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群说他晚上有事,所以今天我负责打烊。”
“哦……”她点了点头,扬起唇笑道:“说到这个,其实你不用每天都接我下班,不然一直要他负责打烊好像也不太好吧?”
“没关系,这点我跟他早就商量过了。当初我有问过他意见,他无所谓,所以后来我们两个就分配好时间,他晚点上班,负责打烊;我就负责开门,然后早点下班。”
闻言,关苡洁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可是脑海里却莫名其妙冒出了那名女同事的声音——
“平常都准时下班的人,会突然开始跟你说他要加班。”
意识到自己产生了很要不得的念头,她心一惊,赶紧甩甩头,甩去那毫无根据又无聊透顶的想法,继续低头闷吃着饭。
隔天下午,关苡洁和姊姊关苡薰约在电视台附近的咖啡厅。
自己的姊姊虽然在外是光鲜亮丽的主播,但私底下其实是邋遢女王外加迟到大王。关苡洁很清楚,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当她一进门就看见关苡薰坐在那儿时,她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哇塞,你良心发现了?”她走到桌前,睁大一双眼。
关苡薰只是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然后轻启唇瓣淡道:“你只有三十分钟,等一下我要出去采访。”
“啊?你要出去采访?”她讶异,同时在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当然啊,你以为我很闲吗?”
“那你干嘛不跟我说,我可以改天再约你——”
“改天?改天我看也不用约了,你以为气象主播的位置没人抢吗?”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跳过去啊……”
“靠,你以为这机会人人有?”关苡薰一副想挥拳殴打妹妹的模样。她还以为几年下来,这妹妹终于有点志气了,没想到还是差不多,她忍不住抱怨道:“要不是老娘在电视台里混得风生水起,有人脉有地位,凭你一只小小的DJ想拚进来
当主播?省省吧。”
被戳得一句话都反驳不了,关苡洁哑口无言,低头盯着桌面。
“主播”,这是多么光鲜亮丽的一个名词,她连想都不敢多想,可是今天拜姊姊所赐,一个机会掉下来了,那么,她还在犹豫什么?
姊姊说得没错,这机会不是人人有。
宇辰说的亦不假,这机会,也不是天天有。
再反观她,只是一心一意顾虑着跟男友之间的相处时间会不会被压缩、感情会不会生变,可看看她的周围,似乎没有人在意这个问题。是她太孩子气吗?是她不够成熟吗?
她不知道答案。
“你坦白说,你现在主要考虑的是什么?”见妹妹一脸为难,关苡薰忍不住进一步追问,“是不喜欢采访?还是不想适应新环境?”
“不是这样。”关苡洁唉了一声。
其实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有机会像姊姊一样光鲜亮丽地站在幕前,但是她害怕,换取这一切的代价,可能是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人。
“不然是怎样?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够解决?”说到激动处,关苡薰不耐烦地伸出手指在桌上敲啊敲的,同时又看了表一次。
见她似乎真的在赶时间的样子,关苡洁吁了口气,道:“不然我晚一点再打电话给你好了,你不是还要出外采访?”
“不行,我喜欢把事情处理好再去做下一件事。现在就给我一个答案,不然老是卡着人家的位置,你知不知道我很为难?”
“那就不要替我卡着位置嘛,我又不见得一定要现在换工作。”关苡洁被逼得也开始觉得恼怒。
“你——”关苡薰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住脾气,“你还是这么状况外,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逼你跳槽?”
“欸?”关苡洁愣了一愣,“不……不就是因为正好缺人吗……”
“啧,你太天真了。”关苡薰冷哼一声,“那位置多少人想靠关系抢,要不是老娘我凭着在电视台里的地位、死命替你卡着不放,我看早被人抢走了,哪还轮得到你?”
这句话虽然是自我炫耀的成分居多,但关苡洁还是听出了弦外之音。
“那是什么意思?”
“你呀……”关苡薰拿起桌上的冰茶啜饮一口,继续道:“我就直说好了。你们公司就快关门大吉了,你知不知道?”
闻言,关苡洁僵住,呆滞了半晌,才如梦初醒的说:“关门、关门大吉?为什么……不,我是说怎么可能?我没听到什么风声啊!”
关苡薰白了她一眼。“我是记者还是你是记者?是我消息灵通还是你灵通?”
被这么一说,关苡洁哑口无言。
“所以啦,”见她毫无反驳的能力,关苡薰好整以暇地接着往下说:“我现在是看在咱们姊妹一场的分上,先帮你铺路。你就别替你们公司考虑太多了,反正就我所打探到的消息,大概撑不过明年第二季了。”
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关苡洁久久回不了神。
怎么会这样?她的脑中迅速闪过公司的场景,还有那些有点熟又不太熟的同事。她想起那张她所熟悉的办公桌,那间好不容易才开始习惯的广播室,还有那个阴阳怪气却心肠善良的企划助理……那些的一切一切,都要结束了?
