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要替沁恩一圆她戏剧的梦想,卓开毅挹注了五百万的资金,请来好莱坞的特效团队和武术指导加入剧组。
新团队来到台湾的第二天,制作人霍姊特地包下一间复合式餐厅,邀请所有参与「黑暗枪神」拍摄的工作同仁一起聚餐,在酒精的助兴之下,用餐的气氛更显得热络。
「卓导,和好莱坞的特效小姐一起工作是我入行以来的梦想,以现今恶劣的戏剧制作环境来看,我还以为这个梦想永远都不可能完成,没想到你却帮我们做到了……来,这杯我敬你!」王正轩仰头喝光一大杯啤酒。
「阿轩,你太客气了。」卓开毅噙着俊朗的笑。
「卓导,你真是男人中的男人!能跟你合作是我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灯光师醉得七、八分了,眼角激动地流下两滴男儿泪。
「兰姊,沁恩的剧本是收视率保证,再加上卓导的执导功力,还有来自好莱坞的最佳武术指导吉米,明年在金翼金上,我们一定能杀它个片甲不留!」王正轩情绪高昂地拉开嗓门高喊。
霍姊突地站起身,吵杂的交谈声瞬间停止,大伙儿都安静下来。
「各位,我知道这出戏从统筹到开拍发生了许多问题,要不是卓导愿意来当救火队,还请来吉米先生助阵,事情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利。现在,让我们敬卓导一杯!」霍姊豪爽地仰头喝光啤酒。
「大家真的太客气了,未来的拍摄工作还请大家多多配合。」卓开毅微笑道。
「来,我们也敬吉米一杯!」霍姊说。
同样也是美籍华人的吉米染着一头金发,开心地接受大伙儿的轮番敬酒,颇有不醉不归的豪迈气势。
「我敬大家,还有敬大美女!」吉米以生硬的国语说,同时对沁恩投以亲切的微笑。
「谢谢。」沁恩漾出一抹轻浅的微笑,以茶代替啤酒。
「沁恩,你很不给面子耶!喝什么绿茶啊?把这杯啤酒给喝了!」王正轩喝得有点醉了,举止也跟着随兴起来,热情地搭上她的肩头。
「阿轩,别闹她了,这杯我替她喝。」卓开毅不落痕迹地移开阿轩的手臂,顺势取下他手上的啤酒,一饮而尽。
王正轩朝卓开毅暧昧地使了个眼色,揶揄道:「原来我们的沁恩已经有护花使者帮忙挡酒啦!」
「少胡扯了,我才不需要什么护花使者。」沁恩睨了王正轩一眼,心虚地澄清着,但心跳却因为卓开毅体贴的举措而加快。
上星期她情绪失控地在卓开毅怀里崩溃大哭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有些暧昧且尴尬,于是,她躲了他一个礼拜。
她没有想到卓开毅竟然能理解她的哀伤,但他待她愈是温柔,她就愈是想逃。
她的心被他勾起了涟漪,燃起了对爱情的渴望,但她却没有把握自己能爱卓开毅到什么程度?
在还没有厘清自己的感情之前,除了闪躲,她找不到其它的方式。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你们玩得开心一点。」沁恩面对卓开毅的靠近,直觉就是想逃开。
「沁恩,不要这么扫兴,顶多我不闹你了。」王正轩以为她是脸皮薄,禁不起开玩笑。
「我觉得头有点晕晕的,想先回去,拜拜。」她拽起手提包,朝众人挥挥手,避开迎面而来的服务生,走出餐厅。
见状,卓开毅放下酒杯,追了出去,霸道地扣住这个躲了他超过一个星期的女人。
明知道他在赶戏,没办法和她见面,仅能透过电话了解彼此的状况,这个倔强又别扭的女人,居然还老是将话筒塞给助理,剥夺了他想念她的权利。
「我想回去了。」她试着抽开手,却反而被他握得更紧。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有开车。」她故意回避他的眼睛。
「那我陪你去拿车。」他霸道得不容她拒绝。
沁恩不再坚持,和他一起走向两条街外的收费停车场。
两侧晕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种暧昧幽微的情愫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到了停车场后,她背对着他,掏出遥控器开锁,要拉开车门时,却被他的大手挡住。
「为什么躲我?」卓开毅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仗着身材的优势将她困在车身与他的胸膛之间。
「你想太多了,我并没有躲你,只是最近比较忙。」她心虚地说。
「我明天要跟剧组一起下南部拍摄,大概会在那里待三个月左右。」
「嗯,我看过拍摄进度表了。」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卓开毅按捺着一颗骚动的心,等着她表态。
面对他灼热的视线,她的心发紧地跳动着,却只是垂下浓密的眼睫,低声地说:「祝你们拍摄顺利。」
「除了这句话,难不成你没有别的台词?」卓开毅几乎快受不了她别扭的个性了,悍然地往前进逼了一步,搂住她纤细的腰,贴向自己。
两人的身体亲密得没有一丝缝,心跳迭着心跳,连最暧昧敏感的部位也贴在一起。
「卓开毅……」她细声地抗议着,企图挣脱他的环抱。
