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亚晨突然觉得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干脆别过脸不看他。
难得见她孩子气的样子,江司昊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迈开脚步来到她面前,“你应该没忘记下午要复诊吧?”
她还真的忘记这件事,“我好很多了。”
彷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他的笑意加深,“看来我要照顾你很久,晚点我回去多拿几套换洗衣物。”
“你不用上班吗?”二十四小时待在她家,还是他辞职成功了,要准备离开台湾?
“少恒给我的假还没放完,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他有时间跟她磨。
“你……”
“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要请假吗?”
想也知道是要躲她,何必问了让自己心伤,“不关我的事。”
江司昊知道她又想岔了,主动解释道:“那天我父亲在浴室滑倒,撞到了头,流了不少血,又昏迷,我母亲吓坏了,我接到电话后就去医院了。”
“你父亲现在好点了吗?老人家摔不得的。”
“没事,已经出院了。”
“那就好。”
“当时我母亲希望我父亲醒来后,我跟他们一起回美国,为了安抚母亲,我才会打电话向少恒辞职。”展少恒果然敏锐,讲没几句话就知道他是被逼的,才会提出让他放长假的建议。
曾亚晨万分不解,他为什么要跟她解释这么多?
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打算开口询问,江司昊又道:“离职一事,跟你无关。”
她是个骄傲的女人,当初拉下自尊向他求和,结果他不但拒绝,还提出离职,时间太过敏感,她一定认为他是以行动来证明他的决心。
无可否认,母亲要他去美国,的确是带有私心,不想他和她再有牵扯,幸好父亲站在他这边,表示会负责说服母亲。
所以呢?这能代表什么?他不想与她再有牵扯是事实,至于他的母亲,她大概知道她的想法,只不过是不希望他再因为她受到任何伤害。
既然她已经下定决心尊重他的意思,就不会再动摇,好聚好散是她目前最重要的功课。
“下午我会去复诊,我现在想睡觉。”
他看得出来她想要逃避,也不逼她,“我两点会准时叫你。”
曾亚晨一愣,“你该不会是要陪我去吧?”
江司昊回得理所当然,“要是你半路昏倒怎么办?我当然要跟你一起去,还是你根本就没打算这么快好?”
面对他的问题,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会说话?
不想再跟他争论,她倒向床,以行动告诉他她要休息。
江司昊看明白了,抓来薄被帮她盖好后便转身离开。
听到关门声响,曾亚晨张开眼睛,坐起身望向门板。
她不懂,都如他所愿了,他为什么还要来扰乱她的心?
不想了,她一定要坚持离开他的决定,因为这是他想要的,但最后她还是无法拒绝他带她去医院,还让他留在她的住处。
一大早,当江司昊从曾亚晨住处大门走出来,就看到一对男女迎面而来,看到那女人的面容,他不由得愣住了。
曾亚腾一见到江司昊,惊愕地叫道:“前姊夫!”
他从高佩璇口中得知当年姊姊之所以会离婚的原因,他虽然很气高佩璇的自私,但江司昊的态度也有问题,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该让姊姊误会。
一句“前姊夫”让江司昊马上明了眼前男子的身分,只是,他怎么会跟高佩璇在一起?他在美国做复健时,母亲曾透过视讯让他们见过几次面,是以他知道她是他的初恋女友,虽然谈话很短暂,但看得出来她对他很愧疚。
“来找亚晨?”江司昊明知故问,当作开场白。
曾亚腾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这时候能从姊姊住处走出来,看来他们和好了。
“亚晨在睡觉,你们确定要吵她?”江司昊故意问。
曾亚腾没说话。
江司昊目光望向欲言又止的初恋女友,“有事?”
高佩璇点点头,“当年的事,对不起。”
江司昊挑了挑眉,等待下文。
曾亚腾体贴地退到一旁,让两人可以好好说话。
高佩璇深吸口气,鼓起勇气将当年耍的小手段一五一十道出。
江司昊震惊、错愕,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内幕。
不敢看他的反应,高佩璇低下头。
见她像是做错事,正等着挨骂似的,江司昊心中扬起的怒火稍减一些,语气却难掩冷漠,“那时候的我一定很信任你。”才会没发现到她耍的手段。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江司昊看着她,没有再说什么。
高佩璇宁可他狠狠骂她一顿,也不愿意面对他这种彷佛对待毫不相干陌生人的冷漠态度,“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好吗?”
“不必。”一口回绝。
高佩璇张口欲言,忽见曾亚腾朝她走来,她有些错愕,他不是要她自己面对吗?
曾亚腾搂了搂高佩璇的肩膀,暗示她别担心,待她不安的情绪沉淀后,他看向前姊夫,“我代小璇跟你道歉,请你给我们一次机会。”
我们?目光来回扫视两人,江司昊顿时明白他们的关系,也是,要不然曾亚腾这么紧张做什么?
