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下唇,她只得不甘愿地回头,“什么事?”
“你忘了拿钱啦!”白丹凤代替他回答。
孙悦容没好气地白了好友一眼。众目睽睽之下,若她不拿回“借”给袁庆天的钱,似乎很说不过去。但是拿了,又好像欠他什么似的。
算了,还是赶紧收下,跟他划清界线的好。
勉强扯出抹笑,她接过他手中的大钞,点点头,走回座位。
而这次,袁庆天也没再多说什么,跟秘书室的娘子军们有礼地寒暄一会就准备离开了。
哼,她看他还挺乐在其中的嘛。
推推眼镜,孙悦容佯装在打计算机,却忍不住偷偷地瞄了他好几眼,直到接触到他同时投射过来的揶揄视线,才又尴尬地将脸埋在计算机之前。
她是怎么了?干吗被他看一眼就心跳得这么快?
幸好以后他们不会有太多交集,他是堂堂一个总经理,她只是一个秘书室的小秘书,想要有交集也难吧?
呼,好险。
第3章(2)
“天。真不敢相信!”
“太过分了,为什么选的不是我?”
“早知道我也假装失恋去PUB鬼混了。”
孙悦容才刚走进办公室,就听到阵阵窃窃私语,也接收到四周投射而来又妒又羡的异样眼光。
奇怪了,这些女人吃错什么药吗?她们不是已经以为她跟她们的金龟婿只是单纯的“借贷”关系吗?怎么今天看她的目光又好像燃烧着什么火焰似的恐怖呢?
“容容,你怎么还在这里?”白丹凤讶异的声音在她准备坐下时同步响起。
孙悦容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给搞糊涂了。
“我来上班,当然要在这里啊。”
白丹凤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喔?看来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除了那个可恶的袁庆天会变成公司总经理之外,还有什么会更糟呢?
“今天临时发布了一份人事命令。”讲到这个,白丹凤也忍不住浮上失望的神情。
“怎么了?”该不会那家伙想借着职权,开除知道他糜烂私生活的她吧?
看了她一眼,白丹凤叹口气。“对不起喔容容。”
难道是真的?孙悦容顿时紧张地绷紧了神经,“难道我——”
“你被调去当总经理秘书了。”白丹凤截断了孙悦容的话,公布答案。
“啊——啊?”她没有听错吧?
“对不起喔,我真不是个好朋友,本来应该要替你感到高兴的,不过内心还是忍不住嫉妒你起来,真是丢脸。”白丹凤自贵地低头认错。
这男人——这男人到底想干吗啊?不是应该要把距离远远拉开才安全吗?怎么反而把地调到身边去当他的秘书?难道他以为她会感谢他吗?不,最大的可能是他想要借职务之便整她才对!
不行,这个职位说什么她都要推掉不可,否则她有预感,今后一定会“后患无穷”。
孙悦容懊恼地低头思索了半晌,倏地站起身,把好友吓了一大跳。
“容容,你要去哪——”白丹凤喊到一半才觉得自己好笑,“对喔,她一定是去找总经理报到了吧,真是让人羡慕啊……”
冲到总经理办公室之前,孙悦容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一下情绪,等确定自己可以冷静时,才举起手敲了敲门。
挂着总经理办公室门牌的门内并没有回应。
她等了等,又举起手敲了一次门。
还是没人应声。
奇怪,该不会还没来吧?
她忍不住轻轻转开把手,将门推开,探头望向里面。
呃——一双脚?
她举起手揉了揉眼睛,再看一次。
还是一双脚,但这次多了一颗挂在沙发外的脑袋,双眼紧闭,嘴巴还开开的。
天,他该不会是心脏病发作昏迷了吧?
孙悦容急忙冲进去,蹲在沙发边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有呼吸,还活着。
“总经理?总经理?你没事吧?快醒醒!”她紧张地拍打他的脸颊。
没反应。
接下来该怎办?找救兵,对,打电话叫救护车!
她站起身,才想冲到桌边时,手却蓦地被一只大掌扣了住,让她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
“你干吗啊?一大早就鬼吼鬼叫。”袁庆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懒懒坐起身。
扰人清梦?她缓缓将视线移到他脸上。
这可不是睡眼惺忪的模样吗?
而且——而且他竟然还穿着T恤跟运动裤在办公室睡觉?
“你、你在这边睡觉?”她真不敢相信!
“是啊,这沙发真难睡,睡得我腰酸背痛的。”伸伸懒腰,他随即纳闷地摸摸自己的脸颊,“奇怪,脸怎么痛痛的?”
可恶的男人,早知道刚刚应该要用拳头狠狠地揍他才对!
孙悦容几乎忍不住要付诸行动了。
不行,她不能失控,这次一定要好好跟他说清楚,叫他收回那个莫名其妙的成命不可。
她努力撑起有点失败的职业笑容。“总经理,我是来跟你确认,那个调我当你秘书的人事命令是错误的对吧?”
