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作人员满面狐疑,头点的缓慢。
简思母女准时到达,梅施把奚成昊千叮万嘱的种种事项详细说了一遍。简思感激不已,连声向阮廷坚和她道谢,说给他们添了很多麻烦。梅施觉得很愧疚,简直没法正眼看简思。她骗了自己的朋友,又把奚成昊的苦心和功劳据为已有,这都是被阮廷坚逼的!下次她再也不兜揽这种差事了,良心饱受折磨,搞不好还会里外不是人。
陪简思母女吃完晚饭,梅施拿着行李直奔机场,顺利进入候机区她才太平了,终于可以逃离这个脸都丢到清洁大妈面前的城市。她觉得肚子有点儿饿,刚才一是有奚晓,她帮着照顾没吃好,二是因为心情起伏格外消耗能量。已经晚上快七点,机场本就没什么可吃的,放置了一天的糕点就算被灯光再怎么美化看着还是倒胃口。梅施嘟着嘴逛了一圈,最后买了盒巧克力派。
再回到登机口的座位区时,她赫然看见面色不善正盯着她看的阮廷坚。梅施吓得差点把手里的包掉在地上,最近她的人品的确是爆发了。
面对那晚一起用掉好几个套子的男人,装作不认识躲到一边显然太过矫情,梅施呼了口气,横一横心,虽然笑容僵硬,口气还是很值得赞许的随意:“嗨。”走到他身边坐下时,很让人看不起的偷偷软了手脚。
阮廷坚侧过头看玻璃幕墙外黑沉沉的天空,被室内灯光晃得其实也看不见什么,这是明摆了不愿意搭理她。
梅施也料到了,没有空调的旅馆房间是多么闷热啊,阮廷坚不恨她才怪。
沉默的坐在一起,气氛要多怪有多怪,梅施又圣母了,假装没事儿人似的搭讪说:“你也今天回去啊?”
阮廷坚继续把她空气化。
梅施尴尬了一下,为了一点儿事情冲淡一下自己的没面子,她撕开巧克力派的纸盒,拿出一个小口小口地吃。
第9章(2)
阮廷坚突然好像忍无可忍了似的,侧过脸来很剜她一眼。
梅施把派举在嘴边都被他瞪愣了,以她对他的了解,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从盒子又掏出一个递给他。阮廷坚一副不屑的样子接过她的派,吃相斯文,但两口就吃掉了,梅施只好又给了他一个。
飞机起飞以后两人都要了咖啡,梅施心领神会,把刚才因为登机没来得及吃的派平分给他,阮廷坚仍旧鄙夷她的食物,但吃起来绝对没嘴软。
“没吃晚饭啊?”梅施问完了就觉得自己的的确嘴贱。
“嗯。”没想到阮大少赏脸回应了一下。
梅施受到鼓舞,写入DNA的八卦因子又爆棚,“你来帮奚成昊的忙?见了简思吗?”
阮廷坚莫名其妙地又瞪了她一眼,“没见。”
梅施受到他的威慑,没再继续追问了,他和奚成昊秘密挺多的。
下飞机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梅施有种累过头的兴奋,反倒不怎么困。因为太晚了,梅施没有通知家里人今天回来,想着到了机场打车回家,上车了再给家人打电话,顺便报下出租车的车号,太晚了是很让人害怕的。
意外碰见阮廷坚,梅施还是很想蹭他车的。阮廷坚也很识相,眉毛一挑:“一起回去?”
梅施半点没犹豫就说:“好!”
阮廷坚的车就扔在机场的停车场里,去趟S市他早就算准行程不会长。梅施上了车,精神松懈下来就困了,一直睡到阮廷坚把她叫醒。
“到啦?”她睡眼朦胧,回身去拎扔在后座的小行李包,“今天谢谢了。”她敷衍的说,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态度明显。
阮廷坚照例没回答,梅施兴冲冲推门下车,顿时愣了,不是梅家房子,是她曾经和阮廷坚同居的别墅。
“我要回家了!”梅施顿时把脸啪叽摔地上了,他这样随便地把她带回这里,实在是太不尊重她了吧?!
阮廷坚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很冷酷地威胁她说:“进去。”
“我不要来这里!”梅施用力反抗,被包包的金属搭扣划了下手背,一阵锐痛。好像她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盘似的,前天是她不好,所以早上起来他还是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处处暗示他是被强迫的。好了,一边爽着,一边还看不起她的黏乎,现在还一副债主嘴脸,把她带到这里来打算继续爽!“你把我当什么了?”顺着思绪,她恨恨地质问了他一句。
阮廷坚的手收得更紧,梅施疼了,跺着脚抬头冲他嚷嚷,让他松手,夜色灯光中,他的眼睛亮得好像要着起火来,当然,不是动情是动怒。
“那你又把我当什么?!”他沉声反问,梅施顿时如遭雷击,这口气……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怨夫腔?怎么阮廷坚说起来这么让人惊悚呢。“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想上床就上床,想分手,一句话就打发了我?!”