“原来你和亚晨的感情不好。”江司昊故意讽刺道。
曾亚腾一窒,原以为江司昊性情好,没想到损起人是命中死穴,恶毒得很,“我们是诚心来道歉的。”
“如果是诚心的,马上消失在我眼前,我和亚晨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他和曾亚晨的事,他希望自己解决。
曾亚腾不敢多言,拉着高佩璇马上消失在江司昊面前。
第10章(2)
江司昊提着从菜市场买的食材回到曾亚晨住处,将食材放在厨房后,脚跟一转,走到卧房,见她仍在睡,目光一柔。
虽然还想不起过往全部的记忆,但经过拼凑后,他大概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她应该是为了要“成全”他和高佩璇才会离开他,这也解了他心中的疑惑,当年他之所以会发生车祸,应该是要去追她,跟她解释的。
笨蛋!别人讲什么就相信,轻易地放弃他们的婚姻,又在重逢后拒绝他多次,看他饶不饶得了她。
不高兴归不高兴,他还是低首吻了吻她光滑的额头,见她仍睡得沉,他嘴角微勾,离开卧房,走到厨房准备午餐。
曾亚晨完全不知自己被偷袭了,直到她睡饱起来,已经下午了。
梳洗过后,她走出卧房,脚步很自然地往厨房走去,果然,餐桌上摆放着三菜一汤,只是,这次他怎么没留便利贴?
正想着,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侧过身,讶异地看着正走进来的男人。
“你应该要去上班了。”
江司昊看她一眼,“今天你休假。”进入厨房,将牛奶放在冰箱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理亏的感觉,可是她又没说错,他们什么都不是,他却一直出入她家,这不是很奇怪吗?
“谁说我休假,等一下我要去店里。”
“喔。”他淡淡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曾亚晨愣了愣,他这样的响应是什么意思?
“不吃吗?”江司昊从烘碗机里拿出碗筷,放在她的位置。
回过神,她坐下吃午餐,当然,这段时间他偶尔会夹菜给她,动作自然,彷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很甜蜜、很开心,却又感到不真实,这样平淡又温馨的日子还能过多久?想到这里,她突然没有胃口了。
江司昊一直注意着她,见她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感伤,登时明白她在想什么,“碗样放着,等一下我会洗。”
“你要洗?”他煮饭,她洗碗,分工合作才对吧。
“你不是要去店里?”他抬眸望向她,一副“你刚才是在骗我吗”的表情。
曾亚晨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又吞了回去,既然有人要当苦力,那她干么客气,她起身,二话不说走回卧室准备,再出来时,他拿着车钥匙站在门口,看起来像是在等她。
看出她的疑惑,江司昊好心给了解答,“我送你过去。”
“不需要。”
他假装没听见她的话,“走吧。”
见她仍杵着不动,他干脆上前一步牵起她的手。
曾亚晨本以为江司昊送她到店里就会离开,但一看到他也跟着下车,她顿时心生警戒。“你要做什么?”
“陪你。”不理会她的错愕,他抬眸望向收银台,“妍秋找我。”说完,他迈步走向柜台。
曾亚晨跟在他身后。
许妍秋一见到免费苦力,笑嘻嘻地问道:“有外送要送,可以帮忙吗?”
江司昊还没开口,曾亚晨抢先出声警告,“许妍秋,他不是店里的员工。”
通常好友连名带姓地叫她,就代表生气了,但许妍秋一点也不在意,望向一脸含笑的男人,“愿意帮忙吗?”
江司昊瞥了眼身旁那张又气又无奈的小脸一眼,“乐意之至。”
曾亚晨气结,他都答应了,她还能说什么?只能看着他和许妍秋走进厨房,而她暂时顾柜台。
她十分清楚许妍秋是在撮合他们,让他有理由留在店里,但她真的不懂他现在到底想要怎样,不是都拒绝她了吗?为什么还要一直在她面前晃来晃去?撩拨她好不容易下决定的心。
轻叹口气,她打起精神工作,看着外送单子,拿夹子夹出冷藏玻璃柜内客人要的蛋糕。
“老婆。”
“什么事?”话出口后,曾亚晨惊觉不对,她已经不是他的老婆了,再加上他身边站着一名来过几次的女客人,投来的诧异、嫉妒的目光,让她登时有种想找地洞钻进去的念头,可是同时间胸口涌起一股不该有的窃喜。
“你看起来好忙。”
一句不正经的话语让曾亚晨抬头,瞪了眼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娇容,“你很闲是吗?还不快过来帮忙。”
许妍秋进入柜台,来到曾亚晨身旁,笑道:“你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吗?”见好友不理会,她径自道:“那个女客人跟司昊搭讪,要他的电话,他很为难地说要问问老婆的意见,结果后面就不用我多说了。”
曾亚晨的脸更红了,“既然你没有事情做,那接下来的交给你处理,今天我休假。”语毕,她脱下围裙,往休息室走去,不理会好友的爆笑声。
老婆!她还可以再当他的老婆吗?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起,她从口袋掏出手机,是弟弟打来的,他把早上带高佩璇去找她遇见江司昊的事,毫无保留地跟她说了。
再次替高佩璇道歉后,他道:“姊,我觉得他并没有放弃你。”
一时间,曾亚晨觉得脑海乱轰轰的,无法冷静思考,挂上电话后,耳畔一直回荡着弟弟的话。
他没放弃她,真的吗?
