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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请留步 page 17 作者:梁心

  蒋负谦甩袍离开,准备到驿馆请人帮忙找寻晴蜜的下落,不想再浪费口舌跟一个听不进去的人面红耳赤地争着。

  “我哪里逼走我儿子?他是到邻村工作,每个月都会回来看我一次!如果晴蜜愿意替他在龙升行安插差事,他早就搬回来了!”她最气的就是蒋负谦频频咬定儿子是她逼走的。天下父母,谁不想跟孩子住?可孩子大了,翅磅硬了想飞,难不成还造笼把他关起来吗?

  “你还真是养了公鸡嫌她不会生蛋,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气在头上,蒋负谦也顾不得择话了。“在晴蜜说要雇用你时,我就派人探过你的底了。你儿子把旧居卖掉,在东街换了间新屠,你以为是生了孩子怕房间不够才换屋,殊不知是你儿子受不了你四处找人说嘴媳妇的不是,说她跟其他男人眉来眼去、不懂避嫌!不管你媳妇多努力,你总有办法挑出毛病来,连个锅子不见都跟都人说她贼手拿回娘家用了,你儿子劝说多回无效,才借口搬到都村工作,让耳根子清静,让家里太平!晴蜜因为经历过丧母之痛,见不得跟她母亲年岁差不多的人日子难过,才可怜你,聘你过来帮忙,你怎么就是学不了乖,非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不可?不说你是会死吗?日子过得太平稳你不甘心吗?”

  阿水婶被骂得无从招架,想回嘴都找不到地方,以前向邻人数落且觉得有理的事,如今从蒋负谦的嘴里说出来,真有种无事造谣、惹是生非的感觉。

  蒋负嫌不想同她废话太多,阿水婶不是重点,他得好好想想晴蜜会上哪儿去。虽然她在省城住了一段时间,但巷弄街道什么的都不熟,更不用说左邻什么村,右近什么镇,他该如何找起?

  更教他头疼的是——晴蜜是路痴,说不定连她自己身在何处都不清楚!

  为了找寻杜晴蜜的下落,蒋负谦几乎不顾鸣茶,应该是说想顾也没心力、没时间。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小歇之外,起码有十个时辰在外头奔波找人。

  他怕晴蜜不闹脾气想回家时,他却不在,所以每天他都会回去跟晴蜜单独厮守、就他们俩的家候着,想着两人相处的时光,常常不知不觉睁眼到天亮,洗把脸又继续出去找人。

  只要有消息,不管可不可靠,无法一天来回的距离,花再多钱他都会请人过去确定,为了刺激其他人帮忙寻找,他还在省城贴满寻人红单,大方给出五百两的奖赏,不少人放下工作、放下锄头,就是为了赚这笔钱,连官府都惊动了。

  为什么动用这么多人力,还是找不到晴蜜……不管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会放弃,一辈子都不会放弃的。

  蒋舒月见他这般折磨自己实在心疼,却又无法劝阻他收手,如果今天下落不明的人是龙君奕,她也会像负谦一样发了狂似地翻找。为了让他无后顾之忧,许久不理鸣茶事务的她开始接手联络,跟进制茶的事。本想留下秋蝉打理他的生活琐事,却被他严厉回拒。

  “我不想坏了秋蝉的名声,更不想让晴蜜误会得更严重。家里少了她,马上就补了个人进来,是我也会心死的。”

  蒋负谦这样说,蒋舒月只好答应,再派人每天过来巡看,送点饭菜什么的。

  找了一个多月,过了个悲凄而无人味的新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就蒋负谦的宅子连门口的春联都没翻新,仍然贴着经过雨水洗刷而变得粉白的破旧春联,前院艳紫荆即便开得亮丽,深紫带香味,依旧有不少枯老的花瓣飘然落地,随着冷风遍布整个门庭,无人清扫,落得好像荒宅一般。

  阿水婶因为良心过意不去,常常来打扫,蒋负谦见她一回赶一回,最后她也不来了,每天都到外头帮忙打探杜晴蜜的消息还比较实在些。

  某日,蒋负谦施着沉重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灰暗双阵立刻瞠亮,写满不可置信。晴蜜并没有回来,然而在大门门坎中间,却摆着一颗刺眼的泥巴团!

