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占有的身体是欢愉的,可一股说不出来的空虚,却狠狠拧痛了她已然空洞的心,迫使她伸手想要抓住他,好像抓住了,就可以令他跟着自己一起彻底沉沦她扑了个空,指尖连一分一毫都没碰触到他,不安造次的双手转而被他一把牢牢扣住,强势的压制在身体左右两侧——
抱抱她不可以吗?张开双臂抱住她不可以吗?为什么要这样控制想要碰触他的她的手?他就那么不喜欢她碰他吗?
“慕克……”她可怜兮兮的唤道。
那句娇柔的低唤触动了他不为人知的内心深处,眼中的欲念几乎满溢,被打乱节奏的他心虚的不敢恋栈,决定迅速结束这一切,因为害怕自己引以为豪的冷静自持就要瓦解在她眼前。
他退出她,扳着她使她背过身来,再进入,一次又一次,直到空前的快感来袭。
他们终于分开,一左一右的倒卧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许久,耳边响起他不变的冷静噪音——
“明天不用帮我准备早餐。”
他的一时兴起扰了她睡眠,只好牺牲他的早餐补偿她的睡眠。
“嗯。”她闭上眼睛,按擦不住空虚在体内肆虐。
须兴,她听见他睡去的匀浅呼吸,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
他不懂她,从来就没懂过,她要的从来就不是那一瞬间的快乐,而是他怜惜的拥抱,当身体还留着他给的战栗余韵时,她要的是他的拥抱,什么都不用说,更不用做出免做早餐的特赦!
只要能够让她感觉被关爱,哪怕只是一丁点,别说是早餐,就算要她拖着酸软的身子上山下海她都肯。
她曾经试过靠近他的胸膛,渴望依偎,他却回避开了,像现在这样,在热烈缠绵之后放着她一个人面对这无眠的夜晚。
也许,他不喜欢的不是拥抱,而是拥抱的对象,容以恩绝望的想。
不是她一个人自暴自弃的胡思乱想,是他真的不爱她,他是被迫娶她的,就在他们新婚的那天晚上,他这么说。
认识不到一个月,他们便在双方家长的默许下结婚了,那天的她,是那么羞怯的面对着仍不是那么熟悉的丈夫……
他喝醉了,眸光却意外的清澈,两只眼睛犀利的揪着她。那张好看的嘴唇,她听见他颠三倒四的吐露着这样的字句——
“爷爷说,谁娶了你,谁就是柏氏集团的接班人……谢谢你嫁给我,容以恩,谢谢。我不会亏待你的,我就不信我经营不好一段婚姻……我会是个最完美的老公,谢谢你……别想破坏我的完美人生,谁都别想……”
他嘴里明明说着谢谢,但她感觉不到他的真诚谢意,甚至,她觉得他是极恼她的。
因为,爷爷用接班的条件威胁他,他才不得不娶她为妻,并不是真的喜欢她,她的出现打乱了他原本完美的人生,是她不自量力高攀了这个男人,是她不该喜欢他。
可即使如此,他的语气仍是冷淡的,完全的冷静自持。这让她很是说异,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个人竟可以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如此之深?他就这么执着于维持他所谓的完美吗?
望向身旁已然入睡的丈夫……
明明就是触手可及的距离,为什么却让她觉得有咫尺天涯的孤单?
也许就是因为不爱,所以哪怕只是一个掌心的距离,他们都无法真正跨越。
体悟到这一点的容以恩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套上被他褪下的睡衣,踉踉跄跄的下床,走进更衣间。
原来,爱人却不被爱,是这么令人受伤的感觉。
是,她心里是有他的,一直都有……
这世界上真有所谓的一见钟情,有那种在凝眸刹那就义无反顾的决定把一颗心交出去的强烈情感吗?
容以恩原是一百个不信的,直到遇见柏慕克——
她还记得,心是那样猛烈的跳动着,未曾有过的情感排山倒海而来,不可过抑。
容以恩足足失眠了好些个夜晚,脑中盘旋不去的全是柏慕克的身影,她像个怀春少女般日日思念着那个神情看来有几分冷酷的他。
当他开口问她愿不愿嫁给他时,,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点头应允了,因为,她喜欢这个男人,想要成为他人生最重要的伴侣,就算成为配得上他的完美伴侣得花上不少心力,她也想努力去做,这两年来她一直努力的去扮演。
但是,今晚,她真的觉得自己被击垮了……
他没有亏待她,事实上,柏慕克为她做得够多了,他对她太好了!
