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得逞,汤晴光翘起的嘴角露出两枚可爱的梨窝,掏出银子把他的粥钱一并付了,接着她再拿了几块银子塞到他手上,“哪,这是给你回去的盘缠,不用谢,慢走不送。”说完,她轻快的转身离去。
“你给我等等。”祈兆雪恼怒的追上她。
第2章(2)
“你还有什么……”她话未说完,忽见几名蒙面人冷不防的袭击他们。
见他们一出手就是杀招,汤晴光与祈兆雪吃了一惊,急忙还手回击。
那几名黑衣人似乎欲置他们于死地,出手毫不留情,汤晴光仗着一身轻功,身子灵巧俐落的与其中两名黑衣人周旋,在闪开其中一人迎面挥来的刀后,她扬声质问他们,“是谁指使你们来行刺我们?”
没人回答她。
她瞥了眼被其他六名黑衣人围攻的祈兆雪,见他们招招凌厉凶狠,祈兆雪只怕撑不了多久,汤晴光略一思量,甩脱那两名黑衣人,来到他身边,借着替他挡下一刀时,朝他使了个眼神,压低嗓音说了句话。
祈兆雪一愣之后,明白她的意思,少顷,配合着她施了个声东击西之计,让他们误以为他们要从西面逃走,趁他们往那里围堵时,两人猛不防朝南面突围而去。
成功突破黑衣人的包围后,两人施展轻功,一路逃出桃花镇。
“这些杀手是冲着你来的,你可知道是谁买通了这些杀手来刺杀你?”一边逃着,汤晴光一边询问祈兆雪。
她之所以看出那些黑衣人是冲着祈兆雪而来,是因为适才他们泰半的人手都在围攻祈兆雪。
祈兆雪毫无头绪的摇头。
两人逃到河畔,清晨时分河面上笼着一层薄雾,汤晴光解开拴在河边的一艘乌篷船,抬脚一踹,让它滑进河里。
就在祈兆雪要跳上船时,被汤晴光拦住,她施展轻功,跳到附近的一棵树上,招手示意他过来。
祈兆雪跃到那棵树上,下一瞬便明白过来,她这是在故布疑阵,想让那些杀手误以为他们两人是乘着乌篷船逃走。
果然不久那些杀手追来,瞧见河上那艘乌篷船,也没看清船上是否有人,便急忙在附近找来一条船追了上去。
祈兆雪见她还待在树上没离开,以为她是累了,想歇息会儿,也没催促她,陪着她一块留在树上。
稍晚,那两条船的主人一前一后过来,在河边四下找不着自家的船时,急得都要哭了,汤晴光慢条斯理的从树上下去,问了那两人买一条船须花多少银子后,便掏出银子赔给他们,这才与祈兆雪一块离开。
祈兆雪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道:“你这丫头倒是好心。”
汤晴光不以为然的说:“这算什么好心,是因为咱们的缘故弄丢了他们赖以维生的船只,自当赔银子给人家才是。我们江湖中人行侠仗义,不能抢夺别人之物,更不能随意毁损百姓的财物。”说着,她意有所指的瞥他一眼。
祈兆雪想起当年那只兔子的事,俊朗的脸闪过一丝不自在,接着想了想,他郑重朝她拱手道谢,“今日多谢汤姑娘出手相助,此恩下回有机会我定会报答。”
她摆摆手,脸上流露出一派大义凛然的表情,“我师叔说施恩予人,不要忘了教人报答,这次的恩情我记下了,日后你再报答我吧。我要去南化城,与你回勺江城有段路顺路,我送你一程吧。”
听见她的话,再瞧见她的表情,祈兆雪有些错愕,怀疑自个儿莫不是听错了,她说的不该是施恩不望报吗,怎么会是……施恩予人,不要忘了教人报答?
汤晴光往前走了几步,见他没跟上来,回头喊了声,“走了,你还杵在那里做啥,等着杀手再找来吗?”
祈兆雪又好气又笑的提步走过去,这丫头真是让人……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午时,两人来到一处破庙,此处离勺江城约莫还要五、六个时辰才能到,等歇息后,汤晴光就要往另一条路前往南化城。
破庙里,汤晴光一边啃着干粮,一边对祈兆雪分析,“要我说,会买通杀手追杀你之人,不外乎两种人。”
外头烈日当空,祈兆雪又热又渴,拿着水囊仰头灌了好几口,喝完抬袖抹了抹嘴,这才问:“哪两种人?”
汤晴光摆出莫测高深的表情,比出两根手指,“一为仇、一为权。”
她自幼就听师叔和师兄们提起他们行走江湖时所发生的事,兼之这几年来她偶而也会跟随师叔或是师兄们下山,也经历了一些事。
祈兆雪眉目一动,问道:“这话怎么说?”
汤晴光进一步说:“那幕后之人指使那些杀手行刺你,可能是与你有仇之人;倘若不是,那就是为了想夺取你世子之位的人。你可往这两方面去想,你与谁结过仇,还有谁想与你争夺世子之位?”
