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蕊……”常隶低吼,不可置信方才仍在他怀里娇喘细吟的小身体,眨个眼竟已飞出他手掌心。
吼声传遍常府,惊动了栖在枝头上的鸟儿,只是佳人,依旧芳踪杳然。
都是因为它——低头一见手心里的白牡丹,常隶恼怒地想伸掌捏碎,可是一当想起此花方才曾偎贴在她颊边,他心头一软,怎么样也下不了手。
听谓爱屋及乌——
察觉到自己心绪,常隶心里又是惊又是恼。本以为自个儿对她的兴趣,原只是一时的不甘心,没想到这会,不过是朵她别过的花,竟也能教他忍不住万般珍惜!
常隶手捧着白牡丹,自屋檐轻轻跃下。
拥有白初蕊,如今已经不是面子问题,她的难以驾驭,已成功地勾起了常隶沉寂已久的狂热。就算今后他得倾其所有,才能如愿留下白初蕊这朵高岭之花,常隶也在所不惜。
没想到他早先为了打消方祺绮念的戏言,这会儿竟变成了预言。
他,要她成为他的妻。常隶确信只有这一个办法,才能如愿羁住白初蕊倔强的心性。
当然,白初蕊不可能如此顺从,她一定会反抗,还会想办法逃离,可是常隶手里握有王牌——方才与她交换的那一吻,已足够让常隶确信白初蕊对他的确有情。
女人,向来只会软化在她所喜欢的男人怀里。
只是要让白初蕊承认她喜欢他——想必他还得付出不少努力,不过这点困难同时让常隶忍不住跃跃欲试。常隶甚至可以想象,在训诱白初蕊得过程中,两人将会激发出怎样多姿多彩的花火!
“总管、总管!”脸上带着笑容,常隶高声唤道。
“听见常隶声音,总管忙从府邸奔出。
“少爷?!”
“动用常记所有人脉全力搜寻白初蕊——传令下去,发现她踪影回来通报的第一人,我重重有赏!”
什么事让少爷这么开心?总管诧异地望着常隶发亮的双眼,如此生气勃勃的表情,当真已经好久不见了。
“要用什么理由寻她?”总管低问。
“欠。”常隶黑眸朝总管一瞟,俊逸端整的面容浮现一抹淡笑。“她欠了我东西未还,你说我该不该找她回来。”
第三章
白初蕊一出常府,随即跃入市街,混在人车杂沓的街道走了会儿,再三确定身后并无追兵,她这才缓下步伐,不再急奔而行。
看这情形,常隶似乎没有追来。
白初蕊下意识碰触自己嘴唇,他嘴唇的触感依稀遗留在她唇上,不过一意识到自己在回味什么,她忙一摇头,硬是将自己的心神拉回来。
“白初蕊白初蕊,你清醒一点好么?”白初蕊轻敲自己脑袋叮咛,同时竭力抹去脑中那抹俊雅的身影。此时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跟“那个无赖”,扯上任何关系!
白初蕊瞧瞧左右街景,方才在牡丹庭与常隶那么一纠缠,眼下时刻已过午时。心里暗想,就算她即刻启程离开扬州,就算她脚程再快,定然也无法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个城镇。
她虽固执大胆,但并不代表她不懂什么叫江湖人心险恶,她非常清楚孤身女子行走在外的危险性,即使她身怀武艺,也从不敢贸然在夜里赶路。她势必得在城里暂住一宿。
还有,她得帮自己再挑把剑——上回白初蕊赶着出声教训王二虎,结果却把从镇江姨娘家带出的剑留在客栈桌上。她可不认为事隔几日,店小二仍记得她是剑的主人。她决定先买剑,然后再帮自己添件换洗衣裳跟一些干粮……
约莫申时三刻,打点好一切的白初蕊,肩上背着新买来的布包,走进离城门仅两条街远的客栈,开口跟店小二要了间房休息。
“来来来,这间房是小店最好的上房——”店小二边说边推开木门。“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立刻过来。”
“谢谢。”白初蕊掏了块碎银放在小二手心,挥挥手支他出去。
“您好好休息。”店小二边说,边将房门带上。
跑了这么一天,还真是累了。
将手里布包搁在几上,白初蕊一脸倦意地展了下双臂,决定上床歇息,睡足了,明儿个可以早些启程。
白初蕊方在榻上睡下,常隶已然收到城里叫化子的报讯,后脚跟着追上。
“我来找人。”常隶向店小二形容白初蕊外貌,店小二一听,迭声喊有。
“那姑娘她怎么了?”店小二领着常隶上楼的同时一边问道。
常隶淡淡一笑。“她欠了我东西未还。”
扬州城里谁人不知常隶大名,店小二一下便信了他的话。“常爷您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处理。”店小二义愤填膺地走到门前用力敲着。“姑娘、姑娘——”
被吵醒的白初蕊认出了店小二的声音,张开眼睛问道;“什么事?”
“方才有名乞儿拿了样东西过来,指名说要给您——”店小二说谎下打草稿,没的事他也能说得头头是道。“您姓白没错吧?”这事是方才常隶告诉他的。
闻言白初蕊一愣。怎么会有叫化子知道她住这,还知道她姓白?!
