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事先预想的并不一样。”他惶恐的说,深怕殿下责罚。
“哪里不一样?”
“这次领军,挂的是凤旗!”
“真没料到会有这一招。”易天翔和倩芯连袂站在城墙,眯眼看着远方整齐的军队。“从没皇后会这么做,影后竟然如此大胆!”
“现在该怎么办?这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你别忘了你是如何答应我父王的,要不是你说万无一失,父王也不会为你而举兵反叛,如果败了……”倩芯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无需紧张,虽然情况有变,但结果还是一样。”易天翔看着远方,胸有成竹的笑着。
“哪里一样?来的不是易天浪啊!”
“那个女人不过是个没有后台的女人,她带来的肯定是皇城的军队,既然如此,这告诉了我们什么?”易天翔狡黠一笑,显得得意洋洋。
“意思就是说,皇城如今大空,我们只要在这里拖住军队,等着我们的人攻入皇城就行吗?”
“聪明,本宫若是登基为王,肯定立你为后。”易天翔一把搂住倩芯柔软的腰身,两人望着远方相视而笑。
***
“把部队拆开,照我的指示。”营帐内,五娘指着军用地图,对着将军们下令。
“万万不可啊!把兵力拆开,这般的编组不易指挥又不易调度,兵贵在如使手臂,如果使不动,再好的兵也是没用的。”一旁的将领们纷纷劝阻。
“是啊!影后,这样与兵书不合。”
“老臣以为这样不可行。”
“请影后三思!”
“王爷,您认为呢?”五娘看向一旁慵懒搧风的易天浪。
“大家别急,影后肯定是有对策的。”易天浪看着地图上几处以朱笔圈出的地点,光看就知她绝不是随口而说。
乌城易守难攻,前方平原一望无际,不可躲藏;后头有雄山大川,地势险要,前可攻,后可守。
若要强攻,不知得花上多久时间,况且敌人抓了王兄,拖得愈久就愈不容易,不如采用此计策。
“我是打算如此……”得到了易天浪的支持,五娘指着地图继续说明;随着她的讲解,将领们的双眼愈睁愈大,最后连嘴都合不上了。
***
“哈哈!王弟,你亲爱的皇后亲自率兵来救你了。”易天翔的笑声在牢中突兀的响起。
她来了?她怎会来?要来也该是易天浪来!易天煦的脑中难得乱成一团。
“很感动吧?我也觉得,你们夫妇鹣鲽情深,还真是让人佩服,不过……”易天翔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般,抱着肚子笑倒在地。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虽然你的皇后勇气可佳,不过看来并不擅长带兵打仗呢!她竟把好好的军队拆开来重新编整,还让他们一前一后并立战线前。”各组分开指挥,不但号令不易下达,而且兵马一冲就散,这场仗不用看都知道他是赢定了。
“你就在这里好生待着吧!本王要出去好好观赏你的皇后被人杀得七零八落的模样了。”易天翔摆摆手,得意的走了出去。
那般的兵法仿佛是编列民兵,看来比不懂兵书之人还不如,但要是那是打算诱敌深入的计谋,那么那样的编列……易天煦眼中精光闪闪,事情恐怕不像易天翔想的那般容易。
***
“殿下,我军目前大胜,已经要冲到敌军的第二阵线了,不知是否该加派兵力?”传令兵报告着军情。
易天翔眯眼看着远方军队交战,与其说是交战,不如说是一面倒的局势——对方不只是编列成不易指挥的队形,连马都舍弃不用,这样怎么抵得过骑兵势如破竹的冲势?
索性就在这里一举歼灭他们吧!这样虽与预期有所不同,但结果还是一样,“好,加派兵马,务必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乌城的骑兵们呼啸而出,所到之处,皇城士兵仓皇走避。
“快!殿下说务必杀得片甲不留,抓到王爷和影后,不管死活都重重有赏,大伙上啊!”
伴随着嚣张的叫喊,一阵惨嚎同时响起——没想到就在第二阵线,皇城部队前拉起了绊马索,乌城士兵纷纷落马摔倒。
“不好了!前方有绊马索,大伙快退!”乌城将领们指挥着士兵想要撤退,但前方已经有不少人摔马,被皇城军士砍杀殆尽。
“不好了!将军,后头有伏兵!”乌城士兵惊慌禀报,刚才看来一冲就散的军队原来是刻意在中间留缝隙,引诱骑兵深入,难怪当时赢得轻松,因为他们志在诱敌,等敌人一越过封锁线进入马索区城,便包围上来。
“将军!后头也有绊马索!”被围住的乌城士兵惊慌唤着,包围而上的士兵用盾牌包围,让他们逃无可逃。
“放箭!”皇城军队内忽地传出一声斥喝,当下漫天箭雨飞来,乌城士兵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报告影后陛下,我军大捷。”开心奔入帐内的将领们看着空荡荡只有易天浪一个人的营帐,咦?影后呢?
