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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商出任务(下):小星皇后 page 8 作者:千寻

  她想过,那个王妃或者皇后,就让爱争的人去争,她不屑,她要的是他的心,而他的心……她早已在掌心细细捧起。

  若不是她的爱成了他的负担,若不是她的爱让他面临危难,她真的愿意这般继续下去,可惜……世事难料,她不愿意他为自己放弃大好江山,不愿意她成为他与皇上的心结,她已然帮不了他的忙,也绝对不允许自己在他的未来里成为阻碍。

  自然,信里写最多的,是对他的殷殷叮嘱,她要他小心别人的谋计,要多点心眼,时时提防别人,她一遍过提醒,宫廷是天底下最暗藏危机的地方,一朝不慎便会坠入无底深渊,他千万别被表面的富贵祥和给蒙蔽。

  信末,她写了一道题目给他解。

  「端风说:银月真心爱着坜熙。银月说:爱坜熙的人其实是立羽。雅雅说:我根本就不爱坜熙。立羽说:银月说谎。

  四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真心爱坜熙,也只有一个人说实话,猜猜看,是谁说了实话、又是谁真心爱坜熙?」

  解出来了吗?我要公布答案了。

  因为四人当中只有一人爱坜熙,如果端风说的是实话,银月爱坜熙是真的,那么雅雅不爱坜熙也是真话,可四人当中只有1人说实话,因此不符题意。

  同理,如果银月说的是实话:立羽爱坜熙是真的,那么雅雅说的一样是真话,同上,也不符合题意。

  如果雅雅说的是真的,所以其他三人说的全是谎话,那么银月不爱坜熙:立羽不爱坜熙,并且银月没说谎,这里就造成冲突了。

  假设立羽说的是实话,其他三人说的是谎话,那么银月:立羽都不爱坜熙,而雅雅爱坜熙。

  听清楚了吗?雅雅爱坜熙!

  不管你是不是在两天后才赶回来,不管你有没有违背雅雅的心思,不管你有没有为我造屋盖温室,有没有宠我爱我、专心一意对待我,雅雅就是爱坜熙,真真切切地爱,永世无悔的爱。

  争忍不相寻?怨孤衾。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信至此,再无它言,信纸自坜熙手中缓缓飘下,她走了……

  她竟然在笑着送他离开之后,走了……

  笨蛋,后宫那么危险,她怎么可以独留他一人;笨蛋,她怎么会阻碍到他的未来,她是他最重要的未来啊;笨蛋,说什么她的爱成了他的负担,她不懂、不明白、不清楚吗?他已经讲过千千万万次,她是他最最甜蜜的负担……

  懊死的!是哪个嘴碎的人告诉她不实讯息?是谁说爱她、他就得放弃大好江山?是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智障,说她会成为他和皇帝的心结?

  懊死、该死!他非得把那个嘴碎、脑袋长蛆的人给抓出来,好好严惩一番。

  他怒气冲冲往外奔走,朝着院中怒吼:「谨言,你给我过来!」

  第二十四章 干犯龙颜

  坜熙心里翻江倒海似地,满腔怒火濒临爆发的临界点,他从房中疾奔而出,奋力抓起谨言的手腕,手背青筋尽现,怒问:「雅雅在哪里?」

  「回王爷,谨言不知。」她与王爷四目相望,不容许自己有半分畏怯。

  「你不知道还有谁会知道?说!是文师父下的命令,还是公孙先生的意思?是谁让你们联手图谋?是谁让你们合力逼走雅雅?真是了不起呵,失忆后,我身边的人全换了主子了,既然决定为他人出力,何必在我跟前装忠心!」

  他字字句句咄咄逼人,全是黑心指控,但他才不管公平与否,胆敢做出违反他心意的事,就得要有承受指责的准备。

  「回王爷,谨言没有逼走王妃。」

  「当然没逼,你只要把皇帝赐婚的事透露给她,再对她晓以大义……不,连晓以大义都不必,雅雅那么擅长分析、那么了解朝堂局势,岂会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会妨碍了什么?一个肯为本王的『雄图大业』牺牲性命的女人,怎么会不愿意在这关头,为我……让路?」

  他怒目相向,紧抿的薄唇毫无血色,一双眼睛锐利逼人,隐含熠熠锋芒,说到雄图大业时,脸上带了讥讽。

  谨言低头,不再顶嘴。

  没错,虽然赐婚之事并非她透露,但结论都一样,不管王妃从何处得知此消息,最后,她都得为了王爷,在王妃面前推波助澜。

  文师父说,王爷并未失忆,但这段日子以来王爷跌跌碰碰、状况不断,虽然屡有惊人表现,但过度的感情用事也是事实,公孙先生已经不只一次提及,王爷对王妃的过度用心,早晚会成为敌手攻击的弱点。

  或许王爷并未失忆,但对人、对事的观点已因生死一遭有了重大改变,改变后的王爷更有人性,更教人亲近,但对于未来的天子之位,确实有所妨碍。

  她没做错,成大事者、岂能有情感牵绊,多年来,王爷对争取王位的用心,所有人全看在眼底,岂能在最后关头放弃?