怀着满心的疑问,白初蕊下床开门。只是当门一开,突见一只手臂伸来,白初蕊一时反应不及,竟被点中穴道,这会儿不但动弹不得,甚至连话也都说不出了。
白初蕊一瞧来人是谁,一张俏脸霎时转白——他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常隶塞了锭元宝在店小二手心。
“谢常爷打赏。”店小二朝常隶鞠了个躬后,随即转身离开。
小二一走,常隶马上进客房拎起桌上布包,然后打开窗门,随后将白初蕊拦腰一搂——
没两下,白色身影便消失在屋顶那端。
不过一盏茶时间,常隶挟着动弹不得的白初蕊自屋顶上跃下。此处,是城里有名的花楼“红花苑”,他此行目的,是要找里头的花魁凝香。
凝香此刻正在内房里闹着脾气不肯依鸨嬷意思接见某客,一听外头通报常隶造访,便迫不及待奔进花厅相迎。
“常爷……”凝香娇声叫唤,不过眼儿一瞧发现常隶怀里还多了个人,表情是一阵傻。“这是……”
“进去再说。”常隶不管怀中的白初蕊一脸愤愤,迳自将她抱进内房,往榻上一放。
凝香尾随其后,一双眼禁不住在常隶与白初蕊脸上溜来溜去。
那姑娘跟常爷什么关系?凝香可真是头回瞧见常隶如此小心翼翼伺候人,想当年两人次见面,也没见常隶用这么温柔的眼神看她。
“常爷,凝香不懂您带个姑娘到我这来的用意——”凝香忍不住吃味。
常隶回头一笑。“我来跟你借房间。”
常隶所以刻意来“红花苑”自有他的考虑。女人只会融化在她喜欢的男人怀里,所以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诱她动情,教她看清自己的情意,如此她才会切切实实明白,他俩注定走在一起。
既然要诱惑她,那么他就得找个不被打扰的好地方,常府太多闲杂人等了,而他也不希望将来府里每个下人见到小花儿,都会记起她当初是怎么被他绑进房里的。如果拣在外头的客栈,他又嫌布置简陋,想来想去,就只有凝香这儿最适合。
凝香见多识广,一下便解出常隶借房间的用意。“您打算在我这儿——”凝香指指常隶又指指床上的白初蕊,挑着眉看他。
“聪明!”常隶夸赞。
听见这种夸赞会开心才有鬼!凝香没好气地拉着自个丫鬟让出房间,气呼呼地关上房门。
卧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白初蕊,虽然没漏听了常隶与凝香的对话,但未解情事的她,根本猜不出常隶凝香两人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一双惊惧大眼不住地打量着床边的常隶,白初蕊心房扑通扑通狂跳——他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常隶不顾白初蕊眼底的抗拒神态,只是一脸陶醉地抚摸她柔嫩的脸颊。滑不腻手,远比牡丹花瓣还要细致的触感,教常隶一摸就上瘾。方才寻找白初蕊那几个时辰里,常隶一直在心里回味她脸颊的触感。
唯一缺点,是她那双眼——如果抚摸她的时候,她眼神少几分愤慨,多添几分娇媚,那真可叫它作“完美”。
“瞧你表情,活似我会张嘴吃了你似。放心,女人在我身侧,从来没感觉过痛苦,我会好生伺候你,绝对会让你两腿酥麻,气息喘急……”
我不要!满心羞意的白初蕊怒红了脸。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又霸道!她从头至尾,从来没说过一句她想要什么酥麻喘急,她只要他放开她,让她走!
“你不信?”常隶凑近脸,紧睇着白初蕊眼眸,目光之火热霸气,教她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还记得,前一次他用那眼神看她,之后便是低头亲了她嘴……想到这白初蕊脸颊突然刷红,穴道被封住的她无法转头回避他目光,白初蕊只好闭上眼睛,聊胜于无地表明她心里的怒气。
常隶唇角一勾,视她的举动为挑战,十分确信她对他的确有些动心,既是如此,他怎么可能坐视她将他排除在心门外,而不采取攻势?!
“先是身体,再来是心……”常隶嘴里喃道。
只见他慢条斯理坐到白初蕊身侧,然后侧头在她耳边轻吹了口气,神情愉悦地看着她起了阵细细疙瘩的脸颊。
唇贴近她耳,常隶压低声音呢喃:“你跟我可真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我嘴都还没亲上你,你就已经知我心意,闭上眼睛等着了。”
白初蕊一听心惊,忙不迭张开眼,但常隶已将嘴覆上。
“好甜。”常隶一吻之后赞道。
白初蕊心一羞,脸颊也跟着红了起来。
“哎呀呀,小脸蛋一亲就变成红苹果了。”常隶深谙逗弄技巧,一时兴起,他甚至还端起她的下颚,张嘴在她颊上啃啃、试试它咬起来的口感,是否正如他想象中美妙。
他到底在干么?!瞧他在她颊上又舔又咬又吸的,亏他刚还说不会吃了她——瞧瞧他现在在做些什么!白初蕊又惊又羞地瞪着他。
“不爱我这么碰你?”常隶轻抚白初蕊脸庞,一边瞅着她怒眸低语。他爱煞她那一动怒便会熠熠生辉的大眼,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一与她四目相对,常隶便可以在她眼里瞧见自己倒影。
这么可爱甜美的小家伙,他怎么有办法控制住不伸手碰她——常隶又伸舌舔了下她唇角,陶然地聆听她一下又变得急促的鼻息。
“不然你说,你喜欢我怎么做?”
