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释重负地笑开,修长的指轻抚她的脸问:“误会都解开了,就不要再生我的气喽?”
看着他刚硬的脸部线条因笑意变得柔和,她这才发现,他瘦了不少,睡眠不足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双眼甚至有着血丝,比她这个病人没好多少,顿时愧疚不已。
她摸摸他的脸。“对不起……刚刚有没有撞疼?”
警报解除,霍允刚就快干涸的心被她久违的温柔滋润,夸张地指着身体着地的部分。“有!这里、还有这里……”
郁隐淳被他逗笑了,这阵子以来阴霾满布的心总算露出曙光,她的世界明朗了起来。
“我去跟姑婆拿推拿药膏,帮你揉一揉。”
她说着就要起身下床,霍允刚却一把抱住她,直接将脸靠在她的颈边。“你的感冒还没完全好,我也还很累,再一起多睡一会儿吧!”
说什么他也舍不得让仍病着的她当个小女佣,特地下楼帮他找药,再回来替他抹药。
郁隐淳被男人的长手长脚缠住,彷佛连心也被缠住了,她没好气地说:“我其实已经好很多了,只是心情不好……倒是你,可以休息多久?还要回医院吗?”
“我的假期开始了,这几天我们可以一直黏在一起,还可以参加你学姐的婚礼喔!”
想到佟亚熙的婚礼,她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佯装气恼道:“我都还没跟你算账呢,没有事先跟我说婚礼的事,你知道学姐问的时候我有多尴尬吗?”
霍允刚装出一脸小媳妇的委屈样。“对不起,亲爱的女友大人!请问您想参加香港婚礼,还是体验一下南部流水席的魅力?全部由您决定!”
听说佟亚熙的父亲是里长,她又是家中第一个出嫁的女儿,其张扬的排场绝对不容小觑……更别提绝对好吃满意的流水席。
但若去香港,当然也可以带她四处走走,多制造浪漫回忆。
郁隐淳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突然,他凑上前,在她来不及防备的状况下吻了她。
“唔……我感——”
想到自己的感冒还没好,她想推开他,他却开口说:“我爱你!”
那近近凝着她的眸光深情而幽邃,让她忘了再追问关于惊喜的事,回应着:“我也爱——”
她的回答被他深情的吻阻断,好久好久后霍允刚抱着她躺在床上,舒服地叹了一口好长的气。“真好。”
郁隐淳抱住他的腰,把脸靠近他的胸口,心满意足地偎在温暖的怀抱里,闻着他带着一点点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跟着露出微笑。
在宿命的牵引下,他们走过生死轮回,分离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再次相遇,她原以为是恶梦,却没想到这一次竟再次被他俘获……心甘情愿的。
她想,能如此真心诚意的再爱一次,是她重生的意义吧!她期待着未来有他一起走过的日子……
第10章(2)
年底将近,再一个星期便是圣诞节,为了因应节庆,郁隐淳在“香草奶奶”手工药皂店外换上新的摆设。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过圣诞节,所以格外感到兴奋、新奇,除了在店外摆上喜气的圣诞红外,也摆了棵圣诞树,挂上各种特制、造型应景的手工药官点缀。
只是在感受全新的生活带来的惊奇美好时,她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落寞。
这一股落寞自然来自于她的大医生男友——霍允刚。
在回台湾后,她曾因为他的忙碌而兀自伤心了好一阵子,所以他保证,日后不会让她有孤单、不安的感觉。
她知道霍允刚很努力想要抽时间陪她,但……他似乎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每个月一拿到他的班表以及他自己手写填在上头的手术排程,密密麻麻的压得她的心都沉了。
有时她会禁不住想,台湾是不是只剩下他一个医生?否则他的行程怎会满成这样?
但她也清楚明白,与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她很难享有一般男女朋友该有的甜蜜时光。
这是他的工作,她不能抱怨,也以为自己可以体谅,只是在接连几次晚餐约会被他放鸽子后,她再度体会到,他的工作究竟有多忙。
算算,他们又有一个星期没见到面。
同时她想起今年夏天的那场误会,当她寂寞、不安时,他肯定也因为忙碌无法抽身而焦急着。虽然她还是会感到失落,但想到两人都为了彼此而忧心,就决定还是多体贴些,时间一久,或许她会更习惯……
对于感情,她这个古代的灵魂仍在学习……
周日一大早,霍家大厅里,难得聚在一起的霍家人有志一同将视线放在茶几上那一盒又一盒的黑绒布盒上。
被打开的盒子里躺着流光璀璨的钻戒,一颗美过一颗,有大有小,造型单颗美钻、花式婚戒……让昨天连动两场手术,看了整个下午门诊、晚上还要值班的霍允刚眼花撩乱,不得不举起双手投降。
“不行了!小五,你帮二哥选,二哥现在是‘满天全金条,马撒某半条’,真的不行了!”说着他直接倒在沙发上,恨不得可以马上阖眼睡个半小时,因为解决完这件事,他又得回医院了。
听到自家二弟的话,霍家老大霍允恒忍不住促狭道:“你未来老婆是跟小五一样大吗?小五虽然是女孩子,但是才几岁,挑钻戒的眼光怎么会跟女人一样?”
