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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夫人出墙 page 6 作者:千寻

  宫晴整理了一下案情,不疾不徐的慢慢道来。

  “事实上,那是一种疾病……”

  那个案子,是在水患不久之后发生的事情,当衙门上下为今年水患无百姓死亡之事大庆时,却有人在城外竹林里找到一具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尸体。

  尸体并没有泡到水,足见与水患无关,仵作验尸,发现死者刚死亡不久,颈间有小洞,看不出是什么所伤,但让人惊讶的是死者全身血液像被抽干似的,即便划破血管也无血丝渗出。

  没想到两天后,同样的地方又出现死状相同的尸体,只不过这回死的是个八、九岁的男孩。

  整个邑县都没有人来指认死者,也没有大户人家报官说家中下人失踪,于是两人身分成谜。

  很快地,这两个案子被广传出去,百姓谣传邑县出现专门吸人血的厉鬼,那段日子,一入夜就不见行人在路上走。

  宫晴详细查看了尸体,除发觉两人腕间均有绳索勒痕,手很粗糙、指间有茧,可推断出两人应是做劳役的下人之外,寻不出有任何其他线索。

  杀人的手法很多,为什么要选择吸血这一项?怎样的人会以吸血为乐?吸血鬼缘自国外传说,在中国似乎没有这样的说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案子?

  动机,无。

  凶器,无。

  证人,无。

  连死者的身分也查不出来,在案情陷入胶着的状况下,百姓开始出现诸多想象。

  宫晴也百思不得其解,四处探访附近几个州县有无邪教兴起,甚至透过慕容郬查访,武林里有没有变态杀人狂出现,后来是餐桌间贺心秧无意提起,说她看过一个节目在探讨吸血鬼的传说,真实性有几分她并无把握,但里头提到有种罕见疾病叫做紫质症。

  紫质症是种先天性的血液疾病,症状是尿液为红褐色、腹部疼痛、畏光,西方巫医认为可以饮人血来治疗,因为患者畏光又饮人血,于是以讹传讹,大家便将这些病人当成吸血鬼。

  问题是,以饮人血为疗法的方式,只在国外出现。

  不管怎样,这都是个头绪。假设凶手是病患,假设饮人血治疗是真,假设那人能买得起孩童来生饮鲜血,那么就解释得通,为什么有尸体却无人报案。

  于是她抓紧这点下去追查,先集合邑县所有人牙子来指认尸体,果然有牙婆认出那两人,男孩是从土石流严重的汾县买来的,而女孩是从理县买来的小孩,两人都是因为水患、卖身葬家人的孩子。

  确认了身分,由人牙子追到买户,再自买户追出凶手,就不是难事了。

  令宫晴感到意外的是,竟然是贺心秧误打误撞破了案子。

  凶手是邑县富商王刚淞,他的独子便是得了紫质症,群医束手无策,每每见独子病发时疼痛难当,他心痛不已,四处寻访名医,却都无人可以治疗此病。王刚淞是个商人,也有海上营生,因此结识了来自海外的威尔森。

  宫晴交叉诘问、反复追查,终于追出真相,而那威尔森在他的国家干的正是密医。

  宫晴娓娓向皇上说明案情,只不过隐去罕见疾病这段。

  她只说明既然没有百姓指认尸体,代表死者非邑县百姓,而年纪那么小的孩子,怎会孤身到邑县来,因此便想到从人牙子身上下手,让游走各地的牙婆来指认,因而追出凶手。

  至于凶手,则是个误信秘方,相信人血可延年益寿的富豪。

  听完案情,萧栤微哂,说道:“果然是坊间说书人夸大其实。”

  宫晴笑而不语。

  “告诉朕,你这办案子的方法是从哪里习来的?”

  “自小臣爱看闲书,凡小说、话本皆看,有一年家中远方亲戚送来几册书,那是尚未付梓的册子,著书者是一名县官,他将审过的案件一一记录,并写上心得与后感,因未曾署名,臣并不知道作者是谁,但这几册书引起微臣兴趣,一读再读,能在邑县学有所用,实是得书之幸。”

  “那书还在?”