此话一出,白初蕊当真以为他要解她哑穴,正迫不及待要张口说话,常隶却突然将手放到她肩上,沿着她手臂一路慢慢往下挲滑。
“这么摸你,喜欢么?”
他他他——白初蕊一双眼瞠得老大。他不是要她“说”,怎么会是……
常隶笑得一脸贼兮兮。“老祖宗有句名言,叫坐而言不如起而行!你说,我这个小辈子孙,怎么能不谨记奉行。”
胡说八道!白初蕊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虽然与他认识不久,但她敢以性命担保,他这辈子认真看待老祖宗箴言的次数,绝对不超过五回!这家伙,偏偏选在这时卖乖装小,这人怎么如此无赖!
“怎么?”常隶侧头窥瞧白初蕊怒极的脸,佯装无辜地喃喃自语:“怎么还是一脸气的?!噢,我明白,你一定是觉得我动作太慢,觉得不过瘾是吧!没关系,我这人最好说话,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改,啊!”
常隶一边笑,边伸手解开她外裳系带,甚至还弯腰帮她脱去脚上缎鞋。不过几个眨眼,白初蕊已被脱得仅剩单衣、胸兜与亵裤……常隶啧啧有声地叹气,想不到小花儿体型归瘦,可该有的,却一点也没少。
被他双眼这么露骨地打量,白初蕊窘得几要咬舌自尽。孽缘!她闭紧双眼克制几快夺眶的眼泪。当初若知道现在会遭受如此对待,她当时干脆教那个王二虎一棍打死算了!
爹、娘,谁来教教她,她现在该如何是好?白初蕊心里呐喊道。
“别气、别气——”常隶转到白初蕊身后坐下,随后将她抱进怀中,像宠着小娃娃似的低声抚慰。“瞧你一双手握得这么紧,我说过我不会亏待你,你又何苦一脸亟欲寻死神情?”
问题是她压根儿不想要他的不亏待!白初蕊张开眼欲答,这时才又想起自己口不能言——她好恨!两串眼泪倏地滑下她怒红的脸颊,闪亮地像滑下了两串珍珠。
常隶瞧见,妖艳黑瞳顿时眯紧。他已经好声细气劝了她这么久,可她却仍是一脸不驯!既然这样,常隶暗忖,他只好狠下猛招了。就不信她尝过欢爱甜头后,还能笃定坚决地说她从没动情!
趁着怀抱她的姿态,常隶俯头轻啃她细长的脖颈,虽然背对他的白初蕊虽瞧不见,可身体的感觉却是藏不住:她脖背上汗毛竖起,细致的肌肤起了一阵疙瘩。常隶察觉,唇角不禁逸出抹笑。
不急不急,来日方长。常隶在心头安慰自己,要紧的是得先让她身体喜欢上他的碰触下!
谁说她不在意?常隶将怀中人儿往床上一放,蓦地停了手,只是专注地以眼神望着她。
咦……怎么突然没了动作?一直紧绷着身子的白初蕊发觉不对,便忙不迭张开双眼,与他含笑的黑眸相对,白初蕊一下警醒,原来常隶为的就是瞧她现在的表情。
不是说不会动情、不是说她毫不在意?为何当他手指停下触碰,她却流露一脸依依不舍?!
坏人!白初蕊眼中突然积满了泪珠。他是故意的!目的,就是要让她明白,只消他手一触一碰,她白初蕊登时会在他面前化为一摊泥。不管她嘴上说得再不情愿,事实就是摆在眼前。
她——是抵抗不了他的!
“哎呀呀,怎么哭了?这么漂亮的一双眼,该笑,不该噙着两串珠泪。”常隶端起她脸,以唇轻吮去她颊边泪滴;光瞧他动作表情,铁定会以为他是怎生怜惜与宠爱她,但白初蕊如今已然发现,常隶之所以变得如此温柔多情,多数原因,是因为他喜欢瞧她溃不成军的模样。
少在那装模作样!白初蕊心里疾声冷斥。她才不吃这一套!可是一当他唇缠绵地吻上,大掌轻揉着她胸脯,她脑里的坚定,霎时又被击得溃散。
疲累、虚软、困惑,还夹藏着一种似未餍饱的蠢动,直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白初蕊像只猫咪般蜷着身体,偎缩在常隶怀中。
难得见倔强的她有此柔弱模样,一股满足打从常隶心底油然而生。常隶知道,这会是教她瞧清楚自个儿内心的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