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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蛮堂主 page 12 作者:安琪

  要告诉这个暴躁的老人,他早把他的女儿吃干抹净?

  不!那他肯定会被撵出去,而且未来的岳父搞不好会脱下鞋子敲他的脑袋。

  不、不,那太危险了!

  既然不能承认,那么答案很明显只剩一个。

  「不!」他堆起牲畜无害的温和笑容——顺道—提,这是跟他二哥学来的。「我跟媛媛当然是清白的,这点您可以放心!」

  你可真敢说!凌舒媛背着苦父亲,悄悄对他扮鬼脸。是谁老是缠着她一整夜,不让她回家的?

  「是吗?」但凌父相信了。

  或许,他是强迫自己相信。总之,他不再追究这件事。

  「很好!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到府上拜访?」

  「我现在马上带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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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庭园,花木扶疏,春意无限。

  青青草地、淙淙流泉,几座雅致雕像错落其间,别有一番欧洲宫廷的气息。

  目前正值杜鹃花开的季节,放眼望去院子里繁花簇簇,幽香扑鼻,嫣红姹紫,好不美丽。

  漫步在枕木夹道的小径,太阳的金色光辉从稀疏的木叶间洒落一地斑驳,林间深处传来不知名的鸟儿啁鸣,使人心旷神怡……

  即使如此,他还是只想去拜会未来的亲家啊!

  「阿枭,我不是要你带我去你家吗?你带我来公园干什么!」隐忍许久,凌父忍不住发作了。

  明明说好要上他家拜访,他却带他来逛公园,有没有搞错啊?!

  悄悄叹了口气,杨靖枭转身,无奈地告诉他。「伯父,这就是我家啊!您现在看到的,是我家的院子。」

  「喔,这是你家的院子啊——唔?!你说什么?」

  凌父双眼瞪得比碗大,震惊地看着他。

  「这就是你家的院子?!」

  不可能!这明明就是公园,不然就是某殖民时代留下来、又经过重建的古迹。

  「是的。」很遗憾的,他必须这么告诉他。

  「我们从外头走进来花了多少时间?」凌父瞪着手表问。

  「大概二十分钟吧!」

  「都走了二十分钟,还没看到你家在哪里?」凌父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午时我们都会开车出入比较快,但是今天我想带你们逛逛我家的庭院,所以才特地走路进来。」其实他是想缓和一下他们的情绪,怕他们一下发现太多真相,会无法承受。

  「那你家的房子和你爸妈到底在哪里?」凌舒媛也被这座大得恐怖的庭院吓呆了。

  「就在那里。」他指着林荫的尽头,从这里望过去,正好可以看见贴着金箔、被烈日映出耀眼金光的屋顶。

  又走了十分钟,他「家」终于出现在眼前。

  这不是一栋房子!

  凌舒媛立刻掹力摇头。

  它是一座城堡,或者是国王的行宫。

  凌父也这么认为。

  什么奢华、顶级、华丽、壮观、阔气、高贵……任何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他们见到这栋超、超、超高等级的豪宅。

  「你家……很有钱?」

  「是有点小钱。」

  「……」凌氏父女无言以对。

  这已经不是谦虚地说声「有点小钱」,就可以交代的情况,他家是非常、非常有钱好不好?

  「请进来吧,我爸妈已经在等候两位了。」

  杨靖枭踏上大理石彻成的台阶,双扇对开的大门立刻从内敞开,数名仆佣站成两排,迎接他们进门。

  「三少爷,欢迎回来!两位贵客请进!」

  管家带领他们进入大厅,一进入屋内,凌舒媛就被头顶上方那些亮晃晃的水晶吊灯给吸引了视线。

  「那是什么?好漂亮喔!」她拉拉杨靖枭的衣袖,悄悄问他。

  「那是水晶灯,你要是喜欢,我帮你在房间里也装一盏。」他豪迈地回答。

  「不用了啦!我的房间才几坪大,装这个做什么?」她低声嘀咕。

  而原本还像走进美术馆、到处东张西望的凌父,突然沉默不语,眉间有着挥不去的凝重神色。

  「啊!你就是阿枭心爱的女朋友吧?果然好清秀、好可爱喔!」忽然,一位穿着绚烂华丽宫廷服的美妇人走过来,亲热地拉住凌舒媛的手。

  「请问问您是……」他姐姐?

