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俞十七其实根本不想伤她,刚才他只是为了防身罢了,「你体内气息已乱,不要乱动。」
「怕我死了就没人当替代品了?」不知是心痛还是身子疼,唐容儿的身子已开始抽搐,「呃——」
又见她吐出鲜红血迹,俞十七的脸色已泛白,他再也顾不得彼此的对立关系,将她搂在怀里,「要你别动,你就不要乱动。」
「你走……走开,别碰我。」唐容儿的眼神已迷乱,完全使不出力推开他,但她仍不想被他碰触。
「唐容儿,你不要这么固执了!」见她的小脸愈来愈苍白,俞十七从没想过他的心竟会抽得这么紧、这么难受。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抬起虚弱的眼。
「「唐巾」四掌柜,只要一问,谁不知道?」俞十七眯起眸。
「好,那你就记得这个名字,要报仇就找我……」撂下最后一句话,唐容儿竞昏厥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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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容儿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在一处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她立刻跳了起来,却扯痛了胸口的郁气,也想起了俞十七的那一拳,还有他对爹爹满满的恨意。
可后来她痛晕了过去之后,以后的事却完全没了印象。
唐容儿忍着疼痛,慢慢下了床,一步步朝门外走去。
「姑娘,药来了,你不能乱动呀!」一位大婶正好开启房门,见她下了床,可慌得赶紧把她送回床上躺着。
「大婶,这是什么药?」唐容儿疑惑地问。
「这是伤药,我煎了好久,你一定要喝下。」大婶将手中的瓷碗递到她面前。
唐容儿看着汤碗,想着她说的这些话,直觉问道:「是俞十七要你煎药的吗?」
「是呀!刚刚也是我们老板抱着你回来的,你受的伤还不轻,大夫叮咛一定要让你多休息。」大婶又将药碗拿到她眼前晃了下,「快喝吧!」
「对不起,我不喝。」就不知道他安了什么心,对于他的「好意」,她根本不想接受。
「姑娘,这药不能不喝,你伤得真的不轻。」大婶看着手中的黑色药汁,「如果你不喝,我可是会被挨骂的。」
看这位大婶一副为难的样于,唐容儿虽不想害她,但又不想屈服于俞十七之下。他凭什么说伤她就伤她、说医她就医她,难道这就是他报复她的乐趣?
「他在哪里,请你告诉我,我去对他说去。」唐容儿掀起被子就要起身。
「不……拜托不能这样,你去跟老板说的话,我一定会失去工作的。」大婶露出惊慌的神色,「求你就喝了吧!」
看着眼前那碗漆黑的药汁,唐容儿无奈地只好端起碗,闭住气一口气将它给喝了。
大婶这才安下心笑说:「这才对,那你再躺会儿。」
看着她离开后,唐容儿摇摇头,接着起身打算离开,但房门又被开启了,这次进来的人果然是她最讨厌的俞十七。
「你到底想做什么?」唐容儿冷睇着他。
「我只是在治你的伤。」俞十七定定望着她,一抹淡淡的诡谲俏悄地飘进这一男一女之间。
「既然这么恨我,又为什么要治我?」唐容儿抚着胸一步步走向他,「是想治好我、再给我一掌,治好我、再给我一掌,直到我再也好不了为止?」
「我没这么狠。」他眯起眸说。
「那你现在对付「唐巾」的手段就不算狠吗?」唐容儿抿紧唇。
「唐容儿,对你我可以特别一点,但请你不要把自己和「唐巾客栈」混为一谈。」俞十七自认对她已经够宽容了。
「特别?!」唐容儿难过的摇摇头,「我不需要你的特别,只希望你在我找到证据证明我爹是无辜的之前,不要对「唐巾」赶尽杀绝。」
用力推开他,唐容儿强忍着胸口的疼痛一步步往外走。
「你不能走,大夫说你的伤还得持续吃药,你到底听进去没?」他用力喊着。
「呵!我吃不吃药与你无关。」唐容儿真不明白他对她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态,但她相信绝不会是属于好的一面。
离开「一品酒楼」之后,唐容儿便直接转回「唐巾」。当唐茜儿一见到她,立刻将她抱住,「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真是吓死我了。」
唐容儿笑笑说:「我很好,只是找个地方想想事情而已。」她强撑着,不敢告诉姊姊们她受伤的事。
「你真的好讨厌,就算要想事情也得回家吃晚膳呀!」唐甜儿也因为担心她的去处,一直不敢回「柳沁别苑」去。
「对不起二姊,我这不就回来了吗?」唐容儿又问:「大姊呢?」
「我在这儿,好不容易才将伟儿哄睡呢!」唐萱儿正好抱着已睡着的宝贝儿子伟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姊,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唐容儿走向她。
「说说看。」
「我想要去京城一趟。」唐容儿是想重新调查有关数年前发生在御膳房的那件事。
「去京城?!做什么?」唐甜儿愣住。
「因为要让「一品酒楼」停止那愚蠢的行为,就必须这么做。」唐容儿很认真地看着姊姊们,祈求她们答应。
「那我陪你一起去。」唐茜儿立即说。
