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喘了好一会儿,气呼呼地下令道:“传!让太子给朕过来交代清楚!”
丰郡王身子颤抖,声声抽噎……低头藏住了一抹释然又得意的冷笑。
——太子,你也太心急了,我只舍了一个小小的侧妃就能套着你这尾大鱼,可见得连日来的顺风顺水已然让你忘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群狼环伺,又怎能不生生咬下你一块肉?
一袭银线滚边白袍翩翩的太子来到御前时,英俊飘逸如谪仙的脸庞一扫往日的慵懒闲适,有些严肃而僵硬地提袍角跪了下来。
“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盯着这个素来意态优雅的嫡长子,锐利的眼里闪过一丝隐晦,胸口剧烈地起伏急喘了一下,憋着气厉声问:“今日是你调动羽林卫的?”
太子沉默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而后恭恭敬敬地道:“是,是儿子亲手书一旨太子钧令,命羽林卫封锁住了五弟的别院,但那是因为儿子收到确凿证据,五弟的侧妃为了替五弟隐瞒粮草遭劫一事,不惜向粮商强行收购米粮——”
“禀父皇,儿臣督押的粮草从未遭劫,”丰郡王一脸正气凛然地拱手,看向太子的眼神满是受伤和失望,眸底深处却隐隐有一丝兴奋。“虽不知大兄从何处得来这么荒谬的消息,但臣弟问心无愧,大兄大可亲自前往大营库房彻查看看是否粮草充足?”
王妃前些时日那批及时雨粮草已安全运往北地,还缺额了十万石之数的,他也先命人用粮袋内填沙子密密麻麻堆了满仓,外头混以百余斤米粮充作检查,防的就是这一日。
丰郡王言之凿凿,太子清眉微蹙,话锋一转,“若非粮草有失,五弟你府中侧妃又何必甘冒大险去威胁粮商卖粮,落得一个仗势皇亲国戚身分欺压百姓强买民粮的恶名?”
皇帝目光灼灼投向丰郡王,显然也生起一丝怀疑,面露不悦之色。
“太子此言差矣。”丰郡王哼了一声,不给好脸色地道:“容侧妃此举虽有不妥,却也是掏尽私房为了替我征北大军募集更多米粮,儿郎们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把北羌人杀得片甲不留——依儿臣看,容侧妃非但无过,反而大大有功才是。”
皇帝神情缓和了些许,可转为望向太子的眸光就有些不善了。“太子,你又怎么说?”
太子看着振振有词成竹在胸的丰郡王,沉默了半晌,而后低声回道“是儿臣思虑不及,行事有误,只不过个中尚有许多疑点,且容氏身为皇子侧妃,以权谋利以势压人,本就是——”
“荒唐!”皇帝怒了,难掩失望的盯着太子。“你身为一国储君,一言一行皆为万民表率,却因着一点风吹草动便大动干戈,不顾兄弟之情,竟还同个小小妇人锱铢必较,心胸狭隘至斯,如此,朕怎放心将这江山黎民交托你手上?”
太子俊美清雅的脸庞面无表情,血色尽褪。“父皇明鉴,儿臣只是想——”
“你近来心性过躁,屡屡行事过激,林林总总虽无大错,然由此可知,你这个东宫太子还是欠缺了几分历练,况且——”皇帝利眸如苍鹰的盯着他。“朕,还没死呢!”
太子身形一僵,丰郡王则是喜上眉梢,却忙把喜意换焦色,急急拱手代为恳求道:“父皇,您此言过重了。
大兄虽然行事不妥,料想也是一心牵挂北羌战事而乱了分寸,还请父皇看在大兄无心之过的份上,恕了大兄一回吧。”
太子眼神意味复杂地瞥了眼这个不哼不哈间就狠狠算计了自己一把的五弟,嘴角泛起涩然的冷笑。
果然个个都是尝惯了血腥味的狼……
“听听,你做为大兄的,居然连你五弟都不如!”皇帝痛心疾首,“朕还在,你们几个大的就斗得跟乌眼鸡似的,是不是等有朝一日哪个坐上了这个至尊无极的位子,其余的亲兄弟就只有引颈就戮的份?”
这其实,也是皇帝内心深处的震怒与恐惧……
太子神情前所未有地严肃,清眸掠过满满苦涩。“是儿子不好,让父皇和弟弟们失望了。”
丰郡王一颗心兴奋地悬到了高处,期盼着,等待着——
皇帝闭上了眼,半晌后,疲惫地挥了挥手,语声瘠哑地道:“太子暂且交出羽林卫之权和手头上的几桩差事,好好回东宫自省一阵子……其他的,待北羌战事结束后,再议!”
“……儿臣遵旨。”太子伏身叩首下拜。
丰郡王强抑心中狂喜,面上还是作出惴惴难安的忐忑状,呐呐地道:“父皇是不是再三思?”
皇帝眸底泛起一丝厌色,冷冷地道:“还有你!”
