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很急!”借钱的事,能不急的吗?
“什么事,慢慢说吧。”他语气越显温柔。
听了这声音,她整个人安心不少,这人是她的顶头上司,一个月来的相处,她发现他为人温暖、待人和善、工作能力也强,难怪年纪极轻就位居高职,他若放在自己来的那时代,就是众人口中的精英分子、极品暖男了。
“多谢大人,卑职……”她张口时突然发现四周不少人正看着他俩,其中除了吃惊外,还接收到不少女子的嫉妒眼神,这才想到自己还抱着侯冠景,而这家伙今日没穿官服,一身白衣,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着实招来不少女子爱慕的目光。
自己公然抱男神,这是犯众怒的!为了自身安全,春芸姝赶紧松开了手,而侯冠景在她退开时居然露出了一丝丝的不舍表情。
“是这样的,大人,人有三急,卑职急着找您是想跟您情商一下救急之事……欸?那不是……郑、郑武?啊!五百两,站住,别跑!”春芸姝本要开口借钱,正要说到点上了,突然在人群中瞄见郑武,猛然想起一个月前在告示牌上看到的两则公告,一则是大理寺征找仵作,另一则就是悬赏郑武,抓到郑武的人有五百两赏金。
眼见活生生的五百两出现在面前,她马上忘了预支薪晌的事,丢下侯冠景拔腿就去追郑武。
郑武见自己形迹败露,忙要窜逃,可春芸姝也不是省油的灯,抢了路人的马很快便追上他,他极恼,拔出刀子朝她的马刺去,马儿受惊地将她摔出去,她索性借势扑向他的后背,像猴子一样抓着他的头发不放。
“别跑,五百两是我的!”她被钱逼急了,眼下若有了五百两,别说开平的学费,就足他们的生活也无虞了。
人急造反、穷鼠啮狸,明知行为冲动又危险,但此刻她只想着就算豁出小命也要抓到人!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郑武被惹毛了,凶光大露,亮出另一把刀往她刺去。
“住手!”侯冠景赶上来扼住郑武的手,阻止郑武伤她。
“大人来得正好,您与卑职一起抓住他,五百两赏金一人一半!”春芸姝缠在郑武背上大声的说。郑武不是她能对付的,她这样瞎缠也只是一时的,若侯冠景肯相助,那就有可能抓住人了。
“你快下来,危险!”侯冠景不管赏银的事,只急着要她离开郑武的背,那郑武是狠角色,方才要不是自己挡得快,那刀已招呼到她身上了。
“不,卑职缠着他,他一时跑不了,您趁机拿下他吧!”她说。
“你别胡闹,快——”
说时迟那时快,郑武一个蛮力将春芸姝甩离背上,就在她飞出去后,手持刀子也追了上去,在她摔到地上连疼都来不及喊前,就被郑武揪起,一刀要插进她腹部。
春芸姝心想自己完了,身子忽又被拉开,转而被护进一具温暖的身子里,她心惊仰头一看,竟是侯冠景?!他又救了自己一回!
“谢——”谢字还没说完,就惊见他肩上插了一把刀,显然本要招呼在自己身上的刀改刺进他身子里去了,她大惊。“大人受伤了!啊,小心!”她见郑武又要杀上来,这会她与侯冠景都躲不过,不禁吓呆了。
这时桥头传来大喝声,“什么人敢刺杀大理寺卿?别跑!”一群官差带刀冲上来了。
郑武对春芸姝怒极,本是非杀她不可的,但见状逃命要紧,便收手转往另一头逃去。
“我的五百两——唉!”见他逃了,春芸姝本想再追的,但心知肚明凭自己追上也拿不下人,且眼下还因自己的冲动害侯冠景受伤了,她自责不已,赶紧查看侯冠景的伤势。“大人要不要紧?”