霍颖琦点头如捣蒜,力挺大哥。
“就是就是,二哥没诚意,给老婆的戒指要自己挑才有意义啊。况且每个戒指都好漂亮喔,人家选不出来啦!”
不敢相信自己会被小妹拒绝,霍允刚一脸受伤,不得已只好转而向大嫂阮静悠求助。“大嫂……我好累……”
看他累成那模样,阮静悠担心地问:“大医生,你忙成这样,小唯真的愿意嫁你吗?”
自从上一次知道自己不小心成为小两口分手的理由后,阮静悠便期望着要与未来的妯娌见面。
但霍允刚忙碌的程度,比在商场上的霍家兄弟们还可怕,连这次的家庭小聚会也得乔在周日清晨八点二十五分,就足以理解,为何他们一直等不到和郁舒唯正式见面的那一天。
而听说,等一下大医生又要回医院值班,搞得大伙儿一大早集合,为他拿主意。
“大嫂,别这么一大早就泼我冷水,帮帮我吧!”他双手合十,只差没跪地拜她了。
因为上一个事件和好后,霍允刚努力抽出时间给彼此,但愈是和郁舒唯相处他愈觉得,时间永远用不够。
他知道,这绝对不只是因为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
所以在一次又一次心不甘、情不愿为了工作必须离开的情况下,与她结婚的念头便自然冒了出来。
他想要不管多晚或多早回到家,都可以看到她,就算作息不同,但只要随时看到她的睡颜、抱着她入睡,他疲惫的心就能得到抚慰,有了向前冲的力量。
而且他知道小唯始终对他的忙碌感到落寞,如果结了婚,有了霍允刚妻子的名分,她是不是可以多些安全感?
面对小叔的求救,个性善良的阮静悠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唔……如果是我——”
她还没发表言论,便被老公截断话。“静悠,让他自己决定,你大着肚子都帮他从珠宝公司选了几套带回来让他选,不用再帮他决定这么重要的事,太操劳了。”
最好这样会太操劳啦!霍允刚看着结婚已经两、三年的两人近来频频放闪,不是滋味到了极点。他也要晒恩爱!
如果不是为了他的“求婚大计”,他也不用把自己搞到这么累,还需要召集众亲友助他一臂之力。
但瞧瞧兄长那眼底只容得下老婆的满足样,他就想起心里那抹倩影,心里的思念有着即将满溢的可能。
如果不是为了挑求婚钻戒,他早就可以把这短短的时间用来狂奔到“香草奶奶”见亲亲女友,捕充元气了。
“大哥!你有老婆就忘了兄弟!没义气!”
“我的确是啊!”霍允恒开口承认,态度磊落得很,让霍允刚气得牙痒痒。
坐在沙发一隅的老四霍允宸冷冷泼了他一盆水。“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你忙成这样,应该没人会想嫁给你。”
阮静悠忧心忡忡地跟着说:“嗯,我也觉得二弟真的太忙了,小心不要再酿成上次的乌龙误会,又把我拖下水。”
霍允恒闻言,占有性地把老婆揽回怀里,老婆被误会是二弟的人,他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事情过后,他暗自决定往后无论多忙,都会抽空陪老婆产检,绝不假他人之手!
“不……不要再搞这么一次吧!”经过上一次的乌龙误会,霍允刚心惊惊,承受不了第二次!
“唉!医界高材生,却是爱情低能儿。”老四冷不防射出一箭,惹来二哥一记冷杀。
“老四,二哥就等着看,你这个‘纯爱’小生,在爱情方面有多行。”
霍家最最让人担心的,就是言行举止像机器人、脸俊却面瘫,感情史“状似”一片空白的霍允宸,霍母总嚷着,不知道哪家女儿肯嫁这样的男人?
无视二哥、四哥一触即发的眼神火花,霍颖琦一想到家里即将又多个人疼她,就兴奋得黏进兄长怀里,适时打断两人的针锋相对。“二哥二哥,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二嫂?”
有一次,因为学校需要带香皂,难得二哥有空,就带她到“香草奶奶”选手工皂,她一眼就喜欢上像漂亮仙女的未来二嫂,所以一直期待能再与她见面。
“只要求婚成功就快了!快了!”霍允刚喝了口茶,说服自己要乐观面对。
“那二嫂也有小宝宝了吗?大嫂和二嫂会一起生吗?我可以当两个小宝宝的小姑姑吗?”
在场众人皆愣住了,但霍颖琦太兴奋根本没发现异样,依旧用世上最天真无邪的口吻说着最邪恶的事。
“因为我跟游佳奇说,我二哥就快娶老婆,我要多一个二嫂了,她就问我,二哥是不是让二嫂有小宝宝了,才会想要快点结婚,她还说……”
游佳奇是她的同学,之后她还听其它小朋友说了家里的事,更让她相信她即将是两个宝宝的姑姑喽,耶!
