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仍是?」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他的眼中盈满她所无法解读的情绪,奴儿没来由地心神一震!
为什么她会觉得,他像是早已看穿了她?那般深幽的眸光……究竟在表达什么?
接着昏乱的脑子,她害怕去深思,也不敢碰触可能会有的答案,唯一的念头,只是慌乱地逃离——屈胤碁没再纠缠下去,定定地望住她远去的身影,放任她找回寸许的喘息空间。
但,那是暂时。只有他的怀抱,才是她最终的栖息处,他会让她再度回到他身边的。
今生,她再也无法逃开。
※※※
低垂的夜幕笼罩大地,万籁俱已寂,奴儿的心却再难平静。
回想起白日的点点滴滴,激荡奔腾的心绪,勾起了她一直以来极力隐藏的血泪悲欢。
她并不坚强,相对的,她有的是一颗一捏便会碎去的心。当初离开他,是她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才办到,在那一刻,灵魂便已死去一次。
她甚至无法回想,那一段日子,她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意识成日虚虚浮浮,宛如游魂一般,想的、念的,净是他与她共处的每一分时光,有欢笑、有甜蜜、有酸楚,也有刺骨的伤痛……食不知味,寝不安忱,日里夜里、甚至缥渺的梦境中,总是盈满了他的形影、他低沈醇醉的嗓音,她几乎以为,她会因为过度的思念与悲伤而死去。
就在那时,她得知自己有了身孕。
彷佛一股全新的生命力灌入体内,她有了活下去的方向,空茫的瞳眸,再次凝起光亮。
这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
呵!多意外的惊喜。她腹中正孕育着他的骨血呢!也许,「他」会长得很像、很像他哦!
像是获得了无上的至宝,奴儿万分珍惜地看待着他赐予她的一切,也因为这样,她熬了过来。
本以为,她这辈子就是这样了,却没想到,有生之年,她还能再见他一面。
今日一见,使得狂切的思念,再一次地泛滥成灾,奴儿不得不承认,她其实好想他,却始终强压在心灵深处,不敢去碰触。
如今的少爷……怎么说呢?让她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浪荡的神采,狂肆的邪笑,这些都没变,只是,幽邃的瞳眸深处,似乎多了抹专注。
专注?这怎么可能?他对女人从不专注的。
「想情郎啊?」低沈的嗓音,自幽静的一室响起。
奴儿思绪一团乱,未经思考便本能地道:「小姐,妳又取笑我——」
然而,她一转身,却对上了那噙着谑笑的俊颜,她吓得神情呆滞。
「我的声音会像女人啊?妳太伤我的心了吧?」他可是自认很有男子气概的。
「少……少爷……」过度的惊吓,让奴儿只差没晕厥。
「不错嘛!还认得我。我还以为妳这无情的小东西早把我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呢!」一点也不晓得什么叫客气,屈某人反客为主,一派悠闲地坐了下去,还自动自发地为自己倒了杯水。
「我……」当下,奴儿的脑筋全打成了死结,什么句子都转不出来。
他、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三更半夜……「我说奴儿,别用这么饥渴的眼神看着我,我会害羞的。」屈胤碁凉凉地丢来一句。
饥……渴?害羞?
喝水的是他,但是差点被呛死的人却是她。
「我有说错吗?奴儿呀!不是我要说妳,咱们一夜夫妻百日恩,妳怎么可以装作不认识我?一声声的『公子』,喊得我心都碎了。」
「原来……」她张口结舌。「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难怪他会这么戏弄她!
「有必要这么意外吗?」他的表情明显地嘲弄着她的大惊小怪。「妳全身上下,哪寸肌肤我不熟悉?要是连自己的女人都认不出来,我不是白混了?」
别有暗喻的言语,听得奴儿嫣颊泛红。
「我……才不是你的女人。」
「妳再说一遍。」音调骤降,屈胤碁一步步逼近奴儿,顿时,无措的她给逼到了墙边。「妳倒好啊!自个儿逍遥快活去,要走也不打声招呼,很不把我放在眼里嘛!」
难不成,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奴儿轻咬着唇,备觉委屈。
明明是他先不要她的,他怎么可以反过头来指责她,说得好像她有多对不起他似的。
「那——如果我求少爷放过我,你会吗?」
「我考虑、考虑。」他随口漫应,不着痕迹地吸了口气,掬饮着久违的幽香。
还是只有她,最能契合他的灵魂呀……「那……你要考虑多久?」奴儿垂下伤怀的小脸。一直都是这样,他不曾将她放在心上,又怎会在意?
屈胤碁瞥了她一眼,突然有些愠恼。「怎么?妳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逃离我?」
「我……」她有苦难言。
「有这么轻易吗?」他冷笑,视线往下移,定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我们之间有什么样的牵扯,妳心知肚明,要想一笔勾消,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在那灼然的注目下,奴儿没来由地浑身虚软,因突来的想法而心慌。「你……你想要回孩子?」
屈胤碁皱了下眉。他要一个软绵绵、什么都不会,只会哭得烦死人的小东西做什么?