“不碍事,不要紧。”侯冠景明明身上血流如注,但见她神情关切,不想她担心,还是忍痛说。
“那就好。”她松口气后正色再道:“今日这事是卑职不好,十分抱歉,算卑职欠您一次人情,日后有机会定会报恩,不过,卑职还有一事颇急,能否请您先帮个忙?”
“何、何事颇急?”他肩上的伤血越流越多,见她说得严肃,虽痛苦仍忍住咬牙问。
“您能不能、能不能先预支卑职五个月薪晌……啊!大人,别昏啊,要昏也等先借了钱再昏……”
第六章 第一女仵作(2)
西街最底的小院里,春芸姝睡得正熟,有人伸手去摇她,她以为是凤佳来扰,拨开扰人的手,嘤咛道:“别吵……我连着三天没好睡,累惨了,得多休息补充体力……”
某人闻言神色更为阴沉。累惨,这是照顾了谁累成这德行?
“起来!”他出声。
“欸?怎么梦中也能听到煞星的声音……岂有此理……”半梦半醒的她喃喃骂,继续睡,且盖着被子热,她一只腿跨出被子外,裤管卷起,露出一截水润匀称的秀腿。
听见她喊自己煞星,他本来黑了脸,可这会瞧见那白嫩小腿,欲望被意外勾起,心随之缓缓跃动起来,这女人的能耐越来越大了,一条腿就能勾他的魂。
他朝那截无声发出诱人邀请的秀腿抚去,手指在线条优美的腿上来回穿梭着……
她感觉腿有点痒,还有些微热。“蚊子!凤佳,打蚊子!”她闭着眼喊,就是不愿醒过来。
可凤佳没回应。
那蚊子更张狂了,惹得她更痒!春芸姝火大了。“该死的蚊子,瞧我不一掌打死……殿下?!”她怒睁眼的同时,也是吓破胆的一刻,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居然是骞允,她这一吓,人马上呆掉了。
蓦允瞅着她打蚊子的手还在空中僵着。“想打本王?”
她用力吞咽口水。“不敢。”
“手不酸吗?还不收回去。”
“是!”她立刻窝囊的将手放下来,不幸的又瞥见他的手竟搁在自己白晰的腿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殿下的手能否移开小女子的腿?”她好声好气跟他打商量。
他只瞧了一眼自己手搁着的地方,没移动。“不能。”
“您!”她不知道他竟是这么个色鬼!不等他将手移开,她已用力抽回腿,并且赶紧将裤管拉下遮个密密实实,再不给人免费白看白摸。“堂堂摄政王夜闯女子闺房,就不怕斯文扫地吗?”她咬牙切齿的说。
她声音刚落,就听得“嗖”一声清鸣,一柄寒森森的剑冷冰冰地架在她颈子上了,她一惊。“您……”
“斯文扫地?你倒好意思说。”他声音寒凉如水。
“小女子做了什么?”见他来真的,怕小命不保,她屏息的问。
“本王虽没强迫你做妾,但也没允许你接受别人,你敢当街与人勾搭,还连着三天在他府里未出,你不想活
了?”他一脸冰寒,手中那散发着寒光的佩剑朝她颈子抵了抵,逼得她不得不向后仰去。
听到这里,她蓦然明白怎么回事了,她万万没想到蓦允也会吃醋?不过随着抵着自己的剑逐渐压进皮肤里,她脸色腾地苍白。
“小女子没与人勾搭,那人是小女子在大理寺的长官,为了向他借钱救急才……激动了点,轻轻抱了他片刻,那没什么的……”她颈上突然一痛,剑划过她的喉结处,鲜血飞溅而出。
“你还敢狡辩!”他沉怒。
她不敢去摸颈项上的伤口,虽晓得他划得不深,可已教她清楚感受到他的杀机。
她忍住惊骇,明白自己踩了他的底线,她可以拒绝他,却绝不能再看其他男人一眼,此刻若是不能成功安抚他的怒气,今日真得死在这张床上了。
“您既知小女子在侯府三天未出,那便该知道郑武出现,他为救小女子而受伤,小女子去照顾他也是道义使然,绝无私情。”她眸中是极力压制的忐忑,仰起头迎上他噬人的目光。
“绝无私情?”