一个丈夫该做的,他从没疏忽过,甚至不需要他做的事情,他也都一应俱全的为她安排妥当。不只摆平娘家温泉旅馆的财务危机,还派了一支团队来协助温泉旅馆经营、送她的弟弟出国深造、为她照顾娘家的生活开支、时不时得应付后妈的贪婪,更别说他还每天努力工作,令她能和孩子过锦衣玉食不愁吃穿的优渥生活。
他也许没办法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但对她这个妻子该有的照顾全无半点疏漏,结婚两年,他从来都没凶过她,哪怕是对她提高一个音调说话都不曾有过,她心里很清楚,世上肯定找不到第二个像柏慕克这样的完美老公——
可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拥有这么完美老公的她,内心为什么这么如此贫乏孤单,觉得空虚……
心,空空的,坐在梳妆台前,一个人连灯都不开的面对着满室漆黑,容以恩觉得自己好像被遗弃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婚姻。
生活富裕无虞,夫妻相敬如宾,可爱人却不被爱,就连怀胎十月的两个孩子都不能亲自照顾……若婚姻得这么小心翼翼、委曲求全才会幸福,她不想要,因为那不是真的,是勉强来的。
真正的婚姻、真正的幸福应该像晶晶和齐朗学长那样——
也许会有争执,也许不是那么一帆风顺,但他们会一起面对,哪怕前一秒才大吵一架,下一秒,他们还是彼此最信赖的依靠。
抽屉里的香水可以出清,心里的窒闷却难以出清……
停损,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对她好,对柏慕克也好,他再也不用替她承担那些不属于他的责任,她也可以把自己从看不清楚、也碰触不到的毛玻璃中解放出来。
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感情就是这样。
两年了,他信守承诺没有亏待她,倒是她自己该认清一切走出这段婚姻,放过柏慕克这个倒楣鬼。
只是,看着摆在梳妆台前孩子的照片,她想哭……
抱歉,她这个妈妈一直都很不成材,明明应该把他们带在自己身边教养的,却为了扮演一个乖巧的豪门媳妇,牺牲自己和孩子的亲情。
柏家不会把孩子交给她的,不管她是不是柏家的媳妇都不会,应该说,“容以恩”这个人根本不曾被柏家真正承认,爷爷奶奶是真的对她好,但其他人只是在容忍她,恐怕这些人中也包括了她的丈夫。
如果一个人的存在必须靠众人的容忍,那未免太可悲了!
对不起,孩子,妈妈真的无法继续欺骗自己,妈妈真的很不成材,对不起……
她将脸埋进双手掌心,偷偷哭泣。
在哭过之后,一切都明朗了,该怎么做,她很清楚。
第3章(1)
醒来,身边的床位是空的,床单凉凉的,应该睡在那个位置上的容以恩显然已经起床多时。
柏慕克没有深究什么,一如既往的下床梳洗,接着回到更衣室,逐一换上容以恩已经为他准备好的衬衫、西裤、领带,衬衫外搭了一件剪裁合身的背心,完全是无懈可击的菁英装扮。
天生个性使然,他不是太习惯和人过分亲近,但是,说真的,他并不讨厌她的亲近,看见她为自己张罗生活所需的事物,烧一道菜、取一件衣服、倒一杯茶……
心里总是格外平静。
柏慕克推开房门走出来的时候,扑鼻而来的是食物的香气……
黑眸闪过令人难以察觉的疑惑。不是跟她说了,今天不用帮他准备早餐,怎么她还是准备了?
须臾,他捂了捂鼻子,掩饰忍不住微扬的嘴角。是说,除了他自己,谁知道他笑了?真不知道他是在掩饰个什么劲儿。看来,过分冷静的人有时候也不是真的那么冷静。
在食物香气的撩拨下,一股饥饿感涌上……
进食,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前的事情了,坐在不怎么舒适的客舱里,吃着滋味一般般的航空餐,尽管堆迭得很漂亮,却永远不及容以恩手艺的一半。
他喜欢她的料理,明明结婚的时候,会的就是那么几道不起眼的菜色,婚后两个人住在这里,大宅那边还紧张兮兮的派了个厨娘过来,就是怕从小嘴刁的他会被饿死。
没想到两年下来,她厨艺精进不少,偶尔回大宅小露两手,爷爷奶奶可是夸赞不已。
柏慕克带着期待,步履沉稳的走向餐桌。
听见脚步声,站在烤面包机前的她别过头给了一抹浅笑,“早安。”
“早。”
“再给我一分钟。”她预告着时间。
须臾,烤面包机里的吐司跳了起来,她熟练的取出,抹上一层奶油,连同先前准备好的煎培根、炒蛋、盐烤马铃薯和油烽生菜一并送上桌。
“果汁还是咖啡?”
