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依他的脾气,一定会霸道地要她离家跟着他,永远别再回去。
「再怎么样,他都是你爸爸。」他勾起嘴角,有些哀伤地淡淡一笑。
「在这世界上,比我好的男人还有很多,如果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了,—定还能找到其他更好的对象,但是爸爸就这么一个,要是真的断绝开系,就永远都没了!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知道你一定会为此遗憾终身,痛苦不堪,我不想看到你将来后悔。」
「阿枭……」她感动地红了眼眶。没想到向来粗枝大叶的他,竟然想到了这么多,宁愿自己忍受痛苦,也不愿她与她父亲伤心难过。
「我才不会爱上别人呢!」她捶着他的肩,又哭又笑地抗议。
「我也不会。」他伸出手,握住她软软的小手。「我也是个男人,能够了解你父亲的心情,要是将来我有了女儿,打小捧在手心里疼,长大后却有个出身不正又不学无术的家伙,妄想娶我的女儿,我也一定会严厉反对。
不是不希望女儿得到幸福,而是因为太爱自己的女儿了!正因为深爱着她,所以不希望她受苦。这是全天下父母的心情,我能够体会—所以,你还是跟他回去吧!」
「阿枭……」
「不过,你可别以为我会放过你喔!」
杨靖枭恢复霸气的笑容,假装凶恶地威胁。「破我这种无赖又恶霸的黑道头子缠上,你最好快点认命,这辈子你别想摆脱我,我会永远缠着你,也一定会想办法得到你爸爸的认同,让他答应让我们在一起!」
「嗯,我相信你。」凌舒媛笑了,但笑容有些凄楚,脸上还有斑驳泪痕,更显得楚楚可怜。
他怜惜地轻轻吻去她的泪水,放柔语调道:「你爸爸应该是去搭车了,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去找他。」
「好。」这回,她不再哭了。
虽然即将分离,但是她心中充满信任。
他会来接她的。她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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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
他们在距租屋处几条街的地方,找到正在街上踽踽独行、还生着闷气的凌父,凌舒嫒赶紧追上前喊住他。
听到女儿的声音,凌父停下脚步,转过头,五味杂陈地看着她。
虽然很气女儿,但是她追来了,代表她心里还是在乎他这个父亲的!他心里一软,正打算原谅女儿时,不经意抬眸,发现杨靖枭就站在不远处,当下怒气再度扬起。
「你不是不跟我回去,那又来做什么?」凌父寒着脸,冷冷地问。
「爸,对不起!」凌舒媛不在乎父亲的臭睑,哭着跑上前,紧紧抱住父亲。「我错了!我愿意跟你回去,请你别生气。」
「你不是只要这个小子,不要我吗?」想到女儿只要男朋友不要他,凌父不禁鼻头酸涩,连忙转开视线,望向远处。
发现父亲眼眶泛红,凌舒媛才知道自己有多伤他的心。
「不是的!爸爸,我没有不要你啊,我只是一时心慌,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不起,爸爸,我没有不要你,真的没有!」她一再的解释,不希望父亲胡乱猜想。
「你是说真的?」
「是真的,爸爸!」
「那么,那个臭小子跟来做什么?』
凌父不以为然地朝杨靖枭的方向昂昂下巴。
「阿枭载我来找你啊!还有,是他劝我跟你回去的,他告诉我,绝对不能惹你生气,因为你是因为疼我、爱我,才会这样管我,他说他能了解你的心情。」
「他?!」凌父非常讶异。他以为他会趁机怂恿女儿离家,最好与他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他竟会帮他劝女儿回家。
「嗯,他说,爸爸只有一个,不可以让爸爸难过,因为那样我也会很伤心。而我伤心,他会更伤心,所以我的任性会让大家都不好过,他希望我无跟你回去,至少——绝对不能伤了爸爸的心。」
「他……」怎么可能!他真的说过这些话?
他把他当成毒物害虫,瞧不起他,还逼女儿远离他,他不但不恨他,反而还这样为他着想?为什么?
