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邀前来的化妆师替她上了彩妆,她笑望镜中堪称完美的精致容颜,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迪文?”
“还满意我的安排吧?”他问。
“嗯。”她点了点头。“对了,听说哥哥不会出席旭华的宴会,佑楠也有事腾不出时间,所以你会代表前往?”
“会。”他回答。“可以顺道看管你,不让你喝酒。”
“噢。”她都忘了自己暂时不宜沾酒。“可是……很难不碰酒吧?”这样的场合,多少也得喝一些。
因为古昊书的邀约,她几乎以为伤口已然痊愈,连少许痛楚都没有。
“佑嘉!”冯迪文警告道,“你很清楚自己不能喝酒。你想再切除剩下的胃吗?”
“知道了。”她明白他是关心自己,所以答应今晚滴酒不沾。“不过……今晚你尽可能不要跟我接触,免得落人口实。我可不想扫昊书的兴。”
今晚对古昊书太重要了,所以她定要为他排除一切可能的障碍。现在媒体都关心他俩的绯闻,要是让在场的记者看见她跟冯迪文接触,一定会上前追访,届时定会转移了宴会的焦点。
“明白。”他并不想影响她的好心情,可是……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雷佑嘉满心充斥欢喜,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他的心情,匆匆挂上电话,她望向镜子,确定自己看起来明艳照人后,便离开了工作室。
因为已跟古昊书约好了,所以他的轿车早已停于工作室前方不远处。
司机在看到她之时便下车为她打开车门,她上了车后,目光偷偷地往身旁瞄去。
只见古昊书一身黑色的礼服,显得高大的身躯更是挺拔颀长,俊脸上是平静的神情,跟她兴奋的心态成了强烈的对比。
“你这么穿很漂亮。”古昊书蓦地开口。
美眸瞬间睁大,不敢相信他开口称赞自己,心坎颤动,她忍不住嘴角上扬,娇羞地低下头。“谢、谢谢。”
没多久,两人已经来到酒店顶楼的宴会厅。
雷佑嘉挽住古昊书,小步跟着他入内,顺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香槟。
她随着他周旋于众多宾客之中,不时与别人碰杯,却是一口都没有喝进嘴里。
他刚才都以“我的未婚妻”来介绍她与其他宾客认识,她真的很高兴。
“怎么了?”古昊书低首问她。“香槟不合口味?”
“不。”她没料到他会留意到她,心坎一甜,并不想告诉他自己的身体状况,怕会影响他的心情。
“那为什么不喝?”他望了她一眼。“别人都起疑了,他们会想你是不是不想出席这个宴会。从刚才开始,记者都不时看着你。”
的确,她的举动太古怪了,明明跟宾客碰杯,却没有喝酒,好像不甚尊重对方。可是……她不着痕迹地环视会场,怕自己的举动会被冯迪文看见,他是那么的关心她的身体,她也答应了他,怎能食言?
但……她抬眸肴了古昊书一眼,最后只好说:“我怕喝太多会醉。”
“没关系,有我在。”他轻声说。
也许一进闪为灯旁人在场的关系,然而他这句话仍如同蜜糖一般,将她的心彻底浸泡着,害她分不清真伪,只管顺从他。
看着她点了下头,古昊书的心情并没有好起来。他当然知道她刚才偷偷地环顾会场,目的是为了找她那个情人吧。
他都不知道她如此惦记别人,竟连一个晚上也忍不住?而且雷佑桦两兄弟会这么巧合,同一时间在外地?她分明就是特地安排她的情人到来,是想藉这个场合公开她跟别人的恋情,同时令他颜面尽失?
可恶的她!
古昊书握住酒杯的手蓦地一紧,阴恻的神情闪过一抹痛苦。
第5章(1)
当香槟滑过食道,进入胃部以后,雷佑嘉立刻感到一阵灼热自体内涌现,勉强维持脸上自若的神情,她暗地调整呼吸,希望减轻灼痛。
真的不行了!她小觑了酒精的威力,以及手术过后胃部的承受能力,可是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以倒下去!
“昊书,我想去补妆。”她忽地对他说,希望能掩饰快要满溢的痛楚。
“好。”他松开手。
在她快步远去之际;他看到不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追在她身后,墨黑的眼阵瞬间微眯起来。
真是一刻都按捺不住吗?明知现场记者众多,她还是急于跟情人见面,她真的当他是透明人?还是以为他是傻子,可以任她利用?
自从冯迪文抵达以后,两人不时眉目传情,现在又公然的前后离开,她真的从没将他这未婚夫放在眼里!
不过他准备了一份大礼给她,要她知道羞辱他以后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正要进入盥洗室的雷佑嘉被匆匆跟来的冯迪文拉住了,两人到了无人的角落,他压低嗓音。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答应过我不喝酒的!”冯迪文四处套交情之际,仍不时留意她,眼见她竟然喝了一整杯香槟,气得趁她离开古昊书时上前责备。“古昊书怎么会让你喝酒?”