“大捷就好。”易天浪笑得优雅,小五的智慧实在是让人赞赏,她是天生要当皇后的命。
“王爷,影后陛下呢?”众人困惑的问着。
易天浪笑而不答,目光落向另一方的乌城。
第11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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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正在闭目养神的易天煦敏锐感觉到空气中不寻常的流动,除了他,这里还有别人,是谁?
那人不答,只是静静朝他走来,寂静无声。
他感到很怪异,这种感觉,这种浅浅的清香,就只有她……但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她不可能自己走路啊?
随着那人一点一点的接近,他就益发不可置信——这温暖的气息是之前日夜夜伴他入眠的人,他不可能会认错。“影儿……”
来人走到他面前站定,在黑暗中,他看不清她,只能看到两颊灿若星子的眼眸。
“嗯。”五娘轻扬起一抹笑。
“你的脚……”易天煦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是自己站着的!
“云药……帮我治好了。”她柔声答复,两人旋即又陷入一阵沉默。
“你……为什么会来?”易天煦好困惑,她不应该来的。
“为什么不能来?”五娘不答反问。
“朕以为你巴不得立刻离开。”沉默了一下,易天煦闭眼说道,不想再对看她一眼,也许她只是因为大臣请托,也许她只是为了国家的未来,太多的也许都让他感到心痛……而只要他多看她一眼,他就会无法克制要把她强留在身边。
“之前是。”她没否认,还更靠近他一些。
“那你为什么不趁现在离开?朕给你机会,你却不把握!”易天煦低吼,他已下定决心要离开她,要把自由还给她,要把生存机会留给她,她却傻得自己跑来救他!
“但我改变想法了。”
“改变想法?”
“我进宫的第一天晚上,你说过要补偿我的。”五娘低柔的嗓音轻轻回响着,字字敲进易天煦的心。“我觉得让你死,实在是太便宜你了,你之前百般逼我活下来,你知道我有多么痛苦吗?活着有时还不如死了,所以我要你活下来疼我、爱我;我要尽情的任性,还要不停折磨你,让你永远都得接受我这个重担。”
五娘走向前,纤指抵紧他的胸口,感觉他的心跳激动而澎湃;这男人是用自己的生命在做赌注,要是她没来,他就要葬身此地了。
易天煦睁大眼,她……她在说什么?这对他而言根本不是处罚,而是他求之不得的事,难道他现在是在做梦吗?
“而且你别想抵赖。”五娘走上前,纤细馥郁的身子贴上他的。
“我抵赖什么了?”他低哑道,现在的一切都美好得像是梦境,他已满足到即使现在死去也无所谓了。
“别忘了在你来这里之前,我们可是夜夜同床共枕的。”而他们当然不是盖棉被纯聊天,五娘的脸微赧,在他耳边轻声道。
“你是说……你……你有……”易天煦首次结巴了,连话都说不完整,目光下移到她仍平坦的小腹,那里已经有他的孩子了?
“云药替我诊治时发现的,已有两个月了。”五娘平静道,当时她意外坦然的接受了这个消息,甚至还有着一丝窃喜——他与她有了一个再也无法分开的理由。“所以你这辈子别想甩掉我们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呢!”易天煦激动得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怎么可能甩掉她?她还有了他的孩子,老天!她的腹中怀有他们的宝宝了。
两颗高傲的心,终于在此刻紧贴在一起。
***
“你们休要得意!我的军队很快就会攻入皇城的。”被缚的易天翔狂乱的朝厅上的男女大喊,他的野心还没结束,只要皇城在他手中,他们就不能对他轻举妄动。
“那是不可能的。”五娘的声音很柔软,却很肯定。
“哼!你把皇城的守军全都带来了,皇城对外的御力此时比婴儿还不如,明日朝中大臣净在我的手中,要是不听我的,我就要我的部下一天杀一个,看是我的命值钱,还是朝中臣民的命值钱!”易天翔气急败坏的说,竟没发现站在堂上的是女子是何人。
“我已说了,那是不可能的。”五娘又重复了一次,语气平淡,却让人无法不信服。
“你凭什么?”
