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后,车子已驶近花怜心家的巷口。
花怜心一个人拿着手杖;走到巷内,旋即感到不寻常,似乎有人隐藏在巷内。。
“什么人?”她停下脚步,故作镇定的问。
“是我。”风逸君立时出现在她眼前。
她松了一口气,但仍站在原地不动。
在来这之前,他一直想对她说些什么,可是却在见到她时,反而无法启——
口。
“有事?”她其实有些高兴风逸君的造访。
“恩。”
当他要说些什么时,一见她粉颈上的坠链不见了,他仿佛
“我正准备还给你。”她立即从口袋中将坠链取出。
这下子,风逸君更恼火了!
“我没叫你还给我!”
“是该还给你的。”她重重地吸了口气说道,然后倔强的伸直手臂,要他把东西拿回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该拿它。”她回道。
“该不该拿由我决定!”
“该不该收则由我决定。”她回喊道。
“你怎么变得这般不可理喻?”
“这坠链不是你的随身物吗?”她没回他,反问道。
“那又如何?”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她又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和石斛夫人的谈话!我正巧听见了。”
陡地,四周变得一片死寂。
“还给你。”她撇了下唇,再次伸长手臂。
他没接下她手中的坠链,反倒直勾勾地睇着她,“我送出的东西绝不收回!”
“我也不拿不该收、不该得的东西。”包括情感。
“我要你收下!”他坚持自己的立场。
“给我个好理由。”她执拗地说。
“没有理由。”。
“你竟敢这么批评我?”他又动怒。
“这与批评无关,而是你给我的感受就是如此。”
“你——”他登时哑口无言。
“不能给我,就不要随便施舍:不能付出,就不要随意赠与。勿将同情加在我身上,我要的不多,但求无愧于心。”说完,泪光在她眼中隐隐闪现。
风逸君被她这一番话震住,无话可说。
“我知道自己的身分地位,所以我不能收你的坠链,尤其在听了你与石斛夫人、莫愁的对话后,更没有理由收下它。”
“总之,我送出去的东西绝不收回,告辞!”话落,风逸君匆匆地离开,因为他需要冷静。
花怜心听着车声渐远,随即弯下身子,使劲儿地掐着坠链,幽幽啜泣……
第五章
风逸君返回游艇。大家一见到他便开始起哄。
“咱们说好的,要趁这次机会好好聚众,你究竟跑去哪里?”水卿君抓着风逸君的手臂问道,随即感觉到他不太对劲儿。
其他人也感觉到风逸君似乎哪里怪怪的。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咱们同学一场,一定挺你到底!”雷震君义气地说。
大家闻言,也频频点头。
但风逸君只是抓起酒杯一口饮尽,然后丢下一句:“没事,大家干杯,敬我们难得的重逢!”
接着,他又干了第二杯,正准备继续第三杯时,被火焰君阻止。
“逸君,你到底遇到什么事?”火焰君问着。
“我说没事!”风逸君突然吼了声,旋即察觉自己失态,连忙懊恼地说。“Sorry,我只是——”
“你该不是为情所困吧?”水卿君脑筋一转,马上想到这件事。
殿狂君顶了顶她的臂膀,窘道:“你怎么满脑子情啊爱的?男人是不会为这种事失魂落魄啦。”说完,他顺便瞄了瞄风逸君。
风逸君朝他笑了笑,续道:“对,男儿志在四方,最忌儿女情长,所以我怎么会为情所困呢!”
“情与爱是生命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就算你们赢得全世界,没了感情,那活着有什么意义?”水卿君反驳。
“STOP!”雷震君立时喊停,“让风的耳根子清静一会儿,咱们提早散会,明天再谈。风,我要的按摩师请他立刻到我的房里来,我累毙了。”说完,他拍拍风逸君的肩头,随即走回房间。
殿狂君、火焰君看了风逸君一眼后,也陆续折回房内。
只有水卿君不愿离开,一双明目直勾勾地看着他,“你是为了一个女孩子烦心,对吧?”
“你别胡乱猜!”风逸君连忙否认,“我不是用猜的,而是用眼看、用心听,你——坠入情网了。”
他不回应她,随即用力拍着手,命仆人上前。
“带水小姐去她的房间休息。”
“勇敢承认爱的男人,我相信他绝对比圣经中的大力士歌利亚更有力量,比所罗门王更有智慧。”水卿君意有所指。
风逸君依旧不回应,水卿君只好回房,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接着,他在甲板上一边喝着闷酒,一边吞云吐雾……
他不断自付,他真的坠入情网了吗?
不,不可能!
但如果不是这样,他为何会将自己最珍爱的帆船坠链送给她?
