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是有妇之夫的前同事,他们一起熬夜赶工了几次,后来她困得在沙发上睡着,醒来时发现他竟然偷亲她,当场甩了他一巴掌。
事后回想她才惊觉有些蛛丝马迹,他常泡咖啡给她、买午餐给她,感冒的时候关心她,但是她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他是有老婆的人,她从没想过……
你凭什么打我,钟怡仁,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太恶心了你!
男人对你好,不过就是想拉你上床,别傻了,你理他干么,这件事你完全没错,都有老婆的人了还想干么,烂人!
男人跟女人不可能有纯友谊的啦!
谁说的,我就有不错的男性朋友。
各种声音在脑中响起,她头好胀,为什么想到这些事?
怡仁,听说你爸要再婚了,你后母是怎样的人?
她对我还不错……反正……我爸喜欢就好。
我知道要你叫我妈妈很勉强,没关系,你叫我阿姨就行了,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们会很开心幸福的。
不要再想了,她颤抖地握紧拳头。
“你没事吧?”方羲和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让她全身都颤抖起来,只见她胀红着脸,拳头紧握,表情纠结,怎么看都跟欢喜扯不上关系,倒像是压抑。
钟怡仁望着眼前的人,涣散的神智拉回了一些。对了,方羲和刚刚对她说,她像水蜜桃……她想问清楚他是什么意思,他在跟她调情吗?
她呢,她该怎么回答,她喜欢他吗?
心里某个地方鼓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她觉得危险,拼了命地想压下,但胸口张得厉害,她几乎不能呼吸……
见她似乎快昏倒,方羲和大吃一惊,旋即明白哪里出了差错。
他捧着她的脸,柔声道:“没事,放松。”他的额头抵着她的。
“不用害怕。”
瞬间,一股奇异的暖流滑进她的体内,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夜里的回声,像温暖的水流掩盖过她的身体,胸口鼓荡的地方慢慢沉寂下来,混乱的情绪慢慢消融,她的心再次感到安全。
方羲和扶着她在凉椅上坐下,让她靠着自己休息。
钟怡仁感觉自己变成一片云,轻飘飘的,随风而去,飘过山冈、树林、婉蜒的溪流。
她舒服地叹息,恨不得能一直这样下去,但身边不停传来的狗叫声将她自神游中唤回,她懒懒的不想动,直到鼻间的男性气息一下将她自云端拉下。
方羲和,他的气息怎会如此近?不对,她好像靠在什么东西上面,温温热热的,她心慌地睁开眼,脸庞整个红了。她什么时候靠着他的肩?
她坐正身子,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我怎么了?”她不敢看他,视线盯着不远处的一截树干。
“不知道,你突然昏倒,把我吓了一大跳。”他回道。
她想起来了,他在说水蜜桃的事,然后她突然喘不过气,到底怎么同事?她尴尬地红了脸,简直无地自容。人家不过轻轻撩拨一下,她就不堪负荷昏倒,她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想到他说的水蜜桃,她又别扭起来。
“你为什么……”她语窒,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他火气就上来了。
“是阿芳。你去带阿宝跟嘟嘟过来,我们差不多也该走了。”
钟怡仁松口气,起身去树旁牵狗。她应该问个清楚才是,但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心里乱七八糟的。
“你干的好事。”方羲和一接通电话就骂。
游幸芳缩了下脖子。“你果然发现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是想推你们一把嘛。”她笑嘻嘻地说。“放心,我只用了一点能力,让她坦率一点。”
她的能力简单来说是让人放下平常的戒心,真诚表达心里所想,就像喝了酒以后,自制力变弱了,平常不敢说的话会冒出来,酒后吐真言就是这样来的。
“她刚刚昏倒了。”他冷冷地说了一句。
游幸芳惊道:“怎么会?我没下重手。”
“大概是勾起其他的回忆,她一下压不住就慌了。”方羲和叹口气。“你别再乱用你的能力,很危险。”
平常一般人都是以“意识”行动,喝酒、睡觉或是使用毒品后,意识的力量会削减,甚至不见,潜意识的力量便会取而代之。
钟怡仁平时是规矩又克制的人,因为游幸芳的介入,降低了她的防卫,让她变得比平时和善开放,照理来说应该不会有危险。
但人的感情、情绪、回忆是很复杂的,他一句试探性的话翻起潜藏的记忆,引发情绪大洪水,她慌了,想压却又压不下,连带启动了她的恐惧与防卫机制,身体承受不住就昏倒了。
就如有人听到爱人或是孩子的恶耗而昏倒一样,都是心理上的防卫机制,因为无法承受,所以暂时关闭了接收系统。
“她没事吧?”游幸芳不安地问。
“没事,你再敢乱来,我真的让你好看。”他威胁。
她吐了下舌头,真是好心没好报。“好啦,知道了。”
“你在李俊章那儿?”他让游幸芳去探探李俊章的底,若他是个偏执狂或是反社会人格者,他打算采取不同的策略。正常人说道理能说得通,但若是反社会人格的,他们本身缺乏同理心,不顾自己跟别人的安危,若真如此,张淑青就危险了。
“我在他公司大楼,正要走。”游幸芳按下电梯。
钟怡仁牵着阿宝与嘟嘟走过来,方羲和无法问细节,只得简短地说了几句后便挂上电话。他抬手摸了下她的额头。
“身体没事了吧?”
