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衣裳美还是人美?”
绫琦本不想多言,但禁不住满心想知道的欲望,她还是问了。
“当然是衣裳美,然……人儿却更美,哈……”石韦故弄玄虚的回答,却惹来她一 阵娇嗔的白眼。
“对了,你怎么会有这些衣裳,难道是……好脏,我不要了!”
绫琦自以为这是石韦放在船上,给各形各色,不同的女游伴穿的。
石韦连忙勾回她欲转往屏风后的身子,神色难得凝重的说道:“你以为这些衣裳已 有不少女人穿过了?”
“难道不是吗?”她的语气明显的充满酸意,她知道自己表现得太露骨了,但却又 无法适可而止的收敛起来。
她的妒意与酸劲儿的表情,让石韦十分欣喜;只是他不懂,换成别的女人,只要她 们一表现出独占的味道,他立即会敬鬼神而远之,为何独独对她不会呢?
“这艘船一向是女人的禁地,你是第一个上这艘船的女人。”他勾起她的脸颊,含 着清浅帅气的笑意。
“是吗?那你们船主不会因为我而责怪你?”
突然间,她竟关心起他,良心告诉自己,他极有可能因为自己而被船主炒鱿鱼!
“你关心我?”他笑得挺邪门。
“我……这哪是关心你,只是不希望自己成为害人的祸端。”她为他的敏感吓了一 跳,整个人处于备战状态。
“是这样吗?不过你放心,我的主子独宠我一人,他不会怪我的。”他这么说,也 应该不算谎言吧!
他的话突然让绫琦想起早上与刘宝、阿发他们的对话,于是她打铁趁熟地又问:“ 看情形你和船主的感情真的很好啰!而且我听刘宝他们说,只有你知道此行的目的地, 能告诉我吗?”
他双眼危险地紧眯成一直线,口气不佳的问,“刘宝?他们跟你说了些什么?”该 死,以后得记住缝上他们的嘴才行。
“你干嘛那么生气?他们又没说什么。还是你有什么秘密不想让我知道?”她察言 观色的小声问着。
老天,不是说世上只要属于“雌”的动物部不怎么聪明吗?怎么她却精灵古怪得很 ?
他故作没事的耸耸肩,“我哪有什么秘密,从小就无父无母的我,在别人面前最容 易被看清了。”
他的话让绫琦泛起一股恻隐之心,于是她小心翼翼的说:“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 心处。”
石韦洒脱地一笑,“收起你的美丽辞藻,我还是比较喜欢你针锋相对的言词,我已 经二十六岁了,不再需要同情心。”
他虽说的漫不经心,但绫琦可感受到他眼中曾受过的伤害。
“你错了,谁同情你了,再说,你认为现在的你会引发别人的同情心吗?”她虽然 不清楚在他记忆中的那抹痛为何而来,但她仍想帮他走出那段合他不悦的时光。
“哈……说的好,现在的我过的惬意极了,别人的同情心也绝不会滥用在我这个自 命不凡,轻佻恶劣的顽人身上。”
他笑的恣意又开怀,好似难得遇上知音一般。
“石韦──”她因他的反应而震撼,深锁着眉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别说话,听我说。”他慢慢走近她,以大拇指轻轻抚触她的秀眉,“想不想去一 个地方瞧瞧,那是个小岛,风景秀丽,宛如世外桃源。”
“这世上真有如世外桃源的地方?”从未离过家的绫琦一直以为这四个字的意境只 有在书中才能形容得那般美好,现实生活中是不复多见的。
“当然。”她那喜溢眉宇的摸样,让他见了为之心疼。难道她从未出外看看走走, 在她仅有的记亿中,就如同她那双手──劳顿坎坷。
他情不自禁地执起她的手,却被她倏然抽离。由她愁苦的表情中,明白诉说着她不 愿让他发觉她的隐痛。
“能告诉我,你以前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明知她不会说,他还是问了。
“很普通的日子。”她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这早是石韦意料中之事。
“镇江夏家跟你是什么关系?那杨清风为何对你穷追不舍?”不管有没有答案,他 决定再接再厉地追问。
“你问那么多有什么目的?”她像只刺帽,将自己保护的很好,却也过于欲盖弥彰 了。
绫琦并不想怀疑他,但她身上目前有着整个夏家产业的契约,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 的。
“没什么,只是好奇。”在他英气逼人的眸光中闪烁着趣味的光芒。
“其实很平凡,没什么值得你好奇的。”她撇开视线,不敢与他那洞烛先机的眸光 对视。
石韦扬着眉点点头,“也罢,算我没问啰!”他逼近她,强制她看着自己,“你不 说,我还是会查出来的。”
“你没资格。”她摇着头欲甩脱他的手。
石韦邪魅一笑,指间的力道用得更猛,“你是我捡来的,应当是我的所有物吧!现 在做主人的我想向你要样东西。”
绫琦深吸了口气,仿佛了解他所要的东西是什么,因此有点儿胆战,又期待他接下 来的动作。
果然,他温热的唇弄醒了她沉睡已久的唇办,她心中的反抗送达大脑时,不知为何 全变成了服从。她情不自禁地微启绛唇,他更如狂涛骇浪般带着席卷而来的气势撬开她 的,让自己的舌在她檀口内予取予求,这般激情更融合了鸷猛与温柔,阵阵波涛颠覆着 她的心理与生理反应。
突然,船身剧烈摇晃着,绫琦原以为是这份缠绵所造成的晕眩,直到石韦猛然抽离 她,脸色瞬间变得阴鸷骇人地道:“遇上飓风了,等我一会儿,千万别乱跑,我马上回 来。”
语音未歇,他已旋身不知去向。
“石韦──”
一道深深的惊惧忽地划过绫琦的胸口,她忐忑不安的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原来 ……原来在他轻佻的面具下,竟是一张如此谨慎沉着的面容和义无反顾的冒险精神!
