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女子以为慕容霜华明知故问,想逮住她的话柄让她无法辩解。
“说呀,我可是真心诚意地请教。”慕容霜华笑容和蔼地道。
女子只能又气又恼地瞪着她,不发一语。
“不说的话,就把衣服穿上滚了呗。要小心别被发现啊,虽然我挺想欣赏罗赛族怎么执行鞭刑呢!”慕容霜华示意蓝非松开手,当女子伸手要拿回亵衣时,她却扬起手。“你说,如果我把你的亵衣塞到某个男人的营帐里会发生什么事啊?”
呵呵呵呵……“乖乖的,别惹事,借我欣赏欣赏,等我回大辰就还你喽。”她两手拎着亵衣,尾指高高翘着,欣赏一件艺术品那般把它拿到光亮处反覆看了又看。
直到女人夹着尾巴离开之后,她还装模作样地看着。
“我说呀……”又是那种刻意让人松懈心防的轻声软语,蓝非也许知道她善亲甘休,一开始就站得直挺挺地等她开口。“怎么只要我没把你拴在身边,你就出事呢?”
“……”不知是谁今早命令他留下来的?
慕容霜华把那件亵衣随手一丢,总算能轮到她最关心的事情了。
“她怎么知道你……”她的视线往下瞟,看得蓝非脸色铁青。“你‘那里’受伤了怎么不说?要是蓝家绝后,我可是罪过呀!”
还真是……天妒英才呀,看他一表人才又能文能武,怎知竟然“不行”?追根究柢都是因为她吧,这下她要怎么弥补蓝家父子呢?
蓝非真的很想翻白眼,但她是主子,而且显然在某方面不只少根筋,根本就是痴呆!他尽可能地面不改色,双眼直视前方,语气平静地道:“末将好得很,殿下多虑了。”
慕容霜华握着扇子一下一下地敲着下巴,索性绕着他闲步兜圈子,双眼从他脸上转到腰下,又从腰下转到脸上,怎么都想不透要如何用眼睛看出一个男人“行不行”……从他的脸判断吗?他是俊美了点秀气了点表情也臭了点,因为这样所以不行?还是从身体的某个部位得知?他少年从军,身子可不输罗赛族的勇士,就只是没他们那种虎背熊腰的块头罢了,他这样的身子要是不行,那天底下岂不是一堆男人都要去死了?当她来到他背后时又默默打量起……他
腰部到臀部的线条倒是特别迷人,大腿更是结实如悍马,可惜他醒来后她就看不到了,遗憾。
呃,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位大姊究竟如何一口断定他不是男人啊?她好奇死了呀!慕容霜华倏地想起,那女人似乎说了一句“他没反应”,是要什么反应呢?她一脸审视地凑近他。
“她除了用眼睛看之外还做了什么?”大夫看病也要把脉,所以……“她摸了你哪里吗?”他全身上下她都摸过了,怎么就摸不出所以然来?但话说回来,她也不知道行跟不行在“触感”上哪里有差别啊?所以她是不是该找机会去问别人?要问谁?
蓝非原本的无语慢慢变成无力,他瞥了瞥两眼熠熠如光、一脸求知若渴的慕容霜华,一张俊脸瞬间像磐石般毫无情绪也毫无温度。“烟视媚行的女子挑逗男人时会做的,殿下不如不知。”虽然她刚进到帐篷来时那句酸溜溜的话让他全身一阵紧绷,当下只觉胃部和心头沉甸甸的不太愉快,可现在这种感觉更让他无法开怀。
蓝非的意思是,那女人像某些轻佻的女子会勾引男人一样,而他反应,所以被定义为不是男人,是这样吗?她发现这个问题比当皇帝该懂的权术学问更让她一头雾水。
她难道就不用学习怎么勾引男人吗?虽然……她确实只需要勾勾手指就行了,但她想要的不是畏惧她的奴才啊!再转念一想,她也不喜欢好色的男人,于是她把心思专注在他的“雄风”问题上。
“蓝非啊,别说我拿主子的身分压你,好歹咱们从小认识,蓝宰相是我父皇的心腹,你也救了我,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让你们蓝家吃亏。”她一脸公正怀柔充满睿智,可是双眼简直要发出绿光,步步朝他进逼。“我是千千万万个关心你,你一定要老实说……”
“末将确确实实没事。”蓝非额上青筋毕露了。
想呼咙她也要有个分寸吧?根本是欺负她对这方面的“学问”一无所知嘛!公主殿下脾气一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没持扇的那只手在蓝非身上一阵粗鲁地乱摸。“我就不信,我从头到脚摸过了也摸不出所以然,她三两下就知道你‘不行’,到底是你呼咙我还是她呼咙我?”话落还戳了戳他的胸口。蓝非的脸又是铁青又是充血,精采极了。
这根本……毫无疑问……从各方面,各个角度来看,脱去各种假象和说词,活脱脱就是……非、礼!
