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丫头也细细端详着筷上的菜,忽然觉得那金黄菇很耀闪,中间的青蔬也鲜翠到引人。
“你们不喜欢吃,就都放我这吧!”她伸手要接。
“这个是好福气和……幸福呀!”无忧放回自己碗内。“那……我还是自己吃好了。”
“无愁也是。”
“娘,对不起,无忧(无愁)想要多一点福气。”
“没关系,我也喜欢你们多点福气。”
苏少初有趣的看着两丫头朝她一同咕哝致歉,接着很认真的吃她们的福气。
“这喝了不错,要一同喝完它吗?”
苏少初改拿起手边的一碗浓浓绿菜羹,邀她们一同喝下。
“娘,那个好苦喔,别喝了吧!”
“对呀!我刚刚喝一口,可怕的味道,我才不吃呢!”
“你们不打算吃呀?”她大表惋惜。“我才想要和你们一起喝下,试试一个传设是不是真的呢!”
“什么传说?”
“是有趣的事吗?”
两丫头马上转向她问。
“听说这种添了黄棠粉的菜羹,一同喝下的话,当天晚上,想事情都会很有默契,不用太多言语,就会知道彼此的想法。”苏少初万分可惜着她们打算放弃的菜羹。
“我才想一同喝下后,晚点要和可爱的无忧、无愁一同找件事情玩一玩,看这传说是不是真的。”
“真的吗?”
“晚点娘要和我们一起玩吗?”
“既然你们不喜欢喝,也只好算啦!”无奈摊摊手,表示自己只好孤单的喝这一碗。
“等一下,娘,我们一起喝。”
“我也要,等我。”
两个丫头马上在苏少初比出命令的食指中,端碗就位,比出第二指开始就口,三根指时,一同喝光。
“咳。”
才放下碗,无忧、无愁就看到她们的爹把头别开,表情神态有点微妙,好像想笑的样子。
“爹,你不喝呀!”
“不管你喝不喝,晚一点,你不要再占着娘不放,娘刚才说要和我们玩的。”
“她早已经和你们玩了。”朱毓接过一旁侍者斟上的酒。
“哇,爹,你不要晚一点想自己霸占娘,就说这种话。”
“对呀!每次关系到娘,你就这么小气。”
无忧、无愁对她们爹,每次在“苏公子”和她们玩的承诺老食言,早气嚷不已。
“这一次你不可以再这样了。”
“娘今晚是我们的。”
“再说。”关系到他的“少初爱弟”,是自己女儿也没得说。
“为什么要再说,爹怎么可以老不守诺言——”
“身为爹,你一点都不让给自己女儿——”
两丫头从正式成为郡主,让皇后给调教过皇族威严后,对自己的爹放胆不少!
“让?”朱毓好笑。“想要什么就得付出,你们娘是本皇子付出得来的,凭什么就因你们是我的女儿让出去?”
“爹讲得好伟大的样子!”无愁豁出去的大揭真相。“明明就是你趁苏公子在洗澡不备的时候,去苏家埋伏抢来的。”
“说得对极了。”朱毓完全认同颔首。“听清楚自己的话吗?苏公子是本皇子‘亲自付出武力’抢来的。”
“早说可以这么做,我们也可以跟皇后娘娘借人,抢苏公子回来。”无忧也舞着双手喊道:“每次你都要我们当了郡主以后,不可以乱来。”
“结果你自己最乱来,把人抢走了!”
“对嘛!爹最奸了,这一次我们要抢回来。”
两张俏颜一个握紧筷子、一个握紧汤匙,非常意气昂扬的宣告。
“喔,小小年纪已经放胆到敢跟本皇子抢女人了。”朱毓眉眼眯起,横淡扫去。“真是有勇气。”
血统果真会传承,掳人监禁、缺乏天良竟是一次传二代;苏少初悠品佳酿,观赏这场父女相争的戏目。
“是爹先不守信诺和我们抢苏公子的!”
