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该被关入牢里严刑拷打的,但她却因他而躲过这一劫,免去不少皮肉之苦。
她的心开始困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敌是友。
他用链子链着她、戏弄她是事实,但他在她病时对她好,这也是事实,让她无所适从,心绪纷乱,觉得自己不管怎么做都不对……
殷奉天瞧她满腹困惑的模样,感到有趣的挑眉,“有什么话想说吗?”
“没有。”她偏过头,有些气闷,却搞不太懂到底是在气他的难以捉摸,还是气自己对他的敌意开始动摇。
她怎么这么不争气,他才对她好一点,她的心就动摇了,一定是因为她还病着,意志力比较薄弱,所以才会轻而易举被他突破心防……是这样吧?
他淡淡一笑,不急着要她说出口,反正他有的是时间和她耗,不差在这一时。
用完早膳后,殷奉天就出府去办事了,他特地留下丫鬟看顾着东方鸯,别让她离开房间再度受寒,并且盯着她按时用膳及服药。
丫鬟知道殷奉天对东方鸯的在意非比寻常,不敢怠慢她,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
东方鸯知道此刻自己不该逞强,于是乖乖留在他的房里,喝了药虽然又想睡,但她却不肯再躺在他的床上,被他的气息所环绕,只愿意缩在软榻上休息,就怕自己会一直想起他昨晚对她的万般温柔……
晚上殷奉天一回到房里,见到的就是她缩在只容两人并肩坐下的软榻上昏睡,身上盖着一件毯子的情景。
他恼怒的紧皱起眉,瞪向一旁的丫鬟,怪丫鬟没将她照顾好。
“王爷请息怒。”丫鬟赶紧跪下来,惶恐的解释,“是姑娘不愿意到王爷床上歇息的,无论奴婢如何劝说,她就是要缩在软榻上,奴婢也没办法。”
“出去。”他冷着嗓音,将没用的丫鬟给斥退。
丫鬟马上起身离开房间,不敢再多留片刻,就怕被他责罚。
殷奉天瞪着软榻上的人儿好一会,然后无奈的轻叹口气,弯身将她轻柔抱起,打算把她抱上床去休息。
东方鸯一被他抱起来就敏感的醒了,警戒的瞪向他,像是在警告他别趁机乱来。
“你放心,本王对病怏怏的女人没有兴趣。”他没好气的挑眉。他像是那种饥不择食的男人吗?
“所以你真的对我有兴趣?”她下意识的脱口反问。
“你说呢?”他将问题丢回给她,存心吊她胃口。
“你真是让人生气。”
“你也不遑多让。”
东方鸯气恼的撅起嘴,不再说话,也懒得挣扎,毕竟她已经吃过太多次亏,明白挣扎只会得到反效果。
但她却不知道,她这撅嘴的模样,在殷奉天眼中看来格外诱人,令他恨不得马上低头在她的唇瓣上咬下一口,品尝她的美好……
他一将她放上床,她就马上缩到床的最里侧,和他拉开一段距离,背对着他避开他的视线,也避免再受到他气息的影响,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慌乱无措的神情。
昨晚她病得迷迷糊糊的,和他同床共枕她认了,但今日她的精神已经好上许多,一想到又必须和他共睡一榻,她就怎么也无法冷静下来。
况且……他似乎真的对她有意思,这样的气氛太暧昧了……
殷奉天好整以暇的侧躺在床上,看着她玲珑有致的腰身曲线,一时间竟有些心猿意马,眸色转为深浓。
虽然她已经刻意的和他拉开距离,可他似乎还是可以闻到她的馨香在他鼻息间萦绕,像是在考验他的定力,刻意折磨着他。
东方鸯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
“或许……是因为你强悍得亮眼吧。”殷奉天唇角扬起一抹笑。
她一听立刻转过身来,靠近了他一些,气呼呼的替自己抱不平,连原本的羞涩都给忘了,“你竟然说我强悍?”
“你难道不强悍吗?从温泉池的第一次见面,你可就没给本王好脸色看过。”
殷奉天微眯着眼,有些着迷的轻抚着她的脸颊,“别人都对本王又敬又畏,只有你,一点都不怕本王。或许正因你胆敢和本王正面较劲,带给本王无比的乐趣,所以本王对你很有兴趣。”
况且,他对她的兴趣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质了,从他开始挂心她生病难受时,他就觉察到自己对她早已从单纯的戏弄转为迷恋,他舍不得放她走了,想要将她永远绑在自己的身边,只属于他一人。
他的心不曾为女人而折服,她是第一个,他不但想得到她的人,也想得到她的心,让她也会为他而迷醉,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
他从没如此渴望得到一样东西,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因为征服欲作祟,越难以得到的东西才越会引出他内心深处的执着,他只知道,他想要她,就算得花上极大的代价才能得到她,他也甘愿。
“小野猫,要不要成为本王的女人?”
