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什么地方?好漂亮喔……」她的目光被环境给吸引,忍不住东张西望。
「闭上你的嘴巴,你这只小老鼠。」他弹了她额头一记,俐落地将车停好,拉起手煞车。
「我为什么是小老鼠?」她跟着他走出车门,却仍不甘心地追问着。
「有意见?」他低头看她,完全把她瞧扁了。
被人家的优势身高一压迫,她只好耸了耸肩。
「随便你。」其实她哪有筹码再跟他斗?现在所有的筹码都握在他手中了,如果他当真要告她,那她肯定会被关在老家,从此不得单独外出的。
家人想把她叫回去已经很久了,应该说从一开始她独自搬出来住,就没人赞同过。如果真的弄到要打官司,她不可能瞒得住家里的。唉,出生在一个大家族真是个麻烦!
这家日式庭园餐厅,卖的是各式各样的砂锅火锅,大部分的产品都是养生的,食材新鲜,很能吃出食材本身的鲜甜。
孙咏心看了看菜单的价位,然后偷偷抬头问他:「你不会要我请你吃饭吧?」
这里套餐的单价虽然不是天价,但对阮囊羞涩的她来说,还是一笔负担。
看到她紧张的表情,他忍不住想整她。「不愿意吗?比起律师费来说,这个还算便宜你了。」
「好啦。」她不情不愿地说。
接着服务生来点餐了,他点了一份野菜锅,然后服务生转头看她,却见她为难地握着菜单。
「你们有最低消费吗?」孙咏心小声地问。
夏仰森差点翻白眼,抽过她手里的菜单,直接跟服务生说:「给她一份松阪牛肉锅。」
「好的,餐点马上为您送上。」服务生迅速地收走菜单。
「喂!」孙咏心懊恼地瞪着他。「你干么点了最贵的,那个松阪牛……」
「很好吃。」他平静地说。「我看你面有菜色,肯定很久没吃点好吃的肉了,所以才帮你点的。」
「可是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她生气地瞪他,早知道他会做这种事,她就点个最便宜的锅就得了。现在居然还吃什么松阪牛来着?也太高级了吧!
「我借你。」他豪爽地说。
「然后不会明天要我还两倍吧?」她怀疑地看着他,开始觉得他这人满奸诈的,居然这样整她。「还有,你硬把我留着,还不给我打电话回店里,是想害我丢工作吧?」她怎么没看出他这人心机很深?
看到她脸上的怀疑,他忍不住叹口气。「不识好人心。」
虽然孙咏心满生气他的自作主张,但是当松阪牛肉锅送上来时,她还是被肉质鲜嫩的牛肉给吸引得口水蔓延。不得不说这家店的东西很有质感,蔬菜很新鲜,汤底使用昆布炖煮,让食材的鲜度完全呈现出来,就连飘在汤上面的蘑菇看起来都好好吃。
「你那个蘑菇不吃吗?」她盯着他锅里的蘑菇瞧,他的野菜锅内有很多鲜美的蔬菜,除了没什么肉之外,他点的锅确实很赞。
他挟起那朵鲜美的蘑菇,汤汁沾染过的蘑菇在她眼前散发着温润的光彩。「想吃吗?」
她眯起眼,迅速地点头再点头。
他直接把那朵蘑菇塞进她嘴里。她一口含住,嘴里猛呼烫,眼睛却是满足地眯了起来。他看了还真想尝尝她嘴里的滋味,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好吃。想到那个画面,他身子一僵,赶紧把目光别开。
此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
「嗯,结果出来了吗?」他直接问对方。
「对,你的怀疑没有错,的确含有安非他命跟微量的他种毒品。应该是交叉沾染到的,恐怕『进口』的品项不少。」电话那头的萧英骅说。
「知道了。」他打算挂掉电话。
「等等,你打算怎么处理?」萧英骅犹豫着是否该告诉那个托他关照孙咏心的人。
「不怎么处理。你最近是太闲了吗?真爱管我闲事。」夏仰森念了他两句,还没忘记他把研究室钥匙拿给孙咏心的事。「我还有帐没跟你算呢!」
「呵呵……」萧英骅还在乾笑,电话就被挂断了。
「吃饱了没?吃饱了才有力气逃命。」夏仰森看着吃得一脸满足的她,此时的她脸色红润,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到刚刚被迫点昂贵餐点的懊恼了。
「逃什么命?」她打了个饱嗝,然后忽然眯起眼睛问:「不会你也没带钱吧?」她紧张地揪住他的衣领问。
他转头咬了她手指一口,她吃痛缩回。
「管好你的爪子。」他凉凉地说,接着起身,走到柜台付了帐。
回程时孙咏心一脸满足欢乐,靠坐在他车里,竟然兀自睡起觉来。看着她那毫无防备的脸蛋,还有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不禁摇了摇头。
「该说你是乐观,还是没神经呢?负面情绪来了也不会持久,你才是那种善待自己的人吧?」他说着还真有点羡慕。