这里是公司,她还不想在公司失态出丑。
他扬眉,一脸赞赏。“发布了?果然很有效率。”站起身,他又打了个哈欠。
“所以是你要求的?”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不用感谢我。”袁庆天用手梳了梳睡乱的短发,一副施恩不望报的模样。
这个自大的家伙,谁会感谢他啊!孙悦容瞪着他的双眼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她咬咬牙问。
他好奇地望向她,接着像是恍然大悟,慵懒地扯起唇,“早安吻吗?”
此话一出,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脑中某根筋爆断的声音,终于扬高声音低吼,“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请你正经点!”她实在后悔死跟他有过牵连了!
“那你是要谈公事喽?如果不是,不正经的应该是你吧。”袁庆天微眯起黑眸。微扬的唇角显示他很享受逗弄她的乐趣。
孙悦容的脸颊红了红,“谁说不是,我是来请你收回成命,我不能当你的秘书。”
“是不能还是不要?”他悠哉地坐到办公桌后,跷着二郎腿问。
“两者皆是。”他是不是脑袋坏掉?“我说过了,不希望那一夜之后我们还有任何关连。”
她的回答让袁庆天挑高了眉,“这跟你当我的秘书有什么冲突?”
这还需要问吗?“既然我们曾经——曾经……总之,保持距离对我们是最好的选择,我不希望跟上司尴尬的相处!”
“我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啊。”他摊摊手。
她这次真的是用吼的了。“但是我觉得。”
“奇怪了,我们以前又没见过,也彼此不认识,只是单纯的上司跟下属,这样有什么好尴尬的?”他的眸底闪过一丝淘气。
孙悦容怔了怔,不懂他的意思。
“所以我就说像你这种小女生最麻烦了,公私不分,自己说过的话又忘记。”他状似无奈地叹口气。
“我?我说过什么?”怎么变成是她不对了?
“从那一夜之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了,所以现在也就没有什么尴尬不尴尬的问题。”
他瞥了她一眼,“除非……你对那一夜念念不忘。”
“我、我才没有——”她结巴地否认。
怎么局势的转变有点脱离她的掌控啊?
“很好。”英俊的脸庞有种达到目的的喜色,“就公司员工而言,应该会对“升迁”感到雀跃,当然啦,若你自认能力不足,无法担当这个重责大任的话,就开口说一声吧。我也不需要一个虚有其表的笨蛋当我的秘书。”
“谁说我能力不足?”她才不是笨蛋。
“那你的意思是?”他忍住逐渐加大弧度的唇角,故作严肃。
“我——我接受这个职务就是了。”没错,她绝对不能被看扁。
“很好,我拭目以待。”他扯扯唇,眸底闪烁的光芒有瞬间让孙悦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决定正确与否。
呃——她到底是来干吗的啊,怎么有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呢?
虽然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为什么她有种感觉……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第4章(1)
“什么?这么巧?”阿虎讶异地张大了眼。那个女人竟然是他的下属?
袁庆天慵懒地笑笑。“真的是很巧。”
“那她一定很开心又遇到你吧?”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不想抓紧这个金龟婿的。
讲到这个,袁庆天的眉头就整个拧了起来。
“干吗?被纠缠得很烦喔?”瞧他一脸不悦的样子,“我说你也该改改了,找个好女人定下来吧,这样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被你爸妈赶出门了。”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他爸要求他结婚生子未果,一气之下将他扫地出门了。
“要我结婚生子,我宁愿永远被放逐。”袁庆天冷哼。
“结婚生子有什么不好?若不是我还找不到我的Mrs.Right,我早就想结婚生一堆孩子了。”阿虎不以为然地道。
袁庆天嗤笑了声,对别人的人生不予置评,不过他自己的不婚主义是不容动摇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种会在PUB找男人的女人,的确不适合当老婆,玩玩就算了。”阿虎边擦拭着酒杯边道。
“她不是那种女人。”袁庆天的脸色一沉,声音中竟然带着怒气。
阿虎好奇地看向他。这还是好友第一次捍卫某个女人,不太寻常喔。
“干吗那样看我?”察觉自己的失态,他尴尬地佯装平常。
“你怪怪的喔,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上次你跟出去之后,跟那个女人发生过什么事情,上过了吧?”阿虎索性放下开店前的准备工作,打算好好追问个清楚。
袁庆天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话这么粗俗?她是个正经的好女孩。”
有鬼,真的有鬼!阿虎的好奇心更被激起了。“好女孩?那怎么会在PUB找陌生男人过夜?”