而且,一想到她会遇到的危险,他就感到焦虑不安、心浮气躁,甚至还将那恭田打得只剩半条命。
最后,在她欲将坠链退还给他时,他胸口仿佛被猛烈撞击,血液瞬间变得冰凉。
这是为什么?
他不愿承认自己坠入情网,却无法否认花怜心的一举一动,的确牵引着他的思绪。
她,一个几近全盲的女孩,真的可以成为他的伴侣吗?
当床伴是无妨,但她愿意吗?
他想,她应该不会答应,因为她必须要一个丈夫,真正疼爱她的丈夫,一生一世照顾她。
但那个男人——不会是他。
因为他像风,飘泊不定,像他这样的男子不适合她。
然而,他想为花怜心做些什么。
对了,他可以为她尽快找到眼角膜,使她重见光明。。对,就这么办!
莫愁这些天也在想,自己和花怜心该如何走下去。
他对花怜心的感情,已经超乎他能想像,他意识到他不能再被动下去了。
他决定主动出击!
“来人!”他叫唤身边的弟兄黑狗,“打电话告诉石斛夫人,就说我指定花怜心来为我按摩。”
黑狗愣了两秒,旋即应道:“是的。”
老大他一直很礼遇花怜心,虽然他看不出老大是否中意那女孩。但老大对她的好感是不容否认的,只是老大从不曾让她为他按摩,现在为什么会改变?
不管了,当属下的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接着他便匆匆办事去,
只是这一切,却被莫愁最亲近的属下——鬼面听在耳里,诡计逐渐在他心中形成。
他对于成日为女人牵肠挂肚的莫愁,感到不以为然,与其让他掌握大权,倒不如由他取而代之!
当花怜心前往莫愁的住处时,她搭的车子却忽然停下,一会儿后又启动。
她好像听见司机跟某个男人嘀嘀咕咕的,但声音太小她听不清楚,之后司机告诉她,石斛夫人说莫愁有事,要她先去风逸君那里按摩,并交给她一瓶马鞭草的精油,说风逸君喜欢这个味道。
花怜心接过精油后,司机带她到风逸君的住处。
说到风逸君,她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她不懂,在昨天那样不欢而散后,他为何还要叫她来按摩?
算了,为了筹措自己庞大的手术费用,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矛盾与不安,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接着,花怜心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车子通过风逸君华宅的大门后,足足开了三分钟,她耳边不时传来规律的流水声,她知道那是喷泉。
她不时还可以闻到石斛兰及白玫瑰的香气,这让她感觉出,他家似乎有很大的庭园。
车子在这时停了下来,司机匆匆放她下来后就赶忙离去,花怜心再次感到奇怪,但她没多说什么。’
她在管家的引导下,缓缓走进风家的正厅。
“你来了。”
风逸君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她吓了一跳。
不知是她太专心感受他家的一切,还是他走路真的很轻,所以她一点都没听见他走近的声音。
“是的。”她双颊旋即泛红。
他看着那嫣红的脸蛋,好想上前拥住她,牢实地吻她,再也不放开她。
他突地想到玛婷说的话,他或许是该把握住花怜心。
毕竟,他不曾对哪个女人有这种强烈的感觉。
这也是他在二十分钟前,致电石斛夫人,请她让花怜心来的原因。
原本石斛夫人说,她可能得三小时后才能过来,但之后,她又说花怜心可以接他的Case,因为前一个客户取消了。
这也许是老天帮忙吧!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当然,请带路。”
她强压下心头的轻愁,露出自认完美的笑容。
“跟我来。”
风逸君睇着她的双瞳,然后取过她的手杖,改而牵她的手。
“我、我可以自己走。”
她的手微颤了下,显得很紧张。。
“害羞了?”
他将她的柔荑握得更牢,怕她逃开。
“你忘得真快,我还背过你,忘了吗?我想那比牵手更亲密吧!”
“你——”她的脸涨得更红了,“别说了!”
“哈!可惜你看不到自己的脸,不然你一定会知道它现在红的似苹果。”
他笑得很开心。
“对,我是看不到,那又怎样?”
“很抱歉,我并无恶意,只是你脸红的模样……该怎么说呢?”他停顿了一会儿,突然将她拉近自己。
她再次颤抖了下,心慌的同时,也被勾起潜在的原始欲望。
他的轻触、他的贴近、他的言语挑逗。都能令她感到兴奋。
“你大概不知道自己脸红的模样很性感,足以让一个正常的男人产生某种欲望。”他暗示着她。
他大胆的言词令她快招架不住,她不自觉地深深吸了口气,完全无法搭腔。
他怎么了?怎么忽然变得如此“热情”?
是什么事让他改变?
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呼吸跟着急促起来。
而他,一见她胸前不住的起伏,呼吸也变得不规则。
天啊!他在干嘛?
“走,我们先上楼,”他得冲个冷水澡;
“上楼?”