  细审谨言表情,坜熙噙起一丝冷笑,他猜对了?难怪雅雅会用那样的眼光望他,会时不时丢出一句ILoveYou,会天天耳提面命,要他小心再小心,不知道多久以前,她就在预备着,预备今日的离去。

  「端风、立羽呢?」他的语调里带上尖刻。

  「他们保护王妃离开了。」

  很好,总算还有人有点脑子,要是他们敢放雅雅一人独自离去,就算他概度尊重人权,也会一一把他们抓来钉在十字架上,让他们当耶稣?不,是剥下他们一层皮。

  「仔细听好我说的每句话,我、不是在同你商量,而是在命令你,以主子的身份命令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雅雅带回来,否则……我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他来自民主世界,习惯人性化管理,他从不以命令口吻对待隐卫或下属,但谨言把他逼到底了,很好,既然如此,他就来做一回任性、无理取闹的主子,他倒要看看,自作主张的公孙毅、文师父要怎么接招。

  「回王爷,谨言不晓得端风、立羽将王妃带到哪里去。」她硬着头皮道。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倘若大婚之前无法找回雅雅,那么陆家千金只好让父皇去迎娶了,陆明卫应该无所谓吧,反正都是嫁入皇家,应该会乐观其成。」

  他大步向前一跨,嘴巴凑近谨言耳边,他在笑,却笑得阴森诡谲,让谨言身上浮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信不信,我、说、到、做、到……」

  坜熙才不管皇上有没有掺和其中,他便是要把所有人全拖下水,最好连同皇太后、皇上都明白他的坚决,有他们出马,就算雅雅躲到天涯海角,都很快就会被挖出来吧!

  单雾看看谨言再望望主子,为难地上前轻言提醒:「王爷,皇上还在等您。」

  可不是吗……皇上还在等他呢,既然要耍任性,就一次要个透彻,最好让所有人都被自己的作为吓到,最好一次的不按牌理出牌,让所有人一口气看清楚,他不是个可以任意安排的人物!

  他的逆鳞被扯了,他要不管、不顾一回合。「差点忘记呢,我是得去提醒提醒父皇,准备迎娶新嫔妃。」

  单雾、初尘和谨言同时间倒抽一口气,主子……是认真的?怎么办?初尘向谨言丢去一个眼神。她要是知道该怎么办就好了。

  重重叹气,她的眉头打上千结万结。

  「做什么?你们还不走?」坜熙撂下话,便像踩着风火轮似地,快步往熙雅小筑外头走去。

  单雾、初尘飞快跟上,临行前,在谨言耳畔留下几句话:「王爷是当真的,你快去把王妃追回来吧。」

  像狂风狂扫而过,被吹得东倒西歪的谨言手足无措,怔怔地望着坜熙的背影,看着他的失控:心底一阵紧绷……

  苞随王爷身边多年,再愤怒,他也不曾失去过理智,他的每个言论举止都有目的,每分喜怒哀乐都带有含意,他不是喜形于色的人物,更不会允许自己在属下面前表现出过度情绪。

  可今日她真做错了吗?

  深吸气,谨言略一思索,在坜熙之后,驾马朝不同方向奔去。

  皇太后与皇帝高坐在软榻上,文师父坐在皇太后下首。

  自上回进宫后,文师父已经很少回王府,便是有要事,也是来去匆匆,这意味着宫中战争即将开打,状态势如累卵,危在旦夕。

  文师父没有告诉坜熙来龙去脉,只提过要他尽快加强千名士兵的训练,坜熙并不多问,因为文师父的自信态度,也因为眼下等着自己做的事还很多,皇帝能自行解决的部分,他不想多事、趟浑水。

  坜熙从不是事必躬亲的上司,在公司里,授与职权并信任每个人的能力是他多年习惯,他只负责自己该负责的部分,至于其他的……他相信在需要自己出头时,文师父自然会告诉他。

  坜熙站在下首,皇上没给坜熙赐座,看来他的迟到,让皇上很不爽。

  没关系,他也不爽。

  在离开熙雅小筑时,坜熙看见几个鬼祟身影,没料错的话,那些尽责的暗桩应该早已经把他迟到的理由和原因传进宫里。

  皇帝之所以不愉快,恐怕除了他的迟到、他那句「陆家千金只好让父皇去迎娶」之外,最恼恨的应该是他竟敢把不满张扬在脸上。

  身为皇子呵……雅雅不知提点过几百次,要他绵里藏针、含而不露,要他隐藏喜忧悲怒,不教真心出笼,而他却这般大摇大摆,把心情彰显在脸庞。

  淡然地,他双手负在身后、不卑不亢地站着,垂眉看着那双金黄软靴,上面的团团盘龙刺目而耀眼,脸上不带半分表情。

  他当真不怕自己?!皇上轻撇了撇嘴角,这孩子鬼门关一度徘徊,倒是把胆子给磨大了。

  也是,胆子不够大,怎么敢当着他的面,违抗圣旨,把陆茵雅从他眼皮子底下救出去。

  坜熙不开口,皇上也不说话,他静静望着坜熙,这孩子越大越有王者威严了,那些年,战场上出生入死、满身戾气,已随着多年政治磨练,逐地消弭。

  他埋在坜熙身边的人,只能看出坜熙正在做的事,却看不出他的背后目的,然文师父的一一点明,让他明白,坜熙比他这个父皇更懂得为王之道,更有为百姓谋福的心思,几番观察,他同意,坜熙绝非池中物。

