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司言好整以暇地两臂抱住胸口,冷静的眼光像猎人一样盯着她一步步移动。
「当初你怎么和对方搭上线的?」他质问。
「我刚才已经回答你啦!你听不懂国语啊?」心莲嘟着嘴,一步步有计谋地蹭近浴室门口……
她记得浴室里有一具电话,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用,现在那可是救命的电话耶!老天爷保佑啊……
唐司言挑起眉。「你在电话里直接应征?他们怎么调查你的身分?」
「不必调查身分啊!反正有赚钱就有收入,这样大家都有饭吃!」心莲眼珠子飘啊飘,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就定位。
唐司言眼睛眯起——
好厉害的一招!非常干净俐落,完全不做直接接触,这样任何人都无法从线人身上着手寻线。
看来盗用电话,不过是这个犯罪集团赚取暴利的零头分支,背后一定有更大、更严谨的组织。
「银行存簿呢?拿出来!」他沉声道。
「什么存簿?」确定自己已经退到浴室门口,心莲突然一个转身——
「唉哟!」
心莲还没跑进浴室就被揪住领子,更可恶的是,这个男人居然像抓害虫一样把她吊在半空——
「喂喂喂,你这样对一个淑女很没有礼貌耶!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喔!」
想落跑被当场活逮,居然还胆敢威胁人家,当真是活得太腻,不过她何大小姐自己可不这么以为。
「礼貌?」唐司言嗤之以鼻。
「对啊,你快放我下来啦!」心莲在半空中踢脚制造重力加速度,企图以自己微不足道的体重把他累死!
不过!对这个肌肉发达的G男来说,这招好像不怎么管用,只会反过来把自己累死说……
「存簿在哪里?」唐司言凉凉地问。
「要存款簿自己去找,我没有啦!」心莲和他杠上了!
真是太不了解她的个性了!她像是那种威武随便屈的人吗?啐!
唐司言眯起眼,突然从旁边的置物架上抓起一台相机,然后拎着她走进浴室,反手关上门,然后丢下心莲把她逼到角落——
看到他塞住浴缸的排水孔、打开浴缸水龙头,哗啦啦的水顷刻间注满了一池,心莲又惊又疑地睁着大眼睛瞪住他。
「喂?你带我进浴室干么?放我出去啦!」是他挡住门口的,不是她怕了他,他不让路,她可没那么笨自己送上去!
唐司言嫌喳呼似地瞄了她一眼,吭也没吭一声。
怀疑地瞪着他的举动,心莲嘀嘀咕咕地念:「你要洗澡,我可不想看,你快让我出去啊!」
唐司言终于抬起头,目光正对她水汪汪的大眼睛——
「不是我要洗澡,是你!」
「我?」
心莲莫名其妙地指着自己的胸口,下一刻整个人已经被他腾空抱起来丢到浴池里——
「唉呦!」
她惨叫,因为惊吓过度,居然在不深的浴缸里连喝了几口生水!
「你干么啊?!神经病!」
她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咒骂,委屈的快要哭了!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她!这个坏蛋是哪里冒出来的啊?讨厌!
「替你拍几张照片留念。」唐司言皮笑肉不笑地冷言道。
「我才不要拍照!你干么笑得那么阴险啊?!」心莲终于睁开眼,果然看到他手里拿着刚才临时抓进来的相机,一副威胁人的架势。当下,她惊骇地忙站起身。
「到水里去,衣服脱下来!」唐司言冷冷地道。
「什么……」心莲愣住,希望是自己耳朵听错。
「到水里去,衣服脱下来!」他重复一遍,声音更冷。
「我、我脱衣服干么?你叫我脱就脱吗?那我多没个性……」
「脱下来!」他沉下声,重复第三遍。
从那冷死人的酷脸看来,心莲如果再不动作,他就打算自己动手了!
「进、进去就进去,脱就脱嘛——你不要过来喔!」要是有机会她一定会整死他——讨厌!
瞪着心莲慢吞吞进浴缸、解开衣扣,他吭也不吭一声,反正他时间多的是,可以陪她慢慢耗!
「你叫我脱衣服干么?我只是在电脑上和客人交易而已,何况你是我第一个客人,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过,你不能逼良为娼的……」
心莲一边解扣子、一边喃喃自语,企图唤醒他的良知,可是他的良心不知道是不是被狗吃了,始终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瞪着已经快解完的扣子,心莲一张娃娃脸已经皱得像小老头儿。
「把内衣也脱下来。」唐司言冷冷地命令。
心莲瞪大了眼睛。
「内衣?!不行啦——」心莲惨叫。
「不脱?我数到三,再不脱我就动手替你脱。」唐司言好整以暇地道。
「你到底想要怎样?!」心莲不敢不脱,心里却嘀嘀咕咕地诅咒他下流、冷血、色魔!
