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家父要我有空就多来这儿同你们聊聊,毕竟……咱们两家的渊源颇深不是吗?”哼!就是她们害得华家一蹶不振,她怎样也要让季府沉沦在当年的噩梦中。
季书瑆气闷的直咬牙,心知那女人是故意的!“是吗?只可惜不是什么好渊源。”既然来者不善,那她也用不着客气了。
华姒芸瞪着她,“季书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哟~~原来小猫生气也是会有爪子的啊!
“什么意思你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季书瑆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绝美的脸庞没了平时的和气温柔,眼里充斥着冷冷的寒意。
“你以为你现在有郡主的身分,讲话就可以大声啦?这还不是拜华家所赐!”气极的用力拍桌,华姒芸也站起来瞪着季书瑆。
华姒芸又妒又羡的看着季书瑆的装扮,季书瑆穿的是上好的绫罗绸缎,发上簪的是价值不菲的流苏玉簪,再加上那得天独厚的容貌,真是更显富贵气质;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只是比一般百姓好点的绸缎而已,头上也只有几支小气的流苏钗子,她不服!凭什么季家可以得到这些?
嘲讽的笑了一声,季书瑆泪光一闪,“你以为我希罕吗?”童年的噩梦历历在目,这种郡主身分的恩赐,她宁可不要!
邪气的瞟着她,华姒芸满意的看到她脸上受伤的神情,“少来了,这荣华富贵谁不爱啊?况且你又没付出什么代价。”恶劣的这样说。
没付出什么代价?季书瑆气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我爹娘的命不是代价吗?”抑郁的低吼,伤心得几乎说不出话。
“那算什么?你们季家还不是害得我们华家落魄失权!”要是当年季家不多管闲事,当今皇上就会是她的表弟,华家的富贵也不是现在可以比拟的。
“那是兰贵妃自己贪心不足,才会落到如此下场。”富贵权势又如何?季家如今还不是深陷在兰贵妃所给予的危险中。“如果你来只是想指责当年的是非,那很抱歉,我们季府不欢迎你!”不愿意再多费唇舌,季书瑆不客气的下达逐客令。
华姒芸也很懂得见好就收,她今天来,只要有收获就好,“有个人叫我一定要同你问候一声,她说……好吃吗?!”抿唇一笑,瞧见季书瑆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
好吃吗?!
当年某人逼她吞下那“东西”后,也漾着邪气又残酷的美丽笑容,就站在她的身前,冷冷地问着她!
华姒芸绝对是故意的!“你……”
一股恶心感倏地从腹内窜出,季书瑆捂着唇,克制住自己想吐的欲望,不让自己在华姒芸的眼前失态。
二姨说的果然有用,这样果然可以让季书瑆难过,“哈哈哈哈!那我先告辞了。”放声狂笑,华姒芸开心的离去,其实她也怕遇上季书玥,那个难缠公主若回来,她就讨不到便宜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和草又气又怒,担心的拍抚着蹲到桌旁开始干呕的季书瑆。
季书瑆忍着源源不绝的恶心感,拚命的吸气,泪水却已经滑出眼眶,她好气,满腹的心酸痛楚能向谁说?
慢了一步才走进大厅的于慎一眼就看到她难受的表情,大步向前,一眨眼就来到她身旁,“怎么了?”
“小姐身体不适。”和草担忧的拍抚着季书瑆的背。
于慎伸手将季书瑆打横抱起,“去请大夫。”他向和草下令,抱着季书瑆往她的寝楼走去。
他们完全没去注意到一看到于慎就愣住的华姒芸,她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离开大厅的两人。
他的出现让原本得意得想离开的华姒芸停下脚步,凤眼里充满惊喜,忍不住想追上前去,但他的脚步飞快,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
和草也不愿意再同华姒芸多说什么,迳自转身就要出府去请大夫,但华姒芸却拦下她。
“华小姐,你到底还有什么事?”和草耐着性子问,事实上,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赏给眼前这恶毒的女人一巴掌。
“方才那个抱着你家小姐离开的人是谁?”华姒芸的语气焦急,她的双眼晶亮,两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不关你的事。”和草也当过少女,当然知道华姒芸现在的反应代表什么。
“你!快说!”该死的女人,敢对她说这种话!
没了二小姐在场,和草什么也不怕,“不、关、你、的、事!”故意一字一句的说个仔细。
“你这刁奴!”一扬手,华姒芸一掌就要呼上和草的脸颊,但突来的一只手从半空拦下!
“干什么?”华姒芸转头怒视敢抓住她手臂的人。
“哎呀!我道是谁呢?竟敢在我的府里对着我家的人动手动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季书玥就站在华姒芸的身后。
而出手抓住华姒芸的则是站在季书玥身旁的护卫,季书玥摆摆手,让护卫退回她身后。
该死的!季书玥回来了,恨恨的一咬牙,华姒芸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自己离开了,反正她多的是办法查出那个人是季书瑆的谁!
