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含住她的手指,眼底亦闪烁着他最憎恨的泪;纤纤更是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一向视眼泪为毒物,狂狷不拘的大男人也会有泪。
“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好好回来的,倘若真救不出人就不要逞强,保住性命要紧,到时候咱们再做打算,或许用我去换他会省事些。”
“不准你这么说,我沈达尔再没用,再想不出法子,也不会拿自己的妻子去做赌注。”蛰伏在达尔胸胸中的一股刚毅的气势,早已蓄势待发了。
妻子!
纤纤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原以为在有了萧大哥的消息后,他又会经历一阵情与义的心理挣扎,想不到他不但没有,反而认定她了!
达尔怎会看不出她打从心底发出的惊愕与喜悦,他笑着对她说:“不要怀疑,既然我已决定要你了,就没有不会胜利的道理,迟早你会成为我的妻,唯一我深爱不悔的女人。”
纤纤激动的用她纤细的双臂圈紧他坚硬结实的腰身,“我也是,我也是,我认定你了,这辈子、下辈子,无论多少次的轮回……”
“我爱你……”
达尔不顾一切的低头吮吻她薄而性感的唇,在电光石火的刹那,他恍然明白在他近三十年生命的旅程中,唯有纤纤能勾起他的情欲狂涛。
她看起来是如此的柔软香甜,一双小手生涩的寻着他的衬衣钮扣,急欲取悦他的模样竟是那么的可爱,他甚至感觉得出他体内的血液再次为她而滚烫!
他困难地拿出最后一丝理智推开她,嘶哑的说着:“别引诱我,这种后果你会承受不住的。”
“我只要你爱我,不管后果。”纤纤痴痴的看着他已着火的双瞳,认真的说出她的真心话。“傻纤纤!”
他深吸了口气,力持清醒的将她揽入怀中,轻抚她的背,款款柔情的笑说:““难道我现在就不爱你了,我的感情是无人能及的,你要相信我。”
纤纤整张脸现出了彤晕,难堪地躲在他胸膛前,“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怕……”
“怕不交出自己的身体就无法拥有我的爱?”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羞赧的模样,他就是喜欢看她那红扑扑的小脸蛋。
“我……唉呀!讨厌。”
她简直羞死了,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往他的胳肢窝欺进。
达尔轻柔的掬起纤纤小巧的下巴,紧紧盯着她的俏脸瞧,“对我不要害羞,我只要你爱我,不要你怕我。”
“我没有怕你,只是你说话太直了,让我……”
“哈……你脸皮还真薄,不敢听我说,却敢对我做!”他忍不住又想逗逗她,他想他或许已经看上瘾了,对她这怯生生的害羞样。
“你……不来了啦!以后你休想再吻我了,别忘了刚才也是你先吻人家的,我才会……不理你了!”
纤纤羞愧的挥开他强壮的身躯,奋力往外跑。
“纤纤!”想不到达尔的身手比她更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用力的将她往他身上一拉,但由于力量过猛,纤纤禁不住拉扯地往他身上一倒,双双倒在房内的双人床上。
“我是逗你的,不要生气,我知道你为我明天的行动心里一直感到难安,所以想舒缓你的心情,我也知道你不是真的生气,对不对?你不是真的在生我的气吧!”达尔只好学着殷尧在荃荃面前撒娇的模样,看那家伙似乎屡试不爽的,就是不知道自己撒娇的样子像不像。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耍宝功夫对殷尧来说,永远难望其项背,不过总得试试呀!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反正撒娇这件事换句话说也不过是脸皮要厚,赖皮度要高罢了。纤纤终于被他这模样逗笑了,想不到他这种大男人主义挂帅的男人,还会撒娇这一套,只不过瞧他那样子好滑稽、好好笑哟!
“不生气了?”他像小孩子似的说道。
纤纤憋着气摇摇头。
“那么亲我一下,你刚才说不理我也不吻我,让我好伤心耶!”达尔心忖:想不到撒娇并不难,说多了也蛮得心应手的。
难不成自己的脸皮真的很……嗯,啊,算了!
纤纤还是忍俊不住地噗哧笑了出声,“我不玩了啦!憋死我了。想笑又不敢笑,真难受。”她索性蹲下身,痛痛快快的笑个够。
他干脆也蹲下身与她的眼平视着,双眼闪过一抹难测的目光,纤纤霎时停住了笑声,愣怔地望向他,脑中已被他盯视成一片空白,只能任凭他温柔地执起她骄傲的下巴,再度印上他深情不悔的烙印。
“达尔,明天……”
“嘘,已经很晚了,好好睡吧!或许明天你一睁开眼我就已在你身边了,我会平安回来的。”他温柔的眼瞳似乎有定心与催眠的作用,纤纤偎在他安全感十足的臂弯里不知不觉已沉沉睡去。
达尔轻巧地将她放回床上,看了下腕上的表,思忖着:是该行动的时候了!
