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古物没兴趣的两人,会同时对一把汉代出土的匕首有特别感受,或许真的有什么前世纠葛啊?”冉子绿满是好奇揣想着。
“我绝不相信什么前世记忆残留的荒谬可笑说词。”季曼凝满脸不认同。
即使她对那把古匕首也产生难以理解的情绪反应,但那不过是巧合,扯不上什么前世因果。
她一向对怪力乱神,或什么前世今生、轮回因果等宿命论毫不相信,更认为荒诞无稽。
她只相信事在人为。
自己的人生要自己掌握,自己努力、自己突破,而非听信算命或因果轮回,消极地听天由命,或被他人影响控制。
严焱的说法,根本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或当她是替身,那令她完全无法接受,更气恼莫名。
“要是我听到这种话,会很感动欸!”冉子绿与她的观感截然不同。“我多希望有命定的另一半出现,因前世情缘再续缘分,那种情感有多深浓,也无人能取代。”冉子绿不由得又充满幻想。
“难道,有个男人说你是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你就又沉沦了?”季曼凝不以为然反问。
“那得看他说得有几分诚意!那个严焱对你很认真吧?”现在的她,自是不会因男人几句甜言蜜语就轻易又晕船。
但她认为季曼凝遇到的追求者不同,不是那种舌粲莲花、巧言令色的男人。
“认真。认真得有些莫名其妙。”季曼凝朝天花板翻个白眼,有种无力感。
她第一次遇到这么怪的追求者,且不说他先前寄光碟片、抄情诗,及送盆栽的行径很另类,他莫名其妙强吻她,事后又那番怪异说词,令她除了气闷外,简直无言以对。
偏偏对方又是总裁的侄子,她工作上要接触的对象。
“你嘴上说他讨厌、烦人,其实心里有点在意对方吧?”冉子绿询问。
好友对追求者向来拒于千里之外,不管对方身分家世如何,对她展开多热情追求,她皆能无动于衷,一迳淡漠,拒绝到底。
然而,好友一提起严焱,脸上表情明显出现变化,情绪也一再出现异样,显得不寻常。
“你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被他吻的感觉,对吗?”冉子绿进一步揣测。
方才,好友提到被严焱莫名其妙强吻时,虽面露恼意,丽颜却又流露一抹罕见的羞赧,而她恰恰捕捉到好友那抹微妙神情。
“没这回事。”季曼凝摆摆手,一口否认。“别谈我的八卦了,换你倒垃圾。”
不希望被好友继续追问连她都有些迷惘的事,只能将话题转回好友身上。
冉子绿于是谈起这次失恋状况,她的情绪不若一开始那么激动难过,却仍不觉眼眶泛红,接连喝了几杯调酒……
“我陪你搭计程车回去。”稍晚,季曼凝提议,因她也喝了酒,不便开车送好友。
冉子绿摆手道:“没关系,我自己搭车就行。”她们住在纽约不同区域。
“你喝多了,还是先陪你回去,我比较放心。”两人才走出酒吧,冉子绿脚步不禁踉跄了下,季曼凝更坚持说道。
她虽尽量制止好友喝闷酒,但在她到来之前,好友早已喝掉两杯酒精浓度高的调酒。
她拉着好友的手臂,走往路边欲拦车。
“我送你们。”
忽地,身后传来一道男音,教季曼凝转头一看,惊愕愣住。
“这位先生是?”微醺的冉子绿不禁张大眼,将眼前高姚英俊的长发东方男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我刚才提到的严焱。”季曼凝对身旁的好友,低声说道。
她转而看向严焱,丽颜微绷,“你怎么会在这里?”
难不成……他跟踪她?
“我跟踪你。”严焱坦言不讳。
季曼凝听了,沉下了脸。
严焱见状,连忙表示,因中午透过电话向她道歉解释,似乎更令她不悦,他苦恼几个小时,在傍晚驱车来纽约,欲当面再向她好好说清楚。
他在晚上将近九点抵达曼哈顿,因先确认过她今晚加班,打算直接去她的办公室见她,却在接近帝都财团总公司大楼的路上,意外看见她走在一旁人行道上。他于是放慢车速,尾随徒步的她,转过两条街,到了这间酒吧。
他将车停妥,悄悄跟进酒吧,看见她与另一名女性碰面,一时不好唐突上前打扰,于是又步出酒吧,选择在外面等候,直到看见她们出现。
“既然这样,我自己搭车,你让严先生送吧!”冉子绿识趣说道。
眼前这男人,比她想像的还优呢!
“我找专人护送。”季曼凝毫不领情,也无意听严焱再解释什么,掏出手机,拨一通电话——“我在第22街的酒吧,请派曹谦来护送。”
她联络的对象是严世爵,而曹谦是总裁的随行保镖之一。
总裁今晚就夜宿公司顶楼的私人寓所,身为随行保镖的曹谦,自是也留在总公司。
先前,她向总裁要求换人和严焱接洽,最后在总裁的说服下,虽同意继续跟严焱谈饭店建筑设计的公事,却也向总裁提出要求,必要时出借曹谦陪同,避免再跟严焱独处。
面对她的要求,严世爵无异议,随即要曹谦过去做护送工作,不一会,曹谦开着严世爵的座车过来。
严焱见状,内心气闷。严世爵究竟是想帮他,或有意给他找麻烦?