“夺取我世子之位?”他摇头否决这个可能,“我弟妹们都还年幼,且我们一母同胞,我相信他们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那就是与你有仇之人,依我看这个可能性也大些。”
“何以见得?”
汤晴光毫不留情的指出,“你为人霸道蛮横,以前没少仗势压人,这其中难免有被你欺压之人,心怀怨恨,因此忍无可忍这才指使杀手来杀你。”
祈兆雪深吸一口气,这才勉强抑住脾气,没骂出声来。
那回为了兔子的事,他被爹罚跪在祠堂里反省。不久,爹来祠堂看他,问他可知他为何罚他。
他回答,“是因为我要抢那胖子的兔子?”
他爹摇头说:“为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罚你,日后你将继承为父这南风侯的爵位,掌管南风三十几座城池,想要什么得不到?但你要记住,你若有想要的物事,你不能强夺,强夺会令人心生怨愤,失了民心,你要智取,要让人心甘情愿的主动献给你,为父说的这番话,你好好想想。”
他跪在祠堂里,思索着父亲所说的话,在那之后,他未曾再去强夺任何人的东西,可六年前那件事却被汤晴光牢记至今,真是他人生中一大污点。
他没好气道:“这六年来我没再强夺过任何人之物,也没欺压任何人,不可能有人恨我恨得指使杀手来杀我。”
对他所说的话,汤晴光面露怀疑,刚要说什么,砰地一声,从破庙上方的梁木上掉落一件重物,激起地面一阵尘土。
汤晴光抬手挥了挥扬起的尘土,待看清从梁木上掉落之物是什么时,她惊愕得瞠大眼。
祈兆雪也面露惊诧,走上前,蹲下身察看那自梁木上掉落之人。此人约莫二十四、五岁,肤色微黑,颧骨高耸,唇瓣略薄,鼻梁微塌,他胸前插了一柄匕首,很明显这是致命伤,一刀毙命,无须查验脉搏,单从此人灰败的面容和暴瞪的双目,也能看出此人已死。
汤晴光也走到死者身边,两人此时的注意力都在这突发状况上,一时没留意到外头来了人,直到来人进入破庙,瞥见地上的死者,猛然凄厉的大喊一声—
“少主被杀了!”
他声音一落,从外头飞快进来六、七名黑衣人。
瞧他们那身装束,分明就是先前在桃花镇追杀他们的那些杀手,祈兆雪与汤晴光连忙后退。
汤晴光见那几人在觑见地上的死者后,瞪向他们的目光露出凶狠的杀意。
“你们两人竟杀了我们少主!”
见他们误会了,她连忙解释,“这人不是我们杀的。”
一名手臂系着红巾的蒙面人怒斥,“你们还敢狡辩,这破庙里只有你们与少主,不是你们所杀,难不成会是鬼吗?”说完,他扬声命令,“杀了他们给少主报仇。”
他一声令下,其他几名黑衣人手持刀剑瞬间攻了过去。
汤晴光与祈兆雪见他们招招毒辣,不愿与之交手,因通往庙门的路,被他们挡住,两人只好从破旧的窗子一跃而出,几名杀手急追而去。
第3章(1)
两人的轻功虽然胜过那些杀手,但耐不住那些杀手宛如疯狗一般紧追着他们不放,他们还刻意派人守在通往勺江城的路上,不让祈兆雪逃回勺江城。
祈兆雪找不到机会返回勺江城,与汤晴光被逼得只得逃往南化城的方向。
这时两人一路逃到城郊,眼瞅着天色都要黑了,汤晴光肚腹容容,又饥又渴,委实无力再逃,觑见一处地方,她灵机一动,在前头的叉路做了一番布置后,领着祈兆雪躲进那处义庄里。
义庄里设了一张香案,上头还留着一些供品,汤晴光也顾不得什么忌讳,来到香案前,两手合十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辞。
“各位大娘大叔大哥大姊小弟小妹,我俩被人追杀来此,肚腹实在饿得受不了,借你们的供品果腹,望你们见谅,等逃过了这劫,日后我定会备置些更加丰盛的祭品来答谢你们。”说完,她便拿起上头两颗早已冷硬的馒头,将其中一颗塞到祈兆雪手上。
祈兆雪自幼贵为世子,哪里尝过这种东西,但他此时也饿坏了,见汤晴光都吃了,也不再顾忌什么,大口啃着带了些许馊味的馒头。
两人馒头还未吃完,听见外头传来的动静,汤晴光连忙拽着祈兆雪走往里头,听外头的脚步声接近,也顾不得其它,匆忙间掀起其中一副棺盖躲了进去,拉上棺盖时,她挥手示意祈兆雪也赶紧找副棺材躲,但也不知他是不是会错意,竟跟着她躲进这副棺材里,她来不及再赶他出去,只能匆忙拉上外头的棺盖。
两人挤在狭窄的棺材里,只能侧着身,而两人身下还压着一具尸首,棺材神里更显得拥挤,祈兆雪身量高大,两人不得不面对面,呈拥抱的身姿。
为了躲避那些杀手,汤晴光只好委屈的忍着。
追来的杀手四处寻了遍,甚至还掀了几副棺木查看,其中一人说:“看来他们应当是从另一条路逃走了。”
另一人也说道:“先前他们在河边就故布疑阵,让咱们误以为他们是乘了那乌篷船逃走,此次应当也是这般,咱们走吧,去另一边和红长老他们会合,他们定是往那一条路逃走了。”