“对,绝无私情!”她斩钉截铁,无一丝犹豫。
他冷笑。“你无私情,他难道也没有?”
“若说私情,有,他对我有私情。”她竟不怕死的说。
他脸色一变。“你再说一次!”这丫头当真不怕死?
“再说一百遍都行,您口口声声说想小女子做您的人,可当小女子真有需要时,您可愿意帮忙?连借钱也不
肯,逼得小女子四处找钱,侯冠景虽没破例答应预支小女子薪饷,却私人借了小女子一百两,冲着这一百两,小女子不该尽心尽力的照顾他的伤势吗?”她推开他的剑,无比理直气壮起来。
蓦允倒是被堵得一楞了,过了好一会才又道:“春芸姝,莫要以为先声夺人便可以脱身。”他看破了她的伎俩。
她心一缩,暗恼这人察见渊鱼,是个人精,想制敌机先不容易。可这会退不得,一退必教他逼死。
“哼,您怒什么?该不爽的是小女子,那日在街上抓郑武,小女子身陷危险,可您的人明明在四周,为什么见死不救?”她再问。
他的一张脸绷得铁青,浓眉紧锁起来。“本王交代过,黑卫只需盯着你,不可干涉你旳作为。”
“吼,小女子都要让人杀了,您的人却只是冷眼观看,若真死了,您这会还有机会拿剑抵着小女子,说小女子乱搞男女关系吗?”她挺起胸口,不满的指责他无清。
“……”他第一次让人堵得说不出话了。
“小女子算是看透您了,反正之前也说过互不往来的,不如这回就说更明确点,您与小女子——”她倏然住嘴,因为猖狂过头,剑又重新归位抵上她的颈项。她口水猛咽,瞧着他剑眉危险的扬起,她若再说下去,他这一剑就不会留情了吧?
“怎不说下去?”蓦允紧紧盯着她,黑眸深处一寸寸结出霜来。
她感觉抵着颈间的剑越发的寒冷起来,这家伙果然不是可以随意触怒的人。“小女——”
她才开口便让他摁进怀里一口吻下去,瞬间,她脑袋轰地炸开了。
他的吻霸道强硬,炽烈滚烫,不由分说的据为己有,存心将她吻得窒息崩溃,完全不留给她一丝缝隙喘息,
她难以呼吸,下意识挣扎着。
他掐紧她的细腰不许她挣脱,直到吻得她差点在他怀中昏厥过去才松开了她。
“你给本王听好了,那侯冠景是青年才俊,是本王近来栽培之人,你最好安分些离这人远点,免得本王痛失英才。”他双目含霜的说。
她被吻得七荤八素,一时还回不过神来,等脑袋稍微清楚才发现他已走了,而床边站着的人换成惊得脸色煞白的凤佳。
“你怎么进来了?”她问。
“是殿下让奴婢进来给您上药的。”凤佳说。
“上药?上什么药?”
凤佳指着她的颈子。“您这里流血了。”
她这才想起脖子上的伤。“咱们家可有金创药?拿点过来我抹抹即可。”她恼怒的说。
“咱们家没有金创药,不过在外头时苏槽给了奴婢一瓶。”
苏槽给的,她磨磨牙,好呀,方才的好戏苏槽全看透了,连药都替他主子备好,这是知道她今天有危险了。
可恶!姓蓦的这样吓唬她,这是……这是图什么?
她蓦然抚上被吻肿的唇,若图的是这个,那姓蓦的简直就是个色胚!