她瞪大双眼,被他突然表明的意图狠狠吓到,连忙再度转身背对着他,不敢再看他欲望深浓的眼眸,“你别过来,要不然我会拼死反抗的!”
“你放心,本王短时间内还不会碰你。”他对她可是有着前所未有的耐心,已经打定主意和她慢慢耗了。
东方鸯绷紧身子,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像是要震破自己的耳膜。她从没遇过如此难缠的对手,不但让她心慌意乱,还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知道他是认真的,她应该马上拒绝他,骂他别妄想她会成为他的女人,但她却选择当个缩头乌龟,不敢回应,还因此而乱了心魂。
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无法狠狠拒绝他?为什么会对他产生悸动的情绪,想冷静下来都做不到?
他们是敌对的两方,想在一起势必会遇到许多困难及阻碍,她明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却还是对他心动了——挽回不了的心动……
第4章(1)
殷奉天说暂时不会动她,就真的没有动她,只不过还是强迫她每晚和他共睡一床,不准她拒绝。
东方鸯知道他是打着慢慢和她耗的主意,这样她迟早会习惯在他身边,他的强势霸道她都看在眼里,一颗心越来越慌乱,就怕自己到最后会真的屈服于他。
他总说她倔强、强悍,但她终究还是有弱点,还是有抵挡不住的时候,她败阵下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唉……”她坐在小花厅里苦思着对策。现在的她,只能趁殷奉天不在房内的时候暂时松懈心防,但她有预感,自己要是再不想办法赶紧离开,就会兵败如山倒,完全输给他对她的执着了。
可是,如果她有办法离开,早就离开了,也不会到现在还被困在这里,每日都得面对他,对他越来越无法招架。
“七殿下,没有王爷的允许,您不该擅自闯入王爷的房——”
“滚开!”
房外突然出现争吵声,像是丫鬟在努力阻止什么人进入却徒劳无功……
她提振了不愿本颓丧的精神,准备应付即将进来的人。
下一刻,房门被人从外猛力推开,殷奉廉不顾丫鬟的阻止,硬是闯了进来。
他一看到坐在花厅内的她,便面露嫌恶,“你这个狐狸精。”
东方鸯有些不悦的挑了挑眉,原来自己还身兼两种身份,一个是小野猫,另一个是狐狸精,怎么都和动物脱不了关系?“真是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在西邵军营里见过这个人,他就是西邵的七皇子殷奉廉。但就算他是皇子,也不该一开口就骂她狐狸精,不把她当人看。
“狐狸精,你别想装傻。”殷奉廉愤恨的瞪着她,“就是你这张脸将五皇兄给迷惑住,五皇兄才会离开军营,抛下正事不管。”
一听到五皇兄要带她离开军营时,他简直不敢相信,她在军营里引起骚动,摆明了是东邵派来的奸细,怎能如此轻易放过她?
结果,五皇兄不但没有刑求她,甚至让她住在自己的院落当中,吃好穿好,被保护得好好的。
要不是他趁五皇兄不在的时候闯进来,他还见不到她呢。
都是她这张太过妖艳的脸蛋惹的祸,将五皇兄给迷得神魂颠倒,荒废正事,连带的现在两国战事也呈现停滞状态。这对急着想建功立业的他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这张脸是父母生给我的,你怪到我头上来,不觉得太过可笑?”东方鸯不怕他,冷笑着嘲讽道:“就算他真被我给迷惑住好了,定力不够也是他的问题,是他该检讨呀。”
“你……”殷奉廉气得双手紧握成拳,巴不得狠狠甩她一巴掌,惩罚她的放肆无礼。
“我奉劝你别动我一根寒毛,要不然你那被我迷惑住的五皇兄要是看到我受伤了,一心疼起来,不知道遭殃的是你还是我呢?”她娇笑着,刻意勾起媚眼,如他的愿开始当起狐狸精来。
“你以为你是谁?就只是个女人,没了你,还有数不清的美女可以替五皇兄暖床,才不差你一个!”殷奉廉鄙夷的低斥。
东方鸯点点头,“这倒也是,你要不要考虑将这话向你五皇兄说,去说服他把我给放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
“说实话,我的确觉得你不敢。”她毫不客气的同样回以鄙夷的神色,“因为有本事的人,早就去劝他别再沾染我这个祸水,甚至怂恿他将我给杀了,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来我这里狂吠,根本就无济于事。”
殷奉廉的脸色瞬间青红交错,好不狼狈,他堂堂七皇子居然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给瞧不起,这样的羞辱他无论如何都忍不下去。
“你等着瞧吧,我一定会要五皇兄好好惩治你,让你再也嚣张不起来!”