“连苏公子让我们一晚,爹都不放行,太可恶了!”
无忧、无愁姊妹这回决定携手和爹坚持到底!
“放行!”对她们的荒谬,朱毓扯唇。“当然不可能,本皇子不能一晚不抱着我的少初爱弟入眠。”
朱毓暧昧的锁睨身旁,明明是争夺焦点,却一派置身事外的人。
“干嘛只准你抱着苏公子睡,我们也要!”
姊妹俩大感不公的争喊。
“你们……你们能干嘛!”他好笑的看着她们丫头片子,话中的含义可有另一层。“苏公子的身体,哪儿敏感、哪一碰有欢愉,只有本皇子懂抚慰她的身心!”
无忧、无愁当下对这句话跳起,比出羞羞脸的手势。
“爹那是摧残苏公子吧!”无忧可振声喊着。“还敢讲抚慰,不要以为我们年纪小,不懂你做什么呀!”
“对嘛!爹以前的荒淫事迹我们早见多了。”无愁也助威回击。“其中以苏公子最可怜,被你欺负最惨了,每次被你抚慰完,至少一天都见不到她的人。”
朱毓凉凉淡哼。“依你们的小鸟脑袋,如果能懂大人的事,这天都王朝大概可拱手送给四大外族去分食。”
“可是……”
“乖,吃饭,娘要叫习惯知道吗?”
两丫头还要争辩,已在朱毓威眸下收去气焰,每当爹一派温漫的微笑要她们乖时,就是要她们闭嘴不准闹,否则父严一旦祭出来,就会要她们好看。
“太不公平了,每次不想说下去,就说是大人的事。”
“对嘛!他自己还不是从十三岁开始,就一直玩大人的事。”
两丫头咕哝的嘟嘴,在宫内,她们早听了很多各种关于自家父亲大人“三皇子”的辉煌事迹。
看着他们父女三人的争执终于落幕,苏少初非但不见对这种话题的尴尬,还很认真的想:看来皇后的忧虑要认真看待,父女三人可以为了抱她争成这样,以后两个小丫头翅膀硬了以后,会不会开始跟自己的爹斗起来!
莫怪皇后会认为她是另一种可怕的罪过。
接下来就见两丫头不停隔开朱毓和苏少初的互动,拚命缠着苏公子坐在她们身边才行,她们也就这点时间能占到苏少初。
“爹,吃完饭别急着回去嘛!街市这么热闹,逛一逛嘛!”
“对嘛!爹,苏公子让你抱走了就算了,让我们去街道玩一玩嘛!”
用完餐,侍者开道保护下,步下台阶时,无忧、无愁不死心的再追问。
“不行。”朱毓直接打断她们的期盼。“魔希教的残存势力已往靖卉城来,为了安全,这几天不准你们乱跑,等往江南的大宅去,到时任你们玩个够。”
封言和从帝都调来的皇宫武卫持续追捕孟阎司,此人狡狯阴残至极,原本这几天他不打算离开“缥霞峰”,想待东域一票人等全落网殆尽,再离开靖卉城,但在两丫头吵闹,还有少初说情下,才会有今晚在这的餐宴。
“江南和这又不一样,还要等那么多天。”
两丫头马上咕哝的抱怨,朱毓拍拍两个女儿。
“乖,爹不想你们有事。”
“好、好嘛!”
很不愿的嘟囔着,但她们爹一旦决定的事,谁都改变不了。
一旁的苏少初忍不住掩唇。
“少初爱弟可是发现趣事?”
“没什么,难得看你展露父亲的温柔,还真是……不赖。”她扬眉。
“愿意重新迷上本皇子了?”
“这个嘛……”她朝他俏皮一眨眼道:“你不会对我放手,那就陪我做一件事吧!”
“喔,爱弟要本皇子陪你做什么?”
