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他想杀了我,快来我家救我——快——”戴杏华尖锐的喊叫声骤止,剩下一片死寂。
“该死!”他低咒了声,将手机放回口袋,望向蓝舒云,欲言又止。
“别说了,救人如救火,你快去。”不管戴杏华这通电话的真实性有几分,但若是真的发生什么憾事,对他们来说都会是一道无法抹灭的阴影,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去看看,这样他也比较安心。
凌拓沉吟着,似乎在思索什么。
“靳靳乖,我们今天先取消,妈咪陪你画图,说故事给你听,好吗?”蓝舒云不想让凌拓为难,解开安全带,转过身轻哄着儿子。
凌靳虽然满脸失望,但却懂事的轻轻颔首。“妈咪,那我们可以先在院子荡秋千吗?”
“不可以!”蓝舒云的声音猛地拔尖,凌靳害怕的缩起脖子,见状,她赶紧放缓语气道:“那秋千太旧了,妈咪早就想请人拆掉,我们靳靳长大了,秋千会被你踩得很辛苦,我们不要再玩秋千了好吗?”
原本她一发现自己重生就想着要找人来拆掉秋千,不过后来为了全心挽回老公和儿子对她的信心,让她稍微耽搁了,现在儿子又提起,看来要赶紧拆掉那个“心腹大患”不可。
“嗯,靳靳长大了,以后不玩秋千了。”反正他也没有一定要玩,只要母亲陪着他就好。
“乖孩子。”她欣慰的笑开,再转向凌拓道:“那我们先回去了。”
“等等。”凌拓突然喊住了她,同时转过身朝儿子抱歉的道:“靳靳,爹地跟妈咪有事情要先去办,你乖乖在家等我们,爹地之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蓝舒云看着他英俊的侧脸线条愣了几秒,随即眸光惊讶的一亮。
“可是……好吧,那下次你们要陪我去游乐园玩两天喔!”凌靳起初有些犹豫,但看到母亲期待的表情,只好勉强答应。虽然他还小,很多事都不懂,但他知道妈咪一定不喜欢爹地一个人去找戴阿姨,为了他们的感情,他只好牺牲一下了。
“一定!”蓝舒云急切的回答泄漏了她渴望同行的意愿,在接收到丈夫和儿子心照不宣的目光时,尴尬的涨红了脸。
“一定。”凌拓附和,低沉的声音隐含着笑意,让她更羞窘了。
“打勾勾。”凌靳朝父母同时伸出两只小指头。
凌拓与蓝舒云相视一笑,一起勾住了儿子小小嫩嫩的指头,就像一家三口的心样,紧紧相系。
将儿子托付给福婶照顾之后,凌拓就开车载着蓝舒云前往戴杏华的家。
沉默了半晌,凌拓突然开口,“对不起。”
“儿子没有怪你。”蓝舒云微微一笑。
他斜睨了她一眼,缓缓道:“我是在向你道歉。”
“我?!”她讶异的瞠大了眼。
凌拓扯扯唇,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直视前方,仿佛在回忆什么似的徐徐道:“我父亲早逝,从小是我妈兼职好几份工把我带大,供我读书,每次我看到她一大早就要起床赶着上班,然后三更半夜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要担心我没吃好、没睡好,还要为了积欠房租向房东陪笑脸,苦苦哀求,看尽人情冷暖,我就恨不得自己能够马上赚钱,让她能够脱离贫困的生活。”
他很少跟她谈及他的童年,她只隐隐约约知道婆婆单亲抚养他很辛苦,所以他对母亲一直孝顺有加,现在突然听到,想像他小时候那种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担心焦急的心情,她就觉得心疼不已。
“拓……”她想出言安慰,但从小生活富裕、备受父母宠爱的她,说什么都显得矫情,只能紧紧回握着他的手,好像这样就可以给他力量。
凌拓朝她露出会意的一笑,随即又语气寻常的续道:“所以从国小六年级开始,我就瞒着我妈去打工,我卖过口香糖、发过传单,反正只要能赚钱的工作我都会去做,但另一方面,我也知道只有读书才有办法让自己出人头地,所以除了工作之外,我几乎把全部的时间拿来读书,直到考上大学,我才放任自己拥有一点休闲时间。”
他顿了顿,朝她扯扯唇,意味深长的道:“你慢慢会知道。”
蓝舒云没说什么,但心中却忍不住想,那是否就是戴杏华口中所谓的秘密?