像他这人,没太多朋友,也不爱倾诉。所有快乐不快乐的事情,他都自己埋在心头。有时候埋得深了,连他都快搞不清自己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但是这只小老鼠很坦率,情绪来去很快,有着很能适应变故的性子。即便口袋里没钱,被迫点了昂贵餐点后,还能吃得这么满足,不得不说她对情绪处理很有智慧。
看着她的睡脸,当他把车子开到警察局对面停下时,他还真有点舍不得摇醒她。他又让她多睡了十分钟,这才把她摇醒。
「到了吗?」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是你到了。」他身子探到后座去,拿出那盒已经拆封的粉蜡笔,放到她腿上。「现在仔细听我说。」
「咦?这不是你的粉蜡笔吗?」她诧异地翻开塑胶袋问。
「我请人检验过,这盒粉蜡笔里面含有安非他命。那天我刚好要用,拆开来画了几笔就觉得不对劲,所以把东西送到私人检验所去化验,结果刚出来了,证实了我的怀疑。」他握住她的肩膀,坚定地说。
「什么?安非他命?不可能吧,你搞错了吧?」她满脸困惑。
「那你想过没,为何老板不肯让你去搬库存?打着进口美术用品的名义,流通着各种毒品。我猜你的老板从来不在乎店里生意好不好,对吧?」
「那是因为他是好人,从来不责备我,即使店里生意很冷清,我说要加薪,他还是给我加了……」她越说越觉得诡异。既然生意不好,老板怎么会那么爽快就答应加薪?说到此,老板确实不曾抱怨过生意不好,好像生意不好无关紧要似的。
夏仰森凝望着她,看到她眼底也出现一抹怀疑,知道她已经逐渐看到疑点了。
「如果不是你那天为了拿东西给我,紧急跑去地下室拆货,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撞见老板的秘密。不过既然你已经误打误撞拿走了一盒含有毒品的粉蜡笔,被老板发现也只是早晚而已。」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她看他说得那般笃定,还找人检验过,竟然还证实了毒品的存在,那她岂不是被卷进去了?
「很简单,报警——」他指了指对面的警察局。「然后逃命。」
「什么?」她惊叫出声。
「你以为你的老板不会发现东西是你拿的?就算你没报警,他们也会杀你灭口,所以最好的方式还是先报警。」夏仰森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好……好吧,那我们现在去吗?」她苦着脸问。
「不是我们,是你。」他把门打开。「我已经把你载到警察局门口了,刚刚那一顿算我的,让你吃了上等的松阪牛,好储备逃命能量,算是我个人的善心了。你也不用花时间道谢了,就这样了,掰掰。」他说着还把她推出车外。
「夏仰森!」她拍着他的车门,看到他无情地踩了油门离去,也只能懊恼地跳脚。「无情无义的家伙!」
她看着手里那袋「证物」,又看了看警察局大门,只能面对自己的命运,走了进去。
如果她能逃过这一劫,肯定要去找夏仰森算帐。哪有人扔下一颗炸弹,人就赶紧跑了?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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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咏心再次从警察局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刻意梳整的整齐头发,此刻又呈现不受控制的爆炸状。不过她已经懒得去理了,比起她现在面临的问题,有一头乱发根本算不上什么。垮着肩膀,她又饿又累,缓缓地走到捷运站,上车,然后又跟着人群下车。
疲累把她中午吃的松阪牛全都消化光了,她想买点晚餐,但实在提不起劲,她的精力都在警察局耗光了。
「可恶的夏仰森,我诅咒你,脸上长麻花、帅哥变丑男!」她紧握拳头,咬牙偷骂。
警察根本不大相信她的话,说自家产品含有安非他命。虽然警察有帮她做了笔录,但是最终连要走她手里的粉蜡笔都没有,她才不信警方会有所行动。这下子她更惨了,万一被老板发现自己跑去报警,那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她也不能完全怪警察,毕竟东西是夏仰森送去化验的,那家伙把结果告诉她,却没给她任何检验的单据。不然他在也好,还可以当个证人。她口说无凭,又提不出具体证明,听起来一切只像她的怀疑,甚至是妄想。当然警察只要深入去查,好歹把粉蜡笔拿去化验,就会知道有问题,但那个警察看起来就不把她当回事啊!
这一切都怪夏仰森啦!
什么吃饱了好逃命,会请她吃松阪牛,就不能再待一个小时,陪她报案吗?现在可好,弄成这样,她明天还上下上班?
