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我听着。”阙律泽一边说,一边重重捶打沙包。
砰!砰!砰!
他内心正在呐喊着:不要离开我,不要跟我说你喜欢的人,其实一直都是房英茂!
“你最近工作很累,这些我都知道,本来呢,我是想默默一直支持你,可是我现在不打算这么做了。”她双手抱胸,看向他的眼神充满坚决。
“喔。”他失神漫应着,击拳更狠、更用力。
砰!砰!砰!
砰!砰!砰!
她要以这个为藉口,提出离开自己的要求了?
这是他这阵子故意给她制造的机会,如果她想选择房英茂,这会是个离开他的好理由。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只是他没料到,当这一刻来临时,胸腔那里还是会冒出阵阵剌痛……
陈紫洛双手叉腰,一脸不高兴的瞪着他。就说自己有事要跟他说,他一直发猛打拳,这么吵,叫她怎么说啊?
她从鼻孔哼出恶气,想也没想,直接伸手,抱开一直在面前乱晃的沙包,凶巴巴的瞪向他。
阙律泽被她的动作吓出一身冷汗,刚刚他要是收拳慢一点,铁定会一拳打在她脸上。
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么?
他惊愕的瞪着她,咬牙低吼:“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她被他吼得缩了一下脖子,随即回过神,恶狠狠反瞪回去,没好气的低喊:“你再不好好听我说话,一直在那边挥来挥去,我们的关系会更危险。”
我们的关系会更危险?他失魂看着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挖空了,喉结上下滚动着,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果然要提分手了……
“我告诉你,不管工作再怎么忙,都不准你忽略我!”说到最后,陈紫洛把原本抱着的沙包用力砸向他。
阙律泽听得傻眼,双手敏捷的抓住她用力砸过来的沙包,一滴汗从头顶划过英俊脸庞,滑到下巴。
他怔怔看着她,彷佛她正在说奇怪的外星语言。
她不是应该要跟自己提分手,怎么听起来……反而比较像在极力扞卫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那是什么表情?”她皱眉,古怪的看他一眼。“先前我考虑到你公司初创,多花点心思在公司是人之常情,可是我已经决定了,至少要跟你的公司平起平坐。”
要跟他的公司平起平坐?
听见她说的话,阙律泽更懵了。
她占据他心中第一重要的位置,公司排老几,怎么可能跟她平起平坐,她又在耍什么宝?
为了她,他干出假恋情真公开这种荒唐事、跟公司死对头一起去那个什么鬼四人约会,现在还逼自己放手,放她奔向真正喜欢的男人身边,拥有她想要的幸福。
结果她现在非但没有想离开自己的意思,居然还摆出要跟公司抢他的意思,他在作梦吗?
陈紫洛看着他微微发怔的表情,满意点头。知道怕就好,再不赶快点醒他,他都快在新公司里迷失人生方向了。
工作固然重要,但生活更重要,亏他那么聪明,怎么会连这个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难道他想跟世界狂人贾伯斯一样,死前才后悔没有多陪家人一点?
她接着往下说——
“我都已经想好了,每星期你至少得腾出两晚,跟我一起吃晚餐,如果没时间约会,我可以陪你到健身中心健身当约会,可是你一个月至少要带我去别的地方约会个几次,不然把去北京、上海的工作排在我可以一起跟的时间嘛,这样你去工作,我也可以跟去玩。”见他没吭声,她伸出食指,点点他的手臂。
“你倒是说句话啊,同不同意?”
“你说了算。”阙律泽用力咽了口口水,怔怔注视着她。
他胸腔里头心痛的感觉已不复存在,全被惊喜感填得满满的,看着她略带撒娇味道的发怒表情,这阵子饱受煎熬的心慢慢安稳下来。
“很好,就等你这句话。”陈紫洛满意的笑开,动手拨开缠在脸颊旁的头发,直接宣布。
“我不想跑步了,我要先回家熬很补的鸡汤给你喝,回家见。”说完就走,背影潇洒得很。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阙律泽久久回不了神。
等他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立刻抛开沙包,冲去找她,他要送她回家,也想跟她一起回家。
他快速打理好自己,抓起包包,先冲去女生休息室找她,发现她似乎已经走了,立刻驾车冲出健身中心,双眼在路边寻找她的身影,一路慢慢往公车站牌跟捷运站方向移动。
她到现在还是很习惯乘坐大众交通工具,认为花钱坐计程车太贵,明明他可以载她,真是标准傻女人一个。
阙律泽开了一会儿车,才想起可以打手机给她,让她在原地等自己。他在心里责怪自己一急就乱无章法,怎么没早点想到可以打给她?
