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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训花郎 page 14 作者:艾珈

  “我刚开的那味药喝起来甚苦,”大夫叮咛着:“待会儿喂姑娘喝药时要特别注意,若她不小心呕了出来,之后一定得再帮她补上。”

  “谢大夫。”

  常隶送大夫出门后立即返回,白初蕊仍在床上昏睡,一名婢女正立在她床边帮她擦去满头汗水,常隶勾勾手示意由他来。

  “你去帮我留意药房伙计,药一送到马上拿去厨房熬,熬好了就送来。”

  常隶吩咐完后,注意力即不在婢女身上,他将王上布巾拿进凉水里再次拧干后,才又轻轻放在白初蕊头上。

  水花溅落的哗啦声吵醒了白初蕊,只见她张开眼看了他一眼,随后两颗热泪突然从她眼角滑落。

  常隶吓得急忙伸手握住她低问:“怎么哭了?是哪不舒服么?”

  “不是因为不舒服,我只是突然觉得好感动。自我爹娘走后,就不再有人在我生病的时候,会拿冰凉布巾帮我擦额头了。”

  “宠你这件事,今后就交到我手上。”常隶抹去她眼泪微笑。“从今以后,你过去十年少得到的疼爱,就由我来补,我保证我一定会比你爹娘,做得更贴心入微……”

  乍听常隶言语,一般人定会以为他不过是在说些情话,可一配上他表情动作——双手像按搭着什么东西似的缓缓摩挲,还一脸陶醉模样,白初蕊即刻领悟,他这会儿说的“贴心”,铁定另有所指。

  实在病得挤不出力气,不然白初蕊一定会伸手拍掉他平举在胸前的双手。

  “贫嘴。”她娇嗔。

  “糟糕,被你发现我在想些什么了!”常隶装出一副惊诧模样。

  “你才知道。”白初蕊一瞟他。“你底细啊,早都被我给摸清了。”

  瞧白初蕊笑得一脸得意,常隶突然倾下身体,将俊脸靠在白初蕊颊边追问道:“那……你觉得我好不好摸啊?”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他!白初蕊突然觉得好气又好笑。

  “我正病着耶!”她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你正病着,若不是因为知道,你以为我现在还会傻坐在这跟你说话?我不早扑上床把你一口吃进肚里了。”

  “油嘴滑舌!”白初蕊还真是第一次生病,还能被人逗得这么乐。

  常隶朝她眨眨眼,一脸暧昧地邪笑着。“待你病好,我就让你好好见识,我的嘴我的舌,到底多油多滑——嗯?”

  瞧他笑得一张脸贼淫淫,易羞的白初蕊忍不住伸手将他脸推开。“好了啦你。”

  “好好,娘子说好我怎能说不好——不过话说回来,你还真的得快点把病养好,不然时间一拖久,万一之松镇那个余豹听到什么风声,偷偷溜跑了怎办?”

  听闻他这么说,白初蕊脸突然露出奇妙的表情。

  常隶一瞟她。“干么那么看我?”

  “我只是在想,你真的变了。如果是之前你找到我,一定是二话不说就把我关绑起来,才不理我心里还有什么事情未做。”

  关于白初蕊这发现,常隶实在不能说她不对。虽然他先前曾经说过,要陪她一起完成她所谓的“要紧事”,但那提议只是基于想把她留在身边,而不是真把她的意愿,当成一件重要事情看待。

  常隶先是不好意思地挲挲鼻子,随后开朗地笑了。“这全得归功于我师父。我想你一定不知道,我师父是当今少林寺的住持——道广大师!”

  天呐!白初蕊满脸惊讶。原来常隶真的是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常隶喜欢她崇拜的眼神。

  “说来也是巧妙,在出手救了河中那娃儿之前,我刚跟我师父谈完话,他告诉我一阙词,我仔细想了一想之后发现,我之前对待你的方式,好像真有那么一点不对。”

  何止一点。白初蕊想。不过他这会儿好奇的是旁的事。“哪阙词?”

