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巴着大眼睛瞪着他。
“这么可爱的小嘴,一张开,却尽说些无聊事……”他一脸可惜地摇头。“你知道吗?其实人的嘴,还可以做一些……更舒服的事。”
她紧张地望着他越俯越近的嘴巴,她呼吸急促地想——不会吧,他不会是想吻我吧?
“你脸很红喔。”他长指轻刮她脸颊,声音温软似蜜。
他的嘴就停在她唇上一公分处,温热的鼻息简直要把她给烤熟了。
不行、不可以——他们还不是那种关系,她脑子紊乱无比,理智拚命在推拒,情感却欢天喜地。
我我我、不管了!
就在她理智绷散前一秒,他突然挪开双手,抽回身子,有趣地望着她仰脸闭眼的动作。
就差那么一秒,她就亲上去了!
“你想做什么?”他露出无辜的表情。“想吻我?”
被耍了!她猛地张开眼,脸倏地爆红。
我的妈啊!她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表情,仰着头一副要亲他的样子——她恨不得立刻冲去厨房拿把刀杀了自己,或者杀了眼前人!
可恶的宋里尔!她在心底大叫着。
“你这个——”看在礼教,还有他体内一半的宋家血液的分上,雨初硬是忍下了几快脱口、足有三千八百万字的痛骂。
她从来、从来没这么生气过,也从来没出过这么大的糗!
宋里尔这个臭王八蛋,竟敢用肉体做这种卑鄙下流无耻的色诱举动;最气人的是,他现在竟还敢在她面前露出天真无邪、与世无争的笑容!
“嗳,你表情不太对劲喔?”他装出很关心她的表情。“怎么脸忽红忽青的,需不需要送你去看医生啊?”
“不需要!”被他这么一闹,她精心准备的一番说词,这会儿也说不下去了。
她满脑袋只想离开这儿,找一个隐蔽安全的地方,好好发泄她的怒气。她双手握得紧紧的,再继续待在这儿,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举动!
“嗳,不过就是亲不到,别这么生气嘛。”他哪壶不开提哪壶,硬是不让雨初罩上公事公办的面具。“不然我们条件交换,你每天来帮我煮咖啡,我就每天给你一个,会让你双腿发软、全身酥麻的法式深吻——”
这么挑逗她,他纯粹是觉得好玩,也是估料她应该不会做出多激烈的响应——以两人的身分差距。可是她接下来的反应,却大出他意料之外!
“你混蛋!”她豁出去了,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就是一阵猛打。“就算要把我的嘴巴割掉、烂掉、缝起来,我也不会让、你、吻、我!”
打骂完后,她气急败坏地抓起自己的公文包,头也不回地奔下楼梯。
望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宋里尔难以自抑地爆笑,瘫在沙发上,久久坐不起身子。
妈啊!他连连拍打着大腿。谁料得到一个穿着朴素灰套装的平凡OL,竟敢抓起抱枕痛打自己老板的儿子,还大骂他是混蛋!
她真的太有趣、太跳tone、太不按牌理出牌了!
他想再见她。
虽然她的打扮很恐怖,但她很好玩,基于这点,他愿意多费些时间在她身上。
他一边揩着眼泪,一边拿起被他放在桌上的名片。
爸托她来说服他是吧!
也就表示,她还得再想奇招来说服他。
他脑子转过好几个捉弄人的点子,不知道她见了会有什么反应?
反正这阵子有点无聊,他想,正好抓她来填补空档。
“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啊——”收好她的名片后,他继续大笑。
第2章(1)
她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糗过。
从宋里尔家离开已经三天了,直到现在,她一想起自己当时的举动,还有她冲出门时,他近乎疯狂的笑声,满脑子只想杀人灭口!
最恨的是,这家伙仿佛料定了她极想把那件糗事抛在脑后,而他不想让她忘记,所以连发了三天简讯,强迫她得时时想起。
开头先是一则——
难忘你当时满脸通红,双唇微噘的模样……
看到这则简讯时她简直想杀人!胡说!她那时只是伸长了脖子“想”扑过去罢了,实际上又没做。
气就气在事情已经过去了,她找不到证据帮自己证明,只能任他诬赖。
再一则是——
最近我一在家里冲咖啡,就想起你——哎,你真的宁可把嘴巴割掉,也不肯跟我接吻?
没错!
今天才刚收到的一则是——
我今天会去“Lille”,你来不?会想你耶。
“你想我?应该是你想看我出糗才对吧!”她冲着极其无辜的手机荧幕大吼。这个可恶的宋里尔,老让她失去控制!她像被激怒的野猫,不断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盘算,有什么办法,可以在不用见到他的情况下,劝他回来接掌“东晨国际”?
