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子,然后冲动地俯身亲吻他的脸颊。
“别以为妳可以用甜蜜的动作软化我,女孩,”他怒吼。“五十多年来,岛上的每一个人都 怕我,我也不打算现在改变。”
她大笑。“祖父,任何被威灵顿公爵吼过的女人都不会轻易被吓倒。做朋友不是比尝试惊吓我更容易吗?”
他轻抚那只大狗。“晚餐会在六点开始。记得准时抵达。”
她离开他,走回她的房间,记起了麦格打算洗澡,她在进入之前先敲门。低沈的声音响起。“请进。”
她走进去,发现他已经洗完澡,但尚未穿戴整齐。他的衬衫垂在紧身裤外,白色的亚麻布强调出他宽阔的肩膀。他并未裸露出任何肌肤,她为什么仍然脸红心跳呢?
潮湿的棕发贴住他的颈项,更深色的体毛浮现衬衫的V形领口。她垂下视线,小心翼翼地摘下手套。
“妳跟妳祖父相处得还好吧?”他问道。
“相当好,”她回答。“在粗暴的外貌下,他其实相当甜蜜。”
麦格嗤之以鼻。
她嫣然而笑。“他喜欢你,令他自己深感惊讶。”
“我也相当惊讶。”麦格走向镜前打领结。“我询问送热水过来的仆人有关领主的健康状况。问题出在他的心脏。他可以走路,但是很容易疲倦,而且任何费力的活动都会导致严重的胸腔疼痛。”
她皱起眉头。“心绞痛是非常折磨人的病痛,但是不一定会威胁性命。”
“他的继续生存或许会带来尴尬的结果。”麦格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但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我真的痛恨这么快又失去他。我相当喜欢那个老恶棍。”她坐进椅中。“现在,他已经见过你了,我认为我可以每年带艾美过来探望他,说我的丈夫太忙了,没有空陪伴我们。”
“只要运气够好,就行得通。”麦格同意。
她交握放在膝上的双手,希望她可以信任她的运气。
第十三章
“你还要一些麦酒吗?”可玲问道。
“好,麻烦妳。”麦格眼睛睁开一缝,审视他的同伴。他躺在铺在沙滩的毛毯上,尽可能地放松,但是,只要可玲在他身边,他就不可能完全松弛。她为他倒满一杯麦酒,他坐起身子,喝下一大口。“一个下午不必工作,真是太美妙了。”
她轻轻一笑。“我没有料到此行必须在这里勤学史廓尔的历史、法律和农业。不过,都很有意思。这座岛真的是自给自足。”她指向没吃完的食物。“自制的奶酪和鲱鱼干、新鲜的面包、自己酿造的麦酒,还有岛产的苹果。”
“都装在自制的草篮中,唯一没有生产的是茶和咖啡。”
“一项严重的缺陷。我猜史廓尔终究还是需要外在的世界。”她屈起双腿,用手臂抱住膝盖。蓝纱裙襬下,双脚赤裸。“我好希望艾美在这里。她爱大海。我认为那是因为她的血缘。”
他审视她姣好的侧影。自从她救过他一命之后,他就对血缘关系特别敏感。或许就是因为他的血管中流着她的血,才会使他对她更加无法免疫,总是如此敏锐地注意到她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动作。
微风吹袭她的薄衫,清晰地勾勒出她诱人的高耸乳房。他转开视线,感觉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产生反应。他扫视那座隐密的新月形沙滩,实在是太浪漫了。“大维说得对,这里确实是野餐的好地点。事实上,他一向是对的。另一个圣人——清楚地证明他必然是妳的亲堂兄。”
她嫣然而笑。“这么说好像让大维变成一个乏味的男人,但事实上他并不是。他和吉妮都是最有趣的同伴。”
麦格把杯子放在膝盖上。潮水正在上涨,距离他们只剩几英尺。“妳已经在史廓尔待了一个星期。如果妳祖父把这座岛屿留给妳,妳认为妳可以在这里快乐地生活吗?和妳以前的生活相比,这里的生活会显得平淡而安静。”
“没错,但是也会安全而舒适。如果有这个机会,我绝对无法拒绝。”她耸耸肩膀。“我不知道快乐是什么,但是我很容易满足。对我而言,这就够了。”
他一时冲动地提起那个困惑他已久的问题。“克林怎么办呢?”
她板紧下颚。“有大维的协助,我可以独自治理史廓尔。”
麦格屏住呼吸,猜想她的话是否表示她和她的丈夫可能永远分居。如果他们已经失和,就可以解释她为什么丝毫不担心以后如何带克林来到这里。在思考各种可能时,他感觉他的心跳加快。既然她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他是否可以展开追求呢?事实上,她可以离婚,只要有钱和具有影响力的朋友,离婚并非难事。麦格正好同时拥有这两者。只要可玲想要离开她的丈夫,他愿意花光他的每一分钱来争取她的自由。
这是一个惊人的念头,麦格决定先搞清楚她真正的意思。“妳曾经数次暗示克林可能不会在妳的未来中占据一席之地。妳正在考虑离开他吗?”