  “从极迷处识迷,则到处醒;将难放怀一放,则万境宽!”常隶复诵完后,突然抬头一笑。“我初时还以为我师父之意是要我放弃搜寻你,不过现在一想,他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白初蕊沉默。她也正在思考道广大师留下的这四句话。

  “他是在说,我追寻你的方式错了。先前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尽办法把你留在我身边,只要能牢牢拴住你的人,就一定可以拴住你的心——但是我错了,我竟傻到以为,心,是可以用有形之物拴管得住的。”

  “所以,你决定陪我一道完成我的心愿?”

  “是啊。”常隶点头。“如此一来,是不是也真如了我师父说的那四句话?”

  白初蕊一想之后,忍不住朝他一笑。

  经过两日休养,白初蕊已能下床走动,常隶从她迫不及待的表情,便可看出她心里正在盘算什么。不消她提,他已自行打点好马车与吃食,主动说要载白初蕊到城外小镇“之松”瞧瞧。

  “我们先说好,此趟过去,纯粹只是看看情况,不管你打算怎么做,都得等你身体完全痊愈之后再说。”

  白初蕊知道常隶也是为了她好——她点点头。“好,我答应你,这次过去,纯粹只是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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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两个时辰,马车终于抵达之松。

  之松镇颇为荒僻,里头连间像样的客栈也无,常隶要车夫停在街角,然后他搀扶着白初蕊来到旁边卖烧饼的小摊,藉跟老板买饼,边打探镇上这户姓余的人家风评如何。

  摊老板停下手边的工作朝两人看了一眼。“一个脑袋坏掉了的老头子会有什么风评?啊,说人人到,他就在那,余老头!”

  摊老板不期然扬声一唤,登时把常隶、白初蕊吓了一跳,两人惊讶地回头,只见一名衣着褴褛、神色憔悴的老人,突然停步往他们方向看来。

  被唤作老余的老人眼一望见白初蕊,突见他惊喊一声“鬼啊”,随后拔腿就跑。

  “嗄,怪了,这老家伙怎么回事——”

  在摊老板的嘟囔声中,常隶已然付完了饼钱,带着白初蕊紧迫在后。

  跑在前头的老余豹跌跌撞撞,尤其回头一见两人就在身后不远处,老余豹步伐更乱,表情更是惊慌。

  “看他表情,他好像记得你。”

  一边追着,白初蕊朝常隶瞥了一眼。“我姨娘曾说,我容貌长得跟我娘颇像——”

  “那他定是余豹,你缓着点走,我先去拦他下来。”常隶话方说完,随即纵身一跃,白色身影就那么不偏不倚地挡在老人面前。

  老余豹吓得双肩一耸,转身要逃,结果没想到,白初蕊已然来到他身后。

  “饶了我——”老余豹一见白初蕊,登时再也站不住脚,他双膝一软,“咚”地跪倒在白初蕊面前连连磕头。“原谅我,白夫人,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当年不应该雇人杀了您跟白大人,那全是我的错,我给您磕头,我给您磕头,求求您不要再跟着我,不要再跟着我……”

  十多年来,白初蕊设想过无数与杀亲仇人余豹相见的景况,她一直以为余豹肯定身穿绫罗绸缎,家仆簇拥,一副不可一世模样;但瞧瞧眼前这人,什么街头恶霸!没有,从头到脚,哪里见得他先前耀武扬威的模样!

  白初蕊从来没有想过余豹也会有变老、变落魄的一日……

  常隶一见白初蕊表情不对劲,立刻闪身过来搀住她。“你还好吧?”

  白初蕊仰头看着常隶,只见她眉心紧皱成一个结。“我觉得好荒谬,瞧瞧他这模样,他就是我花了十多年时间,一心恨着的弑亲仇人么?”

