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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姑娘离宫后(上) page 14 作者:千寻

  欧阳杞的痛苦他都懂,他只是比常人更会压抑。

  他淡淡地说:「想清楚吧,若非要淳溪走上那条路,你就必须承认,这是不能不做的选择。」

  「我可以帮淳溪找到其他捷径。」欧阳杞发誓,从现在起他会加倍修炼,帮助卓淳溪的功力更上一层楼。

  「那也得淳溪愿意。」那孩子在感情上头的执着,和洁儿一个样。

  「我会让他愿意的。」

  「好,拭目以待。」卓蔺风不坚持,反正命运早晚会自己证明何谓对错。

  「你会看到的!」欧阳杞像在说服自己似的,大声回道。

  「出去吧,我洗澡不喜欢被打扰。」

  欧阳杞轻哼一声,撇撇嘴道:「洁癖鬼。」

  「烧几道菜给敏敏送去,记得,要一盘鸡腿。」

  听见这话,正要跨过门坎的欧阳杞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倒,一个个都拿他当厨子使唤?

  欧阳杞不喜欢当厨子,但他疼爱卓淳溪,尽管满肚子不高兴,他还是应卓淳溪的要求,替敏敏做一顿丰盛的接风宴。

  宴席摆在喜春院的花厅里,欧阳杞不停地帮卓淳溪布菜,而卓蔺风不断帮敏敏布菜。看着卓蔺风春心萌动的模样,欧阳杞忍不住大翻白眼,女人呐……

  「妹妹,你要多吃哦,长胖就会变漂亮。」

  「谢谢哥哥。」敏敏满足地啃了一口卓蔺风夹过来的鸡腿,她好像被训练得越来越爱鸡腿。

  欧阳杞的厨艺果真不是盖的,比起御厨更好,尤其在关家吃了数月的馊水,在山谷下吞一堆酸涩果子之后,这些菜让她置身天堂,她打定主意,就算撑破肚子,都要吃光。

  「等你吃饱,我带你去停夏园逛逛!」卓淳溪开心地道。

  「停夏园是什么?」敏敏困惑地问。

  「是……」卓淳溪说不清楚,望向卓蔺风求助。

  卓蔺风微笑,帮着回答,「是座果园,是淳溪最喜欢的地方,里头种的全是他喜欢的果子,现在葡萄挂果,很甜,可以去逛逛。」

  他说很甜就很甜?敏敏想起那些酸得磨牙,他却夸甜的果子,不不不,他的味觉坏掉了,敏敏皱了皱鼻子,不信他的话。

  「对啊,我最喜欢停夏园,三叔最喜欢停春园,欧阳叔叔最喜欢停秋园。」

  敏敏问:「停春园、停秋园里有什么?」

  卓淳溪指指桌上的鸡鸭鱼猪,回道:「它们以前全都住在停秋园里,现在它们的朋友还住在那里。」

  敏敏很聪明的自行解读了他的意思,喔,停秋园是座小牧场。「那停春园呢?」

  「里面种了很多花,都是三叔喜欢吃的。」

  「花好吃吗?」敏敏看向卓蔺风问。

  「好吃。」卓蔺风回答。

  「我可以试试吗?」她想学他,想和他做一样的事、吃一样的东西、过一样的生活。卓淳溪抢白道:「可以啊,我最喜欢欧阳叔叔做的洛神花茶和玫瑰花饼。」

  一顿饭在卓淳溪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之中进行,敏敏也粗略认识了蜀王府的情况。

  王府主子不多,在她之前,就卓蔺风、卓淳溪和欧阳杞三个。

  幕僚不多、下人也不多,有趣的是,不管是下人或院子的名称,不少都和春夏秋冬相关,也不晓得是主子没学问,还是主子偏爱四季运行。

  喜春院的大丫鬟是落字辈,喜秋院里的是颜字辈,然后玉字辈、雅字辈……多到让人眼花撩乱。

  王府中,园子、主院各有四个,主院是喜春院、喜夏院、喜秋院、喜冬院,她占一处,卓蔺风三人占一处,剩下的两座院子,一座用来招待客人,一座是幕僚住处。

  卓淳溪说:「每逢过年,我们家园子会有很多客人。」

  园子就是停春园、停夏园、停秋园和停冬园。

  卓淳溪说:「停冬园最难玩,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石头堆起来的大山,下面挖个洞、丑死了。」他看看三叔和欧阳杞,凑近敏敏,在她耳畔说:「我不喜欢停冬圔。」