季曼凝立时上前,拉开车门,让冉子绿先上车。
严焱见她欲搭上另一个男人的车离去,匆忙走过去,一把捉住季曼凝的手腕。准备坐入车内的季曼凝,一阵错愕,转头瞪视他。
严焱对坐在驾驶座的男人说道:“季小姐的朋友麻烦你护送她到家,至于季小姐,由我护送就行。”
他随即将后座车门甩上,不由分说、不容她拒绝地将她拉往停靠在路旁的墨蓝色房车。
“你——干么?放手!再敢乱来,我绝不会放过你!”季曼凝欲甩开被他桎梏的手腕,威吓道。
他显得霸道的行径,令她心口一阵慌乱跳动,并不是怕他可能会伤害她,但原因她也理不清。
“我绝不会再对你不礼貌,只想好好把话说清楚。”严焱拉开副驾驶座车门,推她入车内。
今天一整个下午,他心里忐忑惶惑,那是从未有过的感受,又因担心她生气,踌躇不决,良久才来找她。
前一刻,再次被她拒绝交谈,他不愿又消极退开,不惜霸道待她。
若不能跟她好好说几句话,他今天就白来曼哈顿了。
他匆匆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
她也许该坚持下车,却没再挣扎,绷着丽容,闷闷地道:“我说过,没什么好解释,我也不想再听什么荒谬的前世今生故事。”
“你不喜欢那种说法,就当我没提,但我不是一派胡诌,是很认真分析才做出的联想。”
即使无意再谈令她反感的论调,仍必须澄清绝非自己一时幻想,或另类的甜言蜜语。
他神情更为认真地强调,“不管基于什么理由,我就是对你第一眼就很有感觉,只对你一再莫名悸动,我会想要见你、想听你的声音,看到你的笑容心情就很愉快。我喜欢的,是现实里的你。”严焱一双眼注视前方路况,一口气说完。
季曼凝不由得因他一番赤裸的告白,神情怔怔,心口伴跳。
总算向她道出他藏了许久的内心话,他大松口气,如释重负,他双手握着方向盘,因载着她,车速比平时稍缓,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好半晌,他没再说话,季曼凝忍不住开口,“说完了?”
“说完了。”严焱依然望着前方挡风玻璃,低声道。
之后,他又不发一语,季曼凝也不知该说什么,不由得看一眼专注开车的他的侧颜。
她不自觉盯着他好看的下巴弧度,乾净平滑,完全没有胡碴。
她脑中无端浮现一画面一彷佛,她曾替有着这样刚毅好看的下巴的男人刮过胡子……
但那不可能,她不曾替谁刮过胡子。
一闪而逝的画面,很快又消散不见。
她没再多想,转而也注目前方,望着车子大灯映照路面,映照前方车辆,时而侧首看向车窗外,高楼林立、灯火通明的纽约夜色。
久久,两人都没再说话,却也没觉得车内气氛僵凝,两人间,似乎被一股平静氛围包围。
他没向她问路,一路直朝她位于皇后区的住处前行,她也不意外,以他的能耐,轻易就能得知她的住处位置。
他准确地将她送到租屋公寓大楼前,她开门下车,不由得转脸看他一眼,而他适巧与她视线交会。
一霎那,她心口又一跳,但她装得神色淡然地道:“谢谢你的专车。”
“嗯。晚安。”严焱一双深眸凝着她,心下有些不舍地与她道晚安。
他在车内,目送她掏钥匙开大门,踏进大门后掩上门,这才又发动引擎,驱车返回费城。
尽管,他花了不少时间跑这一趟,仅跟她说上几句话、载她一程,回到她住处,但他认为非常值得。
即使回到费城已是三更半夜,他完全不觉疲累,心情反而舒坦。
就算她还没接受他的追求,他能确实向她表达他的想法、他的情感,已令他非常宽慰。
第7章(1)
晚上八点,严焱坐在纽约皇后区一间餐厅的窗边桌位,正与客户吃饭。
他鲜少与客户约在外面吃饭谈事情,之所以刻意选在这里,是因离季曼凝住处很近。
自那晚载她回去,她隔天便前往加州出差三日,直到今晚才回纽约。
关于她出差时间及返回的班机时刻,她的助理爱莎都向他事先报告过,还言明是总裁交代的。
他仍搞不清楚严世爵对他追求季曼凝,究竟是支持,或想看好戏?
但不管严世爵抱持什么想法,都不影响他对季曼凝的执着心意。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打从心底对一个女人在乎。
一旦清楚自己想要的,他就不会改变,或轻言放弃,无论要花多久时间,他一定要臝得她的芳心。
严焱跟客户在用餐到一半时,边开始谈起正事,却不时注意腕表时间,有些心不在焉,想着季曼凝是否己到纽约,己在回住处的路上?