将车停在路边,抓出手机,在他拨出电话的同时,眼神一飘,刚好看见她已经站在公车站牌下,正低着头,努力想从包包里头掏出手机。
终于找到她了,阙律泽嘴角缓缓上扬。
正当阙律泽想降下车窗,出口喊她时,一辆BMW突然在她身边紧急煞车,发出尖锐的声响!下一秒,从车上跳下两名彪形大汉,左右夹攻,把吓住的她快速架上车。
而他们并未发现,陈紫洛已按下手机的接听键,并任手机滑进包包里。
砰!对方甩上车门,BMW飞快急驰而去。
阙律泽瞪大双眼,很快弄清楚眼前这一幕代表的意思,油门发狠一催,奥迪跑车轻易追上那辆BMW。
他一面跟车,一面默背对方车号,正想打电话报警,才发现手机已经接通,手机那头正传来他们对话的声音。
他没多想,立刻按下录音功能。
“小姐,乖乖坐着不要动,不然别怪我们不懂得怜香惜玉,谁叫你得罪一个叫什么雅娟的女人,她付钱,要我们给你一点教训。”
“雅娟?庄雅娟?”紫洛的声音听起来相当错愕。“你们骗我,我不相信,雅娟是我的好朋友。”
“千真万确啦,这位小姐,你当人家是你的好朋友,可是人家不一定这样想啊。”歹徒嘿嘿笑开。
“不可能,你们一定弄错了。”
“是不是弄错,你以后就会知道啦!”歹徒语调一转,声音突然变得低沉。
“你不要挣扎,我们没有打算要你的命,只是要你陪我们三兄弟好好乐一乐,等我们好好疼爱你后,再拍几张裸照,寄给她就算大功告成,如果你一直挣扎,就不要怪我们揍你一顿再上你,任命啦,谁叫你抢人家男朋友。”
阙律泽暗自祈祷她不要挣扎,他没有挂断电话,一面迅速掏出另外一支手机,打电话报警。
他小心跟车,几次差点没跟上。
最后,他的车停在荒郊野外一栋破败的屋子前,轻手轻脚下车,蹲低身体,跑到破屋旁,盯着里头的动静,跟警方交代完自己的所在位置后,切断通讯。
他知道警方一时半刻赶不到这里……
现在,他只能靠自己来保护她!
陈紫洛被三个大男人架到一间破屋子里,里头摆了一块床垫,她被其中一个人用力一推,重重摔在床铺上,发出一声不小的撞击声。
她咬牙,忍住不发出声音,眼睛看向右脚脚踝,扭伤的疼痛感正一波波传来,逼出她全身冷汗。
好痛……
“看看她手上戴了什么宝贝?好像挺值钱的。”其中一名歹徒眼尖,赫然发现她手上的玉镯子,一边说话,一边往她身边靠近。
陈紫洛瞪大双眼,双手藏在身后,屁股快速往后退去,直到背部抵住墙壁,没有后路可退。
她的心瞬间凉透!
“乖点,把手镯交给我,我等等可以对你温柔点,不然小心老子我操死你!”歹徒把脸凑近她面前,嘴里的臭气喷向她的脸。
陈紫洛强忍住一阵恶心感,想到自己接下来的遭遇,全身因恐惧而发颤不已,小脸却充满怒气,死命瞪着对方。
歹徒见她不发一语,不哭也不求饶,脸部表情变得无比狰狞,粗壮手臂用力抓住她戴着镯子的左手,使劲拉向自己。
她吃痛皱紧眉头,左手被歹徒抓到眼前仔细打量。
“这真是好东西,应该可以卖不少钱。”歹徒嘿嘿笑着,动手想将手镯从她手腕上拔下来。
练了满身肌肉的歹徒,刚要碰到手镯,陈紫洛猛力一抽手,大喝:“不要碰我的手镯!”
这是阙伯父送给她的礼物,这些令人恶心的歹徒不准碰。
“哎哟,这么倔,看我先揍你一顿再说。”歹徒一掌抓住她下巴,一手高举,正想用力甩她一巴掌。
陈紫洛紧闭双眼,全身绷紧,预期这一掌肯定打得自己眼冒金星,只是痛感迟迟没有降临。
她整个人不断发抖,缓缓睁开双眼,赫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当场呆掉!
律泽?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见他在这里,她全身颤抖得更加严重,她不要他受伤,更不要他看见自己被……
阙律泽一掌扣住歹徒高举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拳痛揍对方腹部,在对方吃痛弯腰时,手往上一摆,再次出拳,狠击对方脆弱的喉咙。
“啊……呜!”歹徒痛得将身体缩成一团虾球,跪倒在地。
后头另外两名歹徒见状,瞪大双眼,一起冲向阙律泽。
三人扭打在一起,陈紫洛看得全身直冒冷汗!
她看着地上哀嚎的歹徒正要慢慢恢复过来,很快认知到,自己一定要有所作为,帮他一把。
她一手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左右张望,发现角落藏了几根球棒,忍住脚痛,慢慢移步过去。
第10章(2)
倒在地上的歹徒双眼发红,看着两个同伙被他揍着玩,歪歪斜斜站起身,正要冲向阙律泽,回头看见床垫上的人不见,扭头看到她,脸上露出野蛮狠笑。
歹徒快步冲向她,一臂架在她喉咙,一手掏出口袋里的瑞士刀,亮出利刃,抵住她喉咙,朝阙律泽大吼:“不准动,通通不准动!再动我就让她死!”