“那是因为——”看到好友那双闪闪发亮的八卦眼,袁庆天骤然住嘴,“算了,懒得跟你说这么多。”
“说嘛,我第一次看到有个女人可以让你这么在意耶!”阿虎三八兮兮地朝他眨了眨眼,“该不会你喜欢上人家了吧?”
“神经!”虽然表面上白了阿虎一眼,但心脏却因为他的疑问而停跳了好几拍。
他喜欢她?怎么可能,他只是觉得她很有意思,没错,只是这样。
“喔?”阿虎有点失望地拉长了尾音。
“说的也是,你一向最讨厌自己投怀送抱的女人,也讨厌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
“她不是那种女人,她对我避之唯恐不及。”想到她好像把他当细菌一样的嫌弃,他就很不爽。
闻官,阿虎脸上重新燃起希望之光。“真的假的?她不是对你纠缠不清吗?这真是太稀奇了,竟然会有女人不把你这个集团小开当成一回事。”有种。“这个女人真有意思。”
“你也这样觉得吗?”袁庆天燃起根烟,唇角微微扬起。
“你不可能就这样算了吧?”据他的了解,庆天的好胜心可是强过别人千百万倍,这样被忽视,他是绝对不可能乖乖认输的。
他勾唇,笑得很不怀好意。“反正最近刚好蛮无聊的,有个新玩具玩玩也不错。”袁庆天悠哉地吐出烟圈。
“你喔,真是个坏男人。”阿虎无奈地摇摇头。
捻熄了烟蒂,他霍地站起身。
“喂,你今晚不住我家了吗?”以往他被赶出门就会往这边钻。
挥挥手,袁庆天边往外走边说:“我已经想到一个另外的好住处了。”
气死了,他根本就是故意把她调过去捉弄她的嘛!
孙悦容抱着大抱枕坐在床上,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她却丝毫没有睡意。
想到最近在公司被使唤来使唤去,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她就很想请个长假。
还说什么重责大任,她这个总经理秘书每天做的,不外是帮他买早餐,泡咖啡给他喝,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帮他挡女人的电话,将他跟不同女人的约会排人行程。
什么啊,她可是秘书耶,怎么变成跟皮条客一样了?
自己果然没判断错,他根本就只是个花 心的纨绔子弟,满脑子女人,完全是草包一个,根本就不是个有领导才干的人。
他一定是每天都跟不同的女人约会,所以才连家都没时间回就直接到公司补眠。
想到他用那双曾经拥抱过自己的结实臂膀拥抱别的女人,不知道为何,她就觉得心头一阵阵刺痛,有种说不出的窒闷感盘旋在胸口。
奇怪,她干吗介意他跟多少女人睡过?
管他是怎样吻别人、怎样触摸别人的?
但是每次闭上眼睛,那想象中的画面就是会莫名其妙、自动自发地浮现,害她每天都严重睡眠不足,情绪恶劣到极点。
叹口气,孙悦容从床上起身,正准备到厨房倒杯水喝时,门铃却突然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找她?正在狐疑,门外已经传来急切的敲门呼唤声。
“容容,开门好吗?”
熟悉的声音在孙悦容耳边回荡,让她浑身霎时紧绷了起来。
“容容,我知道错了,你快点开门,听我解释啊!”曹佑实恳切的声音,在安静的午夜时分显得更加的响亮。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走到门边,她隔着门冷冷发话。
“你听我说,你先开门好吗?我们当面说比较清楚。”曹佑实仍不放弃。
“一切在那一晚就很清楚了,你不用再解释什么了。”他到底想怎样?为什么现在还跑来说这些废话?
曹佑实继续拍打着门板,使出耍赖的招式。“我知道我伤害你太深,不过我爱的只有你,容容,你快点开门,否则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孙悦容蹙眉,知道再任由他在门外吵闹,一定会影响到邻居的安宁,到时八卦又要传遍整栋大楼了。
无奈的,她只好将门打开,“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走吧。”
“不,我从来没有打算跟你结束啊!”他伸出手想将她拉近身边,可却被她闪了开。
“是吗?所以你跟别的女人上床,说什么可以少奋斗二十年都是为了跟我继续交往喽?”这种话亏他说得出来,她真怀疑自己当初怎么会喜欢他。
“那是——那是……我们交往了六年,我也有男人的需求啊。”曹佑实吞吞吐吐地为自己的背叛找借口。
她冷笑。“既然如此,恭喜你找到“宣泄”的管道,我也祝福你。”说来说去,都是她的错就是了?
不过奇怪的是,现在她对他竟然已经没有什么爱恨喜恶了。
“容容,我跟那个女人之间只有肉体跟金钱上的往来,我爱的一直都是你。”终于找到机会接近她,曹佑实的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
“曹佑实,这么让人作呕的话你也说得出来?我真是看错你了!”没错,她一直都是错看他的,以为他是个温柔体贴,忠厚老实的好男人,原来全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