是她错看他了吗?
“公子──”阿发见到他,立即呼喊道。毕竟突来的浪潮太猛,他实在控制不住已 趋疯狂摇晃的船身;而今整个画舫都淹了水,一片凄风惨雨的景象!
“告诉你们几次了,别叫我公子。”
紧要关头上,他仍不忘了这项禁忌,因为这句话即有可能招来绫琦的反弹,甚至让 他永远失去她。
“是的,阿韦,你看这可怎么办呢?”阿发抖了抖已湿透的衣服,呆愣在原地,因 为他能力有限,早已尽了力了,却仍挽回不了这样的局面,看来,他这辈子可能要在此 终了了。
唉,他还没娶妻生子呢!实在不甘心。
“别慌,快拿麻绳给我。”石韦命令道,并火速拔身而起,将已损毁的桅杆再度捆 扎妥当。
“公子,风那么大,可要小心啊!”李爷爷掌控着船桨,尽力保持船面的平衡,一 方面又得仰首注意着石韦的安全。
“我没事,李爷爷,你年纪大了,快回舱房内,操控船桨的工作就交给我吧!”石 韦放下手上的工作,飘降身影。
“我年纪虽大了,可不比你们小伙子差,放心吧!我还撑得住。”
李爷爷爽快的一笑,掌船多年的他,这种大风大浪的场面已看过无数次,早就无惧 无畏了,说穿了,大不了赔上老命一条!
“好,那你多担待些,画舫内的积水不清出可不行,我去帮刘宝的忙。”此刻还好 风势已稍歇,石韦才放心让李爷爷一个人留在甲板上,并飞也似的冲进了画舫。
然,眼前的一幕令他的胸口一悸,他竟看见绫琦已换上初来时的男装,并卷起裤管 与刘宝两人卖力舀着侵入的海水。
她抬起头对他嫣然一笑,脸上虽流着汗水,但这抹动人的神情,乍见之下是如此的 令人心折。
她主动开口道:“现在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而且我也怕死,当然得帮忙啰!”她 说的可一点儿也不委屈,满理所当然的。
“夏姑娘可卖力得很,还不时问我你在哪儿?安全吗?”多嘴的刘宝语不惊人死不 休的说道。
“刘宝,你这张大嘴巴。”
绫琦一瞪眼,把一桶水泼到刘宝身上。
“哎呀!我只是实话实说嘛!你怎么可以……”刘宝为自己叫屈。
“行了,刘宝,被美女泼冷水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荣幸,别抱怨了,咱们动作得快 些,否则真要掉进海里喂鱼了。”
他忻然而笑,也卷起裤管,着手帮忙。
大伙儿卖力工作着,虽汗流挟背、筋疲力竭,但心中却全力为一个共同的目的所奋 斗,着实值得欣慰。
原以为就此风平浪静、乌云散去,然,猛地一阵大浪打来,船身剧烈一晃,瞬间自 窗口涌入如排山倒海般的浪潮,娇小的绫琦若不是被石韦紧紧抓住,或许早已飞离了船 身。
“绫琦,抓好木梁!还有刘宝,我把她交给你了。”石韦倏然将他二人一提,离开 了已高及半身的水面。
“你要去哪儿?”她急急问道;外面风雨那么大,他冲出去岂不是送死吗?
“我得去救李爷爷,放心,我会回来的。”
他递给她一个无懈可击的笃定笑意,随即像匝了一只疾飞的猎鹰般,一闪而逝。
甲板上,求寻获李爷爷的身影,他只见到一支衔勾在船舵上的桨;石韦不再犹疑, 立即俯冲至大海里,宛如一只白鲨在水里任意狂奔。
“我……我在这儿。”
是李爷爷的叫唤声,石韦在模糊雨痕中循声望去,只瞧见李爷爷整个人被吊在船桅 上,动弹不得!想必一定是刚刚那股噬人的浪潮,将李爷爷整个翻冲而起的结果,他该 感谢这船桅救了李爷爷一命。
他御风而起,抖落了身上的水珠儿,以箭矢般的速度向李爷爷疾奔而去。原就断裂 的船桅在李爷爷摇晃不定的刺激下,整个已呈摇摇欲坠的状态,如果他强行将李爷爷抱 下,必定会弄断船桅,但倘若不这么做,李爷爷极有可能在船桅断裂的刹那飞出舱面!
