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攫心王爷 page 4 作者:衣晓沅

  他眉头深锁,轻愁覆上刚毅脸庞,思绪又陷进回忆。

  “心口……被挖了个大洞?”佟奕馨沉下眼睫思索,幽叹道:“那应该很痛。”

  “你知道那滋味?”萨济尔有些意外,他以为她仍在不识愁的年纪。

  “不算知道。”摇了摇头,佟奕馨抬眼与他深眸相对,说道:“从小,我很少拥有什么,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眼下我最担心阿玛,可以想象你说的心头被挖了大洞的感觉。”

  “是呵,很痛。”萨济尔苦苦一笑。

  思及伊蓉过世后的这半年,他深陷在失去爱人地伤痛里,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哀伤,只一味以为再找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就可以让他恢复正常。

  “喔,难怪您会写出这么悲伤的诗词。”佟奕馨叹了口气,把他写的东西读了又读。

  “难得你能懂。”萨济尔欣慰的笑了。

  家人,朋友没人愿意正视他心口的大洞,相较之下,这生长在遥远边塞的小女孩似乎更懂得他的心思。

  他要的不仅是传宗接代的妻子,他需要的是一个心灵的伴侣,一个深爱他,也让他深爱的女子。

  伊蓉就是百分之百符合他想望的神仙伴侣,可惜她走得那么早。

  失去最爱的伊蓉,每到心烦意乱时,他一心只想到她墓前守候,想着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靠着美好记忆过日子。

  久而久之,萨济尔发现这片辽阔山陵宁静且安详,比起人世间的纷乱繁杂来得平静祥和,而他正需要一个没有打扰的安静地方停泊歇息。

  萨济尔并没料想到会在草堂里认识“她”,对于这个佟家女儿,他莫名有种熟悉亲近感,很多对家人未必会说的心事,很自然便对她倾吐。

  第3章(2)

  “我阿玛从小教我念书,只要把很多书都读通,自然能懂。”佟奕馨自信道。

  “你……你念过很多书?真的?”萨济尔更讶异了,冲口就问:“你会写字?能作诗吗?”

  “我、我只是跟着阿玛随兴念念罢了。”惊觉透露太多,佟奕馨急着撇清,“其实也没什么,就认识几个大字。”

  “你太客气了。”

  “不不,是真的。”佟奕馨整张脸像烫熟的虾子,又红又涨,嗫嚅道:“大人,奴婢还得给阿玛熬药,告退了。”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探望佟督军。”萨济尔跟着起身。

  “不用了。”佟奕馨更着急,阿玛身体已很不好,见了朝廷重臣免不了繁文缛节更折腾,“大人请留步,不敢劳烦大人大驾,奴婢先告退了。”

  佟奕馨快步离开,思及父亲多年来刻意与京里保持距离,当中必有不得已的理由,她不能惹事再让病重的阿玛忧心才是。

  她真的是佟国璋的女儿吗?

  萨济尔望着佟奕馨脚步匆促,慌张飞奔而去的身影,独自怔忡了起来,顷刻间,他对她的来历非常好奇,既然佟国璋曾是朝廷武官,打探他的消息应该不难才是。

  每夜,萨济尔总是很难压下心口一股想往塞外盛陵飞奔而去的冲动。

  之前,他驾马飞驰到盛陵是担心深埋黄土中的亡妻伊蓉无人陪伴,但是,自草堂中偶遇出身神秘的佟奕馨之后,萨济尔心底明白,那最初的动机已悄悄改变了。

  追查佟奕馨身世仍未有清楚线索,萨济尔很想再与她多深聊几句,尝试探得更多追查的方向,也因这股压不下的强大动机,让他不顾冬夜的塞外气候寒酷多变,即便下着雨雪,刮着暴风也勇敢跨上马背,直聘向前。

  眼前暗无光线,马术高超地萨济尔不畏惧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路,但大风雪夹杂冰冻雨刨就很难前进了。

  “嘶——嘶——”

  训练有素的骏马挨不了风雪刮刺,害怕得停住脚步且昂头鸣叫,但萨济尔用力拉扯缰绳,用尽任何办法鞭策骏马,怎么样就不想放弃前往盛陵。

  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行进,不知道捱了多久,萨济尔只觉握着缰绳的双手已冻到毫无知觉。

  天开地阔的塞外仍是无停歇的大雪,没有星光引路,凭着方向感前进,既见不到前路,当然也看不到四周环视的重重危机……

  咻!砰!