听着那童言童语吐出更惊人的话语,霍允刚尴尬得被口中的茶狠呛一口,差一点喷出来。
呜……现在的孩,一点都不天真!
他直到这刻才深深体会到,他因为开心,所以把喜悦与今年才八岁的妹妹分享。
结果……她去学校跟同学交换大家家里发生的事,然后他这个全世界最纯情的男人就被怀疑是“先上车后补票”、精虫冲脑的男人……他欲哭无泪啊!
重新强振起精神,霍允刚慎重地对妹妹说:“小五,你未来二嫂还没有小宝宝,但为了二哥的幸福,在求婚那天你一定要随时候命,当二哥的PLANB,知道吗?”
这一阵子以来,他已经让心爱的女人空等过太多回,他真怕她会失去耐性跑了。
虽然不知道“planB”的意思,但难得有机会为哥哥们做事,霍颖琦毫不犹豫、喜孜孜的答应。“好啊!”
闻言,霍允宸绷着脸不解地问:“你要让小五当什么PLANB?”
“我决定在圣诞夜求婚,所以约小唯一起过节,但就怕医院有突发状况走不开;若真的发生状况,就让小五成为我的PLANB,先去陪陪她,制造欢乐,帮我缓缓气氛。”
这是他为了自己不定时的工作时间拟定的备案。
阮静悠在一旁忍不住笑道:“婆婆一定想不到,她不小心蹦出的掌上千金,居然被你们这些哥哥拿来利用。”
“别说得那么难听,谁叫咱们家小五生得好,讨人喜欢,女人们都喜欢她胜过我们这些臭男人。”
霍允恒认同弟弟的话,想当初他也让小五在他出差时过来陪妻子,让妻子不会因为他不在而不安、胡思乱想。
“对对对,我们家小五是宝,说不准将来老四你也用得上。”霍允刚笑道。
想起小五第一次和郁舒唯见面时,两人合拍、投缘得忘了他的存在,至今仍让他有一点小吃味呢。
霍允宸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霍颖琦则怕最疼她的四哥吃味,十分大方地承诺。“我将来也可以当四哥和三哥的PLANB喔!”
不等霍允宸反应,霍允刚一把抱过妹妹。“所以我们约好了喔,如果真的发生状况,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霍颖琦用力颔首,精致可人的小脸信心十足。“没问题!二哥放心!”
得到妹妹的承诺,霍允刚才稍稍放心,热情地在她粉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却惹来霍颖琦叫痛的抗议。
“唔,二哥没刮胡子,刺刺的,不喜欢!”小手推掉霍允刚冒出胡渣的粗犷脸庞。
霍允刚存心闹她,硬是要亲,惹得小丫头放声尖叫,让霍家客厅一早就充斥着热闹、欢乐的气氛。
想必将来多了郁舒唯,还有大嫂肚里的小宝宝,霍家会更热闹吧!想到这一点,霍允刚心情大好,万分期待圣诞夜的到来!
尾声
圣诞前夕。
“香草奶奶”莫名其妙多了好多客人,郁馨香认为,这全是孙侄女的功劳。
因为往年她不会费心在这洋人的节日上,但今年有了小唯的布置,还有圣诞节的特惠活动,整家店透着欢乐的节庆气氛,让她的心情不自觉放松。
郁隐淳从开店后就感觉到,今天店里的生意比往常还好,还有几个年轻少妇询问是否有教人制作手工药皂的相关课程。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她多了是否要新增类似课程的想法,而时间也在忙碌中不知不觉过去了。
傍晚,离晚餐时间还有两个小时,郁馨香问:“小唯,你今天不是和阿刚有约?”
刚才趁着人潮减少,郁隐淳思考开班授课的可能,上网看了很多相关信息才发现,最近黑心食品、毒化物的新闻吵得沸沸扬扬,人们又开始崇尚回归原始,天然ㄟ尚好的概念。
可能是搭着这波的顺风车,一向主推天然有机的“香草奶奶”手工药皂店的生意才跟着好了起来。
经姑婆一提醒,她才猛地回过神,原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唉呀!姑婆,我得走了。”
虽然霍允刚不一定会准时,但他说无论多晚都会陪她吃饭,所以两人约在他位在半山腰的家。
听说那一区建在半山腰的豪宅,由霍爷爷的建设公司建造,霍家子孙全都住在这一区。
之前她去过几次,发现霍允刚与兄弟们各拥有一栋房子,各有独立空间,并不会造成她的尴尬。
她匆匆到店后头,把准备带到霍允刚家里煮的食材全拿了出来,这才匆匆出了门。
在搭捷运转公交车的途中,她有了静下心思考的空档,突然发现,如果她的生活够充实,就不会像个怨妇,时时盼着霍允刚出现;更不会因为等久了,心里委屈了,让他也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