唐司言盯着她东遮西掩地脱下内衣,虽然她扭扭捏捏地遮住重点部位,心莲雪白的肌肤,还是一寸寸暴露在他眼前。
「喀喳」一声!相机陡然被按下快门
「啊,你照我干什么?!」心莲呆住了。
匆忙中,她抓了刚才脱下的衣服掩住身体,可是衣服早就湿了,根本什么也遮不住!
「我刚才已经说过,要替你照相。」他没事般地说,说话的时候又按了几下快门。
「住手,不要照了!」心莲半转过身体,委屈地快哭了!
她不明白她犯了什么错,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唐司言的表情冷酷中夹了一丝残忍,替她拍裸照虽然是威胁她合作的方式,看到她狼狈、难堪的模样,却也有挟私怨报复的快感——
他要何心莲为逃婚的事付出代价!
「放开手!」他冷酷地进一步下令。
「不要!我才不要放开!」她又不是不知羞耻,休想她会再听他的!
唐司言不发一言地上前,动手拉开心莲遮在胸口的手……
「呀!你做什么——」
在心莲的尖叫声中,相机的快门不停按下。
心莲整个人呆住了,她被吓傻了,甚至忘了挣扎,任凭快门又闪动了无数次。一想到这些照片要是流出去……她要怎么办?!
唐司言的眸光变得深沉、危险。
始终没有表情的酷脸,在看到她呆住的傻样之后,微微皱起眉头。
「如果你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你的裸照就会出现在隔天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你该不会希望你父亲晚年受罪,因为你的丑事脑中风休克吧?」他仍然冷血地道。
「恶魔……」心莲失神地喃喃低语,整个人缩在浴缸里,不住发抖。
唐司言收起相机,无动于衷地盯着她。
「你、你到底是谁……」她喃喃地问,瞪着水面下自己近乎赤裸的身体。
「我会公布解除婚约,何家最好保持沉默,否则这卷底片一样会送到各大媒体手上!」
唐司言没有回答心莲的问题,他一字一句、冷血地说完自己另一个目的。
心莲心底一阵惊痛,她倏地抬起头。「你是——」
忽然,她觉得男人英俊的脸孔似曾相识,好像越来越面熟……
倏然间,她想起他是谁了——
唐司言!他就是唐司言!
之前她曾经在杂志上看过他的介绍,上面有一张唐司言的照片。
只是杂志是远距离拍摄,而且照片上他穿着义大利丝质西装、打着丝质领带,看起来贵气、严肃,跟现在穿休闲Polo Shirt、牛仔裤、短靴、任凭头发散落在前额的颓废模样——根本是两个人!
认出了他,心莲脸孔惨白,她愣愣地瞪住唐司言,却说不出半句话。
「刚才我说的话你最好听清楚了!」他把相机拿到胸前,对着心莲说:「决定权在你身上,相信你知道怎么做对大家最好。」
说完话,他拿着相机转身离开浴室。
心莲听到大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她呆坐浴缸里,许久许久,一直没办法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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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莲回到家后,何焕昌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然后就把心莲关在家中,连学校都不让她去,打算跟唐家的人道歉后,再另外安排一个理想的婚期。
可是何焕昌还没来得及到唐家,而唐司言也没有知会一声,便片面对媒体宣布「唐何」两家婚约终止的消息。
「姓唐的到底在搞什么鬼?!」何焕昌在早餐桌上看到报导,气得把报纸摔在地上。
何焕昌的妻子梁淑娴侧头看了女儿一眼,见到女儿呆滞的眼神,瞪着饭碗不发一言——这实在不像心莲的个性,梁淑娴心底隐隐有不安的预感。
「也许、也许因为上回那件事,唐家打消了联亲的主意。」梁淑娴道。
梁淑娴说到这里,何焕昌就转头瞪了发呆的女儿一眼。
「爸、妈,你们慢吃,我先上楼了。」心莲放下饭碗,眉心打着解不开的结。
「焕昌,你看咱们心莲是怎么了?从她回家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梁淑娴担心地道。
「我怎么知道你那宝贝女儿怎么了!」何焕昌生气地道:「她给我惹的麻烦还不够?!」
梁淑娴本来还想说什么,知道丈夫正在气头上,话到嘴边她就压下了。
「这唐家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何焕昌气唬唬地道。
他何家虽然比不上唐氏集团这跨国性的机构财大气粗,可是何家在台湾的财经界也小有名气,怎么可能让人欺负却不吭声?
