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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夫皇后 page 15 作者:风光

  吉祥的心已经痛到令她无法呼吸了,却因他这一句话,灰败的小脸像是有了些光芒,也慢慢绽出一个令人心痛的微笑。

  「国主……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话音方落,她的口中突然溢出鲜血。

  陆云升双目暴睁,心急如焚地捧着她的小脸,但鲜血却不停地冒出来,甚至沾满了他的王袍。

  「吉祥!妳怎么了?妳怎么会吐血?」他急得眼眶泛红,正想回身找太医,却被她拉住。

  「国主,听吉祥说……」吉祥仍是那惨然的笑脸,血慢慢地由她的鼻腔、眼眶等处流出。「你要向公主求亲,吉祥很羡慕,却不恨国主……因为有人帮我照顾国主,这样很好、很好……」

  「吉祥,妳不要再说了,我去找人来救妳……」陆云升瞧她几乎像个破烂的布娃娃挂在他身上,白皙的小脸已经被鲜血染得一道一道,他痛苦得都快站不住脚。

  「今天……是吉祥的十六岁生辰啊……」在她眼中的他,已经渐渐模糊了,可是她仍费力地睁大眼,想将他看清楚。「吉祥很开心,国主毕竟实践了承诺……在生日这天来看吉祥了……」

  他蓦地红了眼眶,拚命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能救回什么,但他就是无法接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最后……吉祥要说……吉祥是用生命在爱着国主,好爱好爱……你千万别忘了我……」

  吉祥终于明白了,今日突然精神转好,是上天给她最后几句话的时间,能够向他倾诉满溢到超过她生命的爱意。有这样的回光返照还能看他一眼,已经够了……

  她脸上挂着微笑,双眼却缓缓无力地阖上,最后软倒在陆云升的怀中,再无一丝气息。

  「吉祥!妳醒醒!妳醒醒……我不说了,妳也不要唱歌了,妳醒来好吗?吉祥……」陆云升崩溃地哭吼出声,什么男子气概、国主霸气全都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一个男人面对心爱女人逝去的悲恸。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吉祥有多重要,当她闭上眼的那一瞬间,他彷佛看到自己的人生在眼前一片片的崩毁,再也拼凑不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他根本不知道吉祥会变成这样,但这也不能免去他的自责,因为只有他,才能这么深刻的影响她呀!他该死的为什么要去刺激她?为什么粉碎她活着的最后希望?权势及力量难道真的蒙蔽了他的眼,让他看不清楚什么对他才是最重要的吗?

  他自信拥有了全天下,却让心爱的女人在他面前吐血倒下,他还凭什么配当一个男人?他辜负了她的爱与信任,又凭什么挣得天下人的认同?

  他傻得以为自己可以将她搓圆捏扁,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但事实上,却是因为她在他的心中,才让他有了与敌人对抗的勇气与信心,如今信念全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剩下什么。

  外头的禁卫军们听到了陆云升的吼叫声,都匆匆忙忙跑进来,却看到永生难忘的画面——

  吉祥姑娘倒在血泊中,而他们尊贵的国主陆云升却是抱着她跪倒在地,头埋在她的胸前痛哭失声,一直无意识地吼叫着像在发泄什么,那叫声中的凄怆与苦痛,彷佛是人所能发出最悲伤的声音。

  如今的陆云升,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国主,只是一个受了伤的男人。

  天朝国主的寝宫里,几名太医轮流替吉祥把脉。

  宫女已替吉祥擦去脸上、身上的血迹,并替她换一套干净的衣袍,此时她正表情安详地躺在龙床上,彷佛只是安稳熟睡。

  太医们把脉完后,束手立在床侧,忧心忡忡地对视一眼,才由年高德劭的刘太医硬着头皮开口说:「国主,吉祥姑娘……已经心脉俱停、回天乏术了,您要节哀顺变啊!」

  「吉祥姑娘确实已经往生,国主应该尽快将其入敛,对吉祥姑娘也好。」陈太医也附和了一句。

  「国主再这么悲伤下去,对身体有损。您仍有大事要做,如何能一直沉浸于悲伤之中呢?」

  张太医不提吉祥的情况,因为提了也是白提,倒是他看国主神色沉痛,怕国主急火攻心,天朝如今国力尚虚,可禁不起又少了一名国主啊!