“苏、苏公子——爹——你们去哪——”
“要玩也带着我们呀——”
只见苏少初忽拉起朱毓的手,朝门外的市集跑去,无忧、无愁气嚷嚷叫着!
“主子——”
“少爷!少夫人——”
晏平飞和随身侍者被这突来的举动一惊,来不及跟上,只见他们没入人潮中。
“我们也要——”
两丫头也效法的互喊一声,各自朝门口跑去——
“拦住小姐!”
随行人在晏平飞一声喝令下,赶忙冲上!
“放开我啦!”
无愁被拉住了,气呼呼挣扎。
“大小姐——”
差了一步被无忧给跑出门外。
“快追——一定要将大小姐给带回!”
第八章
月已高悬,缤纷的烟火后,靖卉城的街道净是热闹的节庆人潮,举目皆可见各处商家摊贩的喧嚷叫卖。
“少初爱弟,玩什么把戏?”
对一路拉着他冲进热闹街道的苏少初,朱毓初时一怔,却见她紧握住自己的手一路前行,仿佛心中有某处心弦被勾动,不禁任她拉着走。
“让你感觉什么是平民百姓的快乐与幸福。”
“本皇子感觉这些做什么?”
这一辈子他无论做任何事,一声令下便有人开道打点好,无人敢犯皇族之威,更别说与人推挤这种事,从来不会在他生活中发生。
“试试亲力亲为也无不可。”
“你想将本皇子当成无忧、无愁那两丫头一样,任你骗着各种传说来试验吗?”
他笑,视线固定在被她握紧的手,她漫不经心的举动,却令他心头漾着一丝酣然,甚至希望这条街很长,让她牵着他的手走得更久,毕竟,这是她唯一主动靠近他的动作。
“说起这个,真不知你这个父亲是溺宠还是懒得管,竟放任她们挑食至此。”
“这要紧吗?”他不以为有何重要。“从小本皇子比她们还挑嘴,母后更不许让人将本皇子不爱吃的放到眼前来。”
“嘴刁成这样,你还能长得这么聪明好看,真是天意了。”
“能将这话当成赞美吗?”
“赞美三皇子的人,多到不差少初一个。”
“本皇子只在乎心中的人。”
她侧首看着他专注的眼神,轻扬起唇畔。
“那么,相信三皇子很愿意争取心上人的好感。”
“这要看爱弟的要求是什么了?”朱毓可没那么好上勾。“本皇子说过,爱弟你是个不能给予任何可趁之机的人,否则你的出手都将让人扼腕。”
“买个胭脂水粉,发钗、簪子都算是可趁之机?”
来到大榕树下,一个卖胭脂香粉和饰品的街摊前,这应就是柳恬儿所言的脂粉摊。
“爱弟会喜欢这些东西?”对摊上那些大红大艳的颜色,他皱眉。“要这些,宫中上品有得是,何须买这些街摊劣品。”
“逛民间街市,图热闹,何须太认真?你平时都能大红大紫上身,不怕螫瞎旁人的眼,那我就试试擦得大红大紫,这才匹配嘛!”
她挑选摊上脂粉,还专挑鲜艳到骇人的颜色,拿到鼻边闻了闻粉香,问他如何?
“爱弟……认真的吗?”他不得不想,这会不会是另一种报复?“平日见你连饰品都不爱戴上,更不用说胭脂水粉了,怎会突然要这些?”