  「我是阿枭的母亲。」美妇人自我介绍。

  「不可能吧?您好年轻啊!」凌舒媛直觉地大喊,却无意间给杨母戴了一顶高帽子。

  「哪里!你这孩子真诚实。喔呵呵呵!」美妇人用缀着羽毛的精美摺扇,掩着嘴呵呵笑。

  「亲家,请『够』来这里『奏』!』虎背熊腰的男人—个箭步上前,把凌父吓得倒退一大步,以为他是要冲过来揍他。

  「阿枭,这位是……」呃,好可怕的壮汉!这是他家的保镳?打手?护院?

  但是,他身上穿着什么——燕尾服?!

  「那是我爸。』杨靖枭无奈地介绍,同时对父亲说:「爸,请后退一点,你吓到我的客人了。」

  「你爸?!」凌氏父女同时发出惊喘。

  骗人的吧!

  那个据称是杨父的男人,和杨靖枭完全没有一点相似,满脸横肉,眼神凶恶,看起来就是一身蛮力,好像一个拳头就能把他们揍扁。

  尤其凌舒媛更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呜呜,原来她一直误会阿枭了!

  以前她怎么会认为阿枭看起来就像坏人呢?跟他爸爸相比,他简直是幼稚园的乖宝宝,瞧他多么眉清目朗、俊逸出尘啊!

  幸好他完全不像他爸爸!谢天谢地!幸好完全不像……

  「偶跟阿枭长得一点都不像对不对?」不甘寂寞的杨虎又凑过来,咧开大大的嘴。

  凌舒媛悄悄后退一步,近看他感觉更震撼,虽然满脸的笑柔和了凶恶的戾气,配上完全不标准的台湾国语,形成一种诡异的憨傻与滑稽。

  「跟你们搜(说)喔,偶年轻的叔(时)候也是粉帅喔,不信偶拿相片给你们看——」

  凌舒媛猛眨眼,还没听懂杨虎在说什么,杨靖枭已飞快抓住父亲的手,阻止他拿照片出来献丑。

  「够了!爸,你的照片没人想看。」杨靖枭很没爱心地吐他的槽,气得杨虎哇啦大叫。

  「你说什么?你这锅(个)不肖子!早猪(知)道当初就叫你妈别生下你,光会惹偶生气——」

  「妈!」杨靖枭转头看看母亲,杨母立即会意地一笑。

  「阿虎?」她走上前,轻轻按住丈夫的手,原本暴跳如雷的杨虎立即像被浇熄的火焰,当场安静下来。

  「我们先坐下吧!」

  「好。」杨虎乖乖被老婆牵着,走往沙发去。

  「好厉害!」凌舒媛忍不住发出敬佩的赞叹,所谓的「驯夫」,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啊!

  大概是听到她的喃喃自语,她未来的婆婆转过头,对她微笑道:「阿枭的个性跟他爸爸很像,性子又急又暴躁,对这种男人啊,不能来硬的,只能以柔克刚,对他们轻声细语两句,会比跟他们吵架来得有用喔!」

  「是。」受教了。

  稍后,凌舒媛又见到了杨家其他的家族成员,杨靖枭已婚的大哥、温柔细致的大嫂,玉树临风又潇洒的二哥,甚至连已经出嫁的小妹都从台北赶回来凑热闹。

  大家都远比她想像的还要和善亲切,将来她若嫁进来,应该也能跟大家融洽地相处才对。

  她害羞地在心中暗忖。

  但——事情永远不会如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很抱歉,我不能让小媛嫁进这样的家庭!」