  “臣自京城往邑县赴任途中曾遇盗匪,行李全数遗失,那书也丢去了,幸而臣将派令贴身收藏、未曾丢失,否则……”

  话止,萧栤猜出下文,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后你就好好替朕行天道,让行恶者无所遁形。”

  “臣遵旨。”

  萧栤看着宫节斯文秀气的五官与一派风流的蜀王,一个荒谬的恶意念头陡升,倘若这两人传出些许谣言……看好戏的心思兴起,他问:“宫节,同在邑县,你可见过蜀王?”

  “曾见过,不过不知蜀王对微臣是否有印象?”宫晴恭谨回话。

  第一次宫晴发觉自己也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萧瑛没印象怎会替他们安排住处,连下人管家齐齐备下?他可是果果的贵人、苹果腹中宝贝他爹,但她不能不假做生分来保全自己。

  之前慕容郬只是稍稍点醒她该谨言慎行,回到家中,果果就没在客气的,一捧一贬,把萧瑛捧成天上仙人,足智多谋(苹果说那叫腹黑、城府深)、宽厚仁慈(苹果说那是面具效应)、心胸豁达(苹果叹了气,拍拍果果的头,无奈摇头道:“没关系,你不是观察力有问题,你只是年幼无知。”)却把皇帝贬成苛寡多疑、残暴不仁的恶毒暴君。

  不管是不是果果年幼无知、识人偏颇,但皇帝对萧瑛有所忌惮是绝对无疑的,与其让皇帝也疑心自己与萧瑛挂勾,不如装死来得安全。

  “宫大人客气了,坊间都说你是宫青天呢,对这样一位名声如日中天的好官,本王怎会没有印象?”明明句句好话,可从他嘴里说出,硬是让人听出不屑与鄙薄。

  萧瑛这是在对皇帝作戏,却也透露出几分真心,他对宫节娶苹果之事有气,理智上虽然知晓这是最好的选择,不该责怪他,可他就是无法不迁怒宫节。

  果然,萧瑛的几句刻薄让皇帝轻浅笑开。他想,萧瑛毕竟还是嫩了点,亲事不成,不敢对他发作,只能对宫节撒气,连一点心思都瞒不住的人,真不晓得多年来自己在忌惮什么。

  一个作戏满分,一个看得爽快,只有宫晴悚然一惊、满头雾水,不明白萧瑛怎会表现出敌意。

  仓卒间,宫晴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再次伏身跪地,卑微到底,尽管她非常不满意这种轻贱人权的敬意表现法,但入境不随俗,倒霉的只会是自己脖子上那颗脑袋。

  “臣惶恐,臣为官数月,日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就怕不尽力坏了名声,辜负皇上的提拔美意,臣处处谨言慎行,绝不敢有此做派,在人前宣扬自己,万望皇上明察。

  第四章  红透京城(2)

  萧栤望着宫晴的惶恐,心里很满足。他果然没看错呵,的确是个谨慎细心之人,只不过不敢冒进、无能争取,这种人成不了大事。

  带着一点点轻鄙和玩味,他对萧瑛说:“六皇弟,瞧你,把宫节给吓成什么样了。”

  “臣弟还以为宫大人不过是男生女相,还有几分男子气概,没想到胆子也如女子般小,今日一见,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呐。”

  萧瑛每句话都说到萧栤心底,擅武的萧栤确实看不起娘娘腔的男人,不过既是要拿宫节做棋子,也不能让人丢失了面子。

  “宫节,你别与蜀王置气,今日蜀王心情不好,才会口出恶言,朕罚他请你上如意斋吃一顿赔罪酒,如何?”

