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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家风华 page 5 作者:单炜晴

  “别太为难人家。”说完,她听话的离开。

  算了,谁教江大顺不识相。

  第四章

  水蔻丹果然大病一场。

  大夫问诊把脉开了药方后,娇弱的美人气息恹恹的倒在床上,两颊泛着病态的嫣红。

  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刺鼻得令人难过。

  “外头都在说少夫人威风凛凛不输男人。”朱康边煎药,边说着今日由其他奴仆那儿听来的街坊消息。

  水蔻丹并没有回应。

  “少夫人的勇气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一想到那日少夫人为少爷挺身而出的景象,小的真是、真是……”朱康以欣慰的哽咽做结尾.

  饶是少夫人正在发呆,就当他自言自语也好,这种天大的好消息当然得告诉她。

  良久,水蔻丹总算回神。“嗯……咳咳咳……这算称赞吗?”虽然发高烧,声音沙哑得难听,但她的眼神看起来还是挺清醒的。

  朱康闻言愣了愣,片刻才想起她是应哪句。

  “大伙都称赞少夫人很勇敢。”

  勇敢?是大胆吧!

  头一次站在摇摇晃晃的扁舟上,还同一个体型比她大上许多的男人撂狠话,没有胆怎么可能办得到.

  “咳、咳……”水蔻丹突然剧烈的咳起来。

  “少夫人,喝茶!”朱康赶忙递上热茶。

  “药呢?”沉稳内敛的嗓音响起。

  樊皇雅不知何时回房,接过朱康手上的杯子,坐到床边,一手扶着她小心坐起来.

  “快煎好了,少爷。”

  “嗯。”樊皇雅颔首,挥了挥手要他离开。

  水蔻丹乖乖喝下热茶.暂时压下喉咙那股搔痒感。

  “夫君……咳、咳!你今日真早.”她还是忍不住咳了几声。

  拢起眉,樊皇雅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温热的大掌轻轻拍抚着她的背,他不答反问:“大夫怎么说?”

  “风寒。”很明显不是吗?

  她拉拉包裹住自己的棉被,现在一丝冷空气都会使她发抖。

  “会冷?”他的眸色更深,脸色更沉了。

  “嗯……会冷又会热……”水蔻丹一双水亮的眼不由自主的盯着面前那副温暖的胸膛。

  他的胸膛感觉很温暖。

  发现她直盯着他的胸膛,樊皇雅朝她招招手要她靠过来,大方出借自己的怀抱,让她靠在他胸前。

  水蔻丹也不客气,在他怀中找到最舒服的姿势,仰起可爱的小脸迎上他的目光。

  “谢谢夫君。”话刚落,她又掩唇轻咳。

  他再度蹙起剑眉,“药呢?还没好?”他又问了一次.

  “来了、来了。”在外间煎药的朱康连声答道,将药小心端上。

  他看得出来自从江大顺那件事后,少爷对少夫人更是关爱有加,每日回府用晚膳的时辰也渐渐提早。

  这对向来把工作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少爷来说,可是不得了的现象,不过依他看来可是好事.

  “喝。”樊皇雅接过药碗,转而就要交给她。

  水蔻丹一愣.

  他不喂她?

  “怎么了?”没见她接过药碗,他蹙起的眉心又添了几道皱痕。

  “我是病人.”她小小声的提醒他,通常病人不是可以享受被人服侍的权利吗?

  “所以?”面对她,黑眸首次闪过困惑。

  他当然看得出来她病了,而且病得不轻,这让他更想好好教训教训江大顺。

  “难道你不喂我吗?”瞧出他是真不懂自己的暗示,她索性摊开来说。

  “喂你?”她又不是伤了手。他眼中有着疑惑。

  水蔻丹偏着头,“我怕烫。”随口编了个理由。

  她打定主意非要他亲手喂她不可。

  樊皇雅寒着一张脸。

  喂她?不是不行,只是喂女人这种事他未曾做过。

  “不如让小的来……”察觉主子的脸色不好,朱康欲从旁协助。

  “不用。”樊皇雅的脸色虽僵,却拒绝了。

  他拿起汤匙舀了一口药汤,凑到她面前。

  呼!好险他没拒绝。水蔻丹乐观的想。

  “先吹凉。”她像个母亲指导他每一个动作。

  浓眉再度拢紧,樊皇雅乖乖照做,朝汤匙吹了吹气。

  “这样不够凉,再吹一下。”她摇摇头,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二话不说又吹了几口气,然后把汤匙凑到她嘴边。

