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当初跟我说过,你和艾娃只协议结婚一年,那么,这就代表一年后你们一定会离婚,而到那个时候,你身旁的位置是否会保留给我?”
他微眯起眼,吐了口烟雾,似笑非笑。“你不是说我的做法不对吗?”
“那是因为你用在不对的人身上。”她对他的感情,并不是建筑在尔虞我诈之中,而是纯粹地欣赏再升华成爱情的。
“抱歉,我说过,我已经爱上艾娃了,就算是一年协议时间到,我也不会跟她离婚。”他说得坚决,一点机会都不给。
“你真的爱上她了?”
“你看不出来吗?”他好笑地反问。
“所以你才要堵张嘉庆的嘴?”就怕他被逼到无路可退之后,会跑到艾娃面前告状而被她知道了真相?
“我只是要他别借着我,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艾娃身上。”当初确实是他利用张嘉庆,但后来是张嘉庆因为被开除,才把所有的怨恨都算到娃的身上,做了些可笑的举动。
“那么,张嘉庆说的都是真的?”
“那家伙又说了什么?”长舌的家伙,要不是看在以往的情份上,老早便要歆愉领着警察把他关进牢里,岂会只是口头警告而已?
“他说你被艾娃迷了心神,下准任何人靠近她,只要和她亲近的男人,你会编派其它名义调派职务,就好比克谦。”她语气很酸地道。
“爱一个人,就想要独占,有什么不对?”他哼了声。
“当然不对!”
随着门被用力推开,艾娃因愤怒而变得尖锐的嗓音刺进他耳里。
敖定杰错愕地看着她,和她身后的敖克谦,连烟掉了都不自觉。
“原来是你……”她黑白分明的眼中充满了错愕和愤怒。
真是教人不敢相信,她多宁愿自己只是深陷在一场噩梦之中,只要克谦再叫醒她,她便会再次回神。
“娃,听我解释……”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一走近,她便使力将他推开。“要张嘉庆开车撞我,你再虚情假意地帮我上药,还问我痛不痛……你城府很深嘛,居然算计我?!导我去怀疑他人,天啊!我真是个白痴,我竟然会这样相信你!”
她不愿意去细想,是因为她不愿意相信他是那么恶质的人,但事实却逼得她不得不相信,他确实是那个泯灭人性的浑蛋!
“你听我解释,一开始我确实是……”
“后来,你要张嘉庆找雅阁的麻烦,好让我为了查清犯人、为了钱,而决定嫁给你?!”天啊,这一连串的算计竟是他精心策划的。
“不是,那不是我做的!”敖定杰恼声地吼着。
“不是你,会是谁?张嘉庆这么做,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她再抬眼,潋滟眸子像是要激喷出满眶的火泪。“是我笨,是我没把事情想清楚,否则早该发现其中端倪的!”
那天张嘉庆在停车场掐她之前,她便听见两人之间古怪的对话,而后他则顺理成章地以张嘉庆欲伤她为由而开除了他,这么一来,所有的黑锅自然都由她背了,他今天会找她的碴,也是合情合理的,不是吗?!
这分明是借刀杀人!在他利用完张嘉庆之后,再把责任全都推向他,而后他便可以全身而退!
“不是,别把我想得那么恶劣!”他声色俱厉地低喊着。
“要不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去雅阁的路?”把感情从脑袋舍去之后,果真是让每个环节都清透极了。
“我……”他不禁语塞。
“你还想狡辩什么?!”那晚,他得知苏义杰在追求亚米时,莫名其妙松口气,那时不觉有异,但如今回想,婚假那段时间,她忙着装潢雅阁,而苏义杰更是天天报到,那就代表,他一直监视着她,所以他误以为苏义杰在追求她!
天啊,她的行踪他一直掌控在手中,却又佯装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会跟你这种人生活在一块?!”她拔尖喊着,不敢置信自己竟被蒙在鼓里,还沾沾自喜着替他除去了和家人之间的嫌隙。“我怎么会竟上你这种人?我简直是笨得可以了!”
她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竟因为自己的私事而把雅阁的伙伴也给害惨。
“娃,听我解释。”敖定杰扣着她的手,希望她能够冷静,才能够安抚他仓皇失措的灵魂。“我可以把事情从头到尾解释给你听。”
别说他是“这种人”,别用“这种人”三个字彻底地把他否决掉。
他承认一开始他是利欲熏心,但是真正和她相处之后,他看重她更甚于事业,这一点她应该是知道的。
“不用了,编谎言,很累的。”她放声冷笑着,轻轻甩开他的手,看着他错愕的俊脸。“我不玩了,不用一年,我现在就可以把离婚协议书拿去办理。”
“我不准!”他强硬地挡住她的去路。
“你凭什么?”敛去笑意和冷静的艾娃,一脸的寒霜凌人。“难道觉得玩得还不够?”