她吓了一跳。“没事。”她困窘地退了一小步,脸上又是一片热。今天到底怎么了?
他也没逼她,唇角带着微笑。“走吧。”他拉着阿宝往停车的方向走。
钟怡仁几次欲言又止,不晓得该不该挑起方才的话题,心里闹得慌,没了主见。他若大方承认了对她有意,她的回答呢?
她该怎么回答?
心跳又开始加速,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脸又热了起来。怎么了,难道她真的对他……想到此,她心跳得更急,挠了下乱糟糟的头发,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怎么随便一个想法都这么激烈?
本以为两人要去找李俊章,没想方羲和突然改变主意,决定下午再去找人,但钟怡仁觉得这只是不想带她去的托词。
听了她的话,方羲和笑笑的没说话,她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
“一定要带我去。”她叮嘱。
他颔首。“好,一定带你去。”他扣上安全带。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跟着他到处乱跑,约莫中午时——照阿芳的说法……她才会从“宿醉”中醒来。
“你确定没什么不舒服?”他又问了一次。
“没有。”她迟疑了下。“奇怪,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怎么会突然昏过去?”严格来说她并没有真的昏倒,只能说是晕眩,她还是能感觉周遭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脚步虚浮,身体轻飘飘的像云一样。
“说不定是宿醉的关系,阿芳说你们昨天喝的酒后劲很强,可能你身体还没把酒精代谢干净,她要我代她向你道歉。”
人其实是很好欺瞒的动物,想不通的事,旁人引导地加一点解释,通常就能把事情掩饰过去。
虽然钟怡仁还是觉得有些诡异,但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那酒也太厉害了。”
“下次我也尝尝,她说还有人喝了之后醉上一天一夜。”
“这么夸张。”她释怀了一些,只是想到是在他说出那样的话后晕过去,多少有些糗。
还有,当时他身上传来的暖流又是怎么回事?是她的错觉吗,其实只是体温?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她疑惑地望着他,不明所以。“我除了吃水果,还有一项特别的才能。”
“什么才能?”她顺着他的话问。
“握着我的手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你握握看。”他鼓励地看她一眼。
“啊?”她尴尬地望着他。突然握他的手很奇怪吧?
“别想那么多。”他拉起她的手,与她相握。“看到没,简单吧。”
她啼笑皆非地瞅着他,忽然一股轻轻柔柔、如溪流般流动的暖意沁入她的掌心,她惊讶地扬起眉。
“这算是气功的一种。”在她发问前,他先塞给她一个答案。
“我还帮人气功治病,你要不要试试?”
气功治病?她摇头。“我没什么不舒服。”
“安心多了吧?”他微笑。
他自然的态度减少了她的不自在,但脸上还是热了起来,心脏加速跳动,但很快地,一股柔和的气息加入,摇撼的小船又慢慢趋于稳定。
她绽出笑容,视线移至两人交握的手,虽然没有回答他的话语,但放松的神情己说明一切。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指甲整齐干净,肤色比她略深一些,虽然只是轻轻握着她的手,却透着一股力量。
“你如果觉得不舒服,就来找我,知道吗?”他柔声说道。
她未加思索地点头,舒服地想睡觉。真的有这么厉害的气功吗?念头才起,就有另一个声音轻语:放松,先别想这些。她自然地将疑问放开,舒服地叹口气。
她不晓得自己何时如此放松过,闭上眼睛,几乎要睡过去,另一方面却又很清醒,敏感地发现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滑,像情人的爱抚……
这念头把她吓了一大跳,她几乎是立刻睁开双眼,他低沉的嗓音响起。
“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定眼望着他,有些心慌,下一秒,温暖的海浪冲刷过来,紧绷的神经再次纡解开来,她绽出一抹笑容。
“感觉好奇怪。”她笑着说。“好像看了一部感人肺腑的片子,明明都要哭了,结果演员的下一个动作又把你惹笑,冷热交替的,让人无所适从。”
他莞尔道:“你太紧绷了,其实很多事没那么严重,是你想多了。”
坐在车后的阿宝与嘟嘟,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怎么等这么久还不开车?终于忍耐不住叫了一声。
钟怡仁转头望了它们一眼,阿宝歪着头,大眼睛疑惑地望着她,她又开始觉得好笑。
“走吧,它们等得没耐性了。”
他松开她的手,如水般的暖流戛然而止,令她生出一股不舍,手心还留着他残余的温度,她轻叹口气,不自觉地轻握拳头。
第8章(1)
上路后,两人也没特意说话,似乎都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
手机响起时,钟怡仁还无所觉地望着窗外,直到方羲和出声提醒,她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找出手机。
一见是淑青打来的,她赶忙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不会是李俊章去她公司闹吧?
