因为那晚的错让我拥有一个聪明绝顶的儿子,值得、值得。」
「你还说!」裴佩咬牙切齿,手肘用力袭击古越驰的肚子。
古越驰抱着肚子闷哼一声。
柴影和裴从彦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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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也终于静了,可是内心的波动已经无法再回归之前的平静。
裴佩双手撑着栏杆,望着满天星斗,不由得感慨的叹口气,「唉!」
都已经平静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让她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脚步声让裴佩本能地回头,蓦地瞥见那双藏着冷星的眸子,全身立刻紧绷僵硬。
「该走的已经走了,该睡的也已经睡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有些事情我们应该平心静气好好谈一谈。」古越驰暗指屋里只剩下他和她。
「事情都已经摊开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裴佩不以为她和他之间还有其他话题。
「有许多事可谈。」古越驰来到她身边,身子斜靠着栏杆凝视着她。
裴佩用力摇头,「那一晚是个错误,我们根本不认识彼此……」
古越驰立即站直身子,薄唇略掀,漾出笑容,一派谦谦君子模样,声音柔浅如风,「妳好,请容许我慎重自我介绍,我姓古,叫越驰,家中排行老三,上有父亲和两个哥哥,下有两个弟弟,有份正当收入。」
有趣的一板一眼自我介绍,让裴佩忍不住呵呵的笑,「我姓裴,单名佩。」
「现在我们已经认识彼此了。」古越驰轻佻笑谑。
一抹邪魅的笑容点亮他原本阴鸷深沉的俊脸,只要看他一眼,她就像被魔咒给钉住般;就在彼此四目交会的那一刻,她慌张的连忙移开目光,强硬掩饰见到对方眼睛所产生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