  突地一阵巨响,萨济尔只觉后脑勺一阵疼痛,似是重物从高空往下飞撞,他还没来得及感觉是什么东西撞到自己,整个头已经开始沉甸甸,随即带来狂烈的剧痛和晕眩。

  不!不!不能这样就倒下去!

  一定要撑住,再撑一下子,前面不远处就是草堂了、

  不能倒啊!撑着点!加油!

  忍住痛,萨济尔撑出全部意志力往前进,约略感受自己受的伤不轻,万一在此无人雪地倒下定是必死无疑。

  他不能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无论如何一定要撑到草堂去,萨济尔心头有一股笃定,知道佟奕馨现在一定在草堂里,只要撑到那里,自己一定有救。

  终于,萨济尔撑到草堂外,他一手支往后脑,感觉有一道温热血流没有停止过,他想张口出声喊叫,却痛到无法叫出声来——

  “啊!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佟奕馨才提着备好的杂粮茶水到草堂门口,见到萨济尔脚步蹒跚,表情十分痛苦,她急忙奔向前去查看,“您、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我的头……头……受伤了。”

  “头?”佟奕馨怀疑地往他头部看去,吓得大叫:“血,天啊!您流了好多血啊!”

  “……”他已无法再言语,虚弱地指了指草堂里。

  “快快!先进去里面。”佟奕馨什么礼节也顾不了,急忙把他撑扶进草堂里。

  “大人,您忍耐一下,我马上帮您上药。”冲到储物间,佟奕馨第一个动作就是拿出阿玛珍藏备用的上好创伤药。

  以前阿玛带着她去打猎,偶尔也会有跌打损伤或是被猛兽伤害的意外,老人家每遇到事情就会教她应该怎么冷静处理伤处,长久的潜移默化,她动作已经十分熟练。

  忙乎一阵子,清掉伤口污血,再熬上药材,一直等到萨济尔没再喊痛出血,佟奕馨总算松了口气。

  “呼!吓死我了,怎么会伤成这样?”她突然往长椅一坐,恰好紧挨坐在他身边。

  “这,我猜是……被大风吹落的枯树干砸的。”流太多血,萨济尔说话很虚弱,“还好,我硬撑着到草堂,要不然,后果可不堪设想。”

  两人相识以来,这是第一次毫无距离的相偎相依,紧张情绪松懈了,才隐隐闻到由他身上传来的高贵檀香。

  佟奕馨怔愣了一会儿,猛然想到这样太不成体统,身为奴婢怎么能与大人同坐一处!

  “大人,您福大命大,就算遇到祸事也一定能逢凶化吉。先安心在这儿歇着,您一定会没事的。”

  佟奕馨离开长椅,到后头拿了一方热毛巾递上,“来,给您擦擦脸,让身子暖些。”

  “……馨儿。”突地,萨济尔沉沉地喊了她的名字。

  “啊?”没料到萨济尔会这么喊她,佟奕馨愣了。

  “不介意我这么喊你吧?”压低嗓子,萨济尔柔情款款地揪住她。

  “当、当然不介意,我怎么敢介意呢!”佟奕馨被他看得脸都红了,嗫嚅道:“大人喜欢怎么喊,就怎么喊吧!”