“他不知道我动了手术。”她为他说话。“今天这样的场合,作为女主人的我哪可能不喝酒?才一杯香槟而已,而且宴会也差不多要结束了,没问题的。”
“佑嘉!”他忧心忡忡地唤。“你现在的脸色很吓人,根本不可能撑到结束!跟我走,去医院检查!”
说完,他拉住她的手,想将她带离会场。
“不!”她想甩开他。“算我求你好不好?我不想让昊书失望,也不希望其他女人有接近他的机会。我今晚很开心,他对我呵护备至。而且,要是我现在和你一起离开,记者们会如何描绘我们的关系?”
就算他们之间是清白的又如何?她不想被人误会,特别是古昊书。
“我知道你在乎他的想法,但不能以身体作赌注。如果他真的关心你,他会明白你离开是逼不得已。”他真的担心她的身体。
“总之我不走!”雷佑嘉执拗地说,同时甩开他,旋身翮辟角落,快步走向古昊书。
“这么快?”将他们两人刚才的拉扯看在眼里,古昊书不动声色的问。
“呃……嗯。”因为刚才的事,害她的胃更痛了。“还有多久才结束?”如冯迪文所言,她未必撑得下去。
“怎么了?你有事?”赶着跟情人缠绵?他在心底冷嗤,眼底掠过一丝鄙视的光芒,心窝弥漫着疼痛,他认定这是源于怒不可遏。
雷佑嘉勉强摇头。“不是,问问而已。”她可以的。她可以的!
将她勉为其难的神情悉数看在眼底,古昊书只觉得尊严被她完全地踩在脚下。
她当他是什么?既然那么不甘愿站在他身边,她大可以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一点也不会感到可惜!
好不容易撑至结束,已是两个小时后的事。
雷佑嘉觉得自己像在地狱与人间来回几遍一般,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精神感官都绷紧了,神情空洞、目光呆滞,她以最后一丝倔强撑起笑容,逐一送走宾客。
当冯迪文离开的时候,她甚至没有留意到他小声地说于酒店门前不远处等她。
这句话却被古昊书听见了。
如今偌大的宴会厅只剩下他们两人,负责清理现场的酒店服务生都被他支开了。
“今晚还算不错吧?”古昊书问她。
“嚼。”她点了下头。“我们也回去吧。”
因为宴会厅一下子清空了,耳窝未能立时适应,回旋刺耳的鸣叫。
紧绷的神经刹那间放松下来,所有感官瞬间集中于腹部,强烈的疼痛猛地袭来,雷佑嘉终于忍不住以手捣住腹部。
没有察觉到她的脸色一点一滴的变苍白,古昊书眼前仍是她跟冯迪文于角落拉扯的那一幕,以及后者在临走前那句刻意压低音量的话语。
“戏已经做完了,还想挽着多久?”他冷冷地问,同时甩开她挽住自己的手。“你自己回去,反正有人在外边等着。”
雷佑嘉愕视他,不敢相信上一秒钟对着她笑的他,会忽然间变了个模样。
“怎么了?你累了?”
“现在只有你和我,你不用摆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你知不知道,这样很恶心!”他嘲讽道,觉得胸口出现了一个破洞,这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伤势。
她真的以为他很好骗吗?反正大家都是戴着面具做戏,在只有他俩的环境下,她何必端着可怜兮兮的面具?
雷佑嘉倒抽一口气。“才不是做戏!我是真的……呜……”胃部一阵抽痛让她未能说下去。
“不过下次你可不可以投入一点?不要再跟你的情人眉来眼去。不想来的话,你可以不来,反正我根本就不想你来。”他冷嗤,盯着她的眼神满是不屑,然而心坎却疼痛不已。
“什么?”脸色一下子刷白,她呐呐地问。
“别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我应该说得很清楚才对!”薄唇噙着的冷笑增大,黑眸中净是一片森冷。“你明知今晚是旭华的周年宴会,还敢带着你的男人前来?想示威还是要丢我的脸?”
望见血色自她的容颜褪去,他感到胸口猛地抽 动了一下,没有预想中的欢快,早已袭上胸口的疼痛顷刻变成剧痛,并涌向全身,令脚底下的地面慢慢龟裂,让他摇摇欲坠。
他……一定有点醉了,不然怎么会觉得心痛?
雷佑嘉摇了摇头。“不是的!我跟迪文并不是那样的关系,他只是担心——”
“我没兴趣知道你们的事!不过你下次要跟他幽会,也请低调一些!”每次听见她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胸坎都会被怒火占领。他霍地打断她的话语,并从口袋中拿出一叠照片掷在地上。“都被人拍下了证据,还想说这是误会?本来你要怎样玩,我全然没兴趣知道,可是不要弄得人尽皆知!”