她可摸得真顺手,摸得脸不红气不喘,反观他脑门热得都有些晕眩。
他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因为有一股更巨大的情绪梗在胸臆间,就像每次他说服自己是在“忍受”她那些无知的骚扰一般,心里强自镇定地想掩饰无以名状的情愫。
而且,他最好别计较也别深思,什么叫做“从头到脚摸过了也摸不出所以然”。他想着,如果不是她命令他留下来,那罗赛族女人也不会有机可乘,更何况她说对了,他根本不相信巴图尔,要是他真的对她出手,这女人知道要防备吗?今天一整个早上,他都像头焦躁的雄狮,无法静下心来……想到那些焦虑,一股无明火冒了上来,他猿臂一捞,将她密密实实地圈紧在怀里。
那女子千般撩拨,他满心厌恶不为所动,却被慕容霜华鲁莽不解风情的挑衅之举勾得如烈火灼身。
饮过甘泉才知渴了半生。他的亢奋像终于推倒了堤防的洪水,激切得连身子都有些痉挛颤抖,贪婪令他妄想用这一瞬去换绵长的回味,遍搅她的柔软和甜美,谁知成了浇在烈火上的美酒,又醉又痴狂。
停下来!
他出生那时,未足月,母亲痛了一个时辰,瘦小的他便呱呱落地。那替他卜卦断一生吉凶的方士说,是他生怕折腾了所爱之人。儿时他第一次拜师学习武艺,师父以为他熬不过时自然会开口,谁知他第一次练马步,直到人都晕过去了,师父才发现早过了要求他做到的一炷香时间。初从军,旁人叫苦连天的
活儿,他总是独自默默做完,在战场上和执行任务时,他的忍耐力更是惊人。也许那方士的意思是,他这一生都惯于自虐……
在最渴望拥有的那一刹那推开所渴望的,真亏他做得到。蓝非边平复着气息,边用有些凶狠却不够冷酷的语气道:“就是像这样,明白了吗?”
啊?明白什么?慕容霜华一脸恍惚,神智还未归位,只是迷迷茫茫地舔了舔唇,嗓音沙哑地低语:“再一次。”她盯着他的唇,他向来苍白,此刻那薄唇却红艳水润诱人至极,让她心旌摇荡。
她的要求与命令,真是甜美却致命的奖赏。这一回他小心翼翼,连呼吸都苦苦压抑,捧住她的脸之际竟有些颤抖,然后在她唇上轻柔地啄吻,徒劳却艰辛地防堵再一次的失控,不愿从心底最深处翻涌而出的魔障显形,柔软的舌头缱绻留恋地在她唇间徘徊,却还是泄漏了太多……
那一开始并不存在。他有的只是一个从小到大总会不期然出现在生命中的印象,也许有点介意,也许刻意排斥,但构不成任何挂念。
真正危险而他不自觉的是,幼时身子羸弱的经历,让他在自己周身筑起一道谁也不得越界的孤独之墙,他相信他能靠自己变强,一世不拖累任何人,就那样一辈子也好。
这女人,优雅娇柔而尊贵无匹……尊贵是真的,其他则是表演得太完美!实际上她自恋,大剌剌,少根筋,酷爱夸张地矫柔造作,喜欢装模作样地折腾人……如果对她的认识仅止于此就好了,他也不会发觉自己刻意对她诸多挑剔其实隐隐怀着多少让他不安的心思。这场绑架意外逼得他只能看着她,好的与坏的全看个仔细,以为她天真娇傻,却又发现她从未轻慢自己的责任,而且,出乎意料地懂得体贴。
她生来唯我独尊,连他也必须臣服,她要闯进他筑起的那道心墙来,没心眼又单刀直入,可能根本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他只能闭上眼,也许等待风暴终会过境,在此之前他那未成形的魔障,要狠狠封印在最阴暗处。
然而那轻如春风吹拂大地的吻,却反而把激-情的余温埋进她心湖里,惊醒懵懂情思,从此绵长悸动至死方休。
她差点就想做一件事,在她还没意会到是什么事之前,蓝非再次逼自己抽身,看到她双颊酡红、眼神迷蒙的模样,让他下腹更加硬挺难受。
“你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巴图尔会不会这样对你不轨。”话落,连他都发现了自己的口吻酸得呛人,只好冷着脸和嗓子又道:“我好得很,那女人以为全天下正常的男人都该对她有反应,未免也太可笑。”
第3章(2)
从迷梦中回到现实,他还这样板着张棺材脸,慕容霜华愣了半晌,忍不住讥讽道:“巴图尔可没这么对我。”她不禁暗忖,这家伙该不会……
在吃醋?她几乎要笑了。
蓝非俊脸窘迫地泛红,“以后不会了……我不应该碰你。”最后这句,像喃喃自语,他退到三步外,脸上又回复平时严守本分却毫无温度的冷漠,单膝跪地,“末将一时鲁莽,请殿下惩罚!”
怎么着?亲完了抹抹嘴不认帐?