没有!就算揪断了整头长发,答案还是一样——没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说服他回东晨,只有一个前提——去见他。
想到还得再见那张可恶至极的俊脸,她瘫在椅上呻吟。“宋伯伯,你瞧瞧你出了什么难题给我……”
她低落的情绪还没收拾好,敲门声先响起了。
助手在外边说道:“袁副理,星秀公关的唐经理来了。”
她一凛,眨眼就回复她的专业认真的形象。“你先端杯茶,请他到会客室稍坐,我马上过去。”
一边交代,她一边对着玻璃窗上的倒影整理仪容,这个宋里尔真是帮她制造了不少混乱。她拿起梳子梳整一头长发。进公司七、八年,即使再忙再累,她也不曾让自己露出慌张失措的神态。但因为气他,她竟然把自己的头发抓得像疯婆子一样。
“拿出你的专业,袁雨初。”她望着窗上的倒影提醒自己。“别忘了,宋里尔再帅,也不过是个男人,想想你这几年解决了多少难题,区区一个宋里尔,没必要让他影响你——你办得到的!”
但就像算好了似的,就在她平静心绪准备迎接工作时,简讯铃声又响了。
她下意识抓起一看,又是他!
干么都不给我回讯?喔,我知道了,这是激将法,你要我打电话给你对不对?好吧好吧,给我五分钟,等我忙完我就打给你喔。
还“喔”咧!她啐,恶心透顶,一个大男人装什么可爱!她拿着手机要收也不是,要丢又心疼,毕竟是花好几千块买回来的东西。最后终于想到一个法子,聊解心头的气愤。
她把“宋里尔”这名,改成“王八蛋”。
然后她传简讯给他,简单利落四个字——
去死吧你!
不待他回讯,她放下手机,施施然地离开办公室。
宋里尔这头,一见她回了什么讯息回来,口中咖啡差点没喷出来。
够呛!她真是应了他先前的推测,她根本不是什么乖乖牌。
平凡无奇的古板套装,只是她用来瞒骗世人,行走江湖的伪装罢了。
他真的好想扒下她的伪装,看看她真实不讳的模样——
他接着期待地按下通话键。电话虽然接通了,可是无人接听,转入语音信箱。
本想挂断了,可耳边传来的留言语音,又让他浮现捉弄的念头。
“哔”声之后,他对着手机极为甜蜜地说:“你知道我现在做什么吗?我正在想,不知你那嫣红小嘴,吻起来什么滋味——”
他敢打包票,等她回来听见这段留言,肯定会气到爆炸!
可惜啊可惜,没办法亲眼看见她七窍生烟的模样。他惋叹地结束通话,念头一转,他想,回爸公司上班,好象没自己当初想的那么无趣,至少,那儿有个有趣的人——
袁雨初。
想象她方才用什么表情回这个简讯,他再次大笑。就他以往交往选的女人,从来没人让他觉得如此有趣,如此期待她的回应。
怎么不快点给回音呢?望着喝尽的咖啡杯,他心里浮现焦躁。啊!好想立刻杀到东晨,说不定还能看见她气到抓狂的反应。
不过不行——他按捺自己,“好酒沉到底”,他提醒自己不能太过躁进,非得忍到不能再忍,撑到到不能再撑下去,否则绝不轻易回去东晨。
不然就不好玩了嘛!
“好!”他像猫似的伸展身体,然后起身,走到三楼的房间开始练琴。
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袁雨初今晚会去“Lille”——说不上什么原因,但他就是不希望今晚的演奏失了准头,尤其在她面前。
他知道自己坐在钢琴前面的样子帅到让人心碎,他就是想让她见识见识他认真专业的一面。
想起她前回看到他看到失神的表情,他希望今天能够再在她眼中看见同样的反应。他就是喜欢看她理智与感情相互交战的迷乱模样。
“宁可嘴巴烂掉也不肯让我亲?”他转头望着窗里的倒影,嵌在俊美脸蛋上的黑眸炯炯有神地回视着。他自信十足地昂高脖子,对着虚拟的袁雨初抛下战帖。
“走着瞧吧,袁雨初,我一定会让你把这句话吞回去!”
只要人在台湾,每星期四的八点以十点,宋里尔就会固定坐在“Lille”舞台上的STEINWAY前面,随兴所至、又不失专业的弹奏他中意的乐曲。今晚因为袁雨初会来,他特地挑一一些听起来诙谐有趣的曲子——虽然不确定她是否听得懂,至少他乐在其中。只是他边弹边瞄,舞台下虽有很多女性面孔,但看来看去,就是看不见袁雨初踪影。
他早上留给她的留言她也没回应,他心里有些烦乱——她该不会生气了,决定从此不理他了?
还是她对完成任务的执着,没他想的那般深切?