连日前的明珠耳饰,也是无忧、无愁拿出自己的珍宝收藏,争着要她选,原是两丫头斗气的想看苏少初会选谁的,结果她从两人的珍藏中各选一个简单相称的明珠耳饰,才安抚两个丫头的纷争。
“怎么三皇子不喜欢吗?”看他怪异的神色,她也以夸张神态回应。“这可是配合你的喜好呀!大红大艳到生人必退三舍,绝对独一无二;还是三皇子平日那双华艳派头,只是想表达出此‘贵’为我天家所有,民间无人可匹敌。”
确实无可匹敌,随便一只大红宝戒,都不是一般富商拿得出。
“本皇子忽然有种中招的感觉。”
“这真是好大的误解,少初之心由来单纯。”
对她一脸无辜的模样,朱毓抬眉。
“爱弟的单纯向来是使坏的开端,只怕本皇子难以消受。”
“这样的话……”苏少初转头朝摊贩道:“老板,这些红红紫紫的胭脂水粉全包下来。”
“爱弟,你……”
摊贩老板可乐得替她打包,不忘自吹自擂道:“夫人真是识货,这些脂粉可都是高级品,每一样都是——”
“本公子付你三倍钱,将你手中打包的全丢了。”
“丢了?!开玩笑——这可是本老板跑遍三大城镇批来的高贵脂粉——再有钱也不容你这样糟蹋生意人……哈哈哈,买卖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勉强不来,勉强不来,公子不喜欢,马上替您丢了它,省得看了碍眼。”
老板骨气正要发作,却见眼前气态高贵的公子直接放下一锭大金子,老板马上和气生财。
“公子要不要顺便指教这些发钗,簪子,有哪不顺眼,尽量、尽量。”也赶紧收下这锭大金子。
“你定要做到这样吗?”苏少初一派乐趣被剥夺的无奈。“唉!身为阶下囚,似乎也只能认命了。”
“阶下囚和三王圮,爱弟似乎总爱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
“三皇子可听过,逆势求局?”
“对本皇子,你不能有对峙之外的想法吗?”只要对上他,她总不给他任何可爱的话。“或者你认为本皇子永远不会有哪件事和你有共同的看法?”
“从这些发钗、簪子中,三皇子能否挑出少初喜爱的?”她笑,示意着摊上各种琳琅满目的饰物。
朱毓看着摊上的各色发钗、簪子,手指搜寻的抚过各类名贵的金银镶玉,最后来到木簪上,敛眸一笑。
“老板,这只簪子……”他拿起一根简单的深色木簪,眸光赞赏,上头延刻出几朵花卉,就如木簪本身是一截小枝,甚是雅致,没想到街市小摊也有逸品。
“要丢吗?马上办到。”
老板马上搓手陪笑,这是前几天邻村一个据说回乡安养的老木匠刻的,对方说是回报当年他曾照顾三餐的恩情,他根本没印象有这种事,不好意思推却才收下,就知道上不了枱面。
“本公子买下它了。”这次,他放下二锭金子。
“啥?!”这、这……“公子,小本生意,别开玩笑。”
“不,这些就是它的身价。”看过甚多雕工饰品,这只木簪上的雕绘绝对是行家手笔,且该是对方神来之作。
不理老板口鼻俱张的神态,朱毓拿向苏少初。
“夫人愿意让为夫借这只木簪,增添你的清丽容姿吗?”
看着木簪子,苏少初灿然笑起,虽没回应,却已是默认他的话与选择,乌亮的青丝中多了这只雅逸的木簪子。
“看来,我只能……嗯,带不懂世事的你四处玩玩,当回报了。”
这一晚像被她的玩兴感染,朱毓人也被她再次拉着走。
“喂,老板这盒胭脂多少?”路过的一名少妇朝张着嘴的老板问。
“啊……要丢的吗?”
“丢什么呀!胭脂多少钱?”
“啊……几锭金子?”
“几锭金子?!”少妇尖叫起,忿忿的甩下胭脂。“老板,你是抢钱还是卖东西呀!哼!”
在少妇怒骂中终于回神的老板也跳起。
“公子——公子——”人早不见了。
看到搁在饰品中的金子,赶忙收起,幸好没在发呆时被偷走,没想到老木匠的东西这么好卖,回去该巴结、巴结,看还有没有好东西卖。
两人漫步到一个满挂各种画轴的摊前,一个老书生模样的人坐在一端摇着扇子,前方桌案摆着不到五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