  “呵呵,瞧你——还老是以奴婢自居。”萨济尔伸出手,示意她到身边坐下,“来,坐这儿,多陪我聊几句。”

  “可是·····”她迟疑着不敢行动。

  “别可是,你今天救了我一命,功劳可大了,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什么救命恩人,不过是举手之劳。大人,您别折煞我了。”

  “别说了。”萨济尔不容她再拒绝,伸手将她拉过,“我说是救命恩人那就是。反正,现在你我地位是一样的,至少在这个地方不必拘束。”

  虽然受了伤,他语气上仍显霸气,佟奕馨震摄于他的威严,只得乖乖坐下。

  “馨儿……”萨济尔再次喊她小名,温柔多情。

  “是,大人。”

  “最近还读我写的那些诗吗?”风雪中,他柔情请问。

  “我……我……偶尔会,其实——”佟奕馨很多话想说,一时间却什么也说不清。

  “呵呵,随便聊聊而已,别紧张。”

  “不,不是紧张。其实,我很想跟大人说,您对少福晋的深情,真的好让人感动。”

  “嗯,可惜无论我再多心,用情,伊蓉她——永远不可能再回到人世间。”

  说完,萨济尔沉默了。

  纷杂情绪涌上,他需要冷静理清——本是太想念伊蓉才经常往盛陵跑,或许是冥冥中的安排,却因此认识了神秘又独特的佟奕馨。

  难说这一切不是逝去的伊蓉在无形中为他牵线安排的。

  “唉!”沉沉地,萨济尔叹了口气。

  “怎么了?大人您的头又痛起来了吗?”佟奕馨关心问道。

  “没有,我的头还好。”萨济尔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我多歇一会儿就好。”

  “那么,大人您好好歇着。”

  佟奕馨见屋外天色已亮,怕是到了阿玛该起床吃药用膳的时候,“我怕我阿玛等着喝药,我得先回去看看,等忙完了再来探您。”

  “馨儿,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女儿啊!有你这么个好女儿,督军一定很骄傲。”

  “孝顺是应该的,何况阿玛是我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不孝顺他要孝顺谁呢?”

  她笑得黯然,似乎不愿再多谈及身世问题。

  “好,你赶快回去,外头现在风雪未停,路上多小心。”

  “可是……大人,您自己真的可以吗?”佟奕馨忧心看着他,“待我回去给阿玛伺候完汤药再过来,得要花点时间。”

  “别忙了,风雪这么大,怎么能让你两边奔忙。”萨济尔摸了摸敷好药的后脑,微笑,“血止住了,又有你的药敷着,我想是没问题了,你还是安心回去给督军奉药吧,不必担心我。嗯?”

  “喔……那我先走了,大人保重。”

  “快去吧!”潇洒挥了挥手,萨济尔朗朗一笑,“别多想了,我保证很快就把伤养好,变得活蹦乱跳的随时能到这儿里找你话家常,好吗?”

  听完他这番话,她的脸又不争气的烧红了。

  “嗯,好。”

  其实佟奕馨很想再跟萨济尔多聊一会儿,又怕自己表现太热络给人家笑话呢!

  毕竟是个怀春少女,很多男女间微妙的情愫她一点儿也不懂得应付,羞怯的她只能带着不舍眷恋的心情加快了脚步离去。

  第4章(1)

  某日,议完朝政,萨济尔不急着回敬王府,也没计划策马前往盛陵,他出现在京城外不远处的小胡同内,一位官阶不大的禁卫军佐领府上。

  “都统大人好兴致,今儿怎么突然想到寒舍与卑职闲谈?”

  有点受宠若惊的愕佐领行礼如仪,奉上好茶,一面拈着花白胡须,斟酌都统大人的来意。

  “愕佐领,今天到府上打扰没别的要紧事,只想向你打探一点小事。”萨济尔客气道。

  “都统大人想打探啥?卑职若是知道,必定详细告知大人。”

  “愕佐领,你可曾听说过佟国璋这号人物?”