  常隶看向仍跪在白初蕊身前频频磕头的嶙峋老人,瞧他满身脏污、眼神涣散,下垂的唇角还沾满着口水的可怜德行,常隶可以理解她心头的荒谬感从何而来。

  “我收回我行前的但书,”常隶将手上的集醒剑交到白初蕊手上。“你可以趁这机会一刀解决了他。”

  乱世之中,人命本若草芥,尤其是这么一个衣衫褴褛、脑子糊涂了的老乞丐,杀了他,说不定之松镇上的居民,还会感谢他们帮忙解决了一个麻烦!

  白初蕊垂眸望着集醒剑,后又瞧了眼老余豹,心头不禁浮现道广大师说的那四句话——

  从极迷处识迷,则到处醒;将难放怀一放,则万境宽。

  “不了。”白初蕊摇摇头,突然将手里的剑交回常隶手上。

  常隶惊讶地看着她侧脸,只见白初蕊一双眼直勾勾地瞧着余豹,然后叹了口气。“时间,已经帮我替我爹我娘,还有当年白府上下十多名佣仆,做了最好的报仇……”

  常隶怜惜地抚摸她脸颊,白初蕊转头朝他笑了一下,突然一个跨步投进他张大的怀抱中。

  她决定放下了。

  道广大师说的,大概就是她此刻的心境吧!

  “我们走吧。”她脸埋在他胸口喃喃道。

  “嗯……”

  两人回头朝余豹看了最后一眼,然后手牵着手,一同朝马车停处走去。

  抬头上望,则是一眼无尽的蔚蓝天空。

  将难放怀一放,则万境宽——这句话,真是说得一点也没错。

  尾声

  从之松镇回来的当晚,常隶陪白初蕊用过饭后,便一个人待在书房。

  自白初蕊生病以来他都是这样,无微不至地伺候好她的生活起居,然后他便离开房间,一直要等到白初蕊睡下之后,他才会蹑手蹑脚回房里,睡在她身边。

  常隶之所以改变,可不是因为他突然间发现什么工作的乐趣,实在是因为他自个儿的欲望太过强烈,而白初蕊身体则是过于虚弱,他唯恐自己需索过度又伤着了白初蕊身子,所以只好夜夜抱着账册消磨时间。

  一开头,因为身子仍病着,所以白初蕊也没多细想,常隶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忙碌。但随着身体逐渐痊愈,再加上丫鬟晴儿转述的传言,她这才知道她生病这几日,常隶过的是怎样“如火如荼”的日子。

  “外头那些大爷啊,真是坏死了!”晴儿一边帮白初蕊摘掉头上的珠翠,一边数落着;“明知道少爷有了姑娘您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未婚妻,每个人上门谈生意,动不动就要跟少爷提上花楼的事,干么啊!银子多得没处花,非得要当火山孝子不可!”

  听着晴儿气嘟嘟的斥骂,白初蕊低头一笑。“常爷怎么答?”

  “那还用说,当然是拒绝啦。”说到这,晴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侧了侧头。“嗳,姑娘,我刚才突然想到,常爷这一阵子是不是都没来你这儿?怎么我早上过来伺候您的时候,都没看见常爷身影?”

  白初蕊摇头。“他都有来,只是来得很晚,又起得很早!”若不是有天夜里白初蕊口渴想喝水,起身时就瞧见常隶躺在她身边,她也真当他这一阵子都没过来她这里!

  “常爷有来就好。”晴儿点点头。“我只是担心少爷会一个不小心,被外头那些大爷说动,跟着他们一块上了花楼,不过既然常爷每晚都到您这儿睡,那这事情应当不会发生才是……”

  晴儿无心地喃喃倒提醒了白初蕊,虽说常隶近几日都有进她房里,可他却始终没碰过她身子。白初蕊记得凝香曾经说过,男子和女子不同,女子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会感觉冲动,但男人——尤其是情欲旺盛诸如常隶此类,两天三天不与女人欢爱,就已经是极限——

  白初蕊扳着手指算,自她生病至今,少说也有七天——

  这怎么成!一想到这,白初蕊突然从椅子上站起。

  晴儿吓了一跳。“姑娘怎么啦?”

