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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三嫁(下) page 2 作者:寄秋

  可是命是保住了,经过治疗后伤口也已无碍,却因中毒太深而昏迷不醒,仿佛沉睡的海底珍珠。

  即使如此,东方珩仍细心的照顾她,衣带不解地哈伴左右,他这般深情与用心,连年过半百的老御医都深受感动,更加勤翻医书想找出解毒之法。

  “……你在怪我新婚夜扔下你不管吗?相信我,瑶儿,我丝毫没有怀疑过你,只是情势紧急,我不得不出城应战,没来得及向你说个分明,你……”他忽地便咽,眼神忧伤。“不该做傻事,万一你有个万一,要我如何独活?”

  神色痛苦的东方珩不断对床上人儿低喃,不见厌烦地一遍又一遍,只求妻子能睁开眼,回应他的执着。

  他的深情让身后的侍女红了眼,看着日渐虚弱的公主,自责甚深的侍香这才明白二皇子骗了她,他接近她,只是想借由她的手害死公主。

  她好后悔为爱而痴狂,以为替喜欢的男人做一点事是爱的表现,殊不知反而害了,待她如姐妹的主子,她心如刀割。

  “太子殿下,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公主她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度过这次的劫难,她会……好起来的。”她泪水盈眶,说着自欺欺人的安慰话。

  任谁瞧了此时躺在床上的南青瑶,十个有八个说她活不了,另外两个是劝他们准备棺木,将后事办得风风光光,她时日不多了。

  虽然大家心里有数,可是没人敢说出口,就怕打击到太子。

  “你说她是不是又瘦了,我该不该命令御厨熬煮些滋补粥品为她补补身?”他掬起骨瘦如柴的小手,那毫无重量的纤细让他好生心痛。

  “够了,太子,你已经为公主做太多了,她……若知道你吃得少又不肯安歇,她不会开心的,求你让奴婢照顾吧!奴婢不会让公主有一丝不适。”她才是罪该万死的人,是她害了公主。

  无视跪在脚旁求他的侍女,东方珩目不转睛地凝视妻子。“下去吧!不要打扰我和爱妃相处的对光。”

  “可是……”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以手背抹去颊边泪水。“太子,你会累倒的,公主不乐见……”

  “出去!”他低喝。

  侍香垂头丧气的往外走,走到一半时突然想起手上捧的药盅又返回。“公主该吃药了,我喂她……”

  她话还没说完,东方珩已一把抢过汤药,他一手扶起妻子,让她轻靠在怀中,再细心地吹凉冒烟的药,小口小口地哺进她嘴里。

  昏迷中的南青瑶不能吞咽,喂入口中的汤药由唇畔流出,他见状以巾帕轻轻拭去,再把盅里的药含在嘴里,以口亲喂。

  此情此景叫人感动又伤感,相爱的人为何不能相守,非要残忍地折磨他们,让人尝尽悲痛。

  “御医在宫外候着,要不要传他们进来?”虽说药石固效,总还有一丝希望。

  “传他们规见。”东方珩神色温柔地抚着妻子发丝,以指代梳替她整整发。

  “是的,太子。”

  七、八名蓄胡的御医鱼贯走入,其中以头发半白的老御医为首,依宫规向太子行礼。

  “免了繁文褥节,先替太子妃诊诊脉,看她今日的情况是否好了些。”他说对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手指扰不停地梳理妻子长发。

  “是,太子,冒犯了。”老御医诚惶诚恐的上前。

  其实太子妃的脉象十分微弱,不管把几次脉都一样,必须非常地专注,才能摸到几乎快要停止的脉搏。

  只是太子不肯放弃,执意与老天抗衡,他们这些御医只好全力以赴,拿出看家本领,看能不能救回气若游丝的太子妃。

  可魁,实在强人所难呀!太子妃所中的奇毒他们没人见过,不知是何毒如何解,众人束手无策。

  “怎样,太子妃的病情可有起色?”他深幽的黑瞳不看任何人,一径停留在妻子脸上。

  “这……”老御医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告知诊断后的结果。

  “说。”东方珩沉下音。

  考虑了一会,他才据实以静。“太子妃所中的毒已蔓廷全身,损及五脏六腑,若再找不到解药,恐怕她……时日无多。”

  “时日无多?”他顿时浑身僵直,神色冷唆。

  “以臣估计,最多不出七日,太子妃中毒太深了”他们无能为力。

  “真的没办法医治?”他的瑶儿绝不是短命鬼,不是!

  “臣等尽力了。”唉!学艺不精。惭愧惭愧。

  “尽力了?”东方珩倏地一怒,拂袖站起。“一个个是废物,皇室养你们何用?治不了爱妃,我要你们陪葬。”

  群医闻言,惊恐地下跪求饶。

  “太子息怒呀!臣等无能,令你失望了,可是天下良医甚多,或许能补臣等之不是。”

  “你是说还有人比你们的医术更精堪?”瑶儿还是有救的?