  孰料,她还是有意见,“笑一下嘛,不然丹儿怎么喝得下去?”

  她没有对着人家臭脸喝药的习惯,以往在家里时,哪个人不是好声好气的伺候她?

  樊皇雅的反应是给了她一记白眼。

  水蔻丹灿灿一笑,“像这样笑一笑就好了,我保证乖乖吃药。”

  这会儿她看起来倒有精神了!樊皇雅很是怀疑。

  对付怕吃苦不爱吃药的孩子最多给糖以资鼓励,但她的要求竟是要他笑?

  “拜托嘛……咳咳咳……”喉头乾呛刺痒的感觉泛起,话还没说完,她又咳了起来。

  樊皇雅铁青着脸觑着她。

  偷瞄了一眼,只见他不动如山,她垂下眼继续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咳咳咳咳咳……”

  “咳够了吗?”他仅是冷眼相对。

  “那你要笑了吗?”她断断续续的咳着,话倒是说得挺清楚的。

  这下他连话都不说了。

  水蔻丹仍是咳着,本就很红润的腮帮子更是像滴得出血一般。

  朱康看了不忍,插口道:“少爷,我想少夫人是真的很难受……”

  樊皇雅也看得出来。

  或许一开始她确实是想开开玩笑,不过看她越咳越严重他也知道不是装的……问题是,他就是笑不出来呀!

  樊皇雅杵在原地不动,汤匙里的药汤早凉了,娇小的人儿倒在他怀中止不住喘咳,他却不知该做何反应。

  “总之,先喝药再说吧。”眼见水蔻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朱康急忙又唤了声。

  这次樊皇雅终于回神,没时间多想,仰首喝了口药汤,随后扳正她的小脑袋,“亲口”喂她喝药。

  实在不是他故意要占她便宜,而是看她咳得东倒西歪,要她好好喝下困难度太高,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唔!”瞳眸大瞠,此刻她的眼里只倒映着他一人。

  闭上眼。

  他用眼神传达出意思。

  水眸里浮现惊慌,水蔻丹完全忘了抗拒,傻傻地直直看进他眼底。

  他、他……他做了什么?

  她的愕然全收进他眼里。

  呵,方才她敢开他玩笑,现在轮到他了。

  喉头发出模糊的低笑,他收拢双臂,逼她更加依偎着自己,感觉到她身上炙热的体温与他相同,只不过她是病了,而他则是另一种不能言喻的暗火。

  直到昨晚她仍是安然的躺在他身侧入睡,而他敢保证,等她病好了以后,决计不可能!

  嘴边带着猫儿偷腥的贼笑,餍足了的他缓缓移开那张诱人的红唇,离开之前还替她舔舐去不小心溢出嘴边的药汁。

  蓦地,只听朱康大喊——

  “啊!少夫人昏倒了!”

  头很重。

  意识很沉。

  全身虚软无力,迷迷蒙蒙小她听见很多声音。

  细细的,柔柔的,轻轻的,是女人的声音。

  而且还是很多女人。

  是大姊?不可能的,只是染上风寒这点小事,大姊是不会亲自来看她的。

  那是其他姊妹吗?

  “她没事吧?”

  “怎么一直昏睡呢?”

  “找过大夫了吗?”

  迷迷糊糊的猜想着,水蔻丹睁不开眼皮看个清楚,只得凭声辨人。

  突然,一阵较尖锐的呼喊唤回所有声音主人的注意力——

  “少爷回来了!正往这儿来了!”