他打算稍晚直接到她的住处找她。
若直接约出差返回的她去吃宵夜或喝咖啡,肯定会被拒绝,所以他打算从餐厅带一份宵夜,送去给她。
即使只能看她一面,跟她简单说两句话,他也充满期待。
这三日,他在工作中,不由得一再想到她。
他对自己不受控制的思绪,感到讶异,但想起她的心情,却是愉快的,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会遇到牵动他心弦的女性。
当他不自觉又想到她时,视线透过玻璃窗,讶异看见对面街道那抹熟悉身影。
身着窄裙套装、脚踩高跟鞋的女子,被一个穿着帽T的男人从身后檫撞,抢走了她拎在手上的公事包,飞快奔跑而去。
被撞倒在地的她,立时爬起身,忙要追上抢匪,不料脚一扭,断了一只鞋跟,她匆匆脱下高跟鞋,赤着脚就朝抢匪追过去。
短短几秒的画面,令他瞠大眼,心惊胆跳地站起身。
“严建筑师,有问题?”才要签约的客户,诧异他忽地起身,脸色异常紧绷。
“我有急事,失陪了。”
严焱丢下一句话,转身匆匆步出餐厅,快步穿过马路,朝对街奔去。
他往季曼凝奔离的方向追去,这边街道幽暗,没什么行人,一时瞧不见她的身影,直到转过一条街,才看见前方的她。
他又追过去,正要开口叫唤,却见前方跑得快速的她,忽地一踉跄,身子一歪,摔跌在地。
“可恶!”她气恼着,眼看与抢匪更拉远距离,忙要再爬起来。
这时,她左手臂被人从身后拉住。
专注于追抢匪,完全没察觉有人靠近,令她吓了一跳。
她转头,看见眼前男人,意外之余又有点安心。
“受伤了吗?”严焱焦急问道。
“我没事。快帮我追抢匪,公事包里有笔电、手机跟工作记事本。”
“什么时候了,还担心工作?”严焱眉头一拧,不满她把工作看得如此重。
“摔伤了?能不能走?”他忙将她拉起,边弯身检查她受伤与否。
“我没事,你快帮我追抢匪。要不,我自己追!”眼看抢匪已跑远,又转往下一街角,失去踪影,她不禁更心急,拨开他的手臂,抬脚便要继续追去。
“啊?”她惊呼一声,身子忽地腾空,被他一把打横抱起。
“你以为你是女警吗?追什么抢匪!”严焱俊容一绷,对她语带训斥。
脱下高跟鞋赤脚奔跑了两条街的她,不仅丝袜破损,脚底也磨破皮,他看了都心疼。
“放我下来,我可以走。”被他亲密抱着,她心跳一阵慌乱,比前一刻狂追抢匪时更快。
她不禁又想起那晚在车上,他对她的告白。
出差这三日,她常莫名想到他,令她心情不时就出现异样。
“我不会趁机吃你豆腐。若你挣扎,才是送我吃豆腐。”即使内心因抱起心仪的女人而震荡鼓噪,严焱仍神情淡定的申明,一双手臂稳健地抱着她,脚跟一旋,往另一方向迈开步伐。
“什么跟什么……”季曼凝因他的说词,低声咕败,却没多挣扎,尴尬地让他抱着走,双脚一离地,她才明显感觉脚底磨破皮的刺痛不适。
“先打电话报警,我要把笔电、手机跟记事本拿回来。”她提醒着,还是担心遭抢的重要物品。
虽说公事包里也有皮包,里头除了现金、还有信用卡和证件,但比起个人损失,她更在意攸关工作的东西。
“先带你回你住处,再报警不迟。”严焱迈着大步,朝隔条街她的租屋公寓走去。
他不会纵放对她行抢、害她受伤的歹徒,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带她回住处,并替她处理外伤。
“你出差带回的重要合约书,应该己先放回公司办公室了,不是吗?”他先提醒一时慌乱的她。
“你怎么知道?”她不免讶异,也奇怪他怎么会出现在她住处附近?又跟踪她?
“我知道你出差回来,会先进公司一趟才返家。”那也是她的助理告诉他的,她每每出差回来,不论时间多晚,总会先进公司才返家。
他能猜到,以她谨慎性格及工作为重的态度,肯定是将出差所带的重要文件先放回公司。
“你的笔电一定设有安全密码,就算被破解,帝都财团的电脑工程部应该也能阻断对方侵入资料库,且侦察出使用者地点。否则,帝都财团的防护系统就该检讨。
“手机若真的遗失或毁损,里面电话簿和保留的重要讯息,你一定也另有备份,而手写的工作记事本,重要事项不是另做备份记录,就是已记忆在脑海。
“何况,你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多是用中文书写,除非那歹徒恰巧会中文,否则有看没有懂,毫无用处。”严焱不疾不徐地分析,安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