  老御医拱手一揖。“天下事无奇不有,奇人异士更不在少数。既然有人能制毒,必定也有解毒者,只要广召能士进宫,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只要不放弃,总有希望。

  第12章(1)

  广召东浚国良医,即日起入宫为病危的太子妃医治,如解其危,赏全千两,赐良田百亩,官封太医院五品官,以为答谢。

  宣建二十五年九月太子手谕

  老御医为求脱身的一番话,令东方珩燃起一丝希望,他行文全国,贴格各市集巷道,徽召东浚国医者,以其医术全力抢救太子妃。

  第一日,涌进千名大夫,为的是赏金千两和良田官名,纷纷自称神医,诊人无数,定可治其病。

  可惜经由众御医一阵口试后,全数刷下,还因谎称医术过人而重责二十大板,逐出皇城。

  第二日,从远地赶至约百人,这回有七人通过御医的考验,进入东宫为太子妃诊治,七人齐力盼能诊出所中何毒。

  只是一样无功而返,说法与老御医无异,皆是毒入心肺,冤药可救。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接连数日无人揭榜,身形更显赢弱的南青瑶是进气少,出气多,面色由苍白渐转蜡黄,胸口的起伙更为微弱,仿佛已趋静止,若不仔细的盯着瞧根本无法发现。

  看到之情形,东方珩面如死灰,失去生气,整个人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不吃不喝地坐在床沿。寸步不离的守着至爱,两眼不敢闭合,唯恐爱妃在眼前断了气。

  金乌升,月兔落,一日又过去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的等候最难熬,他开始痛恨起老天的不公,也为时间的流逝感到绝望。

  到了第七日,即辰交替的时分,再也承受不住的太子跪倒在地,他轻握几乎一施力即断的小手,压抑不住的泪水夺眼眶而出。

  看着心爱人儿口鼻不断溢出黑血,他心痛得不能自己,身为东浚国太子却连最爱的女人也守护不了,他要这太子之位何用?

  第一次,他动了不如归去的念头,为了所爱,甘愿放弃别人梦寐以求的皇位。

  “太、太子,外……外面来了位古神医,他说他可以试试,是司徒……司徒大人找来的世外高人。”喜出望外的侍香跑得急,喘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司徒找来的神医?”东方珩退速的起身,眼角残留末千的泪痕。

  “立刻请他进来。”

  “是。”

  侍香比谁都开怀地笑咧嘴,三步并作两步地迎进年约六旬的驼背老叟,他一头白发白眉白胡,穿着件旧白袍,脚步略带蹒跚地走进来。

  乍看之下,有几分仙风道骨,像是长年茄素的修道中人,但是一开口就要万两黄金的诊金便显得市侩。

  他还理直气壮的,说自己年妃大,活不了多久,要良田高位有何用,还不如拿些银子享福,过过有钱人的生活。

  “好,只要你能治好太子妃,不论任何要求,我皆应允。”不计代价。

  东方珩一点头,白发老者便趋前,以指按住手腕,专注在病人几无动静的脉搏上。

  他先是拧眉,继而神色凝重,接着翻看充血的瞳仁,再以银针扎其自行封住的六处穴位,抽出银针观看针上的变化,沉吟甚久才开口—

  “太子妃中的是一种叫千日喜的毒,此毒提炼自南疆特有的绿蛇毒液,再加上一百种毒花毒草所制成的黄色粉末,它加入汤水型无色无味,但毒性奇将,饮上千日才会毒发身亡。”真是太奇怪了,怎么会中这种毒昵?

  东方珩一听他能说出南青瑶身中何毒,既惊讶又欣喜。“可有法子好解?”

  绝望的心又生起一丝希望,鹰般双瞳迸出光彩。

  “有得医,可是药材难找,皆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贵药草,要找齐有点难度。”他走遍大江南北,总欠缺那几味。

  “古神医莫非忘了身在东浚国皇宫,太医院的药材任其取用。”举凡奇珍异宝,大都在皇宫之内。

  “啊!”他轻呼一声,往额头拍去。“瞧我胡涂的,竟没想起你是太子,取珍贵药材容易。要千年何首乌、手臂粗的人参,以及北海珍珠磨出的粉末。”

  白发老者开起药方,要人快快收齐,他得先瞧瞧成份纯不纯,是否具有疗效。

  在等侯太医院送来药材时,白发老者忽然纳闷的问出心底疑惑。

  “这千日喜是南烈国才有的奇毒,为何会出现在咱们东浚国皇宫?”太古怪了。

  “什么?这是南烈国人下的毒……”他们竟对自己国家的公主下毒?