“娃!”
“很可怕,你知道吗?当我在担心受怕时,我却不知道凶手就在我身边,当我在寻找凶手时,你心里肯定在笑我吧?”一想到那时的情景,她是打从心底发颤。
敖定杰反驳不了,只能任由她将字句化为利刃刺进他的心口,惩治他犯下的过错;他日日夜夜恐惧着有朝一日被她发现真相时,她会怎么恨他怨他,如今事实证明,想象中的痛远不及眼前她给的万分之一。
“而你也真够卑鄙的,把所有的罪都栽赃给妈和克谦……敖定杰,你走不出象牙塔,你就一辈子待在里头吧,当有一天,你手里握着你想要的权力财富时,你才会发现无人可以分享,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悲哀。”
艾娃一把推开他,快步不用电梯里,在他来不及追出之前,便已经关上了电梯而去。
“艾娃!”敖定杰靠在电梯门上沉痛地喊着,嘶哑的嗓音透着呜咽声。
站在一旁的辛歆愉见状,沉默了一下,叹口气,拿起手机拨出了电话。
“喂,帮我拦个人……嗯,我马上下去。”
第十章
“痛痛……”
浑蛋,是哪个家伙偷袭她啊?
艾娃吃痛地张开眼,眨了眨,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空间里头,而身旁站了两个黑衣人。
啊咧,好眼熟的黑衣人啊!
“醒了?”
正思忖着,瞧见辛歆愉端了杯饮料到她面前。
“你、你绑架我?”她跳坐起身。想起来了,她才下电梯,前脚刚踏出,随即被人从背后偷袭。
“我请你喝茶,哪里绑架你了?”辛歆愉拉了把办公椅坐在她面前,很优雅地喝着大吉岭。“只是请你到我的办公室聊聊天而已。”
“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如宝石般激射出光芒的瞳眸直瞅着她。
“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道歉?”
“道歉?”艾娃愣了下,思索过后,无奈地扁起嘴。“对不起,那天是我的不对,没有把事情想清楚,就说是你蓄意砸了雅阁的摊子。”
不想对她低头,但是她确实是做错事了,道歉一定要给的。
“就嘴巴说说?”辛歆愉气势可高傲了。
“不然你想怎样?”艾娃横眼瞪去。
想找碴?那她肯定是选错时间了,因为她现在心情很不好,很想找个人发泄。
“不想怎样,只是要你不准跟定杰离婚。”
话一出口,艾娃眨了眨眼,而后闭上眼,好一会再张开,还是一脸错愕外加不解。“你怎么了?”不是做梦耶,刚才的话真的是她说的耶。
“定杰很喜欢你,你别不知好歹了。”辛歆愉面有不快地道。
“他喜欢我?”她哼了声。“你不是很清楚状况吗?你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事吗?你不是喜欢他吗?我离开了,不是刚好称了你的心?”
她应该要鼓掌叫好的,不是吗?
“你离开,我当然会高兴,但是定杰不高兴。”倘若一切能如她的意,她今天也就不会出此下策了。“如定杰说的,打一开始,他是为了敖伯伯的遗言,所以才使了计,逼你早点嫁给他,好让他可以顺理成章地掌握实权,但是,他后来爱上了你,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不是吗?”
“那种爱,我不要。”艾娃挪开视线,看着窗外。“他不该这样对我。”
“雅阁不是他要张嘉庆去砸的。”辛歆愉突然道。
“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昨天我才见过张嘉庆,我当然很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真是的,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委屈地扮演和事佬的角色?“他砸雅阁,是因为定杰降了他的职,他认定是你在定杰眼前搬弄是非,定杰知道之后,才派人监视着你,就怕你有什么差错。”
“是这样子?”她调回视线,一脸挣扎。
“我骗你,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她呿了声。“依我猜,他要张嘉庆撞你,本来是要吓你,但是张嘉庆怀恨你以往羞辱他,又怕你一旦成了董事长夫人会对他不利,所以下手过重。”
“真是这样子?”艾娃抱着头,努力地回想着认识敖定杰之后所发生的每一件事。“可是,他这个人还是很恶劣啊,竟然把克谦调到其它单位,搞得好像颇为倚重他,但事实上,只是想要隔离我们两个。”
他对克谦的心防还是重得很,根本就不像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那是因为他嫉妒啊!”拜托,这还要她来点醒吗?“他不想看到你和他以外的男人太好,这就代表他有多爱你,你还不懂?”
“可是,是我拜托他给克谦发展空间的。”所以,她完全没有想到嫉妒这个层面,
“那就代表他在讨好你!”辛歆愉翻了个白眼,有股冲动想要掐死她。
“是吗?他为什么不说?”她还是存疑。
辛歆愉闭上了眼。“你愿意听他解释了吗?”转头就走的人是谁啊?
