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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三嫁(下) page 10 作者:寄秋

  “嗯!很好,那我就放心,她那边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一定马上派人通知你。”她答应当他的内应,除掉共同的眼中钉。

  一达成协议,南玉珞脸上堆满笑的准备回寝宫,但是她才一转身,身后的宇文治连忙唤住她。

  “公主请留步,微臣的信鸽……”该还他了吧!他不能留下任何威胁到自己大业,甚至是性命的把柄。

  他伸出手,涎笑地索讨私物。

  “我吃了。”她说得理所当然,一副还满美味的模样,意犹未尽。

  “吃了?”他训练了多年的传信鸽,她竟当一般鸽子吃下肚?

  “怎么,吃不得?”她还嫌小,不够塞牙缝。

  他连连挥手。“是、不是,微臣的意思是鸽脚上的纸条公主留着也没用,不如还给微臣。”鸽子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张纸。

  他飞鸽传书想传给谁?是他的同谋,或是密探?他们意欲如何?低头思忖的东方珩面色凝重,对未知的危险感到忧心,瑶儿不就是毫无野心的妇道人家,怎么一生多灾多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突地,谷若虚的话闪过心头,他惊骇地记起心爱女子仍有一劫未过。南玉珞脸一斥,“宇文丞相,你当我是傻子不成,纸条要是给了你,万一你翻脸不认账,我不是得不偿失。”

  想骗她还早得很。

  “公主言重了,微臣哪是这种人,这种往来书信还是留不得,你瞧二皇子不就是败在通敌叛国的信件上。”他晓以大义,希望她以前人为监。

  “哇!拿我跟他比,我跟他可不一样,你做好你的事少罗唆,这纸条我会藏好,不会让人发现。”她是藏东西高手,谁也不晓得她藏在哪里。

  她摆了摆手,不想理会老头子的唠叨,见夜越来越深了,风也越来越大,她拉紧狐裘大衣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快步地走向树影摇动处。

  在她走后,宇文治小心地留意四周是否有侍卫巡逻,趁着夜黑风高,他也很快的离开了。

  当两人各自离去后,东方珩才从隐身处走出,心里想着,他们口中的纸条写些什么?为何让人紧张不安?

  当下他做了个决定,跟踪南玉珞回到她的寝宫,他由窗缝往里瞧,见她从怀中取出一张信笺,放入墙上挂轴后的小洞。

  “公、公主,你为什么打奴婢的头?”深更半夜里,她又做错什么事?

  “瞧你都睡死了,要是有刺客替入宫里刺杀本公主,你能冲到我面前护驾吗?”偷懒的贱婢。

  睡得不熟她无法溜出宫,睡得太熟她又嫌侍女警觉性太低,真是难伺候的任性公主。

  侍女没二话的低头认错。“公主教训得是,是奴婢的疏忽,以后奴婢绝对不敢再打盹,誓死保护公主。”

  “哼!算你识相,去打桶热水来,本公主要净身。”站了一身雾气,衣服都湿了。

  “现在?”会不会太晚了点。

  “怎么,还不快去,等着我骂吗?”才夸她机伶,又变笨了。

  “是,奴婢这就去,请公主稍候。”这大半夜的,厨房都灭了火,哪来的热水?苦恼的侍女灵机一动,赶紧唤醒其他侍女。所谓穷则变,变则通嘛!皇宫有一处专供嫔妃使用的温泉池,长年恒温,适合浸泡。于是一群侍女窜着木桶,来来回回好几趟,偷偷摸摸地舀起温泉送至末蔚宫,让善于挑剔的公主不再拿她们开刀。

  温泉水滑洗凝脂,此对光着身子的南玉珞先伸一脚,试了试水温尚可,便整个人滑入云母石砌成的浴池里,满意地以水泼身,抹上香乳净身。

  一面珊瑚屏风阻隔了视线,身段玲珑的小公主哼着小曲,愉快地玩着水花,浑然不察有道颀长身影,悄然潜入寝宫,无声无息地从身后走过。

  挑水挑累的侍女倦得根本没法睁开眼,虽然口口声声誓死护主,可是睡意一来,欲振也乏力,频频点头打盹。

  蹂足而行的东方珩小心的不发出声响,他隐身纱帐后又快速越过几根宫柱,身手敏捷的来到南玉略藏物处,他伸出手,探向挂轴后的小洞。

  因为女人的手小,男人的手大,他摸索了一会才用两指夹出一张卷成细管状的纸条。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没打算取走,就着微弱光线打开纸笺一看。

  骤地,他瞪大黑眸,神色剧变,露出难以置信和一抹阴鸷。

  信上只写了一行字--

  六日后登基大典之时,女皇人头落地。

  第18章(1)

  六日后登基大典之时,女皇人头落地?

  谁如此大逆不道,居然想杀害南烈国女皇?

  仔细思量,再三琢磨,东方珩抽丝剥茧,以平时与大臣议事时所累积的经验多方去推敲,他判断以宇文治一人的力量,不可能在众臣面前动了他们刚拥立的新皇。

  那么,谁是他的帮手呢?谁又能在登基大典上出手,不怕死的谋害君王……

  等等!