  陆云升闻言,不由怒气冲天,「吉祥根本还没死,你们竟敢诅咒她?!出去!你们这群庸医统统给我滚出去!」他气得将人全轰出去,连宫女侍卫都不例外。

  面对床上的吉祥,他硬是压下了脾气,不信邪地端起汤药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舀起一匙药汤送到她唇边。

  「吉祥,快喝药了,不要顽皮,这药我命人加了蜜,不苦的,快喝……」

  只剩一具躯壳的吉祥自然无法响应他的话,灌入口中的汤汁沿着她唇边流了出来,陆云升急忙拿来手巾笨手笨脚地替她擦拭。

  「吉祥,不喝药不会好的,妳快起来啊。妳若好起来,我就算违背祖制、抵抗所有官员与人民也要立妳为后,好不好?快喝啊……」

  在他眼中,吉祥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她这次好贪睡,一睡就忘了起床。他一定要在她醒来的时候故意向她发一顿脾气,这样她才会怕,才不会像现在一睡不醒地吓他。

  陆云升放柔语气,仍是反复着喂她喝药、替她擦拭的动作,没有注意自己已经两天没吃没睡了,也没注意到眼眶中不知何时蓄满泪水,正滴滴落在她的脸上。

  「唉,吉祥,妳再不醒,我就快看不清妳了……」他放下药碗,粗鲁地拭去自己脸上碍事的水渍,却仔细又谨慎地擦去她脸上的他的泪滴。

  在旁人看来,陆云升几乎是疯了,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奇怪,他欠吉祥的太多了。每个人都觉得他没有必要为一个宫女付出那么多,但他们不知道,她却是为他付出了一切,甚至是生命,而他能为她做的,却只是这么微小的一点点,甚至连这一点点,他都快无法替她做了。

  此时,一道冷冷的声音由陆云升背后传来,令他整个人警戒起来。

  「人活着不懂得珍惜,死了才为她流泪,你不觉得太晚了吗?」吉利突地出现在陆云升背后,表情仍是冷得像严冬的冰块。

  「你胡说!吉祥没有死!她没有死!」陆云升脸色狰狞地回头瞪着他,甚至忘了追究他是怎么进来的。

  「是不是死了你自己知道,你只是在骗自己,这样你的愧疚才会少一些。」吉利无情地点出事实。

  果然,陆云升闻言,原就难看的神情变得更灰败,似乎被说中了心事,欲张口却是无言。

  第9章(2)

  吉利才不管这男人想辩解什么,要不是天朝皇宫里守卫森严,他早在吉祥倒下的那一刻将人掳走了。单纯可爱的妹妹被整得只剩一副皮囊,他没有杀了陆云升已经算非常冷静了。「对吉祥而言,南国才是她的家,我要带她离开。」

  「不!吉祥要留在我身边,她没有要走!」陆云升激动地跳起来,怒气冲天。

  「你这个负心汉不是要娶南国公主吗?你留着吉祥,是想让她更难过?」吉利并没有随着他起舞,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模样,言语更是尖锐,完全不怕会激怒他。

  「我……」陆云升想为自己说话,却发现无话可说,因为在内心深处,他也认同自己是个负心汉。

  「何况你本来就想送走吉祥不是吗?如今我帮你带走她,你还省了力气。」吉利冷笑。

  陆云升大受打击地退了两步,跌坐在龙床上。他握住吉祥的手,像是想为自己添点勇气,却是气虚地道:「不……我只是认为,她在宫外会过得更好,但她永远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我最爱的女人……」

  「你不必假惺惺了,吉祥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是你害的!」吉利眼中精光一闪,直接说出了他的不满。

  陆云升像是被人当头一记棒喝,闷痛得差点连气都吐不出来,他苦涩地道:「对,是我害她的,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刺激到体弱的她,只要她醒过来,我可以随便她处置……」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一直以来,你接近吉祥的动机就不单纯,换言之,你一直在推着她步向死亡。」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陆云升的浓眉越拧越紧,神情凝重地望着吉利。他有预感,吉利接下来要说的话必然是他无法接受的,可他仍是要听,他要知道自己对吉祥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他该被良心谴责鞭笞一生,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我爹早就知道吉祥身怀异能,但她只要一唱歌,就是在耗损她的生命,但你却为了自己的霸业强要她唱歌,最后她就只有死路一条。」吉利的话声不带一丝情感,但目光却有了黯然的波动。「爹说吉祥在十六岁生辰之前有一大劫,很可能活不过那一天,所以常警告她深居简出,也不要胡乱为人唱歌,偏偏她为了你一再破戒,才导致了今日的结果。」

  陆云升不敢相信,原来吉祥对他的爱那么深刻,明知道会送命,还是一再满足他的要求,而他竟眼睁睁看着她的身体日渐孱弱,却依然一再的要她唱歌,甚至无视她对他的深情付出,在她面前告诉她自己要娶别的女人?!

  他当初究竟是着了什么魔,竟这样一再的伤害她?