许多疑问,在他脑中冲撞着,使他的脑子一片紊乱,凌父呆立出神。
这时,他身后的巷子钻出一辆摩托车,「噗噗」的引擎声打破寂静。
凌父正想察看噪音的来源,忽然手上一轻,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提着的行李袋,竟被人抢走了。
抬起头,看见抢走他行李袋的抢匪嚣张地甩动袋子,摆出胜利的姿态。
「啊!我的行李——」
他才张嘴想喊,但不远处传来撼动山河的震怒咆哮。「该死的混蛋!连路人的行李也敢抢,你们真是丢尽高雄人的脸,快把行李还来!」
紧接着,引擎声与车影快速飙过,原来是杨靖枭开着车,追那两个飞车抢匪去了。
「喂!你——」
凌父想告诉他不用追了,但杨靖枭的车与抢匪的摩托车都跑远了。
「混蛋——」
杨靖枭猛踩油门,如同赛车手般熟练地驾驭跑车,穷追前头慌张蛇行企图摆脱他的机车抢匪。
「你们可知道你们抢的是谁?是我岳父哪!我未来岳父的东西你们也敢抢?真是活腻了!」
未来的岳父在他的地盘上被抢,连带的害他也觉得有够没面子。
他审视周遭的地形,迅速评估情势,按下车上某个连接行动电话的通话按键,朝手下简单吩咐几句话后,结束通讯,继续专心地追人。
「啊啊,他追来了!」
坐在后座的抢匪转过头,看见后头的车还猛咬着他们下放,顿时惊慌地大叫。
刚才后头的追兵速度放慢了,他们原以为他放弃了,没想到才一眨眼的时间,他又追上来了。
「甩掉他啊!快甩掉他!」
「我知道!」
前头的抢匪拼命地加速、蛇行,还企图钻进巷子里摆脱追兵,但后头的人十分顽强,依然死命地猛追他们。
「他还在追啊,怎么办?」
「看我的!」
抢匪对这附近的地形也很熟,把手一弯,急速转弯拐进一条仅容半辆汽车通行的小巷,成功地甩掉穷追不舍的杨靖枭。
「甩掉了!哈哈,甩掉了!」后头的抢匪见追兵被挡在后头,当下开心地又跳又叫。
「哼哼,这下看他怎么追!」有本事竖着进来啊!
「看他们追得这么紧,这个袋子里头一定装了很多钱喔!」后座的抢匪捧着袋子,晕陶陶地幻想,里头不知道会有多么庞大的金额。
「没错!我们发了!快找个地方分钱去——」
驾驶得意地大笑,准备加快速度冲出巷子逃离这个地区时,视线转回前方,忽然发现前头的异状,立即瞪大眼,两手两脚并用地紧急煞车。
人?!
巷弄的尽头不知打哪冒出几十个人,个个穷凶恶极,把巷弄的另一头堵得死死的,就算他们想用飞的,只怕也飞不出去。
「该死的!」
抢匪的驾驶连忙调头,准备往原路冲回去,但一道气势惊人的高大身影,正从他们身后一步步走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追了他们好几条街的杨靖枭。
「把我岳父的袋子还来!」
「老、老大……」坐在后座的抢匪害怕地猛拉同伴的衣服。
他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来这么多人围堵他们,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自己好像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抢匪头子也害怕得不住颤抖,杨靖枭一步步走过来,嘴角阴恻恻地掀起。
「你们竟然敢在我未来的岳父头上动上,你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抢匪心一横,催动油门朝外冲,竟打算撞倒杨靖枭之后趁隙逃逸。但杨靖枭早看穿他的企图,在他冲向自己时迅速闪开,并快速伸手攫住他的手,把他从车上扯下来。
「哎哟——」惨叫一声,摩托车斜飞着在路上滑行,两名抢匪都摔车了,而且摔得十分凄惨。
「你……你是谁?!」他们捂着红肿破皮的脸,恐惧地问。
为什么他看来这么眼熟?
「他们问我是谁耶?」杨靖枭好笑地瞥了手下们一眼,大家早已捧着肚子,笑得不支倒地。
「哈哈哈!你们不知道他是谁,还敢出来混喔?」真好笑啊!
「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那我们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杨家帮你们听过没有?杨家的传奇人物,三少杨靖枭就在你们面前,还不快跪地求饶?」
「三少?」
「杨靖枭?」
不——
两名抢匪垮下脸,如丧考妣,凄凄惨惨地大声哀号。
他们怎么会去抢到他的人?
喔NO!
第十章
「阿枭!」抢匪已被抓到,并且移送到警察局,凌舒媛立刻与父亲一同赶来做笔录。
「嫒嫒!」一见到她,杨靖枭很自然地迎过去,露出大男孩般欣喜又腼腆的笑容。
而凌父则杵在后头,拖拖拉拉地不愿走过去,因为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他怎么也没想到,被他以为是流氓的年轻人,竟然帮他把抢匪抓到了!
可是因为他很好面子,要他开口道谢,他拉不下老脸;但要他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又说不过去……
「伯父!」杨靖枭朝他走去,把从抢匪手中抢救回来的行李袋,郑重地交还给他。「高雄治安不够好,让您受惊了,我感到很抱歉。」
「不,别这么说……咳,谢谢你!」凌父也不是完全不懂得礼数的人,他这样尽心尽力帮他,再怎么样,他也得道声谢才行。
杨靖枭没料到他竟会向自己道谢,立刻笑得开怀,道:「您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真的很谢谢你,你……帮了我很多忙。」
「是啊、是啊,这位老爹说得是啊!」警察局长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猛拍杨靖枭的背,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模样。
「多亏三少长期与我们警方合作,共同打击犯罪,我们才能抓到这么多偷鸡摸狗的嫌犯。三少虽然出身黑道,却是个明理守法的有为青年,真可谓『身在曹营心在汉』啊!哈哈哈……」
「咳!报告局长,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么用的。」一旁的警员偷偷地提醒他。
「喔?那该怎么说才对?」局长悄悄地反问他。
「呃,这个……说『出淤泥而不染』会不会比较好?」
两人的对话让杨靖枭猛翻白眼。这两个人真是够了!