不对,等等,方才那家伙离去时说的是什么话?那侯冠景是青年才俊碰不得,难道她就不是窈窕淑女?这王
八蛋,分明警告她是个祸水,不准祸害他的爱将!那姓蓦的就能祸害她了吗?春芸姝义愤填膺地想。
今日是大禧朝太后五十二岁寿辰,宫中举行了寿宴,百官入宫贺寿。
皇帝李兴与皇后许缇儿亦在其中与众臣子一起饮酒作乐,现场杯觥交错,歌舞升平。
正当众人酒酣耳热,喝得欢快之际,门口忽然出现了个身穿靛蓝袍子的人,这人一现身,众人赶忙酒醒的起身上前叩拜。
“臣等参见殿下。”
殿上的人几乎都跪地了,只有太后、皇帝以及皇后没跪,但他们没跪,也没敢好坐,悼悻然地站起身看着他走进来。
“摄……摄政王日理万机,不是没有空过来给哀家贺寿?”太后萧氏没想到蓦允会来,极力掩住慌张的问,今日寿宴前她专程要人去请他,他明明回没空过来,这会竟又出现。而他一到,那压迫人的冰寒之气立即充斥大殿,直让她胆寒。
“太后不喜见到我吗?”他走近,冷冽如冰的瞧着太后,那能洞察一切的眼神让太后的心不禁颤抖起来。
“怎、怎会,允儿能来,哀家高兴都来不及……”
“是吗?”他表情更冷了,目光不经意转向了皇帝。
李兴立即颤了颤。“你来得正好,来人,快给摄政王呈上酒杯。”他慌忙地吩咐。
殿上的太监连忙双手用玉杯盛酒后呈上,而蓦允只是望着,没伸手去碰,殿上的气氛再度往下落去,太后朝
媳妇许缇儿使了个眼色让她说句话。
许缇儿瓜子脸,唇形饱满动人,是个美人,她吸上一口气,娇美的脸蛋露出笑痕,亲自接过酒杯再往他面前送去。“既然来了,便给母后一点面子喝杯酒吧。”她娇声劝道。
他瞧着她,眼神略深,片刻后,酒杯到底是接下了。
“太后是长辈,我前来祝贺,寿酒是一定要喝的,只不过,当太后花费巨资大摆寿宴的同时,边境正因三个月前那场大风雪让镇守边关的军士们受冻而亡,尸横遍野,死伤无数,至今仍无法恢复生气,不知这事是否会扫了太后的兴?”他问。
这一瞬,一殿死寂,太后青了脸说不出话。
半晌后兵部尚书急忙起身道:“此事是卑职疏失,没能妥善安顿受灾的将士,卑职即刻回去研议对策,绝不能再让边关将士死伤下去!”他匆匆走了。
“边境寒害严重,想必民不聊生,救灾要紧,户部也得立即着人去赈灾。”户部尚书跟着走了。
“自古有灾必有乱,偷掳抢盗随之而至,刑部为免匪盗趁机横行,事不宜迟这就派人去治安。”刑部尚书跑了。
“边境发生如此灾变,官员却没能及时回报,导致军士死伤惨重,吏部得彻查失职官员,事情要抓紧时机快办,不宜拖延,卑职这便去了。”吏部尚书消失了。
“这、这是天灾,礼部得安排祭天祈福不可,这……就去办。”礼部尚书硬是想个理由溜了。
转眼殿上跑得只剩几个想不出理由离开的人,留下的人眼神惶然,都在心里暗悔不该出席太后寿宴,这会是热油浇身,烫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太后愕然,老脸垮下。要知道,如今的大禧朝已不是李氏当家,是先皇这个外甥做主,自先皇临死前任命他做摄政王这一刻起,李氏的大权就旁落了,而这也不能怪先皇引狼入室,实在是因为蓦允太强大,手段太狠戾,控制了全国的兵马,李氏子孙哪是他的对手,就是她自己的娘家,虽有些人马,对他也不敢有丝毫反抗,否则,难保她这个太后会提早作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