“杏华是同社团的学妹,她很热心,不管谁有困难请她帮忙,她总是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
“呵,看不出来。”她不是很认同的低声嘟嚷。
凌拓怜爱的目光扫过她那张不以为然的俏丽脸蛋,唇畔微微上扬。“其实她本性是善良的,至少她帮了我很多。”
“那是因为她对你有所图吧……”还是忍不住咕哝。
“有一次我妈身体不舒服,刚好又卡到家教学生快期末考,非要我去上课不可,她就自告奋勇替我带我妈去看医生,从此以后她就常常去陪我妈聊天,在我分身乏术时,替我照顾我妈,甚至有次我妈独自在家小中风瘫倒在床,也是她发现后紧急送医的。”即便现在回想起来,他仍旧内疚自责,余悸犹存。
“所以不管我以前怎么在意、怎么生气,你都义无反顾的帮她?”原来婆婆口中所谓的救命之恩是指这件事。
“为什么你都不告诉我原因?”没等他回答,她又自己说道:“不对,你有试着告诉我,是我不愿意听你解释,只觉得那都是借口……拓,对不起。”
凌拓捏了捏她的手,安慰道:“不,是我应该要坚持向你说清楚。对她,我一直是抱持着有恩必报的态度,只要在能力范围内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去帮她,除此之外,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我一直以为是我破坏了你们……”戴杏华也一直这样误导她。
“傻瓜。”他举起手,弓起手指在她额头轻敲了一记。
“我若爱上谁,没人可以破坏,同样的,若不爱,也没人可以逼我娶她。”这样应该算明示了吧?若她再不懂,他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蓝舒云愣了愣,突然想起婆婆的那番话,脑中猛地闪过了什么,一些片段瞬间
串联起来,心中顿时掀起一阵阵波澜,有种酸酸涨涨的情绪充斥胸臆,声音因为激
动而忍不住轻颤。“所以那时候你不是不想娶我才避不见面,也不是因为心情烦闷才每天喝得烂醉,而是我爸爸给你的压力……”
“那都过去了,现在我们不是很好吗?”他温柔的嗓音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蓝舒云感动的将脸靠向他的手臂,贪恋的磨蹭几下。她真不敢想像,若老天爷没有再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等她死后才发现自己的愚昧无知,那会是多大的遗憾。
“拓,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无理取闹,一定会体谅你,不再疑神疑鬼。”她轻声承诺。
凌拓松开她的手,反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声音宛若微风般柔和,“你已经做到了,以后不管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
蓝舒云的心暖暖的,忍不住抬起头在他唇角印下一记香吻,甚至意犹未尽地伸出小舌轻舐了下。
叽——车子突然打滑,差点驶入旁边的车道,绕了一个S形之后才稳住,凌拓大手将方向盘一转,俐落的把车停在路旁。
“怎么……”蓝舒云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才扬睫望向他,询问声就被他炽热的唇瓣给吞没。
他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撩拨起一阵阵酥麻的感觉,让她的身子迅速瘫软无力的偎向他肌肉贲张的身躯,隔着中央扶手,紧贴着他的胸膛。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隔着胸腔撞击着她,让她原本就急促的心跳更是乱了序。
他就像把火,熊熊燃烧着她,将她所有思绪化为灰烬,迎向他不断落下的吻,情不自禁的与他唇舌纠缠。
此时此刻此地,唯有彼此。
他该死的想要她,现在、立刻、马上!
如果不是还有事要办……想到戴杏华方才惊恐的喊叫声,凌拓的理智稍微回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紧紧抱着她,气息依然粗喘。
“拓……”唇瓣骤失他的温度,蓝舒云有点失落的在他怀中扭动着身躯。
“乖,别动。”凌拓喉头一紧,大掌按住了她的后脑杓。
他低沉的声音性感诱人,像无数根羽毛搔过她心尖,让她浑身又臊热了起来,但却不敢乱动,只因她感觉到他紧绷的身躯,仿佛正蓄满了力量,就要无法按捺的迸发宣泄。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拓才缓缓松开了她,目光缠绵的凝视着她。
看着她白皙的脸庞因为情\yu\而嫣红,眼波潋潇,被他蹂躏过的粉唇更显丰满润泽,他好不容易克制的\yu\火,又在体内窜升。
该死,现在真不是好时机。
他硬生生压抑住体内翻腾的\yu\火,强迫自己替她整理好衣物,在替她扣回内衣后扣时,倾身轻啄了下她的唇,满意的看她双颊又更红了,这才甘愿坐正身子,继续上路。
一路上他的右手都紧紧握着她的手,蓝舒云的心像是调了蜜似的甜滋滋,眼睛情不自禁的瞅着他英俊的侧脸猛瞧。
她一直觉得他很帅,浓密的黑发、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坚毅的下巴曲线,没有一处不完美,比起那些韩星欧巴简直要帅上几千倍。
她承认第一眼看到他时,他的外表真的很吸引她,但是真正让她动心的,却是他酷酷外表下的正义感。
当她为那个黑人女孩挺身而出时,旁边其实还有不少路人经过围观,却都畏惧于那个跟拳击手一样猛壮的白人壮汉而不敢出声,唯有他。
虽然他一副淡漠冷酷的模样,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跟说什么好话,但她却知道,在这样疏离的外表下,其实才是真正的热血正直,否则他大可跟其他人一样选择视而不见,而非在异乡为他口中与自己不相干的闲事强出头。
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婚后她反而忘记了呢?