“咖啡。”
她拿出咖啡胶囊,放进咖啡机里,按下按键,没多久,一杯香醇的义式浓缩咖啡便摆到柏慕克面前。
“谢谢。坐下来一起吃。”
“嗯。”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柳橙汁。
早餐的餐桌上,一如既往的安静。
柏慕克吃了泰半,发现一旁的容以恩胃口似乎不佳,餐点本就少了他一半,吃了半天,也不见盘里的食物有显著的减少。
他看了她一眼——
感觉气色不是太好,可能是太晚睡又太早起,脸不若印象中的红润。他喜欢她两颊红扑扑的样子,那样的她很漂亮,就像……
脑中本能想起那些无数个欢愉的夜晚,躺在身下的她脸蛋也是红扑扑的,目光迷离,那一瞬间,记忆里的她令柏慕克恍惚了……
墙上咕咕钟的报时声让柏慕克及时回过神来,压下自己的胡思乱想,佯装无事握紧手中的餐具,用起面前的早餐。
“慕克,待会上班前,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有点事想要跟你说。不会很久的,五分钟就好。”容以恩鼓起勇气临时预约他的时间。
不透过金秘书,不提早几天前预约,就只要待会出门上班前的五分钟。
不解的望向一脸祈求的她——
什么事?该不是要跟他说温泉旅馆分红的事情吧?出差这几天,金秘书和他联络时,听说岳母天天打电话问候金秘书,不大不小的闹了一番。她该不会也被自己的家人吵得招架不住,所以打算硬着头皮跟他开口吧?
无妨,总要让她对自己娘家的人有所交代,不过,听她说是一回事,该怎么做,他自有定夺,关乎商场上的事情,谁都不能左右他,哪怕是他的妻子。
“可以。”应允的同时,柏慕克注意到她的眼睛看起来肿肿的,像哭过似的。
她哭了吗?什么时候?
不对,她看起来没有愁眉苦脸的,面容平静,噙在嘴边的浅浅笑容也跟往常一样,也许,她不是哭了,只是纯粹因为没睡好。
真是的,明明都跟她说过不用特地起来准备早餐了,他又不是那种一天没吃到妻子准备的早餐就会暴怒跳脚的苛刻丈夫,顶多中午多吃一点,把早餐的分量补回来就是,她根本不需要牺牲睡眠勉强自己。
不过,他干么这么在意,觉得不舒坦?难不成,他在心疼她?
柏慕克赶走那莫名其妙的感觉,拒绝继续细究自己此刻的心意,原想要说点什么的嘴巴,最后索性什么都不说了,安静的吃他的早餐。
没事的,反正待会他出门上班,她可以好好睡回笼觉,她只是在尽一个妻子的责任,没什么。他要自己不要太在意那双微肿的眼睛。
用过早餐后,出门上班前,柏慕克信守承诺的留了时间给容以恩。
“是岳母要你跟我谈提高旅馆分红的事情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开门见山的问。
美眸瞠了瞠……提高旅馆分红?!
柏慕克将她眸里的话异径自解读为是对他的事先知情感到意外,索性直截了当的做出结论——
“关于你娘家温泉旅馆的收益分红,由于牵涉到其他股东权益,白纸黑字,并不是我一个人说要怎样就可以怎样,如果岳母觉得生活费短缺,我可以每个月再多给她五万,但请她就此打住,也别再白费心力顾忌我,我真的无意继承你娘家的温泉旅馆,这点她大可放心。”说完这些话根本不用一分钟。
再多给五万?!
柏慕克的话让容以恩的眼睛又是一瞠,下一秒,她羞愧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羞愧之后,伴随而来的便是愤怒,非常非常强烈的愤怒!
又来了,打从她嫁给柏慕克,后妈就好像看见了一棵摇钱树,每隔一段时间就想方设法的找上门来生事,动机不外乎是想从柏家多捞点钱,全然没有顾念她这个女儿的感受。
后妈不知道,这两年来,因为她,她在夫家人面前几乎要抬不起头来,只要后妈一吵,她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推入深渊似的,每每好不容易千辛万苦的爬上来,后妈又来吵,她便再一次的跌落像是恶性循环一样,没有尽头。
家里的旅馆能够转亏为盈,靠的是柏慕克的帮忙,弟弟在美国念书的学费和生活费,家里没出一毛钱,靠的也都是柏慕克一力支应,更别说每个月给娘家的生活费,靠的依然还是柏慕克,后妈不知感恩也就罢了,怎么还敢厚颜无耻的要求多拿旅馆的营收分红?
这种无底洞似的贪婪,搞得她这个女儿好像不是嫁出去的,而是被卖掉的,说有多难堪就有多难堪。
如果说婚姻是种投资,娶了她,肯定是柏慕克这辈子最失败的投资!
他们真的应该离婚,而且是越快越好。
闭了闭眼睛,她沉重的吐了一口气,“抱歉,我不知道有这件事,谢谢你让我知道。那五万块请你绝对不要给……不,是连一毛钱都不要给,她不会饿死的。那些钱,拿去捐给慈善机构都比给她有意义。”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口吻坚决的说。
听见她的声音在发抖……他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可她强作坚强的样子,却令他胸口无端纠结难舒。
他想跟她说,在他面前不用这样,她可以不用这么坚强,可欲言又止到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算了,说什么都没关系,她只要相信他会把事情处理妥当就好。
原以为她是要跟他提这件事,没想到她一无所知,到头来反而害她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