“好呀,我拭目以待。”她不在乎的笑着,就不信他办得到。
殷奉廉不甘的咬牙,转身离开房间,快步离去,原本追过来的丫鬟也赶紧跟了出去。
房内顿时又安静下来,只剩东方鸯一人。
她重重的吐一口气,将一肚子的不满全都吐出来,“哼,你以为我想留在这里吗?我恨不得能够生一对翅膀马上飞离这里。”
此时,一道男声突然响起。
“不过我瞧你现在这模样,就算真的给你一双翅膀,你也插翅难飞。”
“呃?”她讶异的环顾着四周,这个嗓音她很熟悉,绝对不会错认,“大哥?”
东方鸳从外面推开窗户,身手俐落的跳进来,“小鸯,谢天谢地,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大哥!”她兴奋的叫着,她就知道大哥会找到她的,他终于来了。
东方鸳走到妹妹面前,担心的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殷奉天有伤害你吗?”
那日,他顺利将邱副将从西邵军营里救出,回到东邵之后,就听到她被俘的消息。
为了要回西邵救她,他只好向柴捷坦承她女扮男装之事,并且表明混入舞姬里的内应就是她,柴捷一阵错愕后,还是允了他的请求,让他回西邵救她。
只不过,当他再度潜入西邵时,她却早已被殷奉天带离军营,他花了好一番心力才打听到她被殷奉天带回在梧城内的王府,才辗转寻到这里。
“我没事,除了内力被封住之外,其他都好的很。”东方鸯笑着摇摇头。
“那他……真的碰了你?”他表情凝重的问,她刚才和殷奉廉的谈话他都听到了,对于殷奉廉说他是殷奉天暖床的女人的话,他想不介意都不行。
她顿了一下,明白是那句话让兄长误会了,她赶紧解释,“没有,别听刚才那个人胡说,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那就好。”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东方鸳自然知道她没有说谎,他总算松了口气,“我帮你斩断脚上铁链,先离开梧城,等回到东邵之后,再想办法将你的脚铐给拆开。”
“嗯。”
东方鸳抽出短刀,灌注内力使劲敲下,尖锐的刀尖瞬间斩断铁链,东方鸳终于得到久违的自由。
她站起身,庆幸自己终于解脱,但庆幸完之后,却有一种奇怪的淡淡不舍浮上心头,让她有些不好受。
可以跟着大哥回东邵去,她应该要非常开心才是,为什么她却开心不起来,甚至内心出现不该有的犹豫?
东方鸳看她脸色有些迟疑,困惑的问:“小鸯,怎么了?”
“呃?”她马上回过神,漾起笑容,好掩饰心中奇怪的情绪,“没事,咱们快离开吧,不然殷奉天要是突然回来,不只我,连你都逃不掉。”
东方鸳虽然知道她有心事,但此时的确不宜久留,他也不便进一步询问,先安全离开再说,“嗯,咱们走吧。”
东方鸯在午时前离开王府,直到午膳的时候丫鬟将膳食端进房中,才惊觉她已经失去踪影,吓得赶紧叫府内所有仆人一同找她,希望她只是躲在府内,没有离开王府。
他们把府里前前后后完全找了一遍,只差没把地给掀起来,却还是找不到她的行踪,便明白大势已去,东方鸯已经逃出王府了。
殷奉天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才回府,当他一进到房里,看到被斩断的铁链,表情瞬间冷下,全身隐隐散发出可怕的怒火。
后头跟随而来的丫鬟心惊胆战的马上跪下,颤着声音说道:“王爷饶命。”
他弯下身,捡起断掉的铁链,冷着眼眸观察铁链平整的断口,看出这是用利器斩断的,而且来人内力肯定不低,才有办法一刀便利落的将铁链给斩断。
她的内力是被封住的,所以不会是她自己斩断,况且她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所以应该是有人找到这里来,将她给救走。
“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大概……在午时之前。”
所以他就算现在马上派人出去也找不到人了,他们恐怕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了。
他放下铁链,冷笑出声,原本的恼火已经慢慢沉淀下来。他会将她的逃离当成新的挑战,欣然接受她带给他的考验。
“小野猫,就算你逃了,本王还是会寻到你,让你重新回到本王的身边。”
他要她的念头依旧不变,或许该说是更加强烈了。
他和她之间还没有结束,只要他不放弃得到她,就永不会结束。
就算她逃回东邵去,他还是有一条线索,有机会掌握她的行踪,那就是她金锁片上头的“鸯”字。
鸳鸯鸳鸯,雄为鸳,雌为鸯,他有充分的理由猜测小野猫的闺名肯定和鸯字脱离不了关系,而且和东邵的方鸯之间关系匪浅。
他有很强烈的预感,他很快就能够寻回她,他们之间没这么容易就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