到了店里打烊,曾亚晨还在思考弟弟的话。
细细回想江司昊这段日子的行为,的确是有种想再续前缘的味道,但是他不曾再提起要和她在一起的事,她也不敢自作多情。
当初是她选择放弃,重逢后又狠狠地拒绝他的追求,他选择放弃她也是正常的事,没有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拒绝,只是,她心底仍有小小的冀望,希望他不要放弃她,而今可能美梦成真,她却不敢再踏出一步。
从她回家到洗好澡这段时间,江司昊一直注意着她,研究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句老婆等于是当众对她的表白,也宣告着她将属于他所有,他以为她会害羞或是生气,再或者是不以为然,却没料到她会感到彷徨不安和疑惑。
那段日子他的拒绝狠狠伤害了她,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一阵抽痛。
手里拿着吹风机,他走到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的她身后,没问她的意见,动作轻柔地为她吹干长发。
虽然她买的这个品牌吹风机打着静电无声的广告,但在寂静的空间里,仍听得到马达运转的声音。
曾亚晨抬眸,透过镜子窥探他的表情和举动,他的目光专注、动作轻柔,就像是在呵护一项易碎的珍宝,过往的画面猛地闯进她的脑海。
他们是夫妻时,她就不太愿意他为她吹干头发,不是不喜欢,而是每次他帮她吹干头发后就会开始吻她,说是要索取他付出劳力的所得,接下来就是一场足以焚烧她理智的激情。
这段日子她一直不敢正面对上他的视线,就是怕会看到他眼中的冷漠疏离,那犹如待陌生人的态度,让她只要一想到就想哭。
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她错得离谱,他眼中的温柔和深情在在说明了他还爱着她。
替她吹干头发,江司昊将吹风机拿去柜子放,一转身差点撞上她纤细的身子,他吓了一跳,她怎么突然站在他身后?“没事吧?”
曾亚晨摇摇头,定定地凝视着他。
黑白分明的大眼里盛满了水气,像是随时会夺眶而出,紧张、讶异瞬间爬上他的胸口,“怎么了?”
该怎么说才好?她愕然地发现她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从哪一句话问起,犹豫了好半天,她才鼓起勇气开口,“你现在对我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江司昊轻叹口气,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曾亚晨把他的叹息当作是回答,“我知道了。”
瞧她失望的表情,他知道她误会了,而这也让他更心疼,是他的自以为是把她变得这么不安的。
“我以为我可以放弃你,可是事实证明,我做不到。”见她一脸愕然,他露出一抹浅笑,“你感受不到我正在追求你吗?”
曾亚晨错愕至极,想也没想便脱口道:“你哪有追求我?”一点也感受不到。
江司昊伸手轻抚着她细致的脸颊,“既然都当过夫妻了,有些过程应该可以跳过,直接进入预备婚姻的阶段。”
她嗔他一眼,佯装恼怒,口是心非地道:“谁跟你进入预备婚姻的阶段。”
看着她似怒又羞的模样,他的心头登时激荡不已,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住她柔软的唇,品尝她的甜蜜。
曾亚晨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心潮澎湃,她不得不承认她有多么想念这个甜蜜到令人陶醉的吻,她不自觉地抬起双手勾住他的脖颈,热烈地回应他的吻。
她的反应让江司昊欣喜,他不客气地将舌尖探进她嘴里,与她唇舌纠缠,两人气息相交,荡出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情。
“刚才……没弄痛你吧?”江司昊愧疚地问,回想刚才……他真的太粗鲁了。
“一点点。”话落,曾亚晨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天呀!她刚才的表现是不是太过饥渴了?
“抱歉。”他搂紧她,感受到她的脸更往他胸膛上靠,嘴角微勾,“还在为了那句老婆在生气?”
曾亚晨身体微僵,从他怀中抬起小脸,刚好对上他担忧的眼神,心头一暖,将下午接到曾亚腾的电话一五一十告诉了他,“亚腾对佩璇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