越想越心浮气躁,可这节骨眼——在台下满座的情况,又不容许他抛下演奏,进办公室打电话弄清楚。他只一边弹琴一边生气,一边又能渴盼地遥望已经很久没打开的大门……
终于,在八点快三十五分的时候,袁雨初进来了。
雨初今天工作比较多,七点四十几分才从公司离开。一进“Lille”,她就看到坐在钢琴前面的宋里尔,他今天打扮极有型,从皮衣,内搭的圆袖衫还有牛仔裤,皮鞋,简直就像刚从伸展台离开的明星男模一样帅气。
也难怪眼前听众,一半全是双眼冒着爱心的女性。
真是人间凶器,她刚在计程车里想到这个词,觉得再适合他不过,他存在世间的任务,似乎就是尽情散发他的男性费洛蒙,让女人神魂颠倒的。
这样的男人,谁爱上谁倒霉,望着他俊美的侧影,她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动心,不要当真!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伸手打了个招呼。
“秘密小姐,一样来瓶海尼根?”
“荣哥,我今天不喝啤酒。”她站定说话。“我到现在还没吃饭,给我来份可以填肚子的。”
“生菜猪肉堡如何?”荣哥选出menu。
菜单上照片看起来相当可口——她瞄了价钱一眼,两百块一份还附赠小杯冰红茶,以“Lille”的装潢跟服务,算是公道了。
她推回menu。“就它了,麻烦你。”
荣哥点头,吩咐旁边的服务生到厨房备餐。
没位子坐的袁雨初,还是只有那句话可以说——他真的好帅!
凝视他的时间过得非常快,即使饥肠辘辘。她眨个眼溜去好几分钟。
餐点送上时,因为实在腾不出空位,荣哥特许她坐在吧椅里头用餐。
“谢谢荣哥。”她放下公事包,疲累地一伸懒腰。“我一直觉得荣哥很有日本执事的味道,你知道那个吗?”
荣哥微笑,“我的确受过管家的训练,也在宋家服务了五年。”
她满脸讶异,“那为什么——”
“我太太健康出了一点问题,所以辞退管家工作,专心照顾她。”荣哥回答。
她赶忙道歉。“我不知道,对不起——现在状况还好吧?”
“她痊愈了,所以我才来帮忙经营‘Lille’。”
“管家工作辛苦吗?”她问完后才发觉有些突兀,赶快拿出名片自我介绍,“我在‘东晨国际’企划部工作,也算是同事。”
荣哥一看名片,笑了,“所以现在不能再喊你‘秘密小姐’,要改喊袁小姐了?”
“喊我雨初就好。”她说完,咬了一口,而后惊讶地瞪大眼。
她一直以为,世上再不会出现其他汉堡,能够比妈妈做的还要新鲜美味了,但她手里这个生菜猪肉堡,除了面包松软,生菜新鲜,酱汁猪肉也烤得软嫩多汁之外,上面还不吝啬地浇着极其美味的白芝麻酱汁。
“这个好好吃!”真是叫人吮指回味无穷,她就连手指头沾到的肉汁都舍不得放过。“我想我以后会为了吃这个堡跑来你们店……”
荣哥放了两张湿纸巾在小盘子上,供雨初擦手。“能够让你满意,是我们的荣幸。”
“哎荣哥,”她眼睛朝宋里尔一望。“有件事我一直搞不懂,就董事长给我的资料,宋先生在亚洲区,也算赫赫有名的赛车手,他专心发展他的赛车事业就好,为什么还要分神跑来开店、弹琴的?”
而且琴艺还真不赖!她不得不承认。
荣哥看了她一眼。“看过赛车吗?”
她一耸肩。“瞄过几眼,看电视的时候。”
“赛车有多耗费精神气力,只有握着方向盘的那个人才能够体会。Lille曾经跟我说过,虽然他从小就开始接触小型赛事,至今已经要二十年了,可是每一次坐在驾驶座上,他还是会觉得恐惧,恐惧失败,恐惧发生事故,但他就是没办法放弃,所以只好靠弹琴、开店等等事情,缓和紧绷的神经。”
原来这里是他放松自己的地方——明白这个意义之后,她突然有些了解,为什么宋里尔坚持不回东晨。
商场的紧凑度,简直就像另一个赛车场,所带来的压力与恐惧,恐怕只会更大不会更小。
难怪前几天她说他可以兼顾东晨与“Lille”的经营时,他眼里会浮现好笑的闪光。
不不不,一发现自己在帮他说话,她赶忙拉住自己的思绪,不管他保留“Lille”的理由再正当,也不表示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捉弄她。
这么一想,她就想起被她删掉的那则语音留言,恶心透顶的费洛蒙男!她恨恨地瞪他一眼,又转头继续跟荣哥聊天。
宋里尔就是在这时候发现她的。
就说她会来吧,趁着演奏的空档,他朝她方向瞄了几眼,可说也怪,她自始至终不曾转过头来看他。
干么啊?!他心里暗恼,他应该才是她来“Lille”的目的吧?怎么从刚才到现在,她眼睛一直望着荣哥,而且还有说有笑,很熟络的样子!
为了引起她注意,宋里尔刻意加入几个花俏夸张的即兴音,以为她最少会转头看他一眼。
没想到他料错,她目光还是继续盯着荣哥,仿佛她眼中只有荣哥一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