「你非得这么骄傲不可吗?」他抬起她的下颚,直勾勾地瞅看着她。「承认你对我有感觉、喜欢我,有这么困难吗?」
卓开毅感觉到有一股炽热的感情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好不容易他敲碎了她冷傲的心墙,一寸一寸地逼近她的心,两人终于有了进展,他不希望她再怯弱地逃开。
「卓开毅,我承认自己受到你的吸引,仰慕你的才华,但是我对自己没有把握,我怕到头来还是伤害了你……」她无奈地叹口气,表情脆弱地看着他。
她对卓开毅是有感觉,甚至为了他心动,但是她和唐力群的爱扎得太深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对他付出几分,更害怕先前的一段感情会成为两人日后争执的原因。
「沁恩,我对你是认真的。」他执起她的手,眼神中有一种霸道的坚定。
「我知道……」就是因为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用心,她才会更加的茫然无助。「我不想利用你来遗忘上一段感情,我需要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他牵起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无名指,目光热切地睇着她。「你知道无名指的意义吗?」
她怔愣了半秒,摇摇头。
「无名指是通往心脏的通道,我希望它也能指引我到达你心里。」他再次吻住她左手的无名指。
闻言,她的心炽热地怦动着,仿佛她的唇会烫伤人般,飞快地抽回手。
「你出来太久,该进去了……我、我也该走了。」她慌乱地推拒着他的胸膛,闪躲着他的告白。
「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从我的告白中躲开,下一次,当我从南部完成拍摄工作回来后,我就要你给我肯定的答案。」他放开她,伸过手,主动替她打开车门。
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钻入车厢内。
他俯下身,敲敲车窗的玻璃。
她摇下车窗,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卓开毅便探下脸,吻住她柔软的唇。
有别于以往强悍又狂野的吻,他整个人温柔得不可思议,炽热的舌慢条斯理地摩擦过她的唇。
这一次,他不只吻住她的唇,也吻上她悸动不安的心。
「三个月,这是我能给你的最长期限,也是我能等待的极限了。」他放开她,低声地说。
她真的可以挥别过去的阴霾和伤痕,全心全意地接受卓开毅的宠爱吗?
沁恩收回茫然的思绪,发动引擎,驶离停车场,透过后照镜看着卓开毅的身影愈缩愈小,最后消息在街角……
第6章(1)
一般人谈恋爱的节奏都是由暧昧的试探、告白再进阶到火热的缠绵,但这套恋爱规则完全不适用在卓开毅和孙沁恩两人身上。
在停车场时,卓开毅向她告白后,翌日立即率着剧组前往南部进行拍摄工作,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两人仅能靠着电话维持着暧昧的互动。
也许是距离带给了她安全感,让她既可以暂时闪身他浓烈又炽烈的感情,又可以享受着一个人的关心与宠溺。
这一天,沁恩和其它的编剧开完剧本会议后,正准备离开公司,却意外接获执行制作欧迎晨的电话。
「沁恩姊,你知道兰姊去了哪里吗?为什么手机都打不通?」欧迎晨在电话线的另一端焦急地追问。
「兰姊和纪先生今天下午搭飞机去新加坡和当地的电视台主管开会了,你找他们有事吗?」沁恩问道。
「那怎么办?」欧迎晨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慌张地说:「刚才剧组在拍摄追车画面时,发生了意外,卓导和耿旭阳受伤了……」
「你说什么?」沁恩的心蓦地揪紧,脸色一下刷白,紧张地询问情况。「你说谁受伤了?」
「卓导和耿旭阳,还有几个工作人员……」
「他们目前的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沁恩焦急地追问。
「几个工作人员受了轻伤,比较不严重,但卓导和耿旭阳被送进急诊室了,情况还不晓得。我有通知耿旭阳的经纪公司,他们会派人过来,但卓导的家人都在美国,如果有什么状况,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沁恩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能慌,要镇定下来。
「迎晨,我现在马上下去南部,要是卓开毅有什么状况,马上通知我,我们保持联络。」
「好。」欧迎晨收住眼泪,点点头。
挂断手机后,孙沁恩立即招了辆出租车赶往车站,搭着高铁南下剧组。
★☆★
在前往医院的过程中,沁恩和欧迎晨一路保持联络,得知特效小组在设计两辆车前后追撞的画面时,其中一辆由耿旭阳驾驶的座车疑似车速过快,偏离了安全轨道而追撞上场边的摄影器材,而卓开毅闪避得太慢,所以造成两根肋骨骨折,以及左手前臂开放性骨折。