丰郡王心一惊跳,脸色发白。“父皇?”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纵容府中一个不安分的侧妃到处生事,把结发妻都挤兑到了墙角去,朕忍着不欲干涉你后院家事,就是想看看你是怎么处置的,没想到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还真的宠妾灭妻给朕看,是想气死朕吗?”
丰郡王被骂得灰头土脸跟龟孙子似的,慌得连连磕头请罪。“是儿子错了,儿子、儿子不该因着容氏为我诞下子嗣就这般纵惯她……不过儿子前些时日也自知有错,已然收回容氏中馈之权,决计不再委屈儿子的郡王妃了。”
“哼,算你脑子还清醒。”皇帝忽然剧咳了两声,在太子和丰郡王忧虑望来的目光中,黑着脸烦躁地摆摆手。“既然粮草齐备,就速速责人全数押运往北方吧,你兄长们正在战场上厮杀羌奴,半点也耽搁不得。”
“诺!”丰郡王眼睛一亮,大喜地恭恭敬敬领命。
而在太子和丰郡王分别走下外头丹阶的当儿,太子突然停住了脚步。
“五弟,好个一石二鸟之计。”太子清眸微微挑起,有些苍白的嘴唇淡 淡泛着笑意。“孤还是大意了。”
丰郡王一脸无辜,笑得坦然无邪。“弟弟怎么听不懂大兄的话呢?”
太子一哂。“容侧妃想必从未想过,自己掏心掏肺付出且算计一切,却反倒把自己的命都给算了进去……”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丰郡王似笑非笑。“况且,臣弟对容氏何尝不是仁至义尽?”
“你就这么确定,容氏已经是个无用的棋子了?”
“有没有用,大兄不是最清楚吗?”丰郡王笑了,眼神阴冷含笑。“容如诩到底是谁的人,如今尚无定论,可臣弟已经不耐烦再等了。”
太子沉默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今日以来最真实的一抹笑容,带着释然和感慨。
“是因为孤今日中了你的计,手中掌管半片京畿皇城之权被父皇夺去,已然失了先机,所以五弟也不想再同大兄虚以委蛇了吗?”
“大兄不还是太子吗?”丰郡王朝他一拱手,长笑而去。
“……有意思。”太子摩挲着下巴,良久后意味深长地一笑。
第10章(1)
梁武帝起兵,阐文劝。仍遣客私报帝,并献银装刀,帝报以金如意。
——《南史·席阐文传》
太子被勒令闭守东宫自省,皇帝也因此气得病倒在榻……这惊天消息犹如巨石重重抛进湖中,在朝野官场甚至是世家中,激起了一圈又一圈剧烈的震荡。
一时之间,丰郡王被皇帝榻边托付重任,代为监国的消息也迅速四下远播,这下就连远在北地战场上的秀郡王和敬郡王也在各自大帐里气得跳脚——
“太子那个无用的东西,究竟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连个小五都斗不过,活该他储君之位不稳!”敬郡王对着幕僚破口大骂远在京城的东宫。“还偏偏在这个时候……”
幕僚自然知道敬郡王指的是什么。
如今北羌之战已经进入白热化,盛汉虽然胜多输少,可北羌人擅长游击战术,像打也打不死的小蠊,此等癖疥之疾想要以雷霆之势尽数倾轧粉碎,也大为不易。
只能把他们打狠了打怕了,远远退逃数百里,如此他也才有凯旋班师回朝的借口和机会。
可现在,他和秀郡王都陷在这儿动弹不得,京城一日数变,万一等他们打胜仗回京,结果皇帝早就换人做了——那笑话可就闹大了!
而秀郡王这头,大帐内气氛凝重肃然至极——
秀郡王负着手,盯着面前那一小卷飞隼传书而来的帛书,眼底有着深深的挣扎之色。
“主子?”幕僚屏息等待着他的回应。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道:“那么,就这样办吧!”
“主子英明!”
北地的大风凌厉刮起,战场上未干的鲜血味浓浓透帐而入,刺鼻得令人心中寒颤……
冠玉侯府一处幽静的炼药斋内,原在全神贯注调配最后一批伤药的容如花突然被一双铁臂自身后紧紧环住了。
“阿琅哥哥,别闹。”她先是一惊,可感觉到身后熟悉清冽的男人气息时,小脸不禁悄悄红了。“我、我这儿正办着正事呢!”
“哥哥也在‘办正事’。”计环琅俊美的脸庞埋在她柔软的肩窝,灵巧的舌尖已按捺不住地舔弄起了她露在襟领外的一小块雪肌,感觉到怀里小人儿敏感地打了个机伶,愉悦地顺势含住了那小小柔嫩的耳垂,低笑道:“我们打铁趁热让母亲抱个大胖孙子……好不?”