藏在棺木里的汤晴光,听见两人所说的话,略略松了口气,曲起的膝盖不慎顶到了祈兆雪,他没忍住,闷哼一声,汤晴光一时腾不出手来捂住他的嘴,情急之下,只好张口咬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出声。
祈兆雪满脸惊愕的瞪住她,而外头正要离开的杀手,再往回走。
“方才似乎有声音。”
“过去瞧瞧。”
听见两人的话,祈兆雪与汤晴光不敢再动,唯恐一个不慎,再发出声响来,把杀手引了过来,因此汤晴光一直咬着祈兆雪的嘴,没敢放开。
祈兆雪也不敢有所挣扎,静默的任由她咬着他的嘴。
就在两名杀手要往他们藏身之处走去时,忽然听见不知打哪传来吱吱吱的叫声。
那两名杀手停下脚步,掉头往外走。
“原来是只耗子,咱们走吧。”
在他们走后,汤晴光也不敢立即松开祈兆雪的嘴,直到片刻后,确定杀手已离去,她才松了嘴。
一松开嘴,她旋即爬起身,抬手移开棺盖,要出去时,冷不防被祈兆雪给拽了回去,他二话不说张口便咬住她的嘴。
“唔唔唔唔……”她又惊又怒的推挤着他的脸,想叫他放开她。
祈兆雪咬了几口,才肯松开。
“你做什么咬我?”汤晴光愤怒质问。
“是你先咬我的。”他长这么大没被人这般对待过,这种亏他可不吃。
她怒嗔,“我那是不让你出声,你刚才突然叫了声,差点就把他们引过来。”
他恼火的回道:“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突然顶到我那儿,我会出声吗?”
她鄙夷的诘问,“我顶到你哪儿了,你一个大男人连这种痛都忍不得吗?”
祈兆雪涨红了脸,“没一个男人被顶到那儿,还能忍得了的。”
“你自个儿没用,竟还把其它的男人拉下水……”说到这儿,汤晴光忽地一愣,想起什么似的往他的胯下瞄了眼,顿时也没了声音。
须臾后,汤晴光才干笑的说了句,“罢了,这次就不同你计较了,就当我是被狗咬了。”说完,她七手八脚的爬出棺木。
祈兆雪紧追着她出来,“你这臭丫头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汤晴光横他一眼,“我这可是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说着,她朝棺木里适才被他们压着的那具尸首,手合十拜了拜,才重新移回棺盖。
闻言,祈兆雪沉着脸没再出声,接连两次,都是她使计引开那些杀手,确实算是对他有恩,看在这分上,他也没再说什么。
两人走出义庄,祈兆雪才再开口,“那些杀手的目标是我,我看我们还是分头走吧。”如此一来,那些杀手应当就不会再追着她,她也就能安全离开。
“原本是这样,但先前咱们俩在破庙里一块撞见从梁木上掉下来的那个死人,那些杀手误会是咱们杀了他们的少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说到这儿,汤晴光抬头看了昏暗下来的天色,“咱们先找个地方歇着,再合计合计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好不容易引开那些杀手,两人在附近的村落里,找了处宅子暂栖一夜。
汤晴光净了身,从随身带着的包狱里取了套干净的衣裙换上。
祈兆雪也换下身上那袭浅蓝色的长袍,向屋主要来一身干净的衣物。
两人佯扮成兄妹,这屋子里没有多的房间给两人,他们不得不同挤在一间狭窄的房间里。
夜里,两人小声说着话。
“我首听我三师叔说过,江湖上有一个万杀盟,里头养了一批杀手,专门收银子替人杀人,我瞧这几天追杀咱们的那批杀手的模样,很像我三师叔说的万杀盟。”
“咱们如今被误会是杀了他们少主之人,只怕他们会派出更多杀手来追杀咱们俩,眼下只有想办法回到勺江城,我调来兵马扫平这批杀手。”
若要单打独斗,那些杀手没一个是他的对手,可双拳难敌四手,只凭一己之力,他无法将那些杀手全都灭掉,也因此他才会跟着汤晴光,一路避开那些刀口舔血的杀手,不与他们硬碰硬。
汤晴光忖道:“他们定是知道你的身分,我猜回勺江城的路上,怕是都被他们设下埋伏了。”
她接着想起一件事,“南风侯府不是掌管着大宁王朝南方的这片疆域,除了勺江城外,你难道不能前往别处调来兵马吗?”
祈家先祖当年仗着一身武功,帮着大宁王朝开国君王打下江山,因而被封为南风侯,镇守南方。
约莫在七、八十年前,皇帝昏庸,造成外族入僵,兵临城下,最后是四方诸侯出兵驰援,这才赶走入侵的外族,然皇室衰微的局面已定,从此镇守四方之诸侯拥兵自重,形成割据的局面,南方一带则由历代的南风侯所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