「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唐容儿对唐茜儿勾唇一笑,「这阵子少了我陪你斗嘴可不要太想我呀!我先回房歇息,明天一早就要赶紧出发了。」
唐萱儿看着唐容儿离去的方向,「我怎么觉得这丫头这阵子好像长大懂事了不少?但眉宇问却又多了份愁绪。」
「我也这么觉得,该不会跟感情有关?」唐甜儿也道。
「感情?二姊,你也觉得和俞十七有关?」唐茜儿早发现唐容儿心底藏有秘密,而且是一个不肯公开的秘密。
「没错,但这次还是让她自行解决自己的问题吧!」唐甜儿看向唐萱儿,「大姊,你说呢?」
「虽然不放心,但为了证明她真的长大了,还是让她去吧!」唐萱儿看着怀中的炜儿,想想她孩子都这么大了,唐容儿又哪有长不大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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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容儿真的很感谢家人的支持,让她第二次独自离家。
虽然第一次她没好好保护自己,但这一次她说什么也要保护爹爹的名声,更要保护她们心目中最重要的「唐巾客栈」。
背着包袱走出金梅镇,她却意外看见俞十七远远地朝她走来。
「你这是做什么?」当他愈来愈接近,唐容儿竟发现他身上也挂了只包袱,看样子他也将要远行?
「有个女人要离开,我当然得追上,因为她必须吃药。」他从包袱里拿出一只银瓶,「我特地请药铺子将你的药调制成药丸,拿着吧!」
「我不希罕。」
「怎么了?你还是一副傲脾气。」他撇撇嘴。
「你还没说清楚你这是什么意思。」唐容儿指着他的包袱问。
「我刚刚说了,我要跟着你,如此而已。」俞十七早就料到她一定会进京调查此事,或许跟着她他将会有另外的发现。
「我不需要你跟。」唐容儿眉头轻蹙,真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他不是一口咬定她爹是坏人,还打算将「唐巾」赶尽杀绝,现在又何必突然改变主意?
「这可不单单是你的事。」俞十七敛住笑,欺近她的诱人小脸,「如果让我陪着你去,我答应你在调查期间,取消「一品酒楼」的半价优惠。」
「你说的是真的?」唐容儿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
「当然是真的,因为我对自己有着极度的信心。」他定定望着她,「你爹绝对是坏人。」
「你要是再这么说,我一定会出手打你。」她握起小拳头,狠狠瞪着他。
「算了,反正最终我会让你打从心底承认我的说法。」睨了她一眼后,他便说:「出发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像还没答应让你与我一块儿同行进京吧?」她真是受不了他这副骄傲的表情。
「你会答应的。」俞十七扯着笑继续往前走。
「喂!既然我们以后几天要生活在一块儿,你能不能不要老摆出那副自以为了不起的臭脸?」唐容儿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在半路上遇到他,更没想到他竟愿意再做一次调查。
但尽管如此,她仍告诉自己面对他时千万得束紧心思,毕竟以目前情况而言,她绝不能继续爱他。
「我的脸色本来就如此,看不惯你就别看。」他双手负背,志得意满的往前走。
唐容儿对他吐吐舌,继而加快脚步走在他前面。
一整天下来,他们来到了百余里外的小镇,找到了住宿的地方后,上回曾出现的尴尬情形又出现了!
「客倌,你们明明就是夫妻,干嘛要两间房?」掌柜一副不解状。
「掌柜,你弄错了,我们只是同行,并不是夫妻。」没想到这次主动澄清的人居然换成了俞十七。
「呃!」掌柜一睑尴尬,但他翻翻住宿本子,「不过真的客满了,因为明天便是咱们镇上有名的面具节,来参加的人不少。我想你们小俩口应该也是来参加的吧?!」
小俩口?!唐容儿脸孔立即覆上一片不自然的臊热,「掌柜你又误会了,我们当真只是同行的伙伴。」
「好,但不管是啥关系,只剩一间房你们要是不要?」
「我们要。」俞十七抢了她的话。
「那太好了,你们是打从外地来的吧!住到哪时候?」掌柜正要做记录。
「明儿一早就走。」他又说。
「什么?明天就走?!我倒是希望你们能留到后天,等过完面具节再走。」掌柜指着本子上的一间房,「就这间万喜房罗!」
「好,就这间。」俞十七点点头,接着便在掌柜的指示下前往那间「万喜房」。
而唐容儿只好被动地跟着,一等进了屋便立刻对他说:「我警告你,你今晚可别想再动我一根寒毛。」
他回头笑睇着气呼呼的唐容儿,「你放心,我不会再重蹈覆辙。」
俞十七眸心一眯,接着搬来被子铺在地上,「我睡地上。」
见他疏离冷傲的表情,唐容儿咬着唇点点头,「很好,希望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都会这么识相。」
「别一副自以为很容易被侵犯的样子,上回若不是我误食催情散,我也不会对你动手。」铺好之后,俞十七掀起被子,俐落地睡了进去。
唐容儿见状,也只好将屏风搬到两人之间放着,唯有这样她才能稍稍安心的褪下外衫,躲进被子里。
或许有过前车之鉴,这一夜唐容儿睡得很不安稳,因而不时的翻动、呓语,最后甚至梦到了过世的爹娘,抽泣出声,「爹……娘……容儿好想你们,容儿不相信……我绝不相信……」
躺在地上的俞十七睁开眼,拧着眉听着她低哑的轻泣,心底不禁起了疑虑,难道他真的是哪儿弄错了?