「老爹——」
局长清清喉咙,走到凌父面前,热情地握住他的手。
「据说令嫒是三少的女朋友,那你就是三少未来的丈人了?」
「这是——」
「哎呀,你真是好福气啊!能跟杨家结亲,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们实在太幸运了!」
「不,其实我们——」
「哈哈!欢迎你有空多来高雄玩,如果改天令嫒和三少结婚,一定要记得请我们喝杯喜酒啊!」局长猛拍他的背,好像他们很热似的,其实,他们才刚认识不到半个钟头。
「这……嗯,好,呵呵……当然。」凌父只能干笑虚应。
他终于能够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感受。
「报告局长,笔录做好了,现在要移送抢匪了吗?」一位员警过来询问。
「好好,赶快移送、赶快移送。」这些偷鸡摸狗的家伙,看了就心烦,最好快点送走!
「等一下——」被戴上手铐,即将被移送检方的其中一名抢匪突然停住脚步,大喊一声。
他望着凌父,懊恼又懊悔地问:「我想知道,那个袋子里究竟装了多少钱?」如果金额太少,他会想吐血,但如果是一笔钜款,他会更呕。
「你是说这个袋子?」凌父笑着摇摇头,当场拉开拉链,大方地展示内容物给大家看。「会有什么呢?除了一些穿过的衣服和袜子,什么都没有,里头甚至连一块钱都没放。」
「一块钱都没有?!」抢匪面色惨白,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
他搏命飞车抢劫,还为此得去坐牢,结果里头除了脏衣服和臭袜子,什么都没有?!
不——把他拖出去毙了吧!太丢脸了,他不想活了啦!
「噗,哈哈哈……」
不知谁先笑出声,那笑声好像有传染性,一个接着一个,平日严肃威严的警察全部笑得东倒西歪。
当然杨靖枭和凌舒媛也笑到不行,就连凌父也忍俊不住。
「原来你抢到咸鱼啊!」杨靖枭已经在抹泪了,还是忍不住想笑。「喂,你运气不错喔,竟然抢到珍贵的咸鱼,我看干脆请伯父把咸鱼送你,你带进牢里慢慢吃怎样?」
「我才不要!」两名抢匪羞愤不已,懊悔得恨不得一头撞死。
呜呜,大没面子了!明天新闻报纸一定会报导这件换事,呜,以后再也不干坏事了。
杨靖枭仰头大笑,俊容爽朗,白牙闪闪发亮。
凌父定定看着他许久,严厉的目光逐渐软化,他终于愿意承认:女儿眼光确实不差,这小子真的很不错!
虽然不是他心目中理想的老师、公务员女婿,不过只要不为非作歹、肯疼他女儿,就是个好女婿。
他想,自己可以慢慢学习,如何欣赏他的长处与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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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欵!要去杨家?」
半年后的某一天,凌父再度来到高雄,并且带了一盒高级的水果礼盒,表示要去拜访未来的亲家。
半年前的「咸鱼抢劫事件」过后,凌父独自返回台北,不再强迫女儿与杨靖枭分手,也等于默许他们交往。
为此杨靖枭非常感激他,有事没事就打电话问候,伯父、伯父地喊他。
凌父虽然口气总是不太好,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但是,从来没有挂过他的电话。
「对啊!再过几个月,你就要毕业了,我想就算毕业了,你也不会回台北,所以我打算去一趟杨家,请他们替我多关照你。」
事已至此,凌父也认了。自己的女儿爱惨了人家,除了念书之外,一颗心几乎全向着人家,这时他再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爸爸!」凌舒媛不依地跺脚,神色羞涩、窘迫。
「怎么?我说错了吗?还是,他不想娶你?!」凌父刀剑般的利眸,朝—旁的杨靖枭射去。
杨靖枭连忙举起双手澄清自己的无辜。「我当然想娶!只要嫒嫒点头,我可以马上筹备婚礼。」凌父不知道,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不必那么急,至少得等我女儿毕业。」没毕业就嫁人,人家搞不好会以为他女儿是大了肚子,急着嫁人呢!
唔,说到大着肚子—
「你没占我女儿便宜吧?」凌父锐利的眼,再度扫向杨靖枭。要是他敢点头,他会当场把他的头扭下来当球踢!
「呃……」杨靖枭的笑容好不尴尬,与凌舒媛两人不停地以眼神交谈,考虑着该不该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