  “臣不敢。”宫晴低眉,搞不明白这是在演哪出,只晓得自己一个不仔细,很容易便会惹祸上身。

  “没什么敢不敢的。六皇弟,今日是你不对,别忘了朕方才跟你说的话,未来你们两个都是朕的左右手,自然要多亲近亲近。都下去吧,就按朕所言,请宫节上一趟如意斋,这是圣旨!”

  萧瑛叹口显而易见的气,满脸不耐,却还是俯身一拜。“臣弟遵旨。”

  离开西宫殿,萧瑛和方磊错身,两人互视对方一眼,方磊很快地敛了眉,却同时点了点头,萧瑛见了泛起笑意,双手负在身后。

  人人都道方磊为皇帝所重用是因缘际会、运气好,却不知为了安排年初一晚上那场“君臣会”,他动用了宫中多少暗棋方能达到效果,想到这里,他看一眼殿外的带刀侍卫,是时候让禁卫军统领换个人了,既是掌控,怎能漏掉这环,至于张和……他还要再想想……

  出皇宫,宫晴看见慕容郬在远处等着,萧瑛欲加快脚步,宫晴率先出声,“王爷,臣先回府。”

  “怎么,不想和本王上如意斋?这可是圣旨,宫大人敢抗旨?”萧瑛冷冷道。

  宫晴蹙眉,这人发什么火气,她几时得罪他了?

  她确实不想去,但抗旨……没看过猪走路,好歹吃过猪肉,她知道抗旨的下场是怎样,萧栤可是“阴晴不定、性格反复、残暴成性”的皇帝呢,吃饭And杀头,笨蛋也知道挑哪一种。

  叹气,乖乖跟在萧瑛身后,心想,棋子还真不是个好工作。

  看见宫节,慕容郬微皱双眉。怎么回事?王爷和宫大人一起出宫,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倘若此事被拿来大作文章,结朋党、乱朝纲,随便哪个罪名都能让两人身陷险境。

  发现慕容郬的疑惑,萧瑛不咸不淡地解释了句,“走吧,圣旨要本王请宫大人上如意斋好好吃一顿。”

  是皇帝旨意?慕容郬松口气,别的地方不好说,如意斋恰恰是王爷名下产业,这下子两人交谈,要多隐密就有多隐密。

  看看萧瑛,再望望慕容郬,宫晴叹息,他说的对,圣旨最大。也许在她眼里,圣旨不过是可以在拍卖会上赚大钱的古董,可在这群人心中,那是大如登天的圣喻。

  越是在君权时代,越能明白民主的可贵。

  在萧瑛的拱手相让下,宫晴上了马车。

  这马车自外头看来并无特出之处,但里边的陈设,奢华得令人咋舌,上有雕饰,四周有花毯、红褥锦席,旁边的夹格里摆着茶水点心,还有个固定的花瓶,里头插着香花,使得车厢里弥漫着淡淡香气。

  这让她联想起电影里头的加长型豪华轿车,这里只差一个能放红酒的冰箱了。

  宫晴和萧瑛双双坐在马车内,慕容郬骑马在车外保护,宫晴从车窗处往外望去,看见他如铁塔似的背影,稳稳地坐在马背上。

  果果每次提到慕容郬就忍不住满面崇拜,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怎会一口气收服了宫家两颗心……

  “宫大人,请原谅本王方才的出言不逊。”

  萧瑛开口,面部表情一变,已不复方才在皇宫时的寥落。

  演戏,他是第一把好手,在被严密监视的五年中,他恰如其分的扮演着无心朝政的闲散王爷,方才有了今日重归西宫殿之时。

  “好说。”

  宫晴调回目光,望着他骤变的表情,心底有了几分了然,萧瑛果然是在演戏,和自己一样在皇帝面前演出,只不过她演的是“不熟”,而萧瑛演的是“嫌恶”。。

  “这是为你好,皇上对本王有疑心,若是本王对你太显亲昵,下一个遭殃的就是宫大人了。”

  听着他的话,宫晴并未尽信,虽然果果对他信赖有加,虽然自己对慕容郬有股形容不出的安心,但对这个城府深不可测的蜀王爷,她始终想要保持距离,就像对皇帝那样。

  苹果说的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明哲保身、趋吉避凶是生存首要,皇帝不能惹,王爷也少招惹,她们不想大富大贵,也不想大风大浪,平安就是幸福。

  宫晴沉默,不回应萧瑛所言。

  “上任后,宫大人不妨专心于诉讼,其他公务交代下属便可。”

  意思是……反正办案的名声已传扬出去、避无可避,不如就让人认定她是个只会办案的傻子,免得被推到风口浪尖,成了群臣攻击的目标?