***
小妍慢慢睁开昏沉的双眼,第一个窜进她四肢百骸的感觉就是疼,她的后颈怎么像是被万马践踏过一般,疼得发麻呢!
虽然她脑袋里的一些神经还没有全连贯上,但她直觉反应到这不是她的房间,不是她的家,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屋子,若硬要说有什么熟悉感的话,充其量她只能说这里像极了每一间饭店的摆设。
好疼!为什么脑袋就不会安安稳稳的待在她的脖子上,东看西望的结果,她的颈子更疼了,怎么会这样呢?
想抬起手替自己按摩一下,怎奈连手也像被石膏给定住了,动也动不了,定睛一看,原来她全身上下都被捆扎得死紧,唯一能活动的大概就是那双赤裸的小脚丫了!
早上的一切,突然像幻灯片一般闪过她脑际——
她被人绑架了!
唯有这个可能,否则她好好的在街上闲逛,怎会突然感到颈后受到重击而昏厥了过去。天呀,她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呢!
房门猛地敞了开来,半天却没见到一只蚂蚁走进来,一向胆大心细的展小妍马上大声叫道:“谁?鬼鬼祟祟的,敢绑我却不敢露面!”
其实她心里紧张极了,只不过想虚张声势,壮壮胆罢了。
还是没有动静,难道是风?
她困难地转过身,看着立于她背后的落地窗,窗外静谧无声、阒暗寂寥,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吗?骤然往上一看,一簇淡薄的日光灯束由头顶罩了下来,忽明忽暗的,更加深了阴恻恻的恐怖感。
展妍深吸了口气,强制镇定道:“快……快出来,不要在那儿装神弄鬼!”
胆子再大也有丧胆的一天,运气再怎么好,也会有睬到狗屎的日子,天呀!她并没得罪任何人呀!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难不成她在作梦?
展妍一咬牙狠心的将两只绑在身后的手互相用力掐了一下——
啊!好痛,不是梦呀!怎么会这样呢?
“妈——妈——爸——爸——”她突然脆弱的像一个幼儿一般,两眼扑簌簌地淌下泪来,美丽的眼瞳深处浮出一抹怯生生的愁容……
裴唛杉的胸口为之一痛,突然生出某种怜惜的情愫,但很快地他将自己这种莫名的情绪给否决掉了!
笑话,像她这种女人有什么好怜惜的,他若有同情心不会用在非洲难民身上,浪费在这种女人身上,扯,太可笑了!
他躲在某个暗处角落,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被捆得像肉粽的女人。
平心而论,她还真是漂亮,典雅的瓜子脸搭配上颇为叛逆的唇型,虽然不太搭调,却又完美得无可挑剔,尤其是在她眨眼时上下两扇长睫毛似乎老爱纠缠不清的相互交错着,把她那灵水秋瞳更添上一副迷人的神采。
但为什么她要去勾引比她还老上三十岁的男人呢?她一个人去勾引也就算了,竟然和另一个女人一块儿迷恋着萧育重。
萧育重,他有什么好的!竟值得她将他暗藏了三年。
“放我出去!谁来救我?”她凄厉的呼喊声将他拉回了现实。
裴唛杉硬拉住自己冲动的双脚,逼着自己要冷静些,好歹要让她再受点苦,否则太便宜她了!
“呜……”展妍快恨死自己了,她从不爱哭的,今天怎么搞的,宛如二十年来的泪水全部凝聚在这一天发泄出来。
她不怕恶人,就怕来自另一个空间的魂魄,完了,不想还好,愈想愈抖得厉害,这模样要是让爸看见了,他一定会笑着说:平日的母老虎变龟孙啦!
然而现在唯恐在被他笑死之前自己已先被吓死了!
“想不到你胆子还真小。”随着声音的接近,一抹疾如风的身影倏然从天花板的梁柱上落下,速度之快令展妍看傻了眼,眼泪还垂挂在眉睫的她却忘了何谓哭泣。
“你从打哪来的?古代吗?哪个朝代?”最近窝在家里看了太多穿越古今的小说,人也变得容易幻想了。
但话说回来也不能怪她,眼看天花板离地至少也有个十来丈,一般人不摔死也早就骨折内伤了,哪像眼前这个男人竟能潇洒翩翩的挑眉看着她。
斐唛杉眯起眼看着她,话中带着轻蔑的讽刺,“我?我是自宋朝来的,包青天身旁的展昭,特地要押你回去治罪。”
展昭,好耶!还跟她同姓,说不定冲着这一点,她还可以要求他教她轻功。但是她没罪呀!“我有什么罪呀!你不要以为你是包青天身旁的红人就可以随便诬赖人。”
老天,电鳗瞠目结舌的看着她,想不到她竟然相信他鬼扯的话,她精神是不是有问题,“你!诱拐‘良家丈夫’,私藏己用,这算不算是罪?展小姐!”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又什么时候诱拐良家……唉呀!什么跟什么嘛!反正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他双眸闪过一抹难测的目光,“那么萧育重是谁?”