「随妳怎么说。总之,我和妳纠缠定了,至死方休!」如果得这样才能牵制住她,他可以不择手段。
「不可以!」奴儿惊嚷,眸底涌上惊惧的泪水。
她什么都没有,腹中的孩子是她唯一仅存的珍宝,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连她唯一的希望都要剥夺?难道他真打算逼死她吗?
「求求你,别夺走我的孩子,我……我……」
谁想夺走她的孩子了?他想夺的,是她的身、她的心!
「妳眼里、心里就只有这个孩子吗?那我呢?无足轻重了是不是?」他就是觉得非常生气,不爽到了极点。
这丫头根本就没把他当一回事!
奴儿眨眨水眸,一下子不太理解他到底在激动什么。
该死的!她还敢故件无辜?简直是欠揍!
「看着我,奴儿!我要妳所有的心思都只容得下我,只看得贝我!」屈胤碁道,不是询问或要求,而是直接霸道的宣誓。
「这有差别吗?」奴儿反问,对于一个他所厌弃的女人,在不在乎他有什么不同?她怎么也想不透。
该不会是……男性尊严受创吧?
「没差别?」他咬牙低吼。「那妳今天说的那些话又算什么?」
「哪些话?」她说了很多耶!谁晓得他指的是哪一句。
还哪句话?
屈胤碁深吸了好几口气,差点把牙给咬碎掉。
「妳说妳爱我,无人能取代。」
被一语道出心事,奴儿倍感困窘。
他又要嘲笑她了吗?再一次用轻蔑残忍的言语,将她的心拧碎?
不,她不想再承受这些了。
「我又没说……那个人是你……」
「不是吗?」出乎意料地,屈胤碁的神色反而缓和了许多。
「不然还能有谁呢?」
「我不要告诉你。」
屈胤碁深深看着她。
她的自我防备有多强烈,对他的情就有多深,这点,他又怎会不明白。
「妳还是学不会隐藏心事。」他逸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为什么要说谎?承认依然爱我,有这么困难吗?」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奴儿说得又慌又急,彷佛多说几遍,说服力便能加深。
「奴儿!」
「我不爱你,我早就不爱你了……」怕听到他冷蔑的讥刺,她掩住耳朵,躲进自我保护的壳中。
屈胤碁张口欲言,却惊见她眸中闪动的泪光。
他沉默下来,不再多言,也不阻止她,任她不知所云地喊着、念着,微倾下身,轻轻柔柔地吻去她的泪。
她错愕地微张着嘴看他,一时忘了身在何处。
他……几时变得这么温柔了?
「在等我吻妳吗?」屈胤碁仍是不改惯性地嘲弄,不同的是,那其中隐含着难以察觉的宠溺。
「不要!」奴儿一听,立刻用双手紧紧掩住唇。
她再也不想沈溺于他残酷的柔情中,也绝不允许自己沈溺,深怕再让他伤这么一次,她真的会死在他手中。
啧!这什么态度?活似要死保贞操似的。
屈胤碁不满地看着她的举动。「放心,我从不强暴女人,除非妳心甘情愿送上门来。」
「我才不会……」
「不会吗?等着瞧吧!小女人。」说完,他扯下她的手,以着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吻了下她的唇,而后,掠窗而出,消失在沉沉夜幕中,奴儿只来得及感受一抹温热,淡淡地拂掠唇际。
望着空无一人的深沈夜色,她征征地抚上唇畔那抹似有若无的气息,心知,这将会是一个无眠的夜。
※※※
在那之后,屈胤碁便时时出现在她眼前,而且都是选在她一人独处的时候。
问他怎么进来的,他总会嬉皮笑脸地对她说:「呆瓜!当然是翻墙啊,难不成还光明正大走进当朝丞相的府邸来偷香?」
奴儿陡然心惊。「你不怕被当成贼啊!」
然后,他就会十足轻狂地回她:「有妳关心,死都值得啦!」
奴儿只能叹息。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了。
日里夜里,他的形影总不时地出现在她眼前,就连入了梦,他都不死心地纠缠相随……这教她如何平静?
奴儿真的不明白屈胤碁到底在想什么,他明明不乏美人相伴,哪来那么多的时间与她纠葛不清?又为什么愿意这么做?
就这样,两个月过去了,她依然没有答案。
正凝思着,一阵细微的声响由窗口传来,她连想都不必,会在夜深人静造访她香闺的,只有他了。
奴儿旋即闭上眼,她以为也许他见着她已入眠,便会识相地离开。
然而,她却忘了一件事——屈胤碁这人八辈子都不晓得什么叫「识相」!
老样子,他大大方方地出窗口跃入,再大大方方地走到床边,最后再大大方方地生了下去。
睡了?那正好。这两个多月来,她老是竭尽所能地抗拒他,实在很不可爱,睡着了正好可以任他为所欲为。
「谁教妳警觉性低,怪不得我喽!」屈胤碁低语,倾下身去,湿热的舌轻舔了下奴儿的红唇。
不会吧?他这么没人格?