  陆云升快要被悔恨及自责给击倒了,他缓缓放开握住吉祥的手,深深地望着她,越看,他心中伤痛越浓,突然间喉头一甜,一口血就这么喷了出来,在床纱上映成一朵怵目惊心的血花。

  几天的抑郁与劳累,任凭有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陆云升只觉一阵头昏眼花,连吉祥的模样都渐渐变得模糊。

  「所以,你没有资格留下吉祥,我要带她回南国,那才是她的家。」说完,吉利一个上前,下一瞬吉祥已被他横抱在手中。他冷漠地看着床边的陆云升一眼,毅然转身绝尘而去。

  陆云升早就没有阻止的力量,吉利的话如针如刺不断地在他脑海、心中来回划下伤痕,却没能让他痛醒,在陷入黑暗之前,他只抓住了一个重点——

  吉祥的父亲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那他,有办法救得了吉祥吗……

  陆云升一个驿站一个驿站地换着快马,不眠不休由天朝直奔南国皇宫。

  他将朝议政事交给丞相李高远代为处理,都城守卫则交由熊仁负责,总之,他什么都丢开了,整肃那些异心分子的事也暂时搁在一旁,眼下没有什么比救回吉祥更重要的事。

  一路上他只有简单的饮食,连梳洗都没有,以至于赶到南国都城后,他看起来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以往卓尔俊挺的体面外表再也不存在,就像个流浪汉。

  可虽然他心急如焚,但理智还在,如果以他一人之力硬闯南国皇宫,只有被抓起来的分,因此他凭着自己生活在南国宫中十年的经验,在夜里潜了进去,避开侍卫巡逻的路线直捣吉叔的房间。

  夜深了,但吉叔的房里灯光仍摇曳着,陆云升见状,顿时打消了想由窗户或屋顶进入的想法,光明正大地敲了敲门。

  他是来求人的,不是来暗袭的,如果激怒或是惊吓了吉叔,让对方唤来南国的侍卫,今晚的行动一样是失败。何况事已至此,他知道吉叔必然是一位高人,为了表示尊敬,敲门也是应当的。

  半晌,房门开了,一见来人是陆云升,吉叔无悲无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还是来了。」注意到他的邋遢模样,吉叔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吉叔……」吉叔虽然面无表情,却给陆云升一种稳重通透的智者之感,彷佛他的来访全在吉叔意料之中,倒教他不知怎么开口了。

  「吉叔只是我这十几年的化名,我真正的名字叫水一方。」如果不是在等他,水一方不会还留在花匠的屋里。毕竟以他国师的身份,住的地方要比这等下人房华丽舒适多了。

  「水一方?传言通晓天地玄机的南国国师水一方?」陆云升真的讶异了,但他也很快地联想到另一个方面。「既然你是水一方,让吉祥认你做父这么多年,肯定和她身上的异能有关……

  你一定救得了吉祥,对不对?」

  「不愧是天朝国主,在这么慌乱的时候,思绪还如此清楚。」水一方终于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夜深了,进来吧。」

  陆云升随着水一方进到屋内,几步路间已经急不可耐的抢先道:「国师,吉祥她……」

  水一方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吉祥已经死了,还是死在你怀里,你亲眼看到的,不是吗?」

  陆云升大受打击地倒退了好几步。「不!我不相信,吉祥一定还活着!她只是和以前一样生病了,这次病得比较重而已……」他一直这么坚信着,否则他早就崩溃了。

  心知他自欺的痴愚,水一方叹了口气。「你是做大事的人,何苦拘泥于儿女私情?如果你抛得下吉祥,坚定你的心志于政事之上,未来要一统天下不是难事。」

  陆云升点头,又摇了摇头,目光中透出哀戚之色。「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我以为她不重要,我以为只要在别处补偿她,便可以继续拓展我的野心,伤了她的心也无所谓。可是当吉祥在我面前倒下去,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还笑着要我别忘了她时,我才知道她在我心里已经有了这么重的份量。」

  想到了吉祥生前的一颦一笑,他的眸光慢慢变柔了。

  「如果在我悲伤失志时,没有她安慰我;如果在我疲惫困乏时,没有她平抚;如果在我迷失方向时,没有她施展异能引导着我,我根本不会有今天。如今和她的一切突然像烟雾般在面前飘散了,接下来的人生中所有美好的事物没有她共享,有了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届时陪伴他活下去的,只会是遗憾和悲伤,他再也见不到吉祥单纯清丽的笑靥,也再没有另一个女人能进入他的心。他想给她的荣华富贵她享受不到,他却必须以帝王的身份活在那样的境地里,这种日子过一天就痛苦一天,无疑是把谴责他自私无情的利刃。

  他像被雷击一样在自己构筑出来的权势地位中惊醒了,现在的他愿意放弃一切换回吉祥,可惜老天爷未必会给他这个机会。

  水一方静静地听完,直白地说道:「所以其实你己经明白了,你接下来的人生不会有吉祥共度。

  她已经死了,你只是在欺骗自己,让你的心能好过一点。」

  被这么一语道破,陆云升怔愣地立在当场。

  「你一再算计吉祥、利用吉祥,害她为你而死,这样还不够吗?她生前已经不怨你不恨你,你何苦又来打扰她?」水一方更严厉地指出他的自私。「你如今的坚持,只是想平复你的罪恶。你根本不爱她,你只爱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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