她紧紧闭上眼睛。“不要问我克林的事,”她低语。“请你不要问。”
他谨慎筑起的高墙正在崩裂。“可玲。”他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她的肌肤温暖。“可玲。”
她颤抖地吸口气,嘴唇发抖。他无法忍受目睹她不快乐,便伸臂环住她的肩膀,用另一手轻抚她的秀发。泪珠在她紧闭的眼睑中闪亮。他温暖地亲吻她的眼睑,尝到咸咸的泪珠。
她发出一个哽咽的声音,扭动身躯,不是挣脱,而是迎向他。她的胸脯压挤他的肋间,她的手臂环住他的腰。他拂开被风吹乱的黑发,伸舌舔诋她优雅的耳朵。她粗重地呼气,丰润的唇轻轻开启。她是如此诱人,令人完全无法抗拒。他低下头,用他的唇覆住她的。
他尝到苹果和麦酒、芳香和甜美。她的眼睛仍然闭着,仿佛在抗拒他的拥抱,但是,她的嘴炽热而饥渴地回应他。
他的心开始狂跳,激情逐渐淹没理智。他把她压倒在毛毯上,实现他长久以来的梦想,她的身体是如此柔软,狂跳的颈动脉清晰可见。他伸出颤抖的手,覆住她的乳房。
他用笨拙的手指解开她肩上的扣子,褪下她的上衣和内衣,裸露出她的胸脯。“妳真美,”他沙哑地低语。“美极了。”
他把天鹅绒般柔软的乳头纳入口中,它立刻变得硬挺,甜蜜而诱人。他要把她的精髓吸入他的体内,汲取他终生渴望的温暖与柔媚。
她呻吟地拱向他。他捧住她的乳房,压挤它们,用脸庞摩擦双峯之间柔嫩的肌肤,感觉她狂野的心跳。她的手指滑入他的发问,不断轻抚着。
他不再在乎婚姻、丈夫、妻子。这是不容否认的狂猛欲望,她必须成为他的,由他保护与照顾,从现在到永远。
他的手掌往下滑过她的身躯,来到她的双腿之间。在单薄的衣料下方,她的女性核心炽热地欢迎他。在他爱抚她时,她突然完全静止,全身僵硬起来。
她猛地睁开眼,大声叫道:“噢,天啊,我在做什么?”她狂乱地挣脱,用一手按住衣服。
他伸出手,准备拉回她。“可玲……”
她倏地避开,彷佛他的手是一条毒蛇。
她眼中赤裸裸的恐惧把他震回现实之中。该死,他到底在干什么?
“老天爷,对下起,我真是该死。”他把脸埋进双手之间,全身颤抖。 “我不是有意让这种事情发生。我发誓。”
“我也不是,”她颤声说道。“对不起,麦格,这都是我的错。”
她确实不曾反抗,甚至热情地响应,但是,他仍是乘人之危,在她哀伤难过时占她的便宜。
虽然他并非故意,却仍然是错的。老天爷,他永远学不会教训吗?他一直以为他已经从过去的错误中学到教训,但事实证明不。
逃离这座岛屿会是最明智的做法,但是却会带给可玲困扰,并可能危及她的未来。他们必须设法重筑两人之间的高墙。
他抬起头。她已经穿好衣服,一副准备逃走的模样。高涨的潮水拍打他的赤脚。他站起身,卷起裤管,然后朝她伸出手。“陪我散散步吧!吹吹海风应该会有助于厘清我们紊乱的思绪。”
他严肃的语气得到预期的效果。可玲站起身子,羞怯地把手放在他手上,另一手则拉高裙襬。她的脚踝纤细而匀称。他转开视线,牵着她走过沙滩。
“这种事情注定会发生,”麦格用闲聊的语气说道。“男人和女人单独相处,就免不了会发生这种事情,像我们这样朝夕相处,即使有最好的企图,仍然免不了会产生强烈的吸引力。”他斜瞥她一眼。“尤其我又认为妳是我认识的女人当中最迷人的一个。”
“噢,天啊!”可玲停下脚步,沮丧至极。“如果我早知道你有这种感觉,绝对不会请求你的协助。我害你置身在无法容忍的情况中。”
“妳怎么可能知道呢?我在布鲁塞尔时一直尽我的最大努力控制住自己。”他轻拉她的手,催促她再次前进。“即使我们的小骗局严重地威胁我的自制力,我还是很高兴妳来找我帮忙。不过,如果妳不再信任我,我也会谅解。我应该被狠狠鞭打一顿。”
“请不要责怪自己,”她请求。“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一直在欺骗他,他却表现得如此高尚,更令她羞惭不已。在那一刻,她差点冲口告诉他整件事的真相:有关克林的死,和她隐藏在心底的爱。但是,理性告诉她现在更需要保持沉默。“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我会告诉祖父我再也无法忍受与艾美分离。”
“他会要妳派人去接她过来。他不希望妳离开,而我也不可能责怪他。我们至少应该住满两个星期。我会睡在阳台上,我们就可以避开诱惑。”
“你不能那么做!”她叫道。
“我当然可以,”他温和地说道。“我以前曾经多次睡在星空下,而且相当自得其乐。”
她咬住下唇。“我带给你这么多麻烦。我才是那个应该被狠狠鞭打一顿的人,不是你。”