  坜熙和惠熙是截然不同的,惠熙为商、满口都是道理,但除却赚进大把大把的银子、富了朝廷税收之外,看不出他为百姓谋什么福利。

  罢开始,他以为温室花房和惠熙的饱学斋一样,是为争得更多的银子所想出的点子,然文师父一番话,让他彻头彻尾改变想法。

  坜熙告诉文师父:圣王在上,而民不冻饥者,非能耕而食之,织而衣之也,为开其资财之道也。

  他辟温室,是为了研究更好的农事法,让更多的农民在不同季节能种出粮食,以温饱三餐,赚银子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想要的是为百姓开生财之道。

  坜熙还说:今大燕律法贱商人,但商人却得富贵;尊农夫,但农夫却得过贫贱。因此当今要务,莫过于使农民致力农耕,而奖励农民勤务最好方法便是「低税赋、呛箧役」。但是降低农事税赋,国库岁收便随之降低,因此他正在研拟一套公平的新税制度。

  文师父的话,让他更加仰重信赖坜熙。

  「朕已经看过你呈上来的奏折,壅熙除挪用库银,你还列下他的四项罪证,依你的意思,朕应该如何发落?」他想听听坜熙对壅熙、对手足相残的看法。

  如果坜熙心情好,他会试着跟皇帝分析自古以来,皇室层出不穷的兄弟阐墙案例,试着提出问题根源及解决方法,但不巧,今天他的心情爆烂,而制造他恶劣心情的人,恰恰是坐在上位的那个。所以……

  「儿臣的心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已经决定好怎么发落九皇弟,不是?」他清淡反问。

  坜熙的口气不好、态度更差,若要鸡蛋里挑骨头、治他一个不敬之罪并非难事,但他不怕,因为眼下不是好时机,皇帝再送他进宗人府的话,可没有一个笨雅雅会跳出来替他儿子顶罪,更何况,对付韦氏,恐怕还得他这个不敬的逆子来帮帮手。

  他才不会天真相信,皇帝让他与陆家联姻,单纯是为了保他成为东宫太子,皇帝正值盛年,他还想掌权数十载呢,挖掉韦氏,他真正想巩固的是自己的天子之位。

  龙壅熙蠢,以为白虎事件,皇帝只会将它当成兄弟之间的权力之争,错!当白虎攻击的目标是皇帝那刻,他想到的只会是弑君逆父,罪该万死。

  即便虎毒不食子,即便他是位仁君,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今日大事,除了铲除韦氏之外,他还要彻底了断其他皇子的非分念头,让百官看清楚,结党依附是最不明智之事。

  「你认为,朕决定要怎么发落壅熙?」

  坜熙浅哂,此事他与雅雅讨论过,为何寿辰之事,皇帝选择不了了之?除了韦氏势力太大,尚且不能轻举妄动之外,有无其他可能?

  雅雅对他讲了个故事,现在他决定转述:

  「郑武公娶申国的女子为妻,名叫武姜,武姜生下二子,庄公与共叔段,武姜偏疼小儿子共叔段想立他为太子,许多次向武公请求,武公不允。

  「庄公即位后,武姜请求庄公把制地封给共叔段,庄公说:『制地形势险要,若是别处,我一定从命。』武姜便请求将京地封给共叔段,庄公允了。」

  「很多臣子不服,说:『共叔段野心太大,京地哪会满足,不如早作安排,不要让他的势力继续蔓延,否则日后便难以对付。』庄公则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大家就姑且等待吧。』」

  「不久共叔段命令西鄙、北鄙也要受他的管辖。公子吕就对庄公说:『一个国家不能忍受两个君主,您若是要让位于他,臣便请求去侍奉他,若是不让,就请除掉他,别使人民有二心。』庄公则回答:『不必,他将自取其祸。』」

  「不久,共叔段将西鄙、北鄙收为已有,并想扩大到麇延。百官不平,认为再继续下去,他将会谋朝篡位。庄公则说:『共叔段对君王不义,对兄弟不亲,愈是扩大,俞容易崩溃。』」

  「最后共叔段修城、积粮,整补军备,召集军队,准备偷袭郑国,夫人武姜也打算开城做内应,庄公得知进兵日期,说:『可以了。』便命臣子率两百辆兵车讨伐京城,共叔段大败,逃到共国。

  「如今,儿臣没猜错的话,父皇要的,不过是一个『多行不义必自毙』。」

  坜熙用庄公和共叔段的故事来形容皇帝对壅熙的态度,可他话说得好听,表面上好像一面倒的批判共叔段,可这段故事留给后人评议的,除了共叔段的不亲不义、狂妄惇理之外,还有庄公的不仁与阴狠残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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