  他上前抄起泥巴团,使劲拚开,里头是包着三百文钱的油纸,未涂油的那面纸,歪歪料料地写着他的名字——蒋负谦。头重脚轻,左倾右斜,看得出来是个初拿笔的生人写下的字,直觉告诉他,这是晴蜜学写他的名字。

  “晴蜜!晴蜜——我知道你回来了,我求你出来,让我看一眼你是不是过得好,有没有吃饱穿暖?晴蜜——晴蜜……不要对我这么狠心……”蒋负谦骤倒在地,连日来的折磨将他伟岸的身影削薄了,像一扇颓败的木门终受不住风西摧残,就这样直挺挺地倒了。

  每日前来照看的奴仆在到来之前,蒋负谦不晓得倒在厅院多久了。将他架回房间后,立刻赶回龙家通报。

  龙君奕及蒋舒月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绿芽听见下人碎嘴前总账病了,便想偷偷摸摸地跟上,探看情况,最后是秋蝉领她过来的。

  蒋舒月心疼地垂泪叹气,好好的一个人,不到几天就憔悴成这样,他们姊弟都得轮流为情病饼一回吗?她别过头不敢看,正巧瞄见负谦手里紧攒着的一包东西。

  “这……晴蜜呀,你怎么能对负谦做这种事,这不是摆明了要划清两人的关系吗?你们是夫妻呀!”蒋舒月捂着胸,痛心疾首。

  “小心,你的身子要紧。”龙君奕接过她,稳住她的身形,在她捂胸的那一刻,还以为她又怒气攻心,差点把他的呼吸也夺走。“没事了……没事……”

  顺着她的背心,龙君奕低哄着,他心跳加骤,深怕再次面临可能丧妻的恐惧。

  “你快叫人备马车,我要回娘家一趟!就算不能杀死那混账蒋英华,我也要赏他几巴掌!”居然把负谦害成这样,他哪一点对不起他?

  “负谦落魄成这样,你还放心出远门吗?以后有的是机会打蒋英华的脸,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帮负谦把晴蜜找回来,心病还需心药医。”龙君奕劝着。

  “……如果不是负谦爱她,我怎么可能把这种弟媳找回来!”蒋舒月负气地说,她就这么个宝贝弟弟,从小吃苦长大,长大了还在吃苦,她怎么忍心?

  “姊姊……晴蜜、晴蜜很好的……是我没让她觉得踏实。”蒋负谦连忙替晴蜜平反,怕找到她时,又因为姊姊几句话使她心虚,不敢回到他身边。

  虽然说姊姊这几句不过是气话,真把晴蜜找回来时,她不可能再提这些不识趣的内容,只是听到她说晴蜜不好,他实在难受。

  在门外偷听的秋蝉放下帝子一角,转头问着满脸愧色的绿芽。“开心了吧?”

  “……我没有。”见到蒋负谦落魄至此,她全然不感到开心,完全没有复仇的快意。在龙家住了一个多月,她自责愈来愈深,悔恨愈来愈重,难怪这几年下来,她一个知心人都没有。“我想回去,可以吗?”

  “走吧。”小姐有姑爷陪着,她大可放心,便领着绿芽回龙家后院,还给照看她的丫鬟。

  在秋蝉及绿芽回到龙家的这段期问,大夫总算能到蒋负谦家出诊,开了帖药方,吩咐了几件该注意的事项后,背起药箱,离去前他终忍不住,问了蒋舒月一句——

  “那天跟我回医馆的姑娘怎么不在?”