在进退维谷且迫在眉睫的情形下,石韦决定赌上一赌,他运用绝顶的轻功在刻不容 发的瞬间直冲向李爷爷,在两人交错的刹那,以潜藏的内力将李爷爷其准无此地击向正 在船中央等待已久的阿发怀里。
刹那间,整根船桅像风雨中挺下住的大树,一声巨响后砰地倒下!
石韦一时走避不及,右腿被其支干划伤,随即血流如注。
天地间仿佛像中了血咒般,顷刻闻风停雨歇,彷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然“飞 扬号”却已历经了一场凶猛的浩劫,变得满目疮痍、破损不堪。
“阿韦!”
首先奔至他身边的是绫琦,瞧她半个人已淹没在水里,还奋力的向他奔过来,石韦 心中顿时莫名感动。
她握紧石韦的手,一时无语:心内却充满紧张与担忧。
“瞧你,多像水中一朵英勇的白莲。”他咧嘴一笑,轻拂过她因惊吓而显得苍白的 面容,压根不在意自己的伤势。
“还开什么玩笑,快进屋,我帮你包扎伤口。”一思及刚才的惊险镜头,绫琦双眸 涌现出动容的泪光,见他并无大碍,她已完全沉浸在泪雨不歇的喜悦中,这才了解自己 有多么在意他,她必须要紧紧抓住这份得来不易的幸福。
他用下巴住屋内努了努,别有意味地道:“你说现在屋内和屋外有差别吗?当务之 急还是快把这些“不速之客”赶出去吧!”
“不速之客?”她不懂。
“就是这些可以把你淹没的水呀!”他浅浅地笑了。
此时,李爷爷在阿发与刘宝的搀扶下也走了过来,他深切自责地道:“部是为了我 ,害得公……”
“别提了,李爷爷,我石韦是负责这艘船安全的,当然里面所有人的安危也在我的 保护范围之内。”他特意强调“石韦”二字,免得李爷爷年纪大了,老是要说漏了嘴, “刘宝,扶李爷爷到一旁歇着,看这天色乌云已散,应该是真的风平浪静了,但我们还 有好多事等着要做的。”
说着,他便扯下一截衣杉下摆,将腿上那如一条大蛇般血淋淋的伤口随意捆绑勒紧 ,止住了血后,便起身开始工作了。
绫琦没再阻止他,她知道自己并阻止不了已下定决心的他:但她仍是不放心的盯着 他那腿上己沁出了血痕的布,伤口那么大,那么深,浸在碱湿的海水中,他竟能保持如 此矫捷的身手与体能,每一个步伐依然是强劲有力,仿若那血痕只是他腿上的一种装饰 ,毫无任何意义!
对这样的男人,她似乎更陌生了。
“飞扬号”经过这场暴风侵袭肆虐隆,已不堪再做长途旅行,正好石韦也打算折往 “琉湮岛”,让绫琦能见识一下岛上迷人绚丽的风光,于是他当下做了决定,改变行程 。
“公……阿韦,你当真要回“琉湮岛”?”阿发欢喜的问着,因为岛上有他喜欢的 人儿。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瞧他这股高兴劲儿,石韦故意这么挖苦他。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有意见呢?”阿发不好意思的搔搔耳,说到心上人,他才 会变成如此靦腆。
“那么夏姑娘知道吗?你难道也要带她去?”坦白说,经过几天的相处,绫琦的美 与平易近人已打动他们几个大男人的心,说要离别,还真有点儿不舍。
“她当然跟着我们啰!”石韦拿起桌上的乌龙茶,轻啜了一口。
“真的!”刘宝兴奋的神情完全未逃过石韦的眼睛。
石韦淡淡地一笑,微眯起隐藏着质问的眼眸,“她是我的,你可不准对她有任何不 该有的非份之想。”
“这我怎么敢,你别吓我啊!”刘宝愣了一下,才由石韦发亮的眼神中发现自己原 来被骗了!“你是故意逗我的吧!”
石韦的唇轻轻勾起一个帅气洒脱的角度,涌起一抹掩饰的笑容,“刘宝,你变聪明 了,似乎已懂得看人脸色。”
“天哪!我实在禁不起你这种惊吓。”刘宝暗自吁了一口气,也跟着笑了。
石韦收起笑靥,转向李爷爷,“这艘破船还能用吗?依你预测,它是否能平安到达 “琉湮岛”?”
“我巡视过了,除了甲板破损较严重外,其他部份还尚可,撑到“琉湮岛”应不成 问题。”李爷爷的脸上出现专业的谨慎表情。
“那好,休息一下,待会儿我们得尽力做好暂时性的修补工作,以避免不必要的意 外发生,以期能尽早到达琉湮岛。”
石韦搁下手中一饮而尽下的空杯,站起身拍拍衣杉,准备做再一次的补救工作。而 绫琦的身影也正好由门外钻了进来,手上还端来了一盘杂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