蓝舒云痴痴的望着他,好像怎样看都看不够似的。
“你再继续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能保证自己这次可以克制得住。”
凌拓突然出声,让她的心漏跳了好几拍,小脸霎时又红又烫,赶紧收回视线,直视前方,却还是三不五时的偷瞄着他。
第9章(2)
就这样怀着甜甜的春意,车子也到了戴杏华家楼下。
凌拓将车停妥下车,牵着走到身边的蓝舒云,一起快步走进公寓。
才来到戴杏华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凌拓与蓝舒云互视一眼,随即上前按电铃,一边拍打铁门喊道:“杏华,快开门!”
门内的骚动突然静止下来,但里头的人依然没有要来开门的迹象。
凌拓低沉威严的道:“周和裕,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若不开门,我马上报警,你最好不要伤害杏华,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里面依然一片沉静,没有任何回应。
虽然已经明白他对戴杏华并没有多余的想法,但听到他这样维护其他女人,蓝舒云的心还是会觉得闷闷的。
仿佛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凌拓握着她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温柔的凝视着她。
她瞬间有种心事被看穿的羞窘,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暗骂自己一声小气,仰头朝他露出抱歉的微笑,随即扯开喉咙道:“周和裕,我是蓝舒云,你快点开门,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这次总算有点反应了,门内传来细微的动静,门锁喀答一声,内门缓缓打开来,正是表情阴鸷的周和裕。
“你也来了?”
周和裕对蓝舒云说话的口吻,像是两人早已相识,让凌拓不自觉皱起眉。
“快点开门!杏华呢?你没对她怎样吧?”蓝舒云往他身后望去,只见一地狼藉,似乎有过不小的争执拉扯,担心的道:“快点开门!”
周和裕眯了眯眼,阴沉的眸底闪过抹讶色,嘲讽道:“你不是也很恨她吗?现在干么装模作样的关心这个勾引你老公的小三?”
凌拓上前一步,双眸冷芒暴射,浑身充满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戾气。
蓝舒云扯扯他的衣摆,朝他摇摇头,随即又对周和裕道:“没错,当初你突然跑来告诉我,我老公跟你老婆有染,让你戴绿帽,所以你才离婚,提醒我要当心他们,可是我现在都明白了,其实一切都只是我们的妄想,你离婚跟我老公无关,全都是你们之间的问题,你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该死的家伙!”原来他曾经私下找过她乱讲话,难怪她的情绪越来越抑郁,完全无法相信他,凌拓恨不得痛扁周和裕一顿,不是因为他无的放矢,而是他竟让舒云陷入痛苦的深渊,几乎无法自拔。
“我该死?该死的应该是你这个脚踏两条船的混帐,若不是你引诱杏华,她也不会坚持跟我离婚,愚蠢的以为你这个靠岳家起身、吃软饭的家伙,会为了她放弃现在的荣华富贵。”说他执迷不悟,这傻女人,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不许你这样说我老公!”不等凌拓发飙,蓝舒云脸色一沉,口气严厉。周和裕有点讶异的看着蓝舒云燃烧着怒火的黑眸,神色跟当年听到他告诉她两人有暧昧时的惨白绝望、嫉妒悲伤,实在差很多。
“没错,我老公没有雄厚的家世背景,不是人人称羡的富家公子,但是他靠他的双手打拚,他的能力超越任何拥有家庭支援的男人,若说他是靠我家的奥援才能成功,不如说是我家的企业必须靠他才不至于破产,真正要说起来,我才是那个只享受成果的温室花朵,害怕对方离开的,自始至终都是我,我不许任何人诬蠛我老公,即便拚上我的生命,我也不会让对方好过!”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句句撼动着凌拓的心。
他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望向她的黑眸深幽一片,隐隐约约跳动着灿光,唇畔不由自主的翘起,他知道这样的流言蜚语打从他娶了老板的女儿之后就一直没有停过,但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在意的一直都只有她,如今亲耳听到她说出这一席话,他只觉得长久以来蛰伏在他心底的自卑与忐忑,总算灰飞烟灭,再无疑虑。
蓝舒云仰头迎视着他,目光充满赤裸裸的浓情密意,仿佛周和裕根本不存在似的,眼中只有彼此眸底的倒影。
“哈!哈哈哈——哈哈哈——”周和裕在门内大笑出声,突然一把将铁门打开来。
“你笑什么?”蓝舒云没好气的白了这个煞风景的讨厌鬼一眼。
“看样子你们似乎不太一样了,也好,我就让这蠢女人瞧瞧,自己被骗得有多惨。”他有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戴杏华发现他们你侬我侬时的神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