  蒋舒詌uo读艘幌隆!澳闼登锊酰克敖鸥兆叩难印7判模肽愎吹娜嘶乖诿趴冢梢运婺慊匾焦葑ヒ!?

  “这样呀……好吧,我先告辞了。”

  大夫脸上满是失落之情,蒋舒月不笨,岂会看不出他对秋蝉有意思?

  这时候她哪来的心力替秋蝉讲婚事?但也暗暗记下了,等找回晴蜜,就可以着手撮合这件喜事,顺道活络一下心情。

  她一回头,蒋负谦就朝她伸出手,“晴蜜给我的东西,是不是让你拿了?”

  “半死不活了还惦着这事。拿去,给你收得好好的。”负谦是男的没错,可她刚才竟然有一瞬间浮出女大不中留的感慨。“我添五百两给你,把赏金提高到一千两,邻近十个城镇都贴满红单,应该过不久就能找到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几千个人找一个目标,又大着肚子,显著得很,就算晴蜜再娇小好藏都无所遁形。

  “嗯……”蒋负谦像没听见似的,握着掌心铜钱,担忧不断加倍。“晴蜜当初为了还你借她的二十两,连颗馒头都舍不得一顿吃完,现在为了跟我划清界线,她会不会又像以前一样开始省吃俭用,四处找差事做苦工?她有孕在身,会不会累过头,母子都出事……不行,我要去找她,她在外头多待一天就多受一天苦,我要快点把她找回来!”

  “你先休息个两、三天再说吧!”蒋舒月推不动他,最后是由龙君奕将他拦住的。她气喘呼呼,也不知道是不是气出来的。“大人会亏待自己,但不会亏待孩子,晴蜜一定会顾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帮她还了欠我的钱,如果她算得清楚,加上你资助她的部分,不可能短期内还得完的。这个月找不到她,还有下个月,派几个人守株待兔,抓那个帮她送土丸子的人来问也是办法呀!”

  “再过四个月晴蜜就要生了,我不想错过这件事,她以后会怨我的。”蒋负谦在房里踱着步,实在想不透晴蜜一个人是能到哪儿去?

  “我跟君奕会帮你的,别慌。下个月再没消息,我们就把范围扩大,就算翻遍每一寸天子脚下的土地,都会帮你把晴蜜找出来。”也希望经过这场阵仗,晴蜜能多相信她弟弟一点。

  “多谢。”他知道姊姊永远在背后支持他,可是没有晴蜜,他总觉得双腿悬空,有随时会跌死的恐惧。

  他从来都不知道少了一个人,世界会完全变天,再无一丝晴光。

  第9章(1)

  杜晴蜜顶了个大肚子在整理房务,客人刚走,她得趁过午前把桌椅床铺都拭过一回,好让下一位客人使用。

  离开省城后,她一路向南行,路上遇见的人也好心,让她搭过几回牛车、马车,来到这座小镇。虽然全村人口不到三百人,但因为就在官道旁边,每天押镖运货的人马不少,开茶摊、饭馆、客栈还满有赚头的,本地人手不足,还请了百来个外地人帮忙,杜晴蜜就是看上这点,才决定留在这地方。

  孩子落地前得找个地方安身立命,最好有个供吃供宿的差事。她手边是留了点钱,但总不能坐吃山空,孩子生出来花费可惊人,可惜她问了四、五家饭馆、客栈,就是没人要雇用孕妇,是她眼尖看见其中一家客栈有个瘸腿的伙计,心想这家店的老板一定有颗菩萨心肠,在门口求了两天,总算得了个厨房的缺。

  她以前也是给大户人家洗过碗、涤过衣,连染坊的工作都难不倒她,刚来时肚子比较小,只要小心别撞到,动作可是一等一的利落,身手完全没有因为在省城养了一阵子而生硫,后来是老板看她在厨房转来转去看得心惊胆跳,怀胎八月,就要她改为整理房务,擦擦桌椅、叠叠棉被就好。