  他忽地想到要在新帝的登基大典大动干戈,必须要有足够的兵力,本身未握有兵符的右丞相不可能调动军队谋反,只能求助于外力。

  而这股势力势必强大,大到他有情无恐,笃定万无一失,甘冒株连九族之险。

  “是西临国南宫狂,或是北越国北越清雪?”

  西帝好战狂妄,体形高大又铙勇善战,西临国以铁器闻名天下,所产之铁砂制出的兵刀坚硬无比,向来为人所忌惮。

  而北越国为女子当权,搜骑射的北越清雪人如其名,清冷孤傲如雪,据说身怀某种神通,能与兽类沟通。

  势单力薄的宇文治为成就霸业,一定与其他国家串谋,东浚国不可能,那么就是西临国或北越国了。

  “你要我修改第八关的试题?为什么?”

  南青瑶错愕,也有些不解。都已经迈入最后一关了,还有必要改吗?

  虽然比试到第七关,剩下的除了他还有宇文丞相之子,可是她有信心他绝不会让她失望,打败装腔作势的宇文浩。

  “你相信我吗?”东方珩不答反问。

  她坚定的点头。“我当然相信你。”

  “好,既然相信我就照我的话去执行,我自有用意。”他需要时间部署一切。

  不论西临国或是北越国,都是不好对付的强敌,尤其是前者,如果是西帝亲自领军,恐怕是一场激战,胜负难料。

  而在此之前,他得先当众拆穿宇文治的西洋镜,叫大家看清楚他的野心,不让他再有机会伪装忠良,借此瞒过众人的耳目。

  在他俯首认罪的同时,逼他供出和哪国串通攻打南烈国,他们才能预做准备,以逸待劳地迎战来袭的国家。

  “修改试题不是问题,不过我要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夫妻该同甘共苦,而非全由一人承担。

  聪慧过人的南青瑶逐渐显露王者睿智,她一眼就看出东方珩隐瞒了与她有关的事,他不告知她,是为了保护她,唯恐她知情后心生忧虑。

  但她心知肚明,身为南烈国女皇,她岂可毫无担当?即使是令人忧心的坏消息,她还是不希望被瞒在鼓里。

  他叹了口气,抚顺她柔亮发丝。“女人太聪明不是好事,我们男人很难背着你干坏事。”

  “少岔开话题,这和是男是女无关,你究竟瞒了我什么?”她语气稍重,少了平日娇气。

  “唉!你越来越有女皇的架式了,我快要招架不住了,你有凌虐皇夫的习惯吗?”他半带感概、半开玩笑的说。她能独当一面是他所乐见的。

  她恼他,却也为他的恢谐而失笑。“珩,你在意我,同样的,我也关心你,你不希望我有事,难道我愿意看你出事吗?”

  百链钢化为烧指柔,她动之以情,以一句温柔话语便将他软化。

  “你呀!真懂我的死穴。”一个她胜过千军万马,他愿举白旗,不战而降。

  “今日说了?”她睐了一眼,将他长满薄茧的大掌捧在两手间,轻柔地搓揉。

  “被你这双黑玉一般的美眸斜睐,我还能不一五一十的招供吗?这事跟你皇妹也有关联。”他先起个头,让她心里有个底。

  “玉珞?”她毫不犹豫地喊出南烈国最刁蛮的公主。

  他露出赞许的眼神,意谓她猜对了。“某一夜我发现她与宇文丞相在御花园的假山内密谈……”

  不想她心里难过,他进重就轻地带过,让她大概明白了宇文治的野心,以及南玉略对她的不满和妒意,两人有协议地互慧其利。

  虽然他刻意避开伤人字眼,尽量少提及两人的对话内容,不过以南青瑶对皇妹的了解,她知道他还是轻描淡写了,以他的方式保护她不受皇妹的言语伤人。

  鬼魅骇人,却不及人心的可怕,利欲熏心的人用尽心机来算计,泯灭天良的拔除所有绊脚石。

  “他们联合起来要置我于死地?”她做了什么,值得他们大费周章想除掉她。

  哀莫大于心死,她对皇妹的纵容到此为止,既然她不知悔悟的越走越偏,那么也该有承担后果的一天。

  “痴心妄想的弄臣把戏,听听就算了,用不着往心里搁,他们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动了你。”他眼露厉芒,勾唇冷笑。

  有他在,谁也休想动她一根寒毛。

  “可是如果串谋西临国或北越国呢?那引起的事端绝非我个人存亡。”而是全面性的开战,生灵涂炭。

  百姓何其无辜,流离失所,骨内分离,根本是人间炼狱的写照,祸及万千子民。

  因为一己之私而造成的战事,她无法谅解,也不能原谅,若有一兵一卒因为皇妹的任性而折损,身为南烈国女皇,她一定秉公处理,绝不循私。

  东方珩苦笑,轻拥她双肩。“我没说出心中的臆测,你倒是猜出七、八分,这也是我心中所忧,西临铁足,北越马肥,一旦打起来,想占取得上风并不容易。”

  “不会是北越国。”

  “这么肯定?”未得到确切证据,他一律抱持怀疑态度。

  “在还没到东浚国当质子之前,我见过北越清雪几次,她性情清冷,不兴风浪,除非这些年发生什么变化,否则她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只可惜当时她为了明哲保身而未与北越清雪亲近,错失结盟为姐妹国的机会。

  他稍作沉思。“还是把北越国列入观察名单中,人心难侧,也许宇文治私下允诺了北越清雪什么,我们不可不防。”

  “人心难测……”她虚弱地一笑,难以展颜。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共同谋求各国的福利呢!权力真那么诱人吗?