“他……他是我爸爸呀!”展妍气急败坏的吼了出去,早已忘了要隐藏他的身份。
“爸爸!可是他姓萧,你姓展呀!”他压根不相信她的话。
“如果我说我是个私生子,你满意了吧!”她嘴角扯出一个无力的苦涩笑容。
私生子!会吗?看她一脸愁怅,会不会他无意间撕裂了她的伤口,这会儿裴唛杉真想打自己一个耳光。
“但是认识你的人都说他是你的情人。”他的口气明显缓和了下来,不再这么犀利伤人了。“这是我撒的谎,一方面是我父亲不想泄漏他的身份,另一方面则是我觉得好玩才乱掰的。”不知怎地,她对他总是无法暗藏心事,心底话一古脑儿全都说了出去,或许她认为他是个“古代人”,对她不构成威胁。
妈的!裴唛杉啐了口脏话,用拳头击上了墙面。多丢脸呀!她竟被这女人当猴子耍,要是让达尔他们知道了,岂不毁了他一世英名。
“他为什么不愿泄漏自己的身份?”
展妍叹口气,“他说他对不起我妈,也对不起我,整整十六年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所以他想用他的后半辈子弥补我们。”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说:“但我们没有强留他,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他甚至不愿让萧哥哥知道他曾经背叛过他母亲,所以也一直没勇气联络他。”
裴唛杉揉着眉心沉吟着:“原来如此。”
他趋身向前,解开她身上的绳索,唇上带着一抹魅惑的笑容,“对不起,你可以走了。”
故意忽略她迷惘的神情,他率先走向门外,在隐身之前他突然转身对她说:“我来自公元二十世纪未的美国,不叫展昭。”
“你——”展妍一时不能消化他所说的话,更难以置信他就这么在她面前一走了之了,只能哑口无言的看他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她眼前。
他究竟是谁?
***
达尔循着林丰给他的地址,小心沉稳的慢慢趋近该处,沿路两旁尽是丛生的灌木,及一畦畦的甘蔗田,相形之下,Koror人声鼎沸的热闹气氛要比这种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好多了。
他现在的外表已完完全全是林丰的模样了,虽然他俩身高起码差上有十公分以上,而且他亲手研制出的一种独家缩身药水也搁在美国忘了带在身上,但他相信在等会儿那种两兵相接紧张的气氛下,不会有人看出这点破绽的。
沿着一条几乎被两旁芦苇淹没的小径,达尔双手忙不迭的拨开它们,以保持良好的视线,一方面又得心无旁骛地注意着四周的一切动静。
林丰既已接获对方的电话,想必他们早已有所准备,等待着他去自投罗网。
既然如此,他也无心与他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坦然相对或许很笨,但也是最节省时间的方法。
唯今也只有纤纤的安危足以令他分心,将她一个人安置在饭店可说是不智之举,但他已无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林丰答应代为保护纤纤,在黔驴计穷的情况下,也只好信任他了。
纤纤,我不在你身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他只能藉空中飞鸟来传递他的思念。
在踏出芦苇花丛的最后一刹那,他看见了!看见那栋屹立在半山腰上的小木屋,奇怪的是屋外竟没有半个人影看守着,难道他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甩甩头,赶忙打消这令他头疼的臆测,不会的,纤纤不会有事的。
拿出红外线望远镜监看着小屋内的一举一动,达尔不胜唏嘘的想,好家伙!外面连只苍蝇都没,里面却隐藏了那么多黑抹抹的人头,真他妈的够贼了。
再望望小屋门外一片低洼的水滩,这或许就是他们敢掉以轻心的原因,因为只要有人从这水滩上跨过,无论多谨慎小心,一定会发出些微滋滋的响声,这无异是投鼠忌器。
当然,他绝不会是那只老鼠。
他先在身边的树干上绑上一排小型摇控弹药,而后再拉低帽缘,等一切就绪后,他扯开模仿能力甚佳的嗓门吼着:“喂,我是林丰,我依循你们给我的地址来了,让我进去看看萧墨榕好吗?”
半晌,竟没有一丝动静,他不放弃的用那哀戚的嗓音又说:“求求你们,我已通知他们带那女的来交换他,你们可千万别伤他,让我进去先看看他好吗?我现在是一个人来的,你们可以用望远镜检查呀!”
说完,他张开手臂,表现自己的真诚。
然而屋内被蒙住口的萧墨榕却忍俊不住的想大吼:你这小子,谁要你拿纤纤来交换的,她来了,不但救不了我,反而我们俩都会被杀呀!
然而手脚被捆的他,怎么挣扎也只是徒劳无功。
屋内这回有人开口了:“怎么会是他呢?老大不是说是那女人身旁的保镳来赴约的吗?”
“要不要放他进来,老大现在不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