她被他吸吮舔吻得浑身酥麻瘫软如春泥,心下又是慌乱又是害羞又是气恼,却也气喘吁吁几乎说不出话来,“哥哥别……小九今天是来……来帮忙……啊,做、做药的……”
“做药不如做人好。”他修长的手掌熟门熟路地钻进了她层层绢纱小衣,怜爱地包覆住了满手娇嫩嫩的凝脂浑圆,指尖还坏极地轻捻起尖尖儿的嫣红小豆……
容如花霎时脑中一片空白,羞人的呻吟险些失控逸出,尤其是翘臀下那巨大炽热坚硬又雄纠纠气昂昂地顶着自己,只觉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臭、臭流氓……”她断断续续哼哼娇斥着,又怒又羞又难耐。
被耳鬓厮磨上下其手地弄了一个多时辰,最后容如花呜咽地高高啼叫了一声,绷直的身子和蜷缩紧紧的小巧脚趾终于松懈了下来,下身春汁淋漓得一塌胡涂,身后的大男人更是隔着她那已然湿透了的小裤重重一顶,而后酣畅地低吼出声——
透着男性麝香味的粘腻暖湿在她腿心间泛滥了开来,她咬着下唇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都还没做到最后一步,自己就已经屡屡……真真再没脸见人了。
“好小九,哥哥为了你,拚死忍到洞房花烛那日,真是吃尽苦头了。”偏生还有个坏人在她耳边哀怨地嘟囔,好像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哥哥不许说!”她小脸羞红得跟熟透的苹婆果一样,恨恨地反手过来紧紧堵住了他的嘴,移动间突然发觉臀下好不容易安分的那凶物又蠢蠢欲动了,吓得小脸发白,结结巴巴挤出话来。“也、也不许再来了。”
她等会儿都还不知该怎么出这个炼药斋的门呢!
况、况且他出的……那么多,她的绢帕根本就擦拭不完,还有自己……她越想脸蛋越发烫,索性一头栽在他胸前装死了。
计环琐搂着怀里这个糖团子般掐成的小人儿,心里又喜又甜又疼又暖,真恨不得就这么一口吞进了肚子里,永远把她留在身体里才好。
“你迟早是我计家的宝贝儿媳妇,况且就连母亲都同意了……”他笑着,珍惜地捧起了她的小脸蛋,漂亮的眉眼盛满喜悦和满足,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红艳艳丰润润的小嘴儿。“还有什么不许哥哥说的?”
“可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她安静了好半晌,还是忐忑地呐呐问,“长公主怎么会同意的呢?”
他的脸瞬间黑了。“什么话?”
她尴尬地笑了一下,却怎么也甩脱不去眉宇间的茫然和疑惑不安,小小声地道:“哥哥,该不会是你拿什么威胁了长公主吧?”
比方说谁谁谁的把柄,又或者是长公主和大将军之间不可说的闺房密事什么什么的……
“哥哥在你心里就是这么阴险狡诈不择手段无法无天的人吗?”他凤眼一瞪。
“……”
不只容如花哑口无言,就连外头隐于暗处的青索和朱勾也不约而同大翻了白眼。
这明摆着的事实还用说吗?
“看来哥哥刚刚是疼你还疼得不够,才让你有精神胡思乱想污蔑哥哥了……”
容如花睁大杏眼,还来不及腆颜讨好陪笑就已被摁倒在摆着瓶瓶罐罐的药案上不不不……她她她身子还没缓过来呀!
丰郡王想要借机提前切割摆脱容如荷,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容如荷正沾沾自喜着太子因为自己而中箭落马,自己在丰郡王面前又立下了一大功之时,平庆伯府突然爆发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丑闻——
她雍容华贵精明厉害的母亲,居然和太医院刘太医私通,还被自己的祖母亲眼撞见。
容太夫人气得当场吐血昏厥了过去,一身雪白肌肤布满吻痕斑斑点点的伯夫人惊慌失措地边穿衣边命心腹封锁正堂,扣住容太夫人带来的老妈妈们,并且催促刘太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针扎死了这个老不死的婆母,到时候报个急病而殁,并将一干服侍的人全部打死……
这伯府后院从来是她说了算,便有心生怀疑的,又能耐她如何?
平庆伯夫人虽是女子之身,行事却狠辣老练,可她万万没想到容太夫人在得知消息前,正在敬寿堂接待嫂嫂赵国公府老夫人。
而赵国公老夫人和平庆伯太夫人也不过是前后脚进正堂,眼见伯夫人当场气昏婆母,竟然还恶向胆边生就要杀人灭口,赵国公老夫人惊恐又愤怒地大喊大叫起来。
伯夫人眼见事迹败露,再无以一贯铁血俐落手段将这丑事遮掩下来的可能,刹那间娇容惨白发青,腿软瘫倒在地。
刘太医则是哆哆嗉嗦嚷叫着:“都是她诱奸本官的!本官也是被迫的!”
倒是刘太医这番话刺激得伯夫人一改颓唐绝望之色,高声喊冤啼哭了起来,口口声声指是刘太医见色凌辱于她……
苏醒过来后的容太夫人捣着胸口,在听见大管事禀明过去两个多月来,刘太医应请上门的次数就不下十次,说是为伯夫人诊治,却从未见开药方子,且一进正堂后便屏退所有伺候的人,闭门良久……之后,险些当场被活活气死!
“淫妇!你这个该天打雷劈的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