梅施脊背浮出一层冷汗,明明是如此哀怨的对白,让他一说,像是无赖的诅咒。
“进去。”他用力一拖,梅施都被拽倒了,阮廷坚也不管,抓起她的行李包包,像带着两件包裹似的大步走回屋里,重重甩上门。
“你到底想干吗?!”梅施被他弄得发毛,倒不怎么害怕,他还能怎么样啊?最恶劣的情况她已经主动施于他了,他想超越的话,就只能杀了她,阮廷坚么……绝对不会。
“我想干吗你不知道?”他反问,也不开灯,刚才的一顿扑腾声控灯亮了好几盏。梅施得以看清他的神情,俊美的脸上又有怒色,又有欲念还有种说不出哀怨,一下子就让她挺动心的,真是值得唾弃啊,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思花痴。这也不能怪她,梅施自我安慰,谁会对曾经被自己用过强的人心生恐惧呢?存在某种心理制高点。
阮廷坚也不再多话,直接把她压在地板上,粗暴地扯脱彼此的裤子就急不可待地撞入,梅施被一阵刺痛席卷,半天说不出话。
他只不过想一举击溃她无谓的闪躲,也心疼她的不适,埋在她的身体里不再动弹。
“是为了报复我吗?”声控灯都灭了,两个肢体交缠的人沉溺在黑暗中,她淡淡地问了一声。
“成年人的生理冲动你不是很理解么?”他忍不住讽刺了她一句。
“阮廷坚,你到底想怎么样?”她被他填满,心却一下子空洞了,真的半点儿也摸不到他的心思,这句话问得当真是无可奈何。
阮廷坚觉得一股怒火再次从心口窜起,她怎么可能还问他想怎么样?他做得还不够多,不够明显吗?是她太不了解社会,还是太不了解男人?一个决心离她而去的人怎么可能还三番四次对她家的事那么上心?她以为他是慈善家吗?就是头猪,看见他突然跟着出现在S市,也该想清楚他的意思吧?她还问!还问!
……
“你去死!”梅施终于爆发了,侮辱人不带这么给力的!只不过她随口一句话,他把她这么久的痛苦、思念和纠结全下流地划为生理冲动吗?是因为她主动要求和他上床,他才这么小看她吗?
实在又气又委屈,黑暗里看不见他的脸也让她胆气很壮,抽出手就是一耳光。阮廷坚好像能暗中视物一样,准确地拦住她的胳膊,声控灯又瞬间华彩齐放——梅施愣愣地着眉头紧皱的他,这表情,眼神……是心疼吗?
心中微微一动,那个她想也不敢去想,非常自恋又非常自作多情的想法猛地蹦了出来,难不成……他的反复无常,他莫名其妙的怒气,总是出现在她出现的地方,他说:想分手就一句话打发了他。
“疼……”她鼻子一皱,原本就蓄在眼眶里的泪水顿时潸然而下,她眯起眼,在睫毛下细细打量他的神情。果然,他的严重涌起更复杂的神色,忍耐,痛苦……怜惜。他退了出去,非常迅速,像是不想给自己任何留恋的机会。
灯又灭,梅施此刻的眯眼显得非常奸诈,看问题的角度变了,整个世界也就全变了。如果她的“自作多情”是真相,那么……
她呜呜地小声哭起来,阮廷坚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随便穿整衣服起身去开了灯。梅施用手背盖住眼睛,被灯光晃疼了。她感觉阮廷坚俯身抱起她,一路走到浴室,开了水,调好温度,把她推到水柱下面。他利落地转身而去,梅施脑袋一恍,水淋淋地一把抱住他。
“阮廷坚……你别看不起我,别因为前天的事,看不起我……”她的脸紧贴他的后背抽泣,感觉到他全身僵直。能不僵直吗,都上膛了结果强行哑火,她一向坏心,放在他胸口的手小幅度地摩挲,冷漠的阮大少啊,是不是感觉火把在捻子边来回晃就是不肯点燃呢?