  众女眷一哄而散,霎时清空一屋子的人,徒留一室静寂。

  少爷?是说铜镜吗?他也来了?

  水蔻丹试图打起精神,想看清楚每一张令她怀念的脸孔。

  怀念?

  对了,这里不是长安京,是湘绣城……

  “为什么哭了?”熟悉的男嗓低低响起,回荡在她耳际,温柔的手替她拭去滑落粉颊的热泪。

  泪是热的,但和她的体温一比反而没感觉。

  原来她哭了。

  眨着泪水的羽睫扇了扇,蒙胧的眼里终于映出一张眉宇间有着担忧的俊颜。

  “你哭了。”樊皇雅又说了一遍。

  她的笑能轻易牵动他的心绪,她的泪却更能引发他的愁。

  何时起她对他的影响之大远超过他的想像?

  “你……”乾哑的嗓子让她难以发出声音。

  樊皇雅立刻递上热茶。

  这景象很眼熟,却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

  没错,她一晕就是两天。

  一醒过来,满室的药味令她有些难受,喝过热茶才冲淡些许唇舌间残留的药汤味道。

  “哭什么?”他似乎坚持要得到答案。

  无论她哭的原因为何,他都要知道,然后将之除去。

  皱了皱鼻子,她没有说。

  “告诉我。”偏偏他比她想像中还要固执。

  黑白分明的大眼闪避他的目光,磨蹭了好半晌,在确定自己无法躲过他的逼问,水蔻丹才慢吞吞的回答:“我以为你是我弟弟。”

  “以为?”他准确的抓住句子的重点,“这里不是艳府水家。”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难过。

  樊皇雅觑着她,好半晌后,他才起身去准备新煎的药汤。

  水蔻丹暗暗松了口气,她不想面对他的逼问,因为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回答。

  怪了,能让她毫无隐瞒的人不是只有大姊吗?

  视线落在那道昂藏的背影,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摸摸他。

  “怎么了?”樊皇雅准备好药汤,刚回头,就见她朝自己伸出手。

  “我……”她的语气像在撒娇,“我想碰碰你。”

  碰他?

  他在外间煎药,她躺在里间的床上,里间与外间不是段短距离,她怎么构得到他?难不成真的是烧坏脑子了?

  想是这么想,樊皇雅端着药汤走回她身旁时,空着的手顺势握住了她的柔荑。

  一股热流由他的掌心传递过来。

  “我睡了很久?”她喃喃问,完全着迷于他的手掌温度。

  “是昏睡。”他纠正她的用词。

  水蔻丹耸耸肩,由他去。

  又觑了她一眼,他徐徐开口:“两天。”不多不少,整整两天。

  这两天他一找到时间便往家里跑,更要朱康时时刻刻注意她有无清醒,只要她一醒过来,便立刻捎口信给他。

  但无论是他回来看她,或是望穿秋水地等待口信,都让他失望了。

  “两天呀……”嗯,她不是个嗜睡的人,这下可以很久都不用睡觉了。

  “喝药了。”樊皇雅伸手将她扶起。

  这次水蔻丹反常地没有要他喂,伸手就要接过药汤。

  他退了一步,“我喂你。”

  她挑起柳眉.不太确定自己该不该拒绝。

  “我会再晕第二次吗?”她小心翼翼的求证。

  他认真的看着她,“如果你希望。”

  她回以更认真的眼神,“你怎么没事?”

  “我会有什么事?”

  “风寒是会传染的,你、你……”小脸涨红,她微微闪避着他的目光,才能把话说完,“你吻了我,怎么一点事情也没有?”

  最后一句他得很仔细的听才听得见。

  “我很少生病。”他坐下来,开始吹凉药汤。

  “喔……”水蔻丹观察着他的举动,吹凉,不够,再吹,无法确定烫不烫口还抿唇沾了一点。

  不过睡了两天,他居然学会了喂她的正确方式!