“凭这个。”少年清冷的声音忽地插入——乐寒带着两名黑衣人从梁上俐落而下,三人恭敬的朝五娘和易天煦跪下。“参见陛下。”
易天煦有些意外,罗门若没他的命令,是不会行动的,今天为什么……
“参见门主,属下来迟,请门主恕罪。”三人一致朝五娘喊着。
五娘平静的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属下已在三天前遵照门主命令,把城外所有可疑地点的军队剿灭干净,如今皇城已是高枕无忧,随时可以班师回朝。”
“你……是罗门的门主?!”易天翔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天下第一大暗杀组织,没人知道他们是为谁效命,世人终其一生都难以获知他们的神秘面目,想不到传说中的门派门主竟在这里。
再次看向五娘,他仿佛发现了什么似的,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是你!你没死?”易天翔怒喊着,又是这个女人,当初密旨被偷,与她有关;今日乌城之败,也是她一手促成,她破坏了他夺取皇位的每一个环节。
本以为她只不过是个毫无背景的女人,没想到她不但巧取智胜,在一天内攻下乌城,甚至早已料到他的阴谋,派人剿清了他的军队,粉碎了他的野心,这真是天要亡他……“本王真是悔不当初啊……”
当时就该一刀杀了她!
士兵们拖着失神的易天翔远去了。
“智取乌城,罗门门主,你还有多少的秘密?”易天煦意外的看着她,幽深的眼中又恢复到过去的神采飞扬,她的惊喜还真多,让他都快跟不上了。
五娘神秘的回他一笑。“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尾声
“你真的不多留一阵子吗?”
“既然你的脚已好得差不多,剩下的疗程只须每日照做,保证你不久就可又蹦又跳了。”
“可是……”五娘一身秋香色绸衣,宽松大方的剪裁掩不住她明显凸出的小腹。
怀孕没让她变得憔悴,反而韵味十足,平时过于清冷的脸上则是焕发出母性的光辉。
“我本来就不喜欢待在这种地方,不如让我到外头去当个闲云野鹤好些。”云药伸了个懒腰,在这里待久了,都快变成废人了。
“谢谢……真的很谢谢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谢意?”五娘满眼不舍,明明她与云药从无交情,甚至还嫉妒过云药,但云药从不介意,对她笑得毫无防备,还总是用温暖的眼神看着她,她凭什么能得到云药的另眼相看?
而且跟云药在一起,她总有种好温暖、好温馨的感觉,她不懂是什么,但却好渴望云药能多留一阵子。
云药看着五娘眼中的挣扎与疑惑,眼中闪过一抹流金般的光辉,牵起五娘的手。“那么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不要跟别人说喔!”笑得像个小女孩般,刻意压低了音量,仿佛怕被人偷听到。
五娘诧异的看着她,她想说什么?
云药正想开口,却被一阵请安声给打断。
“参见陛下!”
“免礼。”易天煦神采奕奕,已经完全恢复了过去的模样,顾盼间净是风情,但这风情现在却只为一个女子而展现。
“陛下。”五娘看着易天煦,脸上很自然的绽出一抹温柔的微笑,素净的小脸也因此添色不少。
“影儿。”易天煦大步上前,将她一把揽进怀中,如今她已足七个月了,她变得一天比一天开朗,对所有人都笑得温柔,但太大的肚子总让他感到紧张兮兮,不许她随意乱走动。
“怎么一个人在园中,小心路上滑,会很危险。”亲亲她光洁的额头,除下身上的披风替她披上,幽深的眼眸温柔的凝望着她。
“我才没那么娇弱,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我和云药……”五娘转过头欲寻找云药的踪影,但触目所及却是一片空荡,只有浅浅的药香随风而散。
“朕方才来时就只有看到你一人,你跟谁在一起吗?”易天煦一挑眉,环视着空无一人的庭院。
“好奇怪喔!明明刚才她还在的……”云药是何时离开的,她怎么都没发现?难道怀孕让她的感觉变迟钝了吗?五娘噘嘴想着。
“哦?朕可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可不希望你跟朕在一起时还想着别人呢!”易天煦扳回她的小脸,无比认真的说。
“大醋桶!”
“你爱的就是大醋桶不是吗?”笑着调侃,慵懒的笑中有着过去没有的真心。
“谁说的……”五娘不苟同的跺脚,小女儿娇憨尽现。
“那朕说……朕爱你,朕好爱你,我的小影儿。”易天煦与她额抵额,亲昵而温柔。
五娘赧红了脸,如星的眼眸闪烁着。
“那你……爱朕吗?”
她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投入他的怀中,紧紧拥抱着他,略薄的唇甜蜜的弯起——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