  匡郎一声,一只铜盆落地,东方珩不经意的一膘,忽见侍香神色慌张地收起打翻的水盆,似有不安,当下心里有了底。

  “而且是每日不间断的不在饮食里,或是汤药中,为时至少有三年,才会在于日后的今天毒走全身,难以根治。”这毒一开始并无微兆,到后期才会出现目胶和心绞痛的症状。

  “只要凑齐神医所说的药材,太子妃就有救了是不是?”她一定要平安无事,听他亲口说出对她无尽的爱意。

  看古神医摇头,东方珩胸口一阵紧缩,等待他说下去。

  “这药得用活人血做药引熬上一个时辰,连续七天才能解毒。”

  “什么,活人的血?”他大惊。

  “且一旦做了药引,就必须用同一令人的血。”

  正当他们在讨论要用谁的血时,太医院已送来指定药草,不想妻子受苦的东方珩毫不考虑地取来刀子,打算割腕盛血。

  谁知腥擅的血味已经传至,一声不吭杆在身后的侍香抢先一步划开自己的手腕,鲜血汩汩冒出,直滴的流入腕里,很快地盛满一腕。

  见她取了药材便要去煎药,本不愿用侍女血充当药引的东方珩才勉为其难地同意。

  本来奄奄一息的南青瑶连饮了三天的药后,面色稍见血色,苍白的模样渐渐恢复了生气,呼吸变强了。

  到了第四天,沉睡了许久的人儿,吃力地眨动几下蝶翼般的羽捷,慢慢地睁开那双莹亮水肆。

  起先她有些畏光,很快又合上了眼,让人以为是幻觉。

  又过了好一会儿,涩涩的清眸适应屋里的光线后,这次比较不费力了,而且视线不模糊,她清楚地看见背对着她的男子正在吹凉一腕粥。

  “珩……”

  很轻很轻的低唤,仿佛树叶落在地面的声响,轻得几不可闻。

  但是背脊一僵的东方珩忽地停下动作,似激动又似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手指竟发着颤,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你怎么了?为什么……”

  那一句由千涩喉呢发出的瘩咽嗓音,令他顿对眼框泛红。“你睡太久了,瑶儿。””再见恍如隔世,想笑的南青瑶却落泪了。“你好狼狈,是谁把你折腾得不成人样?”

  “除了你,还有谁会令我心心念念,茶饭不思。”他笑着走近,眼中却含着欣喜若狂的泪光。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便咽地伸出手,想抚摸他憔悴面容。

  可是白暂的细臂一抬高,还没碰到人便虚软无力的垂落。

  “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句话吗?你能平安醒来便已足够。”他握住她柔暂小手,放在脸鹿轻轻摩挲。

  抽位着,她呜咽不已。“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从此天人永隔,没想到,一”

  “嘘!别哭,才刚醒来别太激动,你得好生休养才能快点好起来。”东方珩柔情似水的喻去她眼角泪滴,轻声低哄。

  他的瑶儿回来了,老天爷没带走她,他俩注定要相守一生。

  她轻轻领首,却又止不住内心的狂喜。“珩,抱着我好吗?让我确确实实地感受你在我身边,这一切不是出自我的空想。”

  许久未展的笑唇在冷唆容颜上绽放。“傻瑶儿,我永远也不会放开你,你是我的心。”

  他不敢用力,双手极其轻缓地抱起瘦弱娇躯,温热掌心贴着玉背,将巨爱楼入怀里呵护,怕伤及她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

  可是实在等得太久了,久到让他的心发痛,结实臂膝不小心施了劲,紧紧地拥住她,以身体来感觉她还跳动着的心。

  卜通!卜通!卜通……他和她的心跳声混在一起,强壮和屏弱,刚毅与娇柔,柔和的金阳照出两人相依偎的身影。

  “珩,你压痛我了。”她重重的一喘息,蛾眉因痛而擎起。

  他失笑,稍微松开手臂。“你该多吃点饭,每一个时辰就喂你一回。”

  “那不是成了头猪,我会吃撑的。”她撒娇的一嗔,怪他太呵宠她。

  “瞧你这风一吹就跑的身子,还敢跟我嫌撑,我的瑶儿匀称有肉,可不是一根抱的都是骨头的瘦竹竿。”他故意嫌弃她体态下丰盈,好哄她多加餐饭。

  既然健壮如东方珩都瘦了一大圈,粒米末进、饱受毒素侵袭的南青瑶肯定更瘦得不成样子,形销骨立,瘦骨嶙峋,一层浅青色薄肤覆盖骨骼上头,形容枯稿。

  唯一庆幸的,巴掌大的鹅蛋脸本来就小,减了些肉也不至于难看到哪里,反而突显灵灿大眼的娇柔,我见扰怜。

  “我是不是变丑了?”她勉强抚着自己清瘦面颇,眼神惊惧。

  东有形深情不减地凝望。“在我心里,没有一名女子比你更娇艳迷人。”

  “给我一面镜子好不好?”她恳求着。

  他徉怒地瞪大艰。“你不相信我?”

  “珩……”他只会哄她,根本不说实话。

  “美丑只是外在的皮相,当年华老去,谁不会变丑,我在意的是你仍好好的活着,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相爱。”这便是最大的恩赐。

  南青瑶动容地将手放在他左胸。“今生能遇见你是我的福气,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待我的好。”

  即使他日他登基为皇,她也会学着忍耐,当个宽宏大量的好皇后,掌管他后宫众多嫔妃。

  “我会一直待你好,从现在到日后的每一天,我的心意不会改变,只有你是我唯一的真爱。”他想等她身子再好一点,再告诉她立后不纳妃的决定。

  “有你这句话,我死也甘……”粉色唇瓣忽地被封住,还有些刻意地咬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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