沁恩到达医院时,卓开毅已经动完左手前臂的手术,被送往恢复室。确定手术顺利没有大碍后,她愣坐在恢复室外的长椅上,等着他再度被推出来。
「沁恩姊,谢谢你赶过来,要不然我一个人不晓得该怎么处理……」欧迎晨递了一杯热咖啡给她。
「其它的工作人员都没事吧?」沁恩说。
「阿轩和吉米有点脑震荡,要住院观察几天;耿旭阳的头部和膝盖有外伤,缝了几针后已经没事了。」欧迎晨报告其它人的状况。
沁恩点点头。即使确定了卓开毅没有生命危险,手术也相当顺利,但她的心跳依然好快,捧住咖啡的手隐隐在发抖。
「那卓导这边先留给你处理,我要去打电话联络兰姊,告知她剧组的情况。」欧迎晨站起身。
「你去忙,我留在这里就可以了。」沁恩漾出一抹脆弱的笑容。
医院的长廊上,空气中浮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在等待卓开毅送出恢复室的过程,时间犹如蚂蚁般啃啮着她的心,每一分钟都变得格外漫长,也十分的难挨。
此时,沁恩才发觉到自己不但对卓开毅动了心,而且感情下得比她想象中还要深。
这段爱情是怎么开始的,她也不知道。
也许是热带小岛上,那个迷离的夜晚,在他挑衅的眼色、炽热的拥抱下,就注定了她迟早会爱上他。
他蛮横地闯入她的世界、逼近她的灵魂,看似霸道又不讲理,但却用温柔抚慰了她心里的伤痕。
怕她寂寞,他拨来一通又一通的长途电话,输送着缠绵,陪她挨过了无数个失眠的夜晚。
他欣赏她的才华,支持她的理想,努力地讨好她。
现在仔细想想,其实这个看似野蛮又霸道的男人,一直用着他的方式在爱自己。
而她骄傲得不肯说爱,但真实的内心却早已臣服了。
「卓开毅的家属在吗?」厚重的金属门板滑开,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医护人员扬声喊道。
「我是卓开毅的家属。」沁恩回过神,放下手边的咖啡赶了过去。
「病人的手术状况良好,我们现在要把他送往普通病房。」护士报告着他的状况。
沁恩陪同医护人员将卓开毅送到单人病房,待护士挂好点滴后,沁恩担忧地询问:「他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而且他的身体感觉好冰。」
「病人手术后没什么大碍,等会儿麻药退后就会醒过来了,至于体温,其实很正常,大概是在恢复室冷气比较强,如果你担心的话,可以再拿一条毯子帮他盖上。」护士翻阅着病历,回答她的问题。
「嗯,谢谢。」沁恩低声说。
送走护士后,孙沁恩由柜子里取出一条薄毯盖在卓开毅的身上,伸手抚着他苍白沉静的睡脸,眼眶顿时热了起来。
卓开毅穿着淡蓝色的病人服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角有轻微的擦伤,刚动过手术的左手臂裹着厚厚的绷带,整个人看起来既憔悴又疲累,让她的心不禁揪痛了起来。
她握住他的手,眼泪不能抑止地流了下来,难受地将脸埋在被毯上,低声地抽泣着。
当护士喊出「卓开毅的家属」那几个字时,沁恩才意识到对他的爱已在她心底扎根,在每次的缠绵热吻中,炽热的情火早已从他的身上蔓延烧至她的心。
她不想再一个人地生活,她想和他在一起。就算有时候他野蛮到令她气得牙痒痒的,她还是想爱他。
此时,卓开毅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看见她伤心耸动的肩膀,虚弱地说:「傻瓜,你在哭什么?」
她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对上他苍白疲惫的脸庞,情绪失控地说:「卓开毅,你要是敢再让我担心一次,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难道你决定要赖我一辈子?」他低低地笑道,震动了胸腔,俊脸因痛楚而皱了起来。
「小心一点!医生说你肋骨断了两根,不能有太激动的动作。」沁恩叮咛道,细心地替他调高床位。
他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傻瓜,我没事啦,不用担心。」
「肋骨都断了两根,左手也开放性骨折,这还叫没事?那怎样才叫有事?」沁恩激动地说。
「谁教我要某人来探班,那个人却死撑着面子躲在台北,不肯下来,害我老是挂念着你,才会一时反应不及。」卓开毅逮到机会,忍不住抱怨道。
她懊悔地垂下脸,细声地说:「对不起嘛……」
「承认你喜欢我有这么困难吗?」他伸手拭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眼神柔柔地看着她。
沁恩垂下浓密的眼睫,没有答腔。
她一直以为自己无法再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以为自己对卓开毅的感觉只是因为太过寂寞而产生的依赖,却不知道,原来他早已霸住她的心。
「过来一下。」他拉拉她的手。
「你哪里不舒服吗?还是麻药退了,伤口会痛?」她担忧地追问。
「伤口再痛,也没有我的心痛。」他小心地移动缠着绷带的左手,伸出右手臂。「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