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罗!人人都看着别人的优点来寻自己的不足,其实,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
下个完美结论,容辰越来越过分,直接躺人他膝间。赖皮嘛!自然要赖得过分一点。
“容颃哥常回国吗?”他找到新话题。
“不一定,有时两个月回来一次、有时半年回来一次,但不管怎样,过年期间他一定会回台湾过年。对了,我快要有大嫂了,她是金发碧眼的美女,我爸爸很开心,说他最喜欢漂亮的混血孙子,我妈妈可不太乐意了。”想起她们上次的相处,容辰又想笑。
“为什么不乐意,外国女孩性格不好吗?”
“大哥带女朋友回来过年,除夕夜妈妈忙—整晚,第二天腰酸背痛爬不起来,克丽斯汀自告奋勇,一大早起床准备早餐,结果她端一大盆生菜沙拉上桌,说生菜沙拉是最营养丰富的食物,鼓吹我们全家享用。”
“章妈妈的反应怎样?”
“她淡淡的说,她又不是草食牲畜。”
“几千年来,中国人婆媳问题最难解。”
“嗯……不过听我爸的口气,妈妈好像准备好妥协了。”
没办法,时代不同,想维持传统强势的婆婆,只能建议她去上演民视八点档,从长男的媳妇到长孙的媳妇再到曾长孙媳妇,爱拖几百集就拖几百集,顶多网路上骂一骂,收视照常开长红。
“怎么说?”
“我不是说过,他们开始种植有机蔬菜,学习啃蔬菜沙拉。”
“我以为他们想创造事业第二春。”
“这是后续的发展,刚开始妈妈先收集一堆生机饮食的资料,来劝服自己同意未来媳妇的主张;因为将来二十年要照顾她宝贝儿子的女人,是那位金发美女,不是她自己,她不妥协,难道要这儿子在爱情、亲情中间择一?
没想到菜越种越有心得,自己吃不完的卖给邻居,生意居然好得不得了!你也知道的,我妈是天生的经商人才,不拿来赚钱太浪费。”
“以后,你也会是个妥协婆婆吗?”
话题拉开,他预想到未来,想到他们有一屋子孙儿女,到时她会对他们的媳妇慈爱有加?还是吵吵闹闹,利用更年期之名,说自己虐待媳妇有理?
“先生,你想太远,我还没做人家媳妇就要跳格当婆婆?说不定将来我连只蚂蚁都生不出来,成不了婆婆,只能当可怜的独居老人。”她抓起自己的辫子,在指问缠缠绕绕,人生对她而言,还长得很呢!
“时间不早,我们下山吧!”靳笙拉起她,她仍然一脸懒散。
“我脚酸。”话带到了哦!要怎么做,他自己看着办。
叹口气,靳笙很认命,蹲下膝,他等她跳上自己的背脊,
攀在他身上,她是只懒惰袋熊,睑贴靠住他的后脑。
如果就这样,在他背上,一辈子……是幸福……
“你睡了吗?”负着她,他不害怕疲累。
“靳笙……”
“嗯?”
“这条路永远都不要到尽头好吗?”好!他在心头回应,他乐意和她共享永远……
女 女 六
回程,两个人都累翻了,不过再累,甜蜜的感觉始终存在,勾住他的臂膀,她爱上这个新型号“吊人架”,将来她老死,尸体烘一烘,往他身上一挂,生不成双死不分,他们是现代版不必双双变成蝴蝶,就能生死相依的新梁祝。
在车上,他们计画起下次的出游、下下次的出游,从知本温泉到宝来温泉,中横加南横。
听说七月份清境农场的水蜜桃正好,他们可以在那里品尝到云南佳肴;听说梨山的高丽菜,还要坐竹笼才能去采收;还有还有,等容辰把体力练好,他们打算去一趟玉山,走走传说中的排云山庄。
“如果能找到工人帮你爸妈看管蔬果,我们排七天假期到美国,一方面让他们和我爸妈见面,另一方面也和容颃大哥共度团圆。”这会儿,他们计画到中秋节的阖家团圆乐了。
“我爸妈节省惯了,要他们出国一趟……飞机票、食宿……他们的铁算盘,不知道要敲过多少声响才舍得。”
噘起嘴,他们家是有名的小气财神之家,照这种省法,他们的下一代就能变成台湾有名的田侨仔。
“食宿没问题,到美国自然是住到我家里:至于机票,我有朋友在旅行社,不用担心。”
“我跟我爸妈说说看,要是他们同意的话,我们就成行。”
“到时,我带你去看看我念的学校和学生时期我常去的地方,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多留几天,把美东好好玩一遍。”
“你这么放心玩,不怕公司被你玩倒。”她是最务实的女人,不会胡乱要求男人为爱情,放弃面包。
“改天介绍你见见我的好朋友,他的能力很强,有他在,我不用操心公司会脱离正常营运。”
“你说话口气,奸像仗着自己有钱,就事事要人替你尽心,这样子不好,要知道世界上唯一能被你依靠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你自己,事业是你的,工作是你的,你不努力光靠别人,是种很糟糕的行为。”容辰说教的口气,和她小时候一心想换掉的妈妈一样。
“我知道了。”他表现出一脸受教。
这番话若是让方劲听见,一定会大大鼓掌称好,他不只一次抱怨工作量太大,抱怨他只顾追女朋友,不管好友的死活,这种控诉靳笙听到耳朵长茧。
容辰伸仲懒腰,打个不雅呵欠。“我累死了。”
“回家洗个澡,早点上床睡觉。”
他自然接口,可是……很怪呐,自从那个晚上之后,他只要一提到睡觉,她就会觉得暧昧,睡觉明明是健康的活动,怎么话从他口里传出来,就带出几分颜色,她不晓得是自己想太多,还是他的话真带了弦外之音。
车子开进富德街,熄火,管家从房子里走出来,帮他们提行李。
“先生,有—位小姐来找你,从美国来的。”李嫂跟在他们后面说。
美国来的?容辰眼里透露怀疑,莫非是……
天呐,她玩过头了,完完全全忘记他有一个叫Candy的女朋友,忘记他们那晚只是示范性教学,连着两、三天下来,居然一心一意想和他永永远远。
昏了昏了,她怎么会允许自己搞这种乌龙?