梁淑娴劝丈夫:「可是是我们有错在先,也怪不得人家……」
「你知道什么?妇人之见!」何焕昌是典型的大男人主义者,妻子的话他一向没放心上。
梁淑娴垂下脸,终于不再试图劝丈夫,她推开椅子从饭桌前站起来。
「你去哪儿?」何焕昌瞪着妻子饭碗里还没吃完的饭菜,皱着眉头问。
「我看看心莲去。」梁淑娴道。
「不必了!让她在房间自己反省反省,看看她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何焕昌生气地道。
梁淑娴只好又坐回饭桌,食不知味地吃起饭。
一顿早餐,就在夫妻俩各自陷入沉思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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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莲回到房间后,呆呆地瞪着这一期Business Week杂志上的封面人物——唐氏集团的香港、亚洲总裁——唐司言。
她恨这张脸。唐司言给她的羞辱她一辈子都会记住,她永远不会原谅他!
不过,心莲想,他大概也不屑她的「原谅」。
铃铃——铃铃——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心莲吓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最近她很容易精神恍惚,注意力不集中。
「喂?」心莲拿起话筒,虚弱地回应。
「心莲吗?我是品萱!」电话一头传来孟品萱轻快嗲柔的声音。
「品萱?」心莲迷惘了片刻,终于想起品萱是谁。
「对啊?你还好吧?」
「嗯……还可以。」心莲强颜欢笑,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情讲电话,可是她还是礼貌地问孟品萱:「你呢?你还好吧?」
「我很好啊!这次司言要带我一起去日本出差耶!心莲,你也替我高兴吧?」孟品萱突然说。
每一次只要一提起唐司言,她都直接叫「司言」,唯恐别人不知道她和唐司言的「关系」特别。
心莲愣了一下。「真、真的吗?那祝福你了……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心竟然觉得微微酸痛……
她要的是自由、她不喜欢唐司言的,不是吗?可为什么在他对自己做了那些事以后,她竟然会一再想起那个可恶的坏蛋?
「谢谢!」孟品萱显得心情很好,突然她想起什么似地说:「喔,对了,我今天在报纸上看到司言要跟你解除婚约的事。」
心莲的心揪痛了一下,她没有回答。
「心莲,你好傻喔!司言是有名的钻石单身汉耶,你为什么要逃婚啊?」孟品萱道。
心莲瘪瘪嘴,她不相信孟品萱会不知道,她之所以会逃婚,是因为结婚当天孟品萱跑到她的新娘房来哭哭啼啼的,才会让她下定决心。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很可怜啦!这一次司言真是太狠了,他一定很恨你才会这样做!」
孟品萱还在电话那一头肆无忌惮地聒噪,一点都没替心莲此刻的心情着想。
心莲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她怔怔地拿着电话筒发呆。
孟品萱又继续讲了十多分钟的话,才终于挂上电话。
心莲拿着话筒,身体慢慢滑坐在米白色的地毯上,她早就已经听不清楚孟品萱在电话那头讲些什么了!
她蜷坐在地毯上,思绪停在那一天唐司言强拍她的裸照上,耳边也不断地回响孟品萱刚才说的话。
一串委屈的眼泪滑下心莲的脸颊。她真的不是故意逃婚、更不是针对他的,他为什么要恨她?为什么要那样待她?
埋起脸,心莲的眼泪流得更凶,再也不能控制……
第四章
一个多月过去了,何焕昌虽然已经不再软禁心莲,心莲却再也走不出自己的房间,她变得自闭、沉默,一点都不像过去活泼的她。
何焕昌去找唐家理论的举动也不了了之,因为何家的工厂出了一点问题,在汐止的厂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生大火,导致何家的事业损失惨重。
最近何焕昌忙着调头寸,没时间管心莲的事,当然也不知道心莲最近的转变。
梁淑娴看到女儿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丈夫忙着工厂的事,根本不管女儿,她虽然担心心莲,却束手无策。
这天心莲仍然把自己关在房里,梁淑娴开门进来,看到女儿呆呆坐在窗前,她叹了一口气。「心莲?」
心莲目光茫然地转过头,看到梁淑娴,她轻轻问了一声:「妈,有事吗?」
「这是给你的帖子。」梁淑娴拿出一张红色喜帖,放在心莲腿上。
「心岑?她要结婚了?」取出信封里的红帖,心莲惊讶地微张小嘴。
「嗯,心岑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她要结婚了,你一定要去恭喜人家。」梁淑娴道。
梁淑娴不清楚女儿突然变了一个人的原因,心莲又绝口不提,她只能期望心莲能走出房门,回复成过去那个活泼、开心的女孩。
心莲犹豫了一下。「我知道……」她终于说。
虽然她很不想出去,更何况是参加婚礼酒席。但妈妈说的对,心岑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要结婚了,无论如何都要去恭喜一声的。
「明天妈陪你上街去买新衣、新鞋好不好?」梁淑娴看到女儿已经松口,高兴地道。
心莲却摇摇头。「爸的工厂还好吗?」她看着母亲,担心地问:「昨天我听到他打电话跟陈伯伯调头寸,好像不是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