  就在大家有说有笑、像一家人那般开心地闲聊时,凌父突然站起来,发出惊人之语。

  「什么?!」

  他的话宛如平地一声雷,震得大家满头问号又满天金星。

  尤其杨靖枭与凌舒媛,更是震惊万分。

  「为什么?爸爸?」凌舒媛立即问。

  「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为什摸(么)?」杨虎站起来,逼向前一步,凌父立刻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素(是)不素(是)怕偶们家太穷,养不起小媛啊?」杨虎兜着手指头,好羞怯地问。

  穷?在场所有人纷纷赏他白眼。

  他们家什么罪名都构得上,就是「穷」这个字,想攀也攀不上关系。

  「你们跟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你们家很有钱,实在太有钱了!有钱的人大多绝情又势利,我家小媛两手空空嫁进来,难保不会受到欺负。再说——」

  凌父觑了觑杨虎,很委婉地道:「我们两家气质水准相差太多,恐怕不适合结为亲家。」

  人家光看女儿未来的公公,就会怀疑他女儿的水准。

  「不会啊!亲家你跟小媛看起来气竹(质)都粉好啊,你不必担心配不上偶们啦!」

  杨虎自以为是的解读,让大家又纷纷翻白眼。

  「拜托!人家不是担心自己配不上我们,而是怕我们配不上人家。」

  杨靖枭的小妹杨靖卉受不了地偷偷吐槽,她老公连忙偷捏她的小手,要她别说了。

  「不好意思!今天很谢谢你们的招待,小媛,我们回去了。」凌父依然坚持要带走女儿。

  本来跟大家聊得好好的,却突然被父亲拉走,凌舒媛只觉得错愕万分。

  「爸爸——」

  「未来亲家,你怎摸要走了咧?啊偶已经说过,偶们不会嫌你们气竹(质)不好,你别走啊……」

  「够了,爸!」杨靖枭阻止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父亲,赶紧追上前去。

  「伯父——」

  「我很抱歉,但我不能让小媛嫁到这里来!」凌父不再多说,迳自拉着女儿快步朝门口走去。

  「爸爸,我不要啊!阿枭……」凌舒媛转头看着逐渐被拉远的距离,眼眶里开始聚集了泪雾。

  「伯父!请留步,请您听我说,伯父——」

  杨靖枭追了上去,想留他下来,但凌父坚持不肯。

  「不必了!我等会儿就要回台——」凌父猛地停下脚步,双眼瞪大,直盯着身侧的墙壁。

  怎么了?所有人都纳闷地看着他激烈的反应。墙上有什么吗?

  大家开始认真地研究那面墙,墙上除了几幅不知是谁画的国画之外,就是一大片墙壁啊!

  啊!难道是看见蟑螂了?

  「这……」惊愕许久,凌父终于不敢置信地嘶哑低问:「这该不会是齐白石大师的画作吧?」

  「齐白石?」凌舒媛立刻眯眼凑近细看,好像——真的是耶!

  「我不会看错的!这一定是齐白石所画的『虾』。我买了好几本他的画册集,这细腻精致的笔法、这活泼灵动的神韵,绝对是他的亲笔真迹!」

  凌父一生勤俭,没什么休闲嗜好,唯独对国画有着极大的兴趣,除了自己习画之外,还苦心钻研几位知名国画大师的作品。而齐白石,正是他最崇拜、景仰的一位。

  「素吗?那壶(幅)画真的是那锅什么石的大输(师)画的?」杨虎小声地附在老婆耳边问。

  「我也不知道啊!当初画廊的人说这是最贵的虾,我一听是最贵的,立刻就买了,哪知道是什么齐白石还是齐黑石画的?」杨母更小声地回答。

  「奇怪!这壶(幅)画本来不是挂在厕所里吗?素(是)谁把它搬出来的?」

  「不晓得耶,前阵子我有交代过屋里的布置偶尔要更换一下,所以可能是阿香她们打扫时顺便换的,要不是亲家看见,我还不知道墙上的画有换呢!」

  幸好他们的交谈没让凌父听见,否则大概会当场吐血吧!