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的心,她由头到尾只是利用他而已。
她忍着痛弯腰捡起一帧照片,相片中是她与冯迪文,那时他们刚吃完晚饭,一起回去他的住处。
不过她是因为动了手术,怕家人担心,拜托冯迪文隐瞒,才会住进他的家。他们之间从不涉及任何情爱,有的只是如同家人朋友的情感。
“你……听我说好不好?”她痛得气若游丝,声音如同蚊蚋。
“想解释?不用了,你去跟媒体说吧。”古昊书残忍地笑了笑,心脏不住地抽 动。她给予他的屈辱,他会全数还她!
“什么意思?”他手执这些照片,不是说明他阻止了照片流出吗?
“明天所有媒体定会以此为头条,到时万钧银行总部一定挤得水泄不通,许多人都对你的秘密情人很感兴趣,到时你慢慢解释吧。”这便是他为她准备的大礼。
而且这样做,他也不用还总编辑的人情,一举两得。
膝盖再也支撑不了身体,她跌坐地上,不敢相信他的话。“这么做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媒体一样会来追访你……”她抬眸看他。
眼见她坐在地上的可怜模样,胸口刹那间涌现犹疑。她惨白的脸色看起来是那么的楚楚可怜,瞅住他的眸光混杂不敢置信及悲痛,眼睫挂着晶莹的水珠……莫名的苦涩忽地涌上喉头,心脏像被一条细小的丝线紧紧地勒住,一圈一圈的,几乎让他透不过气。
也许他这次真的做得太过分了,现在要截住照片流出还来得及吧?
在念头浮现的同时,目光倏地移向散落一地的照片,她的笑靥像利刃般狠狠插进胸口。
她跟着别人回家,肆意与别人交缠,他根本没必要对她心软!
恼怒于自己这一秒钟的犹疑,怒火烧毁了最后一丝理智。
他扬起满是冷酷的笑容,弯下腰跟她对视。“只要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不堪就行了,我想看你到底有多能言善道,如何在镜头前扯出一个又一个谎言。”
她清楚看到他眼底没有一丝的情感,他没有温度的语调冻结了她的心,就连本来痛得揪作一团的胃都一下子没有了知觉,她眨了眨眼,脑袋已经没法子运作。
她木然的神情勾扯了心底一根细弦,细微的剌痛让古昊书从怒涛中稍微清醒了一些,心中生出一丝不忍,夹杂几不可察的眷恋……但想到她对他所做的一切,他瞬间站直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他看一眼掌心……在看到她脸色苍白如死灰的那一刻、她站不稳跌坐地上的那一秒,心坎竟然狠狠地收缩,在激烈抖动之际冒出了同情,他甚至想伸出手扶住她……
别忘了,她钟爱的男人还在外边等着她!
他算什么?
古昊书走出电梯,便看到在大厅一隅等待的冯迪文,后者也同时看到他。视线仅仅有一秒钟的相会,古昊书随即迈出大步,坐进早已等待着他的轿车。
在车子发动的瞬间,他往回看,只见冯迪文几乎是用跑的进入电梯。两手紧握为拳。他们真的一秒钟也不愿浪费!
想到雷佑嘉为别人敞开所有、锭放全部的美丽,他气得咬牙切齿,思绪再度紊乱,连带呼吸也不稳。
在怒火狂烧的同时,眼前掠过她刚才的神情,心脏猛地抽 动了下,一丝快得来不及捉住的情绪滑过心扉,想到她的笑靥将会被彻底打碎,疼痛自心窝传遍全身。
神情随即一转,想起看到两人亲密照片时的难堪……他调回目光,坚持自己这么做没有任何不妥。
全部都是她自找的!
既想得到荣华富贵,也要得到爱情?他已经任由她愚弄六年,她从他身上取得的利益也该差不多了,反正她另有所爱,根本就不需要他这个未婚夫。
既然他是这么想的话,心底为何滑过不确定?
半垂眼帘,古昊书俊美的脸庞浮现了淡淡的后悔。
维持着同样的姿势,雷佑嘉觉得整个人如横冰汽,冷得打颤。
他从来就不听她的解释,自顾的认定她有情人,她算计他,逼他认了她这个未婚妻。在看见这些照片的时候,认定她跟别人厮混在一起,然后……他可以挂箸虚伪的微芡,让她度过梦幻的晚上,再将她狠狠地摔在地下。
“佑嘉!”冯迪文甫步出电梯便看见她,脸色不对,而吴昊书独自离开。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她木然地摇头。“他只是在做戏。你说得对,今天这种场合,要是我不来,媒体又会乱写一通……他根本就不是真心想邀请我……”
胃部不住地翻搅,痛得她必须紧握拳头,让指甲陷进掌心中,才能顶住。
她怎么如此愚蠢?明明要自己别再对他期盼什么,就因为数个讯息,连电话也没有,他用几个字便把她哄得喜孜孜的,心情七上八下,统统都是因他而起。
“就算这样,你也不会……”这种事不是早就知道的吗?会让她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