“你忘了来这里的目的吗?还是,你误以为我有其他要求?”他故意逗她。
“风先生。请——”
“叫我风或君!”他打断她。
“你知道我的原则。”
她一直想驱赶心中那股原始的蠢动,并再次告诫自己,对他不可再存任何“痴心妄想”。
“哈,好个倔强的女孩。走吧,我想先去冲个凉。”他说完,接着按下腰间的传呼器,“马管家,倒杯果汁给花小姐,然后给我一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
“是的。”马管家的声音从他腰间的传呼器传来。
接着,他快速地拉她往楼上走,她却一个不小心,踩了个空——
“啊——”
他在最快的时间里将她抱住,“你没怎么样吧?我真粗心,忘了你——”
盲了这两字,他没说出口。
“没关系。”
如此贴近的距离,让她不禁感到心猿意马。
他贪婪地享受着她的体香与柔软,时间仿佛在此刻打住,他不禁沉溺其中。
风逸君想吻她,但随即回过神,缓缓地拉开彼此的距离,却仍紧紧握住她纤细的手。
“再不走,我可能要多付你一些按摩费了。”他刻意以幽默化解她的尴尬。
“我不会多收你钱,这是我的原则。”
他再度笑了,“我知道,你的原则还真多。”
“有原则总比没有好。”她回应的很正经。
“对,你说得都对。”他附和她后,继续拉她上楼,“小心阶梯。”
“你在敷衍我?”她佯怒地说,“不过,还是谢谢你。”
“懂得感恩很好,我就回敬你一次。”他不再多言,瞬间将她打横抱起走上楼。
她被这突来的举动,吓得结结巴巴:“你、你、你在干嘛?”
“抱你上楼。”他笑道。
“我、我自己可以——”她仍然支吾着。
“你可以自己走,这个我知道,只是我尿急,所以必须这么做。”他故意这么说,免得她又自卑。
“你快去,我站在原地等你。”她焦急地说。
“但我舍不得你留在这。”他半笑半正经地说。
“你——”
唉,他的话总半真半假,弄得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嘘,到了。”他轻缓地将她放在他专用的按摩房里。“你先坐下喝杯果汁,否则待会儿为我服务时,可能会上气不接不气。”他又开始讲得很暧昧。
闻言,她只好乖乖坐定。
他觑着她那模样,不禁开始遐想——
不如拉她一块儿冲澡?
这个女人总是能弄得他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公子哥,难道他真的——恋爱了?
算了,先不想这个问题,冲完澡再说。
而且,他找她来按摩只是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想让她知道,他会为她弄双眼角膜!
“我去去就来。”快去,我等你。”
他朝她看了又看,久久没进浴室。
她静静地聆听,疑惑着他怎么还没离开;
最后,他脱下上衣,裸露出壮硕的胸肌,然后走近花怜心,并蹲在她的跟前。
他执起她的手,问道:“我问你,复明对你有多重要?”
她没有答话,心儿却在打颤。
若是在以前她会说,这不是最重要的事,但现在,她真的很希望可以复明,因为她想看看这个令她心动的男人。
她终于了解到童话中的美人鱼,为什么要以她最美的声音与巫婆交换一双人类的腿,因为她渴望人类的爱情,尤其当她爱上王子后,更义无反顾。
哎,女人真傻,一旦爱上了,便无怨无悔。
现在的她,正似美人鱼,只是不知她该拿什么来交换一双眼角膜,又该怎么对风逸君说明她心中的渴望?
“怜心,我知道有人的眼角膜可以移植给你,你愿意接受吗?”他非常认真地说。
“我——”她的心跳得好快。
“请你说真心话,”他的表情很认真。
“我愿意,可是对方有什么条件?”
“那你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她苦笑,“我没钱,有的只是我的按摩技术,我不知道能给捐赠者什么。”
“那你会为了跟角膜而放弃一些原则吗?”他尝试探她的底。
她不语,贝齿却咬着下唇。
他突然拍了拍她的脸颊,说道:“那人不要你付出代价。”
“不要?为什么?”她甚为惊讶。
“佛曰不可说。”他故弄玄虚,不想道明真相。
“你信佛?”
“不信!”
“那——”
“那人是我的好朋友,他不幸得了重病,加上欠我人情,所以我就这么和他讲定了。”
其实他就是那个捐赠者,他只能先随意给她个理由。
“你为什么愿意为我费如此大的工夫?”她不懂,不懂他对她的好是属于哪一种?
他扯着唇笑了笑,却没有给她答案。
“我去洗澡了。”
她立即抓住他,问道:“告诉我,为什么?”
这次,她不想再让他逃避了,即使得到最不堪的答案——怜悯,她也认了。
“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希望我为了什么?”
“我——”
她低下头。将已到嘴边的“爱”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你什么?”他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