  卓淳溪的话让卓蔺风和欧阳杞对望一眼。确实,对他来说,那里不会是愉快的地方。才吃饱,卓淳溪就要拉敏敏去逛停夏园,却被卓蔺风阻止了。「妹妹累坏了,你让她休息休息,欧阳陪你去采葡萄。」

  卓蔺风很清楚,没必要防范卓淳溪,他只是个孩子,他单纯将敏敏当妹妹看待,只不过对某些人加了某些感情后,就会有欲望想要独占。

  卓淳溪委屈地多看了敏敏几眼后,才跟欧阳杞离开。

  看着卓淳溪可以吊得起两斤猪肉的嘴唇,他暗暗鄙夷,这是什么鬼表情啊?

  才踏出喜春院,欧阳杞就赶紧给他洗脑,他可不想看到为一个女人,搞到叔侄阋墙。

  「以后没事,你不要去找妹妹。」

  「为什么不?三叔说以后妹妹要跟我们住在一起,我们就是家人了。」

  「就算住在一起,也有个亲疏远近,对吧?」

  卓淳溪摇头。「听不懂。」

  「这样说吧,女人呢,一沾上就甩不掉,如果你老找她,她非逼你娶她怎么办?」卓淳溪认真思考的表情让欧阳杞深感欣慰。

  卓蔺风不在的这段时间,他好不容易才说服卓淳溪,娶媳妇是傻子才做的事,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傻瓜,卓淳溪终于点头同意不娶媳妇儿了。

  正当欧阳杞满心期待卓淳溪的答案时,他居然回答,「妹妹想嫁的话,就娶呗。」

  「什么?!」不是已经说服了吗?「你不怕被人喊傻子?」

  「反正娶不娶妹妹,他们都叫我傻子啊。」丢下话,他笑眼眯眯,迈着轻快脚往停夏园跑。「去给妹妹摘葡萄喽!」

  欧阳杞抬头望天,发现乌鸦群飞。

  搬进王府两个月,没事做的时候,敏敏就绣绣花、画画图,卓蔺风有空就会来找她说说话,他就住在隔壁院落,可她就是喜欢磨着他、缠着他,喜欢他躺在她的床上,陪她睡觉,但他们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的,她只是喜欢他在身边。

  偶尔,淳哥哥会带她到停秋园里,追杀那些即将上桌的小动物。

  淳哥哥提着剑扮演大侠,让栏里的鸡鸭鹅当无恶不作的盗匪,他往她手里塞一条长鞭,拉着她追着可怜的小畜生跑上好几圈。

  很好玩,她迎风大叫大笑,好像回到五岁之前,她又是那个调皮、恶作剧,老把奶娘急到跳脚的小女孩。

  娘无奈摇头,说:「生了这么个野丫头,将来怎么说亲?」

  爹却说:「我章邺的女儿,要是养得弱不禁风,才要让人笑掉大牙。」

  那时候真好,做再坏的事,都有人兜着。

  他们玩得正过瘾,欧阳杞出现了,他的脸色很难看,敏敏想,他大概很想抢过她手中的长鞭,狠狠揍他们一顿。

  她下意识躲到卓蔺风身后,寻求庇护,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她的小手攥在掌心间,她就觉得安全无虞,在他的大伞下,风霜雨雪都扫不到她的头顶。