“这……是真的吗?”她抬眸,看着姊姊。
“废话,我骗你干嘛?”
“可是公司内部一点迹象也没有啊,怎么会突然就——”
关苡薰立即打断了她的话,“如果凡事都有迹象的话,那也不会有‘无预警倒闭’这五个字啦!你清醒点行不行?”
想想也是,关苡洁闭上了嘴。
她俩维持了一段不算太短的沉默。也许关苡洁还处在打击当中,也许关苡薰是在等待妹妹从打击当中醒来……总之,她们无言的僵局一直到有个身影走到桌子旁停住脚步,才被打破。
两个女人顺着那身躯,目光缓缓往上抬。
“我太早来了吗?”
任宇辰看看眼前的两位女性,似乎感受到周围那股凝重的气氛。
“啊,你来啦……”关苡洁倏地回神,抿抿唇。由于方才受到极大的震撼,她压根儿把约定好的事情给忘了。
“你好,好久不见。”
他礼貌性地向一旁的姊姊打声招呼,就见她露出了所谓的专业微笑。
他和这个女人其实很不熟,加上他也不常看新闻,因此对她的认知也仅仅只有“她是主播”与“她是苡洁的姊姊”而已。
“你们继续聊没关系,需要的话,我可以先去附近绕绕——”
“没关系,你坐。”关苡薰一副准备闪人的样子,“我赶时间,采访车应该在等我了。”
她起身,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之后,像是临时想到了什么又坐下。
“还有啊,你也帮我劝劝她,”她转向了不相干的第三人,“你可以理解这是一个多么不容易的机会吧?”
任宇辰愣了愣,理解什么?
见他一脸呆,关苡薰眨了眨眼,“你还不知道这件事?你知道她有机会可以跳槽到电视台吗?”
原来是指这个,任宇辰恍然大悟。“我知道,我有听她大致提起过。”
“所以啦……你就帮我好好劝劝她吧。她这丫头从小就是这么不积极,机会给她了她也不要,真是有够不知好歹。”
抱怨完了之后,关苡薰从椅子上站起身,“那就先这样,过两天我再打电话给你,到时候给我明确答覆。掰。”
语毕,她踩着俐落的脚步离开了,留下两人在现场,面面相觑了几秒钟。
“看样子你被逼得很紧。”任宇辰打破沉默,低笑了一声。
“是啊……不过没办法,姊也是为我好。”她苦笑,低下头来。
见她愁眉苦脸,任宇辰忍不住道:“如果你不喜欢那种性质的工作,直接拒绝不行吗?”
理论上是这样子没错,然而,问题在于别的方面,并非她不喜欢,而且十分钟前姊姊丢下的“炸弹”,让问题变得更为复杂。
“你要不要先点个什么来吃?你应该还没吃吧?”
说来话长,关苡洁决定先岔到别的话题上。
第2章(1)
让男人对你有“性趣”的十二招~杂志上的这排文字像是镶了钻石,眩目得让关苡洁几乎移不开眼。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左右张望了一下。
嗯,没人。好!她抽起杂志抱在怀里,转身就往茶水间走——坦白说,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往茶水间去。
那是一种直觉。
她从茶水间的柜子里拿出一只纸杯,随便倒了一杯水做做样子,然后将纸杯摆在手边,翻开杂志、对照目录,接着翻翻翻……翻到目标页码。
第一招,利用能够引起男人欲望的食物。
什么?有这种食物?韭菜、鲑鱼、人参、生蚝、红酒……还真多呢,关苡洁真想把这页拿去影印一份。
那第二招呢?她再往下读。
买一面全身镜,练习找出自己最性感的姿势?这好难,她怕自己会先在镜子前面羞愧到死。
再看下一招吧。
模仿像野猫一样的动作……那是什么样的动作?关苡洁抬起头望着天花板,试着在脑海里想像着所谓野猫的动作。
“唉,没用的啦。”
耳后冷不防地传来女人近距离的嗓音。
“啊!”关苡洁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尖叫出声,手上的杂志应声整本掉落在地上。
她慌张回头,那是公司里的另一名女DJ柔伊,负责十点至十一点的Callin节目。
“你……你……是你,吓、吓死我了。”她喘着大气,一手还贴在自己的胸口前,像是压惊。
柔伊似乎也被她夸张的反应给吓到。
“你才吓死我好吗?叫那么大声干嘛……”柔伊一边在嘴上抱怨,一边主动弯下身子替她拾起杂志。
蓦地,关苡洁想起了公司即将结束的事。
公司有多少人知情?又有多少人还傻傻地被蒙在鼓里?她其实也不知道这事情的真实性到底有多高,只是自己的姊姊应该不至于会唬她才是。
眼下她已经知情了,那么,她是否应该预先警告那些一起奋斗的同事?然而没有任何证据又该如何发出警告?提了,好像是自己喜欢搬弄是非;不提,放在心底又有些内疚……
“喏,还你。”
柔伊将杂志递给她,打断了她的思绪,“顺便跟你说,上面的十二招我几乎全试过了,只有性感内衣那招勉强有点效果。”
关苡洁愣了愣,接下那本杂志。“勉强?”意思是说可能也不太有效。
“正确来说,是Cosplay装。”
“那是什么?”