“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他的声音都哑了。
“我……”说起理由,她倒忍不住袒露了心迹,“我一直不肯向你道歉,是怕你不原谅我,怕你觉得我家败落了,我就想死赖在你身边过好日子……那时候我很辛苦,父母,你和我,还有孩子也没有了……”她的抽泣低缓下去,眼泪却哗哗的流。“我当时是想拿掉孩子的,一想自己要当个那么狠心的妈妈,我也快疯了……可是,我不想让咱们的孩子像奚晓,像阮旭,我很难受,阮廷坚,当时我很难受。你让我在那种时候怎么去向你道歉,怎么说还想和你在一起?万一你说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会垮掉的。”
阮廷坚默默地听她说,手却轻微地颤抖起来。
“渐渐的,我不知道凭什么还能和你在一起,你什么都有了,漂亮,财富,智慧……我呢?我有什么?连国元都没了以后,我什么都不是了。上班经常被辞退,总闯祸,阮廷坚的妻子不该是我这样的……”
阮廷坚突然转过身来把她搂进怀里,花洒的水也浇湿了他,“施施……”他后悔了,内疚了,这半年的刻意回避是他自私。他觉得错全在她,她对他的不信任造成了现在全部的悲剧,即便他那样用心的解释,她仍不肯对他说句请求原谅,还想在一起的话。他不甘心,不甘心主动去挽回这都感情,一直以来要离开的总是她,他追得累了,也追委屈了。他没想过她会顾虑到国元倒闭后,她变得一无所有,一直以来他从未把她这个人以外的条件列入考虑,他没想过她会自卑。
他低头吻她,“对不起,施施……对不起。”
梅施抱紧他,虽然他道歉简直是色令智昏的举动,但她很感动,很感激。阮廷坚还肯这么喜欢她,就算让她跪下来感谢老天爷她也乐意。
衣服被淋湿,然后拥抱——的确非常难受,感激老天爷感激阮廷坚的情绪渐渐稳定,梅施的恶趣味又发作了。她在他怀里扭了扭……然后环住他的腰向后退进水柱,内心独白:来来,一起洗,一起洗。
阮廷坚本就在火烧水淹里挣扎,她这一小暗示,立刻心领神会。
这是她第一次洗鸳鸯浴,感觉非常不错,尤其在心情这么好的时候。她死死搂住阮廷坚的脖子,总算弄懂了这个别扭人的心意,就好像终于解开困扰人类几世纪的世界之谜。她在高峰中缓过神,他仍旧恋恋不舍地把她抱在怀里,使她有了与他平齐的高度。她摸了摸他淌着水的乌发,心情如雨后初晴,忍不住吧嗒亲了他一口,暗暗立下决心:乖,以后姐姐疼你。
阮廷坚把梅施抱到卧室的床上,一举一动小心翼翼。
梅施温柔看他的时候,心里全是邪恶的想法。他为她盖上被子,回身到柜子里为她拿睡衣,分手后,她的部分东西还盘踞在原本属于她的地方。他身心极为舒泰,眉梢眼角带了些喜悦和还未散去的妩媚,看得梅施直想掐一把他的脸蛋。他像给洋娃娃穿衣服一样,笑微微又专注地帮她套上睡衣,然后才自己穿妥。刚想往被窝里钻,梅施一侧身,手臂妖娆地勾住他的脖颈,“阮廷坚,我饿了。”
阮廷坚立刻坐直身子,“下面条?”
梅施摇摇头,“不想吃方便面。”
“我给你做汤面。”阮小厮服务态度一流。
梅施眨了眨大眼睛,难得乖巧地看着他,阮廷坚得到首肯,不辞劳苦地下楼去了。
梅施抚着下巴想心事,男人……喂饱了,还是很好哄的。前几天把她吓得魂飞魄散的阮大少,此刻正满面含笑地为她洗手作羹汤,原来世间的事果然如同传说: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苦苦挣扎了这么久……这就和好了?
梅施十分郁闷,早知如此,她当初真该按照最下流计划,一把摸上他的大腿说对不起,这一圈子兜得她真辛苦。
阮小厮兢兢业业地用托盘端了两碗汤面来,眼里发自内心的笑容映得俊脸神采奕奕,梅施看着都想给他小费奖励一下了。汤面虽然用料简单,梅施却吃的香香甜甜,边吃还边看旁边的阮廷坚,他也吃一口笑一下,看来终于和好,他也在心情的低谷里转危为安了。这段时间,谁也没过上安生日子。梅施喝着汤,肠胃和人一样熨贴舒适,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在无尽的山路上艰难跋涉,望不见尽头,人都已经麻木了,突然下路一转,竟然没预兆的到达了山顶花园,筋疲力尽中欣喜若狂,又有到达终点的放松和放心。
“阮廷坚……”梅施放下碗,面色变得认真,“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这个倒是她非常想知道的。
阮廷坚喝完最后一口汤,不咸不淡的语气又出来了:“不知道,我自己也挺意外的。”
梅施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你总说我不相信你,你该给我点儿信任你的理由吧?”
阮廷坚被她看得不自在,表情也严肃起来,“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很可恶,第二次见你觉得很可爱,第三次见你就想和你……后来就想娶你当老婆,都是感觉,自己说不上原因。”他老实坦白,表情还有点儿悻悻,梅施理解为如果他知道原因就会改正和避免,从而寻找更好的女伴。第三次见面就想XXOO,果然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阮廷坚知道自己这番话绝对不是她想听的甜言蜜语,从她的表情就能知道,折腾了这么一大圈,怎么可能功亏一篑?他放下碗,柔情似水地拉住梅施的手,“施施,我们明天就去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