艾娃闻一言,不禁语塞。
嗯,她承认,她确实是冲动了一点,辛歆突然听到那种对话,要她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她是人,她也有七情六欲,会发火会抓狂的。
一直以为自己肯定会一辈子理智到死,岂料,原来她只是没遇到会左右她情绪的人而已。
“你不是很聪明?你不是很理智?为什么你现在反而看不清楚眼前的事?”辛歆愉火大极了。“敖定杰就是这样的男人,一旦让他爱上了,就会爱得义无反顾,甚至会为对方改变的!”
可惜的是,改变他的人不是她。
“你很了解他嘛。”艾娃平静地看着她。
是了,听辛歆愉这么简单地解释之后,她真的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但是这些事却是经由第三个人告知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当然了解他。”
“歆愉,我对你刮目相看了。”一直以为她是个被宠坏的娇娇千金女,只听闻她任性又霸道,但是今天仔细地看过她一遍,才发觉她与传言不符。
事实证明,要是不相处的话,永远看不到对方的优点。
辛歆愉闻言,有点赧然地别开眼。“少恶心了,跟你又不熟,叫得这么亲热做什么?”
“这次真的很抱歉,抢了你的男人。”她由衷道。
“不是抢,是我让给你的。”辛歆愉顶着她最后一分傲气。
艾娃笑了笑。“不过,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
“最好是这样。”
“那么……”看了下四周。“这是哪里啊?”
“我的办公室。”刚才不是说过了?
“哦。”看起来确实很像是间办公室。“那么,我可以离开了吗?”
“离开我的办公室,往左走到底,下了楼梯就是一楼的银行。”
艾娃起身,临走前又回头。“歆愉,我们可以当朋友吗?”
辛歆愉看她一眼。“在这种情况之下,敢提出这种要求的,我想,你大概是世界上的唯一一人。”抢了她的男人,还要她宽宏大量地当她的朋友?
“如果你答应了,那么你也会成为世界上的唯一一人。”她打趣道。
“你高兴就好。”
“就这么说定了,下次到雅阁坐坐,我请我们的设计师帮你量身打造最适合你的服饰。”
“不好意思,我向来只穿Gucci、YSL……”
“再联络。”不等她说完,艾娃已经早一步离开。
真是的,才夸她而已,她就马上搬出千金女的身价,真是受不了。
出了办公室的门,向左走到底,下了楼梯,她才发觉原来楼不是金宝银行,看了周围一眼,突地发觉里头异样的阒静,而她的出现很突兀,众人的目光莫不在她身上打转。
这是什么状况?
她傻眼地看着一团团坐在地上的人,又看见两个人站在柜台前吆喝着,愣了下,心想,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抢劫?
正想着,大门口的方向突地出现几辆巡逻警车,车里的人还没下车,她便感觉喉头一紧,回神,才发现自己被挟持了。
“放下铁门!”抢匪大声高喊着。
她则是眼睁睁地看着铁门在她眼前徐徐降下,隔开了她最后的生路。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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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敖定杰沉默不语地直瞪着正对面的那扇电梯门,像是在等待电梯门再度打开,然后走出艾娃的身影。
电梯门开了,幽静如夜的眸瑟缩了下,随即不耐地别开眼。
“大哥,还是没看到艾娃。”敖克谦走进办。室里,瞧他烦躁地点起烟。
“你下去吧。”他摆了摆手,烦躁地爬着发。
“打电话回家,没人接,打她手机,没回应,打到雅阁,说她人没到,打到她娘家,和亲家母聊了一会,确定她也没有回家。”
“你说得这么详细,是要逼我无法冷静吗?”敖定杰心浮气躁地低吼着。
他在娃的眼中看到了无法愈合的决裂,在他心底也划下同等重量的裂痕。
她走得如风潇洒,而他却只能待在办公室里武装自己,假装平静。事情来得太突然,仿佛在他的世界里掀起了一场巨震,震得在他脑袋里头曾经备载的应对模式和方案全都在瞬间消失……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我只是想要把所有的状况告诉你而已。”敖克谦叹口气。
知道大哥心急如焚,所以他才会自告奋勇地去查艾娃离开后的下落,可谁知道她像是瞬间蒸发,完全没留下任何痕迹。
“所以,你说她会上哪?”敖定杰枕着额,斜眼睨着他。
“应该只是出去走走而已。”他猜。
艾娃的性子很易懂,虽说没见她大怒过,但他想,她不可能过度情绪化,若说她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一下,应该是极有可能的。
“那只是你在猜测而已。”敖定杰恼道。
说不定她早已经回家,搜出属于她的那一份两人皆已签章完毕的离婚协议书,交给律师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