不,孺慕之爱乃是人之常情,她会不相信自己父亲做那种事是正常的。
只不过她的抽泣声愈来愈急,让他难受的坐了起来,绕过屏风将满脸泪水的她搂进怀里,「嘘……不哭、不哭……我现在不就陪你调查了吗?」
说也奇怪,当他抱起她时,她竟不再哭泣,只是微微抽息着,这样的她看来更加惹人怜爱。
低首看着她的泪,俞十七的心也乱了!
他不知道自己对「唐巾」的恨意竟会因为她而变了质,心底那龟裂的一丝裂痕也在这瞬间扩散得更广了。
慢慢地,唐容儿的情绪渐渐平稳,梦呓也消失了,之后他才将她放在枕上,为她盖上被子,回到窗边看着漆黑苍穹中那一抹沁白。
他心里忍不住问:爹,当年之事真是我搞错了?还是我的恨意不坚,就因为她,让我对这份恨产生了怀疑?
第六章
隔日正是当地一年一度的面具节,周遭似乎全感染了这样的喜乐气氛,尤其这是一个让未婚男女都有所期待的日子。
因为面具节这天,所有单身的男人或未出阁的女子都可以透过面具表达情意,即便是示爱被拒,也不会太过尴尬。
「公子、姑娘,你们要离开了吗?」掌柜瞧俞十七退了房。
「嗯,我们正在赶路。」俞十七说道。
「赶路也不差这一天,留下参加吧!」掌柜露出竭诚欢迎的微笑,「而且在咱们面具节里示爱的男女,有九成以上都会成功地成为一对呢!」
唐容儿因他这句话而弄得好难为情,于是兀自走向另一边,不敢再听掌柜的继续说下去。
掌柜瞧瞧害羞的唐容儿,接着将俞十七拉到一旁,「那位姑娘既可爱又漂亮,昨晚……你可有……」
「掌柜!」俞十七很震惊他会这么问。或许是乡镇淳朴,就连人说起话来也如此直接。
「因为昨儿个我发现那位姑娘极不愿与你同一间房,这才关切的想知道你昨晚可有乘机加把劲儿?」掌柜有些暧昧地偷笑着。
「这……」
不等俞十七回答,他又接着继续说:「今晚的面具节可是很好的机会,向她表白一定会成功,这是咱们这儿的传统。」
「好,我会考虑看看。」俞十七尴尬一笑。
这时候掌柜的小孙女香香从外头跑了过来,一见到唐容儿便在她面前停下脚步,「姊姊,你好漂亮!」
「谢谢。」唐容儿蹲下身,笑着拍拍香香红嫩嫩的小脸蛋。
「姊姊,你要参加今晚的面具节吗?」她甜甜地又问。
「呃、姊姊有事,马上就要离开了。」唐容儿转首望着俞十七与掌柜两人说着悄悄话的身影,就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怎么会说了这么久?
「什么?你要离开了?」香香失望的垮下小脸。
「怎么了?就算姊姊不在,香香还是可以参加面具节的,不是吗?」唐容儿用指腹抚平她紧皱的小眉心。
「是呀!可是……」她嘟起小嘴。
「你说,究竟有什么事?」唐容儿瞧出她小小年纪,却像有着心事。
「我希望姊姊能带我一起去。」她小小声地说。
「带你一起?」唐容儿拧眉想想,「带你去做什么?」
「我……我很喜欢东街角的杨雄,今晚我打算跟他……跟他说我喜欢他。」才十一岁的香香害羞的红了脸。
「啊!」唐容儿好意外,她没料到这里的孩子对感情的表达会这么直接与早熟。
「但我尚未及笄,依规定得有大人带着,昨晚我看见姊姊就心想,如果是你带着我那该有多好。」
「呃……这……这实在有点困难。」唐容儿有些为难地说。
「为什么?」香香眼中的眼泪开始在打转了。
「因为我……」就在唐容儿不知如何向香香解释时,俞十七已经朝她们走了过来。她赶紧对他说:「等一下,我有话对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