心的频率一步步加快,肝肠还没寸断,但中了大力金刚指的大肠小肠形成粉碎性骨折,痛到让她想吐血。
脚步跟他后面,泪偷偷掉下一颗,趁人不注意偷偷抹去。
她是国家奥运赛ㄍーㄥ级代表队,说什么都要维持一脸笑容,让人家误以为情伤对她不算什么。
糟糕,怎么泪水不争气,连鼻水也跟著作怪?两管鼻水贡贡流,流尽浪花滔尽英雄泪的悲戚。
乖乖容辰,收起鼻水、收起心酸,要哭,等一下用夺命连环叩,把小恬叫出来,在她面前哭个够,现在先忍忍,忍忍哦,乖!
打开门,一个A级女人直扑向两人的门面,要是她学过武功,他们两人都会死于她的掌风之下。
“靳笙哥,你好坏,自己一个人溜到台湾,没想到人家在美国生于孤单、死于寂寞,害我从东海岸找到西海岸,逢人就问,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家的靳笙哥哥?讨厌,要跷家不会找我陪你吗?”
美女投进他怀里,作假的哭声,哭得容辰的表皮组织大量坏死,成群结队的鸡皮疙瘩往外投奔自由。
瞪着他们,容辰告诉自己,她才不哭,哭是弱者的行为。
凭她章容辰这等身材容貌,她需要用眼泪留住男人吗?不!她不用。
甩掉泪水,她鼓吹自己用愤怒替代伤悲。
“你怎么一个人搭机来台湾?你爸妈会不放心,先打电话回去报平安,”推开她,靳笙摆起一张僵尸脸。
站在他身边,容辰清清楚楚看见他们两人的表情——一个是满心欢喜情难尽,一个是嘘寒问暖口常开,这两人说没有匪浅关系才有鬼,
眼里露出三昧真火,脚踩上风火轮,她全身上上下下部是火,只等不识时务者送上门来烧一烧。
“我刚刚打过电话了,说!你去哪里?害人家在这里等一下午,给我交代清楚讲明白,不准有一分分欺瞒。”美女擦腰,满脸骄纵,对于他的冰脸,冻了十年,她老早免疫了啦!
“小伦,不要闹,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你们家李嫂的手艺简直是世界顶尖。”夸张的赞美,她一并收陇李嫂的心。
小伦?他喊她小伦,多亲密的叫法,容辰听不下去,猛地转身,她往二楼方向奔去。
小伦注意到她,张起喉咙对楼梯方向喊:“喂!你是谁啊?!”
容辰仰仰俏脸,不许自己示弱,带着浓厚敌意,她扬手指往靳笙的身上,对她说:“我是他的情人,你又是谁?”
外遇向女主人呛声,她是恶毒女人,这个事实江伟和周玉雁都有过切肤之痛。
“找是他的Candy。”
华语伦习惯用Candy这个名字,替他赶走身边大大小小的黏人苍蝇,因为相熟的人,都晓得在华靳笙心里,有个永远的Candy。既然真Candy不在场,她这个假Candy,当然要来串串场罗!况且,她对这位大眼美女印象不佳。
她果然是Candy!