“啧,你跟社会也太脱节了吧?”柔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就是什么小护士装、水手服、女警制服那些的。”
“啊、那些啊……”原来是那种东西。
关苡洁拿起水杯,轻啜一口,纸杯已经微微变软。
“坦白说,当男人对你没有性趣的时候,这些花招都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所以呢——”柔伊说着说着,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啊,会劝你直接换个男人比较快。嗯?”
语毕,她轻盈潇洒地端着热咖啡离开了茶水间,留下有些错愕的关苡洁。
她很难相信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回忆刚开始跟任宇辰交往时,对于即将发生的男女性事,她总是抱着战战兢兢的态度。她是处子,听朋友说过,初夜的疼痛几乎像是被人活生生地撕裂。所以她有些恐惧,暗自期待至少能够拖过半年。
然而现况却完全改变了她的想法。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变得如此渴望他的碰触、他的爱抚,甚至是渴望彻底献身予他。
但讽刺的是,对方显然并不急着占有她。
她记得那是情人节的前一天。
由于情人节当天晚上他们各自都有工作,所以决定提前一天共度这个不可或缺的日子。
当时,他们才刚交往没多久,大约是半个月左右。
她穿了一件无袖紧身背心、黑色短裙,外搭一件深紫色的薄外套;他则是穿得和平常一样,只是手上多了一束满天星。
她觉得惊奇,以为情人节只会看见红玫瑰。
“我觉得这花比较像你,”他挂着微笑说道:“很娇小,很单纯。”
听了,她笑了开来,有些不好意思。
晚餐之后,他们坐在车上聊天,聊到了将近半夜,谁都不想先道别,然而这样坐下去也不是办法。
“要来我家吗?”于是他问。
她的心跳立刻变得飞快,仿佛已经预见那些令人脸红害臊的画面。
“可、可是很晚了,你要休息……”
“小姐,我是上夜班的。”他失笑。
“啊……我忘了。”她尴尬地垂下头,笑得有些僵。
“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她的紧张,他吁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道:“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你不必这么勉强—— ”
“我没有勉强!”她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一时又觉得自己好像太激动了点,瞬间收了声,“我只是因为……因为……”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个什么劲儿,她相信,只要她不愿意的话,宇辰一定会如他所说的不强迫她。
不过,事实证明她想太多了——大门一开,她便看见客厅里已经坐了一个大男孩。
男孩正在看电视,手上还捧着一碗泡面。
“我弟,”任宇辰立刻回头向她介绍,“最近他来台北考研究所,会在我这里住个几天。”
身为弟弟的倒也很识相,见了两人之后立刻就起身想躲进卧房。
“没关系,你继续看你的电视。”任宇辰开口制止了对方,同时也牵起她的手,我们去房间就好。”
房间是个关键字,让她的耳根灼烫。
这是他们第一次关起门来独处——呃,如果车上不算的话。
她甚至还来不及对他的房间发表评论,任宇辰一个旋身就把她给压在门板上,低头便是一记霸道深吻。
他的舌尖在她的小嘴里忘情掠夺着,她被吻得心醉神迷,直到他的大掌轻滑到她的大腿上,她一个颤栗,惊呼出声,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口。
“外面……有人在……”她喘息,在他的唇下低语。
“我知道。”他道,却不打算住手。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臀,让她整个身躯能够紧紧依附着他。
随着他的细吻如雨滴般地落在她的耳际、颈侧、肩膀、直至胸前,她的呼吸愈显短促,压抑在喉问的shen\吟几乎就要冲口而出。
她紧紧咬着下唇,丝毫不敢松懈,就怕自己那羞人的声音会传到外头去。
“宇辰……”她轻推了推他的胸膛,“声音……你弟弟会听到……”
“不会,”他伸手探入她的衣服底下,吮吻着她的唇瓣,“我的房间隔音很好,他听不到的。”
说完,他的指腹有意无意地刷过她胸前的蓓蕾,她无法遏止地惊呼出声,一个心慌,她忍不住咬了自己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