慕容霜华觉得不大爽快,公主脾气差点又冒上来。不碰她就没事了吗?他不怕她“强抢民男”?到时候就算他喊“女皇不要”也没人救他呢,哼哼!
但她接着想到,这家伙一开始是为了替她解答他作为男人的天赋没有问题吧……她握着合起的扇子在掌心拍了拍,然后又在蓝非身边踱起步子。
这么说来,她摸不出个所以然,而那女人一摸便知道他没反应的部分,就只有……
“欸,你站起来。”这样她看不清楚啊!
“末将愿意领罚。”他的口吻不像要领罚,反倒有点没好气。
慕容霜华的好奇心已被勾起,不跟他计较,“我没说不罚你,先起来。”
蓝非怔了怔,只好依言站起身,然后才太迟地发现了什么,颊上又浮现一抹窘迫颜色,然而当了十多年的军人,当下他仍是选择服从命令,站得笔直。
慕容霜华看着他目不斜视、面容冷峻的模样,突然想到:这家伙每次害羞时,该不会都是这样把自己武装起来吧?
不过,眼前有更吸引她的“大发现”,她很快地转移注意力。
罗赛族男人宽松的裤子和裙子底下是什么都不穿的,而他自己的长裤总不可能都不换洗,于是此刻腰下那片隆起还真是藏都藏不住。
“原来是这个!”公主殿下终于开悟了,她摊开扇子掩住轻呼,还忍不住想弯下腰一探究竟,蓝非则是脸色铁青,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只觉得……
身为军人,他这辈子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很想死!
原来如此,她早该想到跟这玩意儿有关啊!她知道那是男人用来繁衍后代的“工具”,却不知怎么“作用”。他昏迷那时,她还觉得奇怪,每次往他身上摸摸捏捏,没一会儿那根东西就会挺起来,她觉得不太对劲,把它压下去,然后它又挺起来,她再压下去,这么反反覆覆,直到她失去耐性就……
呵呵,只有几次而已。她也不是故意的,当时心想这玩意儿怎么一直跟她作对,她就气得掴了它一掌……
慕容霜华一脸愧疚,讪讪地道:“你的衣服这么压着它,不舒服吧?”她希望他当时真的睡死了,而且这样想起来,它还挺耐操的,在河里没撞坏,也没被她打坏,想来她可以不用担心蓝家会轻易绝后是吗?
“……”蓝非都无语问苍天了!他好想问问炎帝城未央宫里那个某人的
爹,不是说什么都让她学,为什么一般女子出嫁前起码会知道的,她却傻傻搞不清楚状况?“不劳殿下操心。”他只好语气冷硬地道。
慕容霜华尴尬地笑了笑,“不舒服要说呀,我又不是不体谅下属的人。”
“殿下仁慈大度,是末将不知好歹,希望殿下责罚末将的冒犯。”他没有任何恭维,全然是真心地道。
他不是愚忠,从以前就知道她对治国的理念,她仁慈而且懂得怀柔与施压之间的分寸,也有一套自己的改革理念。那时他心里就明白,即便她性格上似乎有些缺陷,他还是愿意誓死效忠这样的女皇。
这么想被罚?慕容霜华悻悻然地想,又想到他刚才说以后绝不再那样冒犯她,他不应该碰她,不由得有些气闷。
她都没说话,他偏偏想领罚,不是为难她吗?
但她又想起刚刚那个脱光了衣服引诱他的女人。
关于蓝非,其实她一直以来都有些好奇,他战功彪炳,是公认的大辰帝国最强武将,说他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也不为过……她第一次听到这些评价时差点失笑,因为她脑海里浮现的是他幼时瘦瘦小小,脸很臭,很安静,很苍白,但很会吃的模样。
在大辰时,偶尔有些关于他的消息,她总会不由自主地关注。
女人很喜欢他,虽然没听过他特别亲近哪家闺女,但这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这几日她也能察觉巴图尔后宫这些寂寞的女人,如狼似虎地盯着他,在听说他是阉奴时惋惜得都要掩面痛哭的模样……
啊,所以她确实不该让他落单才对。一想到外头多的是想扑倒他的女人,慕容霜华就笑不出来。
“想要我罚你是吧?”她在蓝非面前站定,挑起眉,笑得有些邪气,用合起的扇子轻佻地勾住他下巴,“你说你不会像方才那样冒犯我,那我就罚你,从今以后也不准那样碰别的女人,不准跟她们要好!”
“……”这惩罚对蓝非来说不痛不痒,而且还有些莫名其妙。为了锻链体魄,养护天生比别人不足的身子,他本来就不近女色,就是有点难以向爹娘交代,他们这辈子可能抱不了孙子……
“末将遵命。”他平静地接受。
慕容霜华脸颊鼓了鼓,才得意了一会儿又有些泄气,她其实有些烦躁,这责罚太不人道,不是才担心人家会绝后吗?可当下她也没心思反省了。
“刚才那名女子,也许真的会去向巴图尔告密。”蓝非很快地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对他来说一向不难,何况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