  没错,今晨被宣入大殿,满朝文武能在大殿上排立的,全是一品大员,哪有她这个小小的六品知府立足之地,偏偏皇帝宣她进殿,倘若目光有杀伤力,她早就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了。

  苹果老妆画不成,趴在桌上说:“反正你今天要演众矢之的,不如化妆成箭靶,先向人示弱,那些武官觉得缺乏挑战性,说不定就不会死盯着你了。”

  果果轻嗤,“干嘛示弱,干脆穿上一副铁甲战袍,让他们知道,姑姑不是好惹的。”

  立场不同、看法不同,苹果和果果舌枪唇战了一顿,到最后她决定同意苹果,果果终究是年幼无知。

  “多谢蜀王提醒,宫节在此谢过。”

  人怕出名猪怕肥,这句话苹果接连几天重复过几十次,她说:“我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用神猪祭拜天地的习俗,不过如果不想被一群居心叵测的人猛灌馊水,还是低调再低调为妙。”

  宫晴深以为然。

  车行至如意斋,别人在门口排队,萧瑛却有特权,在掌柜的带领下,他们进入二楼厢房。

  慕容郬并没有避开,把马匹交给驾车马夫,一路跟在他们后面。

  很快地,菜一一端上来,满桌酒菜皆是上品,是邑县那种偏僻地方吃不到的好料理。

  包厢虽隐密,还是可以隐约听见外头的声音,小小的舞台上,说书人一敲界方【注解:说书人拍案引起听众注意时所使用的硬木,又称醒木或气拍。】,顿时,喝酒的客人安静下来。

  “宫青天一怒,扬声对着衙吏道:‘来人,捆了林立,掘地三尺也要把血衣血裤给本官翻出来!’眼见无可幸免,护子说谎的林家老父母……”

  说书人讲的正是林立弑兄的案件,听得宫晴坐立不安。

  看来每次办案,都有人混在人群中记录过程,以后办案要更小心些,至少端起架子,再不让闲杂人等围观。

  见宫节举箸却坐立不安,萧瑛微哂,明知道对方在紧张些什么,却刻意问:“是不是菜不合宫大人胃口?”

  “怎会,我不过是想起进京时华儿曾提及如意斋,还说了待他日有能力挣钱,要请我和夫人到如意斋饱食一顿。”她刻意轻松说道,将话题带开。

  “那有何难,待会儿向掌柜吩咐一声,让他置办一桌酒席送往宫府便是。”

  萧瑛想起爱吃的苹果,她啊,即便见到美食老是猜疑饭菜被人动过手脚,也硬是要吃撑吃饱的,现在有了身孕……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凭宫节那点俸禄,怎供得起精致美馔?

  “多谢王爷。”她大方收下,反正连房子都住了,不过是一顿酒菜,再拒绝就太矫情了。

  “方才宫大人提到夫人,就本王所知,你的夫人吴氏不是在往邑县赴任途中为贼匪所害?”

  “王爷没说错,但在进京之前,我已迎娶贺心秧为继室。”

  宫晴几句话,两个男人脸上都荡起波浪。

  萧瑛本就不悦,强压着是理智在作主,毕竟自己的孩子叫别人爹,喜欢的女子成为他人妇……他倏地垂眸敛眉,说好不再喜欢任何女人的,偏偏那颗苹果破了他的戒,而那份心思越是压抑,越是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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