他绽开哀伤的笑容。“美丽的女人是用来亲吻,不是被鞭打。这就是我为什么必须睡阳台的原因。我们一定会设法熬过这个难关。”
他们一定会。但是,在回忆他的亲吻带来的狂喜时,她知道她的退缩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美德。
诚如麦格的怀疑,他和可玲之间的紧张整整持续了一天,才逐渐消褪。她仍然蓄意规避他的视线,他在望着她时,也总会忆起她柔软而丰满的胸脯。下过,他能够不碰触她,而这也是唯一重要的。
三天后,他们与牧师夫妇共进晚餐,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再过一个星期,他们就可以安全地返回伦敦,远离诱惑,但是,在这同时……他和可玲相处的时间也只剩一个星期。
古堡的大门并未上锁,他们一起走进门厅。在他正准备上楼时,她瞥视到一旁的桌子。 “有你的信,亲爱的。”她递给他一包用油布包裹住的信件。
看到是“孟克林土尉”时,麦格的心扭曲一下。他真的不喜欢使用克林的身分。不过,这包信确实是寄给他的,角落里有“石特摩尔”的徽印,字迹也属于洛恩。“我猜想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有必要送到这里。”
“应该是公事吧。”可玲伸手掩住一个呵欠。“我想去和祖父道声晚安,然后再上去。”
他们就是利用这些借口给对方盥洗和更衣的隐私时间。他走进卧室,点燃灯,打开油布,里面有几纣信和洛恩的一张便条。
麦格
你哥哥送来一个讯息,似乎有必要让你立刻得知。还有几封你的信也一并寄上。希望屠龙任务进行顺利 。
洛恩
下面的那封信有“艾柏顿”的徽印。麦格用双手拿高它,审视着他的名字和粗线标出的“急件” 。虽然这位艾柏顿是他的同母异父哥哥,不是他曾以为是他父亲的那个男人,但是看到这个徽印仍然令他产生反射性的焦虑。老公爵的信只有批评或责备,这封信应该也不会有任何不同。
他尝试想象新公爵可能会说什么麦格想听的话,却想不出一丝一毫。这封信里或许有某些法律事宜,都是买个毫不关心的事情。
就像在伦敦时,他揑住信角凑向火焰,让它燃烧起来。那一次,他还感觉沮丧和愤怒,现在,却只有冰冷的决心,希望永远结束与艾柏顿的关系。在这之后,新公爵不太可能会再写信给他了。
他把燃烧的信丢进壁炉里,开始翻阅那些信件。诚如可玲的猜测,大部分是公事,但是,有两封是来自法国的韦肯尼。在日期较早的那封信里,肯尼描述军中的一些消息和生活中的趣闻,而且绘上一些滑稽的漫画。
麦格露出笑容,把它摆在一旁,猜想肯尼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写两封信,边打开第二封。里面只有潦草的字迹,不再有滑稽的漫画。
麦格
如果我的行为超越友谊的界线,请原谅我,但是,在布鲁塞尔时,你对孟可玲的感觉似乎不只是友谊。为了这个原因,我认为你会很有兴趣得知孟克林在几个星期之前被杀死在大街上,凶手显然是一个拿破仑的余党。令人痛心的是,他们仍未找到凶手。这件事被当局压住,因为害怕会引起国际纠纷。我也是在无意中得知,克林部队里的一个军官喝醉了,不小心说溜嘴,他也告诉我,在丧礼之后,可玲就带着艾美返回英格兰。我想象莫安妮和莫查理应该会知道她目前的行踪。
在她丈夫尸体未寒之前就展开追求当然很不好,但是,可玲值得你打破几条规则。即使你对她没有兴趣,或许也想看看她是否需要任何协助。没有人会感到惊讶的是,孟克林在死后还留下一屁股债。
如果你找到可玲,而且发现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请立刻通知我。
匆匆祝福你一切顺利。
肯尼
麦格瞪着那封信,感觉好像被狠狠踢中胃部。他再看一次。肯尼有可能搞错了吗?不大可能。但是,可玲为什么欺骗他呢?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拥有坦诚的友谊。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女人愚弄。
他木然地瞪着肯尼的信时,可玲走进卧室。关上房门后,她愉快地说道:“领主累了,但还是有精力解释岛民每年如何缴税,相当有意思。”她准备再说下去,然后皱起眉头。 一发生什么事情了?”
“韦肯尼寄来一封信,”他僵硬地说道。“克林死了是事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