  老板高严对她很好,说他十年前意外落水身亡的妹妹如果还在人世,年纪跟她差不多大,也能嫁人生好几个娃娃给他逗着玩了,还说要认她当妹子,把她肚子里的孩子认作义子来填补内心伤痛。

  为了让他相信她非常需要这份工作,除了养孩子外,她还说她丈夫生前为了治病,欠了亲戚一笔钱,才没有人肯收留他们母子俩,还得每月还亲戚一点。高严听了之后,居然说想替她先清了这笔债。

  看来她命中带的贵人都喜欢帮她还债,唉,说到这个又想起负谦,他现在一定如鱼得水,把静红娶回家了吧?

  这样也好,与其三人行,她宁可带着孩子在外头生活。等孩子大了,想回去认爹了,她再一人到深山里带发修行,就此过完一生。

  “晴蜜,你三号房打扫好了没有?有客人啦!”高严在一楼呼唤着。

  杜晴蜜推开门,站在二楼回应:“床铺好就好了,现在可以上来啦!”

  “尊夫人肚子都这么大了,还不肯让她休息啊?”投宿的一对夫妻,见杜晴蜜一手拎着布巾,一手托着肚皮下缘走下楼,都为她抱不平了。

  “她不是我妻子,是我干妹子,在我这里领差事。我要她好好待产别操劳,月例照给,她就是不听,我哪有办法?把她绑起来啊?”瞧她肚子大如西瓜,害他成天提心吊胆,就怕她随时哭喊着说要生。

  “令妹是当地人吗?”要投宿的丈夫问道。

  高严挑眉。“怎么,你对她有意思?”

  “当然不是!”他马上脸红,妻子也投来责怪的眼神,叉手想听他有什么好解释。“听说省城有人在找一名孕妇,脸圆圆的,个子不高,赏金从五百两提高到一千两,现在都出到两千两了。因为跟令妹有点雷同,所以我才好奇问了一下。”

  “除非吃不好,哪个孕妇脸不圆?我们这里到省城路途不近,那名孕妇没人跟着,跑这么远都流产了。”高严嗤之以鼻。“我妹子死了丈夫,又欠亲戚一**债,谁会出两千两找她?又不是皇亲贵戚。你们住三号房,上楼后左拐第三间。”

  把客人打发上楼后,高严拿着木栓卡进身后木牌上的三号房格子内。

  “大哥。”杜晴蜜唤着,不只她,客栈里年纪比他小的都得叫他大哥。“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去找名孕妇?”

  高严想了下。“天晓得,这世上光怪陆离的事很多。有可能是富家老爷七老八十了才有这么个孩子,其他亲戚为了争产,所以想杀人取婴;也有可能是富家千金婚前偷欢怀上孩子,怕嫁不出想引产,让人给逃掉了;也有可能是富太太生不出孩子,出了两千两高价让有孕的妇人不得安宁啦!”

  “怎么都是富贵人家,寻常人家妻子不见了都不会找吗?”她还在想是不是负谦找她呢……唉,她好矛盾喔,到底是希望还是不希望呢?

  孕妇心眼多,果然不是假的。

  “你傻啦?寻常人家拿得出两千两吗?就算有二十两都不见得愿意拿出来寻妻了,再娶个更年轻、更漂亮的不是更好?”高严哈哈笑了几声,看杜晴蜜脸色黑得跟木炭一样才闭嘴。“你生气啦?”

  “哼,你们男人都是三心二意的混账!”杜晴蜜气得眼眶含泪,气负谦,气静红,更气她自己!

  “别气别气,万一把小孩气出来我就头大了。”高严抹汗,平常就没见她情绪起伏这么大啊!“寻常男人没本事三妻四妾,不见得心里不想。但也有人像我一样不成亲,一个人逍遥自在,也有人终生就守着一个人,到死不续弦、不变卦的。一种米养百种人,也有男人爱男人的……啧,我在说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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