奴儿都快吓死了。她记得他不是说过,他从不强暴女人吗?
噢!不行了,她没办法思考了,热热麻麻的感觉,已由唇瓣泛延开来,当他温暖的唇覆上她时,乱烘烘的脑海早已呈空白状态。
屈胤碁微扬起眉,一抹邪笑揉进了相接的四片唇之中。分开柔软芳唇,他不客气地深入探索,舌尖挑弄着软腻丁香。
怎么办?怎么办?奴儿被这摧情的热吻弄紊了气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很能撑嘛!
屈胤碁低笑,魔掌罩上奴儿丰盈酥胸,恣情揉弄。
「轰」地一声,宛如雷击般,麻了她四肢百骸,奴儿轻喘出声。
屈胤碁再也忍不住,闷笑出声。「妳还要装多久?再不睁开眼,我要开始脱妳衣服喽!到时『失身』可别哭哭啼啼地怪我。」
奴儿霍地睁开眼。「你早就知道了?」
他耸耸肩。「我又不是妳,蠢得天地同悲。」
这张嘴还是这么可恶!
「你——走开啦!别压在我身上。」她害怕这样的亲昵,彷佛就快捉握不住自己的心。
「我不。」屈胤碁更加亲密地贴住她,但却细心地不让自己的重量成为她的负担,并且避开她愈见可观的肚子。
「我来看我的孩子也不行吗?」
奴儿无言了。
她是可以拒绝他的接近,但却没有权利拒绝他接近他的孩子。
「你——会想要他吗?」她以为,他是什么都不在乎的。
「妳要我就要。」
这是什么回答?那如果她不要呢?他也不要了?
「信不信?自从妳离去后,我没再碰过任何一个女人。」他低喃,轻吻着她的耳垂、秀颈、下巴,蜿蜒着往下移。「因为我不晓得,还有谁能比妳更契合我。」
奴儿昏昏沉沉,听着他的话片片段段飞掠脑际。
契合?他指的是什么?欲望的满足?对他而言,她是不是只剩这样的利用价值?一个泄欲的女人兼生孩子的工贝?
一手拂开她的前襟,轻舔淡吮的唇舌,万般珍爱地在她胸前印下缠绵的证明。
「妳也在等我吗?妳的身体熟悉我,就像没人比我更熟悉妳一样。」屈胤碁道,抚过她每一寸敏感的肌肤,那战栗的悸动,呼应着长久以来的思念情潮。
潜意识里,她还是在等他吗?不,她不知道。
然而,着了火的身体,却热得发烫。
「那就别再抗拒,妳知道我对妳的渴望,从未减少一分。」屈胤碁寸寸往下移,大掌在她圆滚滚的腹间停留了一会儿,才又往下移,来到销魂美好的地带。
渴望……他对她,有的只是「渴望」而已。奴儿喃喃告诉自己。
是啊!不然她还期待什么,一个无爱的人,又能给她什么?
她轻抽了口气,因他愈来愈放肆的撩拨而浑身虚软,沈蛰已久的熟悉情悸,有如浪潮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禁不住那样的快感,奴儿终于呻吟出声。
明明早已知晓人事,她的反应、她的热情,却永远带着纯真,是否,正因这样的气质,才会教他深深沈沦,迷恋得难以自拔呢?
「好久、好久了……我从没一刻忘记过妳的感觉、妳的味道。」屈胤碁降下身子,双唇覆上她热烫颤悸的女性幽秘,以舌尖挑出她更多难抑的情潮,感受那悸动的热流……「我想要妳,很想、很想……」早在重逢的第一天,他就想这么做了。
七个月!整整七个月的不近女色,早已令他忍到极致,一旦寻着相契相合的软玉温香,他怎么也控制不了了!
今晚若不要了她,他会发狂!
这就是他的目的!他只是想要她的身体而已,一旦厌倦之后,他仍是会极尽绝情地伤害她,然后将她远远地抛开……她不要!不要再一次宛如破布娃娃般地被他丢弃,她再也承受不了第二次的致命创痛了,届时,她会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
「不要!」奴儿惊惧地喊出声,抗拒地并拢双腿,阻止他更深层的进犯。
屈胤碁撇撇唇。「都快是一个孩子的娘了,妳还不明白吗?这种事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他当她在闹孩子脾气,不将她的举动放在心上,拉开她的腿,大手探入其中,揉压着她湿烫的珠蕊,刺激她早已泛滥的欲潮。
「不——」奴儿乱了方寸,急道:「你说你不会勉强我的!」
「我是说过,但——」他拉长音调,长指出其不意地猛然刺入,惹得她娇吟失声。「妳言不由衷。」
「不……我不要……你别这样……」看出他执意掠夺的决心,奴儿慌了。
身已沈沦,她知道自己抗拒不了他的撩拨;而心……她该怎么办?再一次飞蛾扑火?再一次体无完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