  见她愁眉不展,东方珩的心里也不好受。“给我时间,我会解决这件事。”

  “你要我改变试题就是为了此事?”原来是她太信任人了,以为经过二皇兄事件,野心份子会因此沉寂,不兴风作浪。

  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想得不够周到,自己想以和为责,带国家走向盛世,但别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的心是无底洞,永远也填不满。

  “嗯!我们要采取拖廷战术,把对我们不利的局势扭转过来,以此试题做为刁难,让对方分身乏术而无法事先布局。”扰乱他们的阵脚,使其全盘计划泡汤。

  南青瑶了悟地亮了双眸。“你的意思是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以为胜券在握却突生变量,不得不改变计策而急就章。”

  人一乱就容易出错,一步错,步步错,终自导致天亡,自食恶果。

  “孺子可教也,我似乎小看你了,女皇陛下。”她比他想象中还要聪颖,一点即通。

  她谦虚地一摇头。“没有你,我什么也办不到,是你指出我的盲点。”

  由宇文治以强硬手段笼络众大臣,将其子列入角逐皇夫名单,她就看出他不满足于现状,意图拉抬自己的地位到更高层次。

  只是她低估了他的野心,以为国丈头街便是其目标,依君臣之礼,他得低头,但是按照辈分,为帝者却必须喊臣子一声“爹”,够让他威风的了。

  没想到他要得更多。

  “不,是你太仁慈了,总想给别人机会,认为良心未泯者若能真心改过向善,便是国家社稷之福。”她把百姓放在第一位,个人置于最后。

  她给别人机会,别人却不会给她机会,到头来,她一点机会也没有,因为对方不可能给于相同的仁慈,让她再掌权势。

  “珩,你觉得我胜任女皇一位吗?我要听老实话。”她深感怀疑,突如其来的变故太快,也多到令她负荷不了,身心俱疲。

  东方珩深情款款地捧起嫣红小脸,目光柔和。“谁说你不称职呢?在我看来,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当南烈国女皇。”

  她轻笑。“不准、不准,你有私心,不过你的安慰话语让人宽心。”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嗯哼!质疑我,不如求证第三人。”他是私心重,天下财富不如她展眉一笑。

  “第三人?”她微微一征。

  “你们来说句公道话,我所言有假吗?”他眉一桃,看向某处无风自动的竹市。

  “这里除了你我之外,哪来的第三人……咦!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她居然一无所觉。

  两道人影前后的从市后走出,一个带着不自在的干笑,手里捧着已经不冰的冰糖莲子,一个明明很严肃地板起脸,却因为那双桃花眼让人感觉他在笑。

  “陛下,奴婢是来伺候的,不过有太子在,奴婢不便打扰。”侍香如是说道。

  “我等随太子前来南烈国,自当扛起保护之责,随侍在侧乃份内之职。”司徒遥玉的借口冠冕堂皇。

  说穿了,两人不过刚好躲在同一处,行偷听之实。

  “你……你们……不知是被谁带坏的,学着说起场面话了。”真是滑头,巧言如簧。

  侍香与司徒遥玉故意左顾右盼,装胡涂,以轻咳掩饰偷笑。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东方珩敛眸撇清。“别看我,我只会偷香窃玉,不善鸡鸣狗盗。”

  “你还有脸扯浑话,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们就是跟你学的。”他是坏榜样。

  不然两人之前可没这癖好,规规矩矩的,安份守已,不做引人非议的举动。

  他笑着辩驳。“她是你的人,你把侍女宠上天,不能赖在我头上。”

  看了偷扮鬼脸的侍香一眼,南青瑶顿感哭笑不得。“侍香,朕把你宠坏了。”

  “没坏、没坏,陛下请喝莲子汤,退退肝火神清气爽。”她学机伶了,赶紧送上冰糖莲子。

  “你这张嘴抹蜜了……”

  第18章(2)

  正当南青瑶喝着莲子汤时,东方珩朝司徒遥玉一使眼神,两人默然地走到另一边,低声交谈。

  “司徒,我要你回国。”越快越好。

  “回东浚?”他面露疑惑。

  “我会修书一封,你拿给父皇,传我手谕调兵遣将,整装待发。”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做好万全准备以各不时之需。

  他微愕:“战事再起?”

  “有可能,但我希望备而不用。”他说得语重心长,倍感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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