  卓蔺风目光闪过,卓淳溪立刻挺身,他扬起笑脸问:「欧阳叔叔,你在生气吗?」

  瞬地,欧阳杞五官软化、口气软化,暖暖地回答,「我没有生气。」

  「可是我把鸡鸭给吓坏了,我是不是不乖?」他满脸罪恶地觑着欧阳杞。

  一张这样漂亮的脸,无辜又委屈地说着自责的话,是谁都要心软的,何况是欧阳杞,他连忙摇头。「不会不会,它们得多运动,肉扎实了才好吃。」

  卓淳溪冲上前,一把抱住欧阳杞,大声说:「欧阳叔叔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短短几句话,便把欧阳杞哄得轻飘飘的,飘回自己屋里。

  几次下来,敏敏看得再清楚不过,外人都说蜀王疼爱越王,可真正把卓淳溪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宠到没形没状的人是欧阳杞。

  比起欧阳杞的溺爱,卓蔺风更在意的是卓淳溪的学习,读书、练武,除了玩,他该做的事可不少。

  第七章  新的生活(2)

  虽然在王府和在后宫一样,都是关在四面墙里,但生活精彩得多了。

  卓蔺风会带她采果子,这次采的是会甜的那种,卓蔺风带她钓鱼、采花,还教她怎么挑选花瓣吃(真的,味道不怎样,也只有他才能吃得津津有味)。

  在王府里,敏敏每天都有新鲜事可做,卓蔺风还给她买了一大堆杂书和话本子,他担心她无聊,可是……怎么会?有他在啊!

  他在,她的脑子就满满甜甜的;他在,她的心就安定安稳;他在,就算天塌下来困住了她,她也会满怀希望的笑着,因为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救她。

  他在……比什么都重要。

  传说中的上官麟终于出现,敏敏这才明白他和她出府有什么关系,因为他居然会做人皮面具!

  前几日进府,他的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卓蔺风拉进喜春院。

  上官麟长得很好看,一双勾人魂魄的媚眼,一张似女人般的红唇,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却没有半分病态感觉。

  这个王府也太邪门,主子丫鬟幕僚们,皮相都好到难以形容,连上门的客人也长得如此出色,莫非蜀王与人相交,首重皮相?

  上官麟到喜春院后,对着敏敏的脸画画量量,弄了老半天,最后问:「姑娘是想要变美还是变丑?」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想低调,就不能变美,能怎么平凡就怎么普通,可她看见桌边的卓蔺风,和这么完美的男人站在一起,怎么能让自己变丑?于是她甘冒危险,非要与他并肩,硬是说道:「当然要变美,谁乐意变丑。」

  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说,但她就是说了。

  本以为会惹来几颗不以为然的大白眼,没想到上官麟竟是满脸笑意地说:「果然是咱们自己人。」

  「什么意思?」敏敏追问。

  上官麟但笑不语。

  几天后面具完成,上官麟又进了喜春院,他从匣子里挑出面具,勾起敏敏的下巴,细心地在她脸上张罗。

  敏敏先是感觉一阵冰凉,然后柔嫩的十指在她脸上贴贴压压,不过片刻功夫,上官麟对落春说:「把姑娘的脂粉拿来。」

  不多久,不光是脂粉,连镜子、首饰盒都送上来。

  敏敏看着镜子,倏地惊呆了。

  她自诩是个美女,自认后宫祸事,多半是自己的绝丽容貌招惹来的,可与镜中女子一比,云泥之别呐!

  这张新的脸,肤色洁腻,一双汪汪杏眸与鼻下艳润的丹唇相映生辉,芙蓉般清姿雅质,衬着随意披在身后的乌溜溜长发,更增娇艳。

  只有眼睛和嘴唇是她的,但陌生的脸,竟与她的眼睛如此相合,彷佛打出生起,她就该长成这副样子。

  这样的容貌上官麟还不满意,他继续在她脸上涂涂抹抹,没有用太多的脂粉,却让那张脸又添上几分丽色。

  「行了。」他左瞧右瞧,对自己的作品相当满意。

  举起木梳,他帮她打理头发,发髻梳得很简单,但他硬在发饰上头搞花样,云纹玉簪、饰玉蝶花钿、鸾凤金步摇……一个一个往她头上插。

  眼看他又要把珠炼缠上去,敏敏急忙阻止:「别,再插上去,我就要变成糖葫芦架子了。」

  她动手,把头上的珠钗全拔下来,只留两柄玉簪固定头发。

  打理好了,她献宝似的走到卓蔺风身前转了两圈。

  「怎样,好看吗?」她歪着脸,勾起一抹笑。

  「怎样都好看。」不管是真脸、假面,或者前世那张蜡黄小脸……都好看。

  「同你站在一起,人家不会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吧?」他是鲜花、她是牛粪,她有自知之明。