“你现在有没有空,能不能过来我这儿?”
张淑青的声音显得很急迫,她立刻道:“可以。怎么了,出什么事?”
“电话里不好讲,你到了我们再说。”
“到底——”话来说完,她已经挂了,钟怡仁狐疑地蹙着眉头。
“怎么回事?”方羲和瞄她一眼。
“我也不知道,淑青问我能不能过去她那里,听她的口气很急。”她握着手机,踌躇着是不是要打回去问清楚。“难道李俊章又搞出什么事?为什么在电话里不好讲?”
方羲和同样疑惑,现在这时候李俊章应该在自己的公司,难不成他打电话威胁张淑青?但嘟嘟在这儿……还是她有别的把柄落在对方手里?但若真是如此,她也应该打电话给自己,而不是怡仁。
他说道:“再打给她问清楚。”
她拨了过去,但张淑青一直没接听,两人没办法,只能尽快赶过去。
报上张淑青的姓名后,方羲和与钟怡仁被安排到一间小会客室,没几分钟,淑青便匆匆走进来.她见到方羲和时难掩诧异,显然没料到他会一起来,只得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看到主人,嘟嘟兴奋地叫了一声,绕着她打转,张淑青蹲下身,摸摸它的头。
“怎么把它们也带来了?”
“刚好带它们去公园,所以就一起来了。”钟怡仁说道。“怎么回事,是李俊章——”
“不是,我忘了说清楚,这件事跟李俊章没关系。”她站起身,表情有些不安。
“喔,我后来打电话给你,你都没接。”
“对不起,我去洗手间了。”张淑青一脸抱歉。
虽然疑心,但钟怡仁识趣地没再绕着这个问题打转。“到底怎么了?”她回到正题。
张淑青抱歉地望向方羲和。“不好意思,我跟怡仁说几句话。”
方羲和微笑。“你们说。”他配合地走到会客室外,专注地看着门外的书柜与水晶摆设。
张淑青小声道:“对不起,没说清楚就叫你过来。”她再次表达歉意。
“没关系。”钟怡仁摇头,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我……唉,有点难启口。”她深吸口气后,才道:“我的随身碟不见了。”
“你丢在哪儿?”钟怡仁反射地问。
“我吃早餐的时候从包包拿出来放在桌上,后来去厕所回来就没看到。”她一脸气愤。“大家都说没看到,但我知道一定是有人藏起来!”
见她没吭声,张淑青继续道:“随身碟里有我这几年想的企划案跟发想,还有一些私人的日记,更重要的是等一下开会要用到的数据都在里面。”
她抱怨地开始讲述办公室的角力斗争,组长与组员没本事却意见多,她扛下这次的企划,花了很多时间在上面,修修改改好几次,好不容易组长通过,对她寄予厚望,如果她搞砸了,连带地组长也遭殃。
她的计算机昨天就开始出状况,今天早上到公司后果然当了,开不了机,她还庆幸自己先备份了,没想到去厕所回来,随身碟就不见了。
她问了周围的人,大家都说没看到,她又不好把事情闹大,组长那个人不听借口,搞砸了就是搞砸了,所以她到现在还没敢让他知道……
钟怡仁耳里虽然听着,心思却飘得老远。随身碟不见了为什么找她来?淑青明明知道阿宝只会找猫狗,刚刚看到阿宝与嘟嘟时她也很惊讶,表示她根本没预期它们会来。
“……怡仁,你帮帮我!”张淑青焦急道。
“你要我怎么帮你?”她反问。
她抬起手。“你不是帮我找到戒指了?”她定定地望着她,把希望都放在她身上。
钟怡仁苦笑。“那是碰巧……”
“不是,我知道你一定行的。”张淑青恳求地望着她。
“我没办法。”照她的说法是有人故意藏起来,她怎么帮她找?就算翻遍她的办公桌也找不到,没凭没据地谁会让别人搜抽屉、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