疲累地拖着脚步走回租赁的小套房,她才打开锁,就有一股不寻常的预感。刹那间她僵住,将门缓缓推开,然后把手里钥匙丢进去,确定屋子里没有动静,这才缓缓吐了口气。
「天哪,都快变成神经病了。」她踏进屋子,点亮电灯。
但眼前的景况让她吓傻了。
满目疮痍——只有这四个字可以形容。
她柜子里的东西通通被翻出来,就连床垫也被割开来。若不是屋子小,一眼就看出屋内没人,否则她肯定马上拔腿往外逃。
「天哪!」她觉得双腿发软,浑身开始颤抖了起来。
当她听夏仰森说自己老板走私毒品时,她还没那么具体感受到自己卷进什么样的麻烦中,但眼前这一幕可真是十足震撼了。
「孙咏心,别慌,快想想怎么办!」她捏了捏自己,禁止自己慌乱地乱窜。
显然老板已经发现她拿走毒粉笔了,才会派人来她住处搜。不管怎样,她是不能继续住在这儿了。
她拉出个比较大的斜背包,装了一、两套衣物,然后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她赶紧把屋内电灯按熄,然后沿着黑暗的楼梯缓缓下楼。为了怕被发现,她还躲在楼梯问,等有人要出大门时,她夹在人群中混出去,以免有人还监视着这屋子。
等到她顺利地离开这一区,她已经满头大汗了。
「夏仰森……夏仰森……」她赶紧掏出手机,她记得前几天他拨过她手机,所以肯定有来电纪录,希望有他的电话。
颤抖着手,她按了按手机,终于被她找到号码。差点惊呼出来的她,安了两分心,赶紧拨了电话。
嘟……嘟………
电话响了又响,就是没人接。
孙咏心觉得眼泪快流出来了,那个臭男人怎么不接电话啦!
不过更惨的事发生了,在她连打几通之后,不知道是他关了机,还是手机被她打到没电,他的手机再也不通了。
「怎么办?难道要回老家吗?」她无助地望了望夜空,只有孤寂的路灯回应着她。「不行、不行!如果被家里人发现,肯定不会再让我出来工作。再说现在情况还不明朗,万一连累家里人怎么办?不好、不好!」
可是不回老家,还能躲到哪去呢?
现在想想还真悲哀,人家狡兔都有三窟,她现在连一窟也没有了。她是有几个朋友,但那些朋友都被填在员工资料的保证人上面,她只要去投靠朋友,难保不会被老板找到呀!
看来,她还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第四章
晚上十点多,夏仰森跟朋友聚会过后,才发现自己手表忘在研究室了。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不知道何时没电了。所以他转念一想,将车头转了向,打算先回学校的研究室拿手表。
不过他才靠近研究室,就发现里面有奇怪的灯光闪动。他无声地缓缓靠近,发现那灯光看起来像手电筒,但闪过一次就灭了,看来他的研究室被入侵了。
到底会是谁?是小老鼠的老板发现粉蜡笔的去向,所以才找到这儿来的吗?想到此,不知道那只小老鼠怎么样了?既然已经报警,应该会聪明地要求警察保护,而不是傻傻地自己跑回家吧?
脑子里转了数个念头,但他的身子保持着极度的灵敏,缓缓靠近研究室的窗户。他让眼睛适应黑暗,耳朵灵敏地听到微微的塑胶袋声音从角落传来。他感觉那里有人,却不足以搞清楚来人的样貌。于是他的手摸到门锁,掏出钥匙轻轻一转,然后缓缓地推开一个缝,再无声地进入研究室内。
那个塑胶袋的声音停住了,他也跟着停住不动。
接下来是好几分钟的空白。
夏仰森的经验告诉他,不能大意。如果想要活得比敌人久,比对方有耐心是必要的。他潜伏在黑暗中,蓄势待发。
终于,对方似乎是放松了下来,因为那塑胶袋的声音又出现了。
这一次,他已经摸清屋内只有一人。于是他快狠准地扑过去,使出擒拿法,一把将人扭转压制在地板上。
「呜……不要杀我!」那人艰难地发出声音。
一听到这声音,他就愣住了。「小老鼠?孙咏心?」
他松开她,走到旁边点亮屋子里的灯,这才发现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的孙咏心,头发乱七八糟,刚刚因为被他压在地上,连衣服都搞脏了。
他懊恼地朝她吼:「你怎么会在这里?知不知道我差点把你当小偷宰了!如果我下手重一点,你——」
他的抱怨忽然打住,因为他发现她就坐在墙角,也不爬起来,迳自低垂着头,让他开始觉得不大对劲。他被她吓到,也被自己吓到了。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狼狈地出现,而且更没想到自己会对这情景感到如此在意。
照理说,转身离开并不是困难的事情,但是眼前的她却让他无法不理会!
他靠近她几步,然后低声唤:「喂,孙咏心!孙咏心!」
他以为她受伤了还是吓傻了,伸出手去摇她的肩膀,不料这一摇,却摇出了一堆泪珠。
泪水成串成串的跌坠在他蹲下的膝盖上,在他的裤子上晕开蔓延,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