阙律泽停下正在踹踢两名歹徒的动作,霍然转身,看见她被歹徒抓住,脸色当场刷白。
“还不快点过来!”歹徒朝同伙大吼。“去拿球棒啦!”
两名同伙飞快跑去抓起球棒,陈紫洛一阵反胃,看着阙律泽,用尽全身力气大吼:“快点走,不要管我!快点走!”
“如果你敢走,我就弄死这个女人!”歹徒表情发狠,扬言道:“你要是敢还手,我就一刀剌进这女人喉咙里!给我上!”
阙律泽深深注视着她,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就这样走掉,她肯定会更惨,他宁愿今天就死在这里,也不会离开她半步。
“你快点走!”陈紫洛眼睁睁看着歹徒拿着球棒,正不怀好意走近他,急得猛掉眼泪。“不要听他的,我求求你快点走!求求你……”
“紫洛,紫洛。”阙律泽无视于朝自己逼近的两名歹徒,轻声唤着她的名字,直到她抬头看向自己,才从容扬嗓。“我希望你幸福。”
陈紫洛一听,心痛欲裂,不再哭喊,脸上热泪却流得更凶。
阙律泽说完,下一秒背部立刻被歹徒用球棒狠狠一击,他努力想忍住剧痛,但脸部表情仍旧痛苦得扭曲起来。
接下来,两名歹徒发狠痛打阙律泽,其中一记猛棒打向他的腿,让他当场跪下,她看得心碎,紧紧闭上双眼,听着耳边不断落下的闷揍声,心头冷颤,泪流不止。
突然,身边一切恐怖的声音静止下来,陈紫洛睁开双眼,猛然倒抽一口冷气,瞪大双眼,看见两名歹徒正高举球棒,一脸冷笑,目标是他的头!
她骇得窜起一身鸡皮疮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转眼一看,发现抓着自己的歹徒正在看好戏,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深吸口气,拚尽全身气力,她双手紧紧抓住对方的手,出其不意把刀锋从自己喉咙转向对方胸口,狠狠一剌!
“啊——”歹徒杀猪般的大叫起来。
阙律泽等的就是这一刻。
见她安全了,他站起身,抓住其中一根球棒,重重扫向一名歹徒头部,歹徒惨叫一声后,当场躺平。
另外一名歹徒见状,恐惧吞咽一下,松开球棒,转身就想跑,阙律泽球棒一挥,正中对方头部!
歹徒痛得大叫,身体往前扑倒,摔跌在地上。
阙律泽慢慢走过去,右脚踩上对方的脸,弯腰,捡起地上的球棒,慢慢高举过头,俐落挥下,用力打断对方双腿膝盖。
就在这时候,警方终于赶到,迅速处理混乱不堪的现场。
几名医护人员想要协助陈紫洛坐上救护车,阙律泽顶着一张被打得像猪头的脸,拐着脚,嘴角流着血,慢慢走到她身边。
陈紫洛深深凝望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疼、感谢、深爱、紧张过度后的放松,顿时袭上她。
只见他推开那些人,弯腰,一把抱起扭伤脚的自己,迈开双脚,一步一步往外移动。
“你受伤了,我可以自己走。”她看着他瘀青肿胀的脸,双眼饱含水气,伸出双手,却不敢碰他的身体,生怕刚好压在伤口上。
脱下衣服,他全身上下的伤一定很可怕。
“还是交给我们吧。”旁人见状,也上前劝着。
阙律泽的状况看起来相当糟。
他没有说话,坚持亲手把陈紫洛送上救护车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疲软一笑,嘴里低哼一句话后,随即倒在她面前,当场昏死过去。
身边的人开始惊呼起来,陈紫洛全都听不见。
幸好你没事了。
她怔怔看着他,热泪奔流,整个人笼罩在他刚刚的那句话里,久久无法回神。
陈紫洛看着眼前被白色绷带缠满的阙律泽,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想到他为了自己,被歹徒用球棒重重打了好几下,她就心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医生说他肋骨断了四根,右腿骨折,全身多处瘀青出血,从头到尾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全没受伤的部位,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伤及重要内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感受他的体温,可是触手可及的全是绷带,或者是肿胀的伤口。
想起他在危急时对她说过的话——我希望你幸福,眼泪忍不住滑出眼角,一颗颗滚落惨白脸颊。
“律泽,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医生说你再不醒来,恐怕会有生命危险,在歹徒面前,我求你走的时候,你不走,现在如果我求你赶快醒来,你可不可以听我这一次?”陈紫洛看着昏迷的他,苦苦哀求着。
病床上的人一动也不动,她无声叹口气,继续自言自语,只希望他能够听进去一、两句。
“昨天老妈来看过你,她一看到你躺在病床上,眼眶就红了,静静坐了两个多小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呆呆地看着你,然后站起身,说要去阙伯父那,叫他不准把你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