她的预感没错,在恋爱中的女人有强烈的嗅觉能力,能在十公尺范围内嗅出情敌的气息。
好奇怪,为什么Candy从嘴里尝进去是甜的,从耳里听进去却苦涩难当?吐口大大怨气,容辰回房,砰一声,房门关上。
“堂哥……我闯祸了吗?”小伦让强大撞门声吓到。
靳笙没回答,转身往二楼跑,他在她门外敲敲叩叩。
“小辰,你开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对不起,营业时间结束,明天请早。”隔着门,容辰对他叫嚣。想和她说话的男人一大摊,不差一个华靳笙。
“别闹情绪,让我们把话说清楚。”他的语调带了焦虑。
还不够清楚?一个漂亮的女朋友、一个永远的Candy,就算她的联想力再差,她都可以想像出来,他要对她说对不起。
给她看仔细,她是花花公主耶!岂是那种提得起放不下的死缠烂打女人。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她连一句话都不要听他说。
莲蓬头的水声哗啦哗啦,阻隔了他的心和她的泪;
“堂哥,她是你的新女朋友?”小伦轻声问。
靳笙无奈点点头。
“怎么办,你的女朋友脾气奸像不太好……”
“她今天太累,明天我再好好跟她说,我先带你到客房休息。”牵起小堂妹,他们走向房间另一侧。
第八章
从见到小恬开始,她扑向前,抱住小恬一言不发、泪水直流。十年没掉过的眼泪在这—刻尽情宣泄。
小恬频频帮她倒茶,怕她严重脱水得送往医院吊点滴。
十分钟过去,她用掉小恬—包面纸;半小时过去,她制造的白色绵柔填满小恬家的垃圾桶:一个小时后,备用的卫乍纸全让她用光:接下来,她只能以泪洗面,再没有资源可用。
“容辰,你失恋了吗?”
好不容易停下来的啜泣,因小恬这句关心再度泛滥。
“我哪里会失恋,我怎么可能失恋?失恋不是章容辰会做的事……”吞吞泪,咸咸的泪水卡在喉问成涩,吞不进、咽不下。
“好好好,你是花花公主,你是brUB之星,失恋没你的份,全天下女人都会失恋,唯独章容辰不会失恋,好不好?”安慰失恋女人是件痛苦的工程,小恬提醒自己不能失去耐心。
“我当然不会失恋,要男人,我随手勾勾就有一大把,华靳笙很了不起吗?我非要爱他不行吗?开玩笑,爱情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调剂品,干嘛看重,欺负自己嘛!”
“对、对、对!你说得对,把爱情看得比命重的女人,是白痴、是智障,是头壳坏去,我们容辰何等人物啊,怎么会去做傻事?”
安慰失恋女,第一要务是拾高她的自我条件。
“没错,我这种人没事才不会跑去失恋。”失恋爬满容辰五官,眼口鼻耳全烙下失恋痕迹,她还在一味否认失恋,小恬想笑,又觉得对不起朋友。
“既然不是失恋,那……收收眼泪,我们谈谈好吗?”小恬建议。
吸气,她调整情绪,走进小恬家浴室,抹一把脸,再走回客厅。
“谈什么?”
“谈他。”小恬直指向重点。
“他是我小时候的青梅竹马。”
“你们是一起长大的?他为什么让你伤心?”
“我没有为他伤心,我只是生气,生气自己为什么要对他在乎、为什么感觉要受他影响?
我一个人,原本过得好好,自由自在、不受拘束,这种日子痛快惬意,为什么他出现,我就立即为他改变生态?”
“你的青梅竹马是好男人?他好到值得你为他改变生态?”
小笙好吗?他当然好,只不过是有主名草……但,她碰过很多有主名草啊!为什么她对他们能淡然一笑,什么情绪那不带,继续当她的快乐公主,而华靳笙却轻而易举改变她的快乐?
“他不好?”她久久不发一语,小恬换个方式问。
“不,他很好,只是被人先订走了。”
“哦!他脚踏两条船,你是其中一艘,或者你只是……备用船。”
女人碰到这种事只能认赔,摸摸鼻子,自认倒楣,否则越耗越楣,拖到后来,拖掉所有青春不打紧,还拖出一副古怪性格。
“他没有脚踏两条船,这件事从头到尾,他说得很明白,他喜欢Candy、他爱Candy。”
至于他和她是……是……爱情的实习课程。
“他说得很明白,你还让自己陷下去?”小恬扬起声调,不敢相信这是她向来聪慧机智的朋友。
“我就不明白,那个Candy有什么好,她瘦伶伶的,全身上下没半点肉。”她开始说些头脑不清的话,像所有失恋女人。
小恬无奈地瞄瞄容辰,要比肉,她也没多少能亮出来炫耀的好吗?
“她一脸发育不良,拜托,娶个小妹妹干什么,他有恋童癖啊!”她的无理取闹很过分,像极失恋女人。
小恬想回话——你那张脸也没多成熟好吗?要比风韵犹存,你还得多等几年,才有本钱站出来和人家比。
小恬憋住话不回她的原因是——她家的卫生纸缺货。
“他干嘛对她死心塌地,到处都是美女,他不会多比较啊!亏他还是商人,货比三家不吃亏这种简单道理,他居然不懂。”
“容辰。”
终于,小恬听不下去了,发出声音,制止她的无理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