  “我要去找常爷。”白初蕊转身拉着晴儿说道:“麻烦你帮我打扮打扮,看我该怎么穿,才能一举诱得常爷早些进我房里。”

  晴儿一双眼瞪得有如铜铃般大。“姑娘是说……少爷这几日都没跟您……”

  白初蕊一脸羞赧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晴儿喜欢白初蕊,所以一听是这种情况,忙卯足了劲要帮她完成心愿。“我之前曾听人说有个法子可以让男人一见,便心猿意马——只是做起来可能有些羞,就不知姑娘您能否胜任得来?”

  “什么法子?”白初蕊问。

  晴儿凑脸在她耳边嘀咕了些话,只见白初蕊一张粉脸倏地涨红。

  “这么做会不会太大胆了些?”

  晴儿回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冲着她这句话,白初蕊决定豁出去了。

  约莫戌时三刻,晴儿领着身上罩着一件白色大氅的白初蕊,来到常隶书房门前。

  主仆俩相对看了一眼,然后白初蕊点点头。“敲门吧。”

  晴儿依言行动。“少爷,过来开个门好么?白姑娘她人在外头呐……”

  小花儿这么晚还不睡?!

  入正坐在桌案后研读的常隶一听,忙放下书卷前来开门,一见白初蕊身上的大氅,他眉间不由得一蹙。

  “怎么穿着这样?你要上哪?”

  白初蕊朝他摇了摇头。“你门先闩上,我再告诉你。”

  什么话这么神秘?!常隶不明所以,但他仍旧乖乖照做,两手闩上书房门闩,一回身,他顿时瞠大双眸,忘记了呼吸。

  小花儿——全身赤裸着!

  现在是什么情况?!

  白初蕊身上不着一物,一头如云秀发只用一根银簪子松松地绾着,这会她正伸手将银簪子摘下,然后摇身一甩,长及腰间的秀发,登时如瀑布般落下。

  这是晴儿的主意。乍听当时,白初蕊还以为自己定然没办法依她吩咐行动,怎知一到常隶面前,她却突然勇气大增,表现得比她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好。

  她踏出落在地上的大氅,也同时脱掉脚上的凤头鞋,赤着脚往常隶方向走来。

  “凝香说过,男人的欲望难忍,可是你却接连几日都没伸手碰我……”说到这,她人已站到常隶面前,手指搭在他隆隆作响的胸口,媚眼如丝地睇着瞠目结舌的他。

  常隶突然喘了口气,无比艰难地吐出解释:“我是不想让你太累……你大病方愈,大夫嘱咐一定要让你多休息——”

  “是这样么?”白初蕊娇俏地嘟起小嘴。“我还以为,是你厌腻了我呢!”

  “傻瓜!”常隶伸手将她往自己身子搂近。“你不知道我忍着不碰你,忍得多辛苦,整个人简直要曝炸,你竟还怀疑我对你不感兴趣。”

  白初蕊朝他娇媚一笑。“既然这样——就别光说不练,表现给我看呐!”

  “你这小妖姬!”常隶低吼一声,突然伸手将她打横抱起,然后俯头重重吻住她嘴。“要我表现是吧!”一边说话,常隶同时将白初蕊抱至一旁的贵妃椅上,这是常隶疲倦时用来小睡片刻的地方,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只见他快速地解开他身上衣袍,一双似燃着火焰的黑眸,仍直勾勾地盯着白初蕊赤裸的身子瞧着。

  仿佛可以感觉到他眼神里的渴望,斜椅在贵妃椅上的白初蕊身子忍不住轻颤,随着他目光流连,一道道炙热的暖流逐渐漫过她整个身体,然后从她交叠起的双腿间滑溢出来。察觉到这点,白初蕊脸儿不禁羞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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