  “佟国璋?您是指佟督军?”愕佐领面容严肃了起来,沉吟半响,“关于这位佟督军——嗯,卑职是略知一二,不过事情已久远,恐有讹误之处。”

  “没关系,就你所知道的讲出来就行了。”萨济尔感觉他似乎很为难。

  “这……”愕佐领又陷入沉吟,像是不愿提起,反问:“容卑职鲁莽,敢问都统大人怎么会问及佟督军的事?”

  “也没什么。”萨济尔语气轻松道:“前些日子内人因病故去,办丧事期间在盛陵见着他老人家,家父曾提起他过去带领精兵屯住边塞,一向战功彪炳,现在却孤身贬至皇陵守墓,教人不胜唏嘘。”

  “唉,这佟国璋呀,当年可是先帝情同兄弟的亲信,佟家祖上曾领镶黄旗主,身份地位十分崇高。可惜,先帝误信了馋言,把佟家兄弟全给贬了,连他亲弟弟的女儿家眷们也全由贵族贬成了杂役,唉,可惜啊!”

  “女儿?那他女儿呢?”萨济尔终于问到了重点。

  “唔,佟督军本人并未娶亲,自是没有女儿,我所说的是他弟弟的女儿……咦?就在您敬王府里头当差的呀!叫……叫什么来着……”

  “我家里有佟督军的亲戚?”这么一提,萨济尔倒是讶异了,说道:“我怎么没发现哪个丫鬟与众不同的?”

  “呵呵,卑职这记性不行了。”鄂佐领敲了敲脑袋,努力想了又想,“难不成是卑职记错了?好像是……叫什么……叫什么凝儿。”

  “喔!是凝儿。”萨济尔很快想起这丫鬟,点头称赞,“她确实很不同于其他的小女婢,说话得体、反应又快,好像还认得几个字,很特别的小姑娘。”

  “呵呵,那当然了。”鄂佐领扶着花白胡须笑了,“若佟督军没遭贬黜,那凝儿算起来也是个千金小姐呢!”

  “不过,依我看那佟督军的女儿,看起来更是不凡。”兜来兜去,萨济尔还是要问重点,“若以你说佟督军未曾娶亲,这位佟姑娘的真正身份到令我颇为好奇。”

  “这个嘛!”鄂佐领又沉吟不语,似有难言之隐,“卑职确实没听说过佟督军有女儿,或许,是他贬至盛陵之后娶亲才有的也说不定呐!”

  “嗯,有这可能。”点了点头,萨济尔同意他的推测,“鄂佐领说得有理。”

  “不敢当,只是合理推断。”鄂佐领替都统大人斟上热茶,推敲问道:“卑职斗胆,想问都统大人怎么突然想打听佟督军的事,毕竟自从他远贬盛陵之后,京城里几乎不再有人提起这号人物了。”

  “呃,因为……我——”

  被属下这么一问,萨济尔才猛然惊觉自己如此作为实在是太不合身份,堂堂一个都统大人,又是敬王府小王爷,岂能纡尊降贵地去追问一名杂役之女的身世?

  太冲动了!任何事情都该谋定而后动的——萨济尔抿起唇,不断在心里责怪自己。

  “呵呵,卑职猜想佟督军这位千金一定很让都统大人印象深刻。”鄂佐领已经从大人脸上的复杂表情猜知一二了。

  毕竟是老将懂得迂回呀,鄂佐领巧妙回避了让萨济尔尴尬的问题,顺势做了人情,“若是大人还想更进一步明白这佟家千金的来龙去脉,以卑职过去的人脉,多少可以打听一些。”

  “有劳鄂佐领。”萨济尔举起杯,感激一敬,“不叨扰了,告辞。”

  “好说,仅是小事一桩。”鄂佐领胸有成竹,“有任何消息,卑职第一个向您禀报。”

  离开了鄂佐领府邸,萨济尔把追查佟奕馨身世之谜的任务深埋心底。

  这不是他分内该做的事,在公事忙不完、私事又扰攘不安的非常时期,于公于私他都不该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不相关的守墓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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