  「谁敢这么说,我让人把他的舌头买下。」

  注意哦,是买下,不是割下,这些日子她摸清了他的家底,他啊……家财万贯?甭客气了,有兴趣可以去和国库比一比。

  她握住他的手说:「走吧,我们出门逛逛。」

  摸摸她的头,他喜欢被她撒娇,他与她十指紧扣,手心贴手心,温暖交融。

  从没有人解释过两人的关系,但互动这么明显,再傻的人也晓得,他们的主子爷身边,终于有个可心人。

  是啊,一个人这么久了,爷是该找个人一起吃饭旅行、对话谈心。

  他们刚坐上马车,听到消息的卓淳溪便跑了过来,嚷嚷着要跟,他们怎么可能拒绝?

  车行不久后停下,他们在东大街下车。

  敏敏走在中间,卓蔺风和卓淳溪在两旁护着。

  一路走着、一路说着,她在摊贩、铺子间,寻找记忆中的痕迹。

  吉祥饭馆还在,里头有爹爹最喜欢的白干,爹爹说,那酒够烈、够辣,是男子汉喝的酒。

  爹老嫌娘酿的果酒不够味儿。后来她才晓得,在风刮如刃的东北,人人都得靠烈酒过冬。

  娘忍不住心疼地说:看你爹喝酒,就晓得他在那个地方过得有多苦。

  舍不得看爹喝酒,娘就到隔壁一、二、三、四……找到了,锦绣绸缎庄!

  娘喜欢在那里扯布,青色的布、皂色的布,爹在边关打仗,娘在京城勤缝衣裳,托人给爹捎去,娘总说:我缝的不是衣服,是思念。

  那时她年纪小,不懂把思念给缝进去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她明白了,娘的衣服是思念,爹长长长长的家书是思念,她画的图纸上有爹娘、有自己,也是思念。

  人与人之间串起的情感,不会因为时空分隔而阻断。

  锦绣绸缎庄的老板娘变老了,但还是画着浓妆坐在铺子里指手划脚的,瘦瘦的老板还是忙进忙出,像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爹说:有什么锅就配什么盖,你们别为老板委屈,他自得其乐得很。

  娘说:别看老板娘一脸精明刻薄相,她的心地再好不过,收人绣件,价钱是附近铺子最高的。

  那是敏敏第一次明白,人不可貌相这句话。

  再往左边两家是银发当铺。

  娘说:救急不救穷,偶尔出入当铺两、三次可以理解,若时时进出,代表他没掌理生活的能力,道种人不可怜,而是可悲,可怜的人可助其一臂,可悲的人不值得同情。

  转弯,那里有两家铺子,一家卖珍稀古玩、一家卖日常杂物,奇怪的是,这样南辕北辙的铺子,竟是同一个老板。

  日常杂物的铺子里什么都有,顾客几乎全是平民百姓,东西不精巧,不是他们这种人会逛的,敏敏偏爱往里头钻。

  骥哥哥喜欢珍稀古玩,每回进京,就要到那里给祖父、爹娘、叔婶伯娘带礼物。

  她问:打仗不是有很多战利品?怎么不从里头挑?

  骥哥哥回答:相府上下都是文人,哪会喜欢那些粗物?自然是有多精致就挑多精致的礼。

  敏敏不一样,她就喜欢那些粗物,皮子也好、未琢磨的宝石也罢、见过血的凶刀也行。骥哥哥笑说: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偏好这些东西,真怪。

  不怪的,从小到大、爹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统统是粗物,价值高低不论,她就是喜欢爹把她抱进大木箱里头,让她慢慢翻、慢慢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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