摇摇晃晃的路程让季书瑆难受得都要吐出来了,“别、不要……”她虚弱的讲不出话,排山倒海的回忆侵入脑海,让她全身发颤,只能紧紧捂着嘴。
轻蹙剑眉,他发现她怪异的举动,脚下轻点,施起轻功,眨眼间就回到她的寝楼,温柔的将她轻放到床上。
一回到床上,季书瑆连鞋也不脱,便将自己的脸蛋埋入锦被里,啜泣声隐约传出。
于慎一震,这不就是当年她在破庙的情况重现吗?
情不自禁的伸手将她抱入怀里,“瑆儿。”他不舍的低唤。
季书瑆先是被他的拥抱给吓住,又听到他用仿佛早已熟悉的语气叫着她的名字,她转过脸,傻愣愣的看着他。
双眼含泪,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你……你叫我什么?”
理智上他应该要放开手,但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于慎怎么样也松不开他的双手,反而更用力的紧紧抱住她。
“放开我!”季书瑆使尽全身力气想要推开他,却是怎么也推不动他钢铁般的钳制。
“你冷静点。”怕她伤到自己,于慎还是先退开来。
“你是谁?你凭什么这样抱着我?走开!”他眼底那温柔是对谁?她吗?他又是谁?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慎哥呢?慎哥到底在哪……为什么还不回来找她?
迟疑了一下,于慎还是没将话说出口——先前不说,是觉得这么愚蠢的事说出来太丢脸;现在不说,则是怕季书瑆认为他是故意欺瞒。
他的迟疑太过明显,季书瑆气得泪水又是直落,气他到现在还是不肯对她说实话!
其实早在她的心底,她已认定他就是于慎了——是那个多年毫无消息的于慎!一想到这,她心底的一股无名火便狠狠烧起。
拿起一旁的东西用力扔向他,“你走开!走开、走开!”玉做的瓷枕飞出、小巧的绣花鞋飞起、锦被扬起。
于慎轻松的将她扔出的东西一一接住,这让季书瑆瞧了更生气,“不准你接!”她随手拿起前晚她放在床旁把玩的一个石镇,用力丢了出去。
她声嘶力竭的低吼让于慎的心底狠狠抽疼了一下,是以他听话的没有接,但也没闪,石镇硬生生砸破他的额角,鲜血马上流下。
他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伤,反而担忧的盯着她,“你冷静点。”
怔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赶紧掏出怀里的手绢,上前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我叫你不要接,可是我没叫你不要闪啊!”一双手微微发颤。她简直又气又想哭。
“你别生气了。”于慎抬手拭去她的泪。
他温柔至极的举动惹得季书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难过的蹲下身子,将自己埋在双膝间。“你到底是谁?”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缓缓叹了长长的一口气,于慎也蹲下将她抱住;季书瑆不愿意的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让于慎硬扯进怀里。
“你不是早就猜到我是谁了。”低沉的嗓音从她的发际间发出。
慢慢的抬起头,她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眸,好半晌只能傻傻的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猜测跟肯定是两回事,现下他终于亲口承认了。
“可是……你怎么会?”当年、当年不是……
撇撇嘴角,终究还是要面对这问题,“因缘际会,当年我学的是武艺。”三言两语带过。
纳闷的秀眉打成个小结,“就这样?”他该不会以为这样说,就能打发她了吧?
“就这样。”在心中又将那个死老头千刀万剐一遍后,于慎这么回答。
他想蒙混过的企图太过明显,季书瑆原本激昂的情绪因他莫名其妙的回答也渐渐冷静下来,“血!”看他额际的鲜血还不停落下,她着急的起身往房里走去。
打开木柜,琳琅满目的瓷瓶排列着,她想也不想的拿起其中一个,走回于慎身旁为他敷上药粉。
两人之间无语,于慎只是目不转睛的直看着她的脸;季书瑆则是若有所思。
“你当年要走的时候,不是跟着一个南皇国的神厨师父走的吗?”
“不是,是南皇国一个武艺高强的死老头。”都是老头惹的祸!
季书瑆听得一头雾水,他在讲什么?七年的时间他就这样交代过去了?“慎哥……”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于慎给打断了。
“瑆儿,我回来了。”他将她抱得紧紧的,几乎一点喘息的空间都不给她,更不想给她机会再问他任何问题,这种毕生之耻,他打死也不想说出口。
“可是,慎哥……”脸被压进他硬梆梆的胸膛里,话全被堵住。
“你变漂亮了。”他又扯开话题,摆明不想面对。
季书瑆喘不过气,垂在他身后的小手用力拧了他的背一把,挣开他的怀抱,“你想闷死我啊?”不想说也不要谋杀她啊!