  往常说一不二,开口便能呼风唤雨的樊大当家,如今像个孩子般,夫子怎么说他便按部就班的照做,快了不成,慢了又不一定对,看得她眼里笑意深浓。

  刚抬首,便瞄到她玩味十足的眼神,樊皇雅俊脸一窘,催促道:“快喝。”

  “是。”她乖乖张口享受他的服务。

  她不怕苦,因为反应有点慢……好吧,是很慢,等到她反应过来进入口中的东西的味道时,早就已经没味道了,可并不表示她就爱吃药。

  没病,她当然不爱那些补身体的药品;有病,她皱着眉一天一帖就是极限,再多?先拿把刀抹她的颈子吧。

  但……他看起来是这么的认真又谨慎。

  她的视线似乎再也离不开他,有种只要他亲自喂她,再多药汤她都喝得下去的错觉。

  他们的婚姻并不寻常。

  但也可以说是很寻常,一北一南,水运布料,资金获利,一桩典型的以利益关系为前提的商业联姻,只不过她是代嫁。

  一开始当然很不习惯,完全不能适应,每晚睡觉时身边多了个人,吃饭时跟一屋子的人吃却很安静,除了朱总管以外,每个人看到她都会回避,诸如此类的事对她来说确实很不自在。

  以往在自己家里,他们吃饭也是所有家人就坐才开动,虽然在饭桌上不得大声喧华.但是愉快的谈笑声不断.,除了动物不会说话外,所有看到她的人都乐于同她打招呼,睡觉时更是她自己独霸一张床。

  所以樊府对她而言,真的很不习惯。

  不过时日久了,她也渐渐的习惯了。

  多一个人陪她睡觉,晚上不会冷,况且他的怀抱又是那么舒服;至于他的家人,以后可以找机会试试看,说说话啊,打招呼都行。

  或许他们不到熟悉彼此的程度,至少他们已经努力接受对方的存在。

  眨了眨眼,她轻轻笑了。

  樊皇雅没发现,仍然忙着喂她吃药的大业。

  见他认真专注的神情,她有种被小心呵护的感觉。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脆弱的。

  平常的她很习惯一个人发呆不要人吵,可生病难过的时候,没有人陪便会感到寂寞,难怪她会哭。

  “想家?”沉默了片刻,樊皇雅突问道。

  乖乖咽下最后一口药汤,她当作没听见。

  “你想家。”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水蔻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睁着一双水亮的眼无辜地看着他,好像不懂他说什么。

  “想回去?”他又问。

  拿起帕子擦擦嘴角,她没有看他。

  “你想回去。”他又做了结论。

  娇小的人儿侧身面向内躺下,拉高被子,一声不吭。

  墨黑的瞳眸注视着她露出被外的后脑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说:“我可以带你回去。”

  被子里的身躯蠕动了一下,两道品灿的光芒探出,同时那张粉嫩小脸展露出期待。

  “不过不是现在。”他立刻又推翻了她的希望。

  被子重新被拉高,盖住那双清澈的眼眸。

  “至少也要等蚕吐丝了之后。”毕竟他手上掌握的可是几千几百人的生计,怎么能说走就走。

  “蚕吐丝?”水蔻丹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开来。

  “嗯,日子差不多了,等到蚕吐完丝后得抽茧取丝,那个时候我就带你去长安京。”毕竟她也该归宁,才合乎礼俗。

  “那蚕什么时候吐丝?”

  “每一只的时间不一定,大致上来说约莫再过七日。”

  “我要去看!”蚕吐丝耶!

  身在豪门世家,她对衣裳布料有一定的要求,但对于布料的来源却从未探究过,如今她既嫁了以纺织为业的夫家,自然得要多多了解罗!

  樊皇雅拧起眉,想也不想的拒绝,“那儿不是玩的地方。”

  她不疾不徐地从床上爬起来跪坐着,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不是去玩的。”

  “不妥。”

  “那怎么样才会妥?”她也很干脆的问。

  “你去就不妥。”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妻子在外抛头露面,尤其还是在那种男人很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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