  凌父生平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有幸亲眼监赏齐白石大师的画作,那份感动自是不在话下。

  他眼眶含泪,专注地凝视许久,才转头歉疚地对杨虎夫妇说:「我错了!」

  「啊?」杨虎夫妇傻愣住。

  「我以为你们是财大气粗、没有文化水准的暴发户,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们只是作风豪迈,其实非常有艺术涵养,懂得欣赏齐白石画作的人,怎么可能是粗俗之人呢?我不该以为你们是暴发户,真的非常对不起!」

  「哈哈哈,别这么说啦!知错能改,善莫大『马』啊,哈哈哈……」

  杨虎得意地大笑,杨家子女们却个个像是吃了泻药的表情。

  他们同情地看着轻易被一幅齐白石国画骗倒的凌父,很想告诉他:你没有错,我们真的就是你所认为的那种暴发户!

  但是这么一来,恼羞成怒的凌父一定会强行带走女儿,那么他们可怜的老三又要失恋了,所以他们很有默契地闭紧嘴巴,超然世外!

  「啊,未来亲家,你如果喜欢这些虾子——呃,我是说这幅画,那就送给你当作见面礼吧!」杨母甜蜜蜜地笑着,很有手腕地开始拉拢人心。

  「送给我?!」凌父倒抽一口气,身体剧烈颤抖,心脏更是猛烈地扑扑跳。

  能够拥有齐白石大师的作品,这辈子他连想都不敢想啊!要是能够得到这样一幅画,他连在梦里都会偷笑……

  但是,他向来不是贪婪之人,所以硬是一咬牙,很有骨气地忍痛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不!这样名贵的画,少说也要几百万,我怎能接受这么昂贵的礼物呢?」虽然这么说,凌父双眼还是依依不舍地盯着墙上的画。

  「呃……」杨虎夫妇对看一眼,不忍心告诉他,他所说的金额,只是这幅画的零头而已。

  「没关系,这样的画,我们金库里还有很多呢!阿枭,赶快把那幅画拿下来,包好送给你岳父。」

  杨母赶紧指使儿子取画,好巴结他未来的岳父。

  「金库里还有很多?」凌父捂着胸口,神情狂喜又有点羞涩地问:「那么……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参观一下?」

  「当然口(可)以啊!」杨虎毫不犹豫地答应。

  「不过厚,金库里头堆满太多东西,可能要找很久才找得到喔!」

  「没关系,没关系。」

  凌父喜出望外地随杨虎夫妇到金库看画去了,只是不知道当他看见那些每幅都是天价的世界名画时,会不会突然心脏病发?

  「所以?」

  凌舒媛错愕地看着父亲喜孜孜离去的背影,难以置信地看着杨靖枭。

  「我被一幅齐白石的画给卖了?」

  「怎么可能?」杨靖枭毫不害臊地甜言蜜语道:「一百幅齐白石的画,也比不上一个凌舒媛啊!」

  「讨厌!」凌舒媛听得面红耳赤又心花怒放。「你就是说话太老实了。」

  「嗯!」旁人听得一阵作呕,差点没把午餐吐出来捐给垃圾筒。

  这一对恶心情侣,果然很有乃父、乃母之风!

  「走了。」杨家老大拉起妻子,淡淡地说:「你现在有孕,胎教很重要,别让孩子被叔叔带坏了。」

  「我们也该回房去了,孩子应该快醒了。」杨家女婿也有些尴尬地起身说道。

  「什么?可是人家还想继续看……」杨靖卉的小屁股还舍不得离开椅子。

  这样的戏码,比什么连续剧都好看耶!

  「呵,我也该走了!」杨家硕果仅存的黄金单身汉起身伸伸懒腰,懒懒地斜睨弟弟一眼。「打铁趁热,我劝你最好在她爸爸还没发现事实真相前,赶快把婚事办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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