于慎咧嘴笑了,“我回来了。”眼神闪烁,双手蠢蠢欲动。
叹口气,为了怕得知真相之前就被闷死,季书瑆只好暂时妥协。“慎哥,欢迎你回来。”朝他绽放出一抹绝美的笑容,这次她主动投入他的怀抱。
两人紧紧相拥,此时无声胜有声……才怪!
一个抱住人的家伙在心底庆幸的是,他终于逃过一劫,又能拖延一些时间了;另一个被抱住的人则是是满心的疑惑与不解,同时打定主意,她一定要找机会问清楚。
第六章
季书玥疑惑的看看左边,再偏过头看向右边,头上的金凤玉簪顺着她的转动而微微摇晃着。
她现在人就站在大门口不远处,今天是她进皇宫的日子,但是那个据说是她“贴身”护卫的家伙,好像没有半点意思要陪她。
而且他不陪她进宫就算了,竟然还让她站在门口等了好半天,真不知是在等些什么。
“慎哥,你陪大姐进宫好了,这样我比较放心。”想了又想,季书瑆实在放不下心让姐姐一个人进去那龙潭虎穴。
“有人会陪她进宫。”无动于衷,在他心底,没有人比季书瑆更重要,就连季书玥,他也是勉强照顾而已。
“谁?”看看大门口,没看到人啊!
才这样想,就瞧见远处有一队像是骑兵的队伍直往季府的方向过来,那些骑兵的装扮不正是皇城的禁卫军吗?他们怎么会突然来了?
等到骑兵队再靠近些,季书瑆清楚看到领头的正是皇城禁卫军的大都统,她讶异的张大小嘴,怎么大都统会亲自出现在这?他不是负责巡视皇城的吗?
街道上的百姓都因为这些骑兵的出现而交头接耳,人人都好奇的往季府瞧过来,这么大的阵仗不常见,难不成是这家主子犯了什么错吗?
禁卫军的大都统一下马,并不是上前向季书玥她们行礼,而是一个箭步扑到于慎的怀里,不夸张,真的是用“扑”的!
于慎的脸色沉了些,“放手!”咬牙低吼,这家伙出来这么多年却还是一个样!
季书瑆瞪圆了眼,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一向在她心中,那威风凛凛、剽悍不凡的大都统,居然……居然像个姑娘家一样紧挨住于慎的身躯,还用一脸撒娇的模样对于慎丢了个哀怨的眼神。
“师兄!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嘛!”娇嗲嗲的声音,只差没配上个跺脚了。
于慎一瞬间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用力狠狠推开大都统,“够了!离我远点。”嫌恶的瞪了他一眼,这家伙跟老头一样的惹人厌。
“你这变态!”于慎离开他几步远,以防他又扑上来。
师兄?他们是师兄弟?
季书瑆搓掉一身被吓出来的鸡皮疙瘩,脑子里的思绪转动着,一双眼睛也直盯着那两个怎么也搭不上边的人。
嘟起嘴,大都统不开心的低下头,“师兄,你干嘛对人家这么坏?”嘟嘟囔囔的低声抱怨。
师兄真是忘恩负义,枉费他为了师兄还特别跑到金玉皇朝来当官。
突然,有根手指轻点他的后背,大都统转过身,发现季书玥正扬着笑脸看着他。
“属下参见公主,公主千岁!”这时候他又恢复成雄赳赳、气昂昂的男人,立刻行标准的宫礼。
摆摆手,季书玥现在没空去追问他们之间的事,“大都统,我的时间有限,你先护送我进宫吧!”
等了半天,于慎一点想要陪她入宫的意思都没,又瞧见大都统领着大队人马来到这里,想也知道是要陪她进宫的。
心底叹口气,到底于慎是谁的贴身护卫啊?瞧他黏书瑆比黏她还来得紧,真是的,回头要好好说他几句。
大都统颔首,恭敬的起身半弯着腰,“马车已经备妥,请公主上车。”
离开前,季书玥先是对妹妹低语几句,之后迈开脚步,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离开,大都统一个旋身,漂亮的上马,然后对于慎抛了个媚眼,“师兄,人家先走了喔!有空人家再来找你。”
于慎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滚!”这师弟还真是个变态,为什么他的师父、师弟都是这样的人?
等到所有人都走远了,季书瑆朝于慎招了招手。
于慎不解的上前,“怎么了?”
丝毫不避讳,她一手勾住于慎的臂膀,“慎哥,我有事问你。”方才大姐出门前,交代她一定要把事情问个清楚。
季书瑆扯着他走过一栋又一栋的楼宇,两人走到整座府邸最后方一个美丽花圃的凉亭内。
走得有点喘,季书瑆深呼吸几下,缓和胸腔内急促的呼吸,“慎哥,你今天一定要同我说清楚。”她一手叉腰,气势不小。
该来的总是要来,于慎看见她眼底那熟悉的光芒,那是她每次执拗性子发作时的眼神,这样就代表今天事情不能随便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