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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未婚妻 page 8 作者:伊方

  明眸里微微泄出一丝担心,当眼角瞥见孤零零待在桌上、无人问津的蚊香时,些微的软化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非烟退了回来,无视成童探寻的目光,拿了蚊香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

  哼,谁教你不关心我,我为什么要关心你!

  成童苦笑着追上去,以他的眼力,自然一眼就看到了她规规矩矩捧在胸前的东西,因为太过吃惊,反而不知如何发问,现在一看,这似乎才是某人心情抑郁的关键所在。

  “客房床头柜下有电蚊香,你用不着……”

  杜非烟高傲地一甩头,“我乐意。”反正两种驱蚊方式她都没有使用经验,用途类似,大概使用方法也差不多,何必多此一举再去承他的情!

  “你即使怨我,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吧?”成童无奈地叹气。

  “我大人有大量,才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情,你少血口喷人!”

  “是吗?”成童摆明不信,“不是我看不起你,但是像你这种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待会儿点个火,只怕还没点着蚊香,就先把我的屋子给烧了!不要用怀疑的眼神看我,我的房间地板通通采用原木,壁橱、桌椅也是耐烧的桧木,属于易燃物品。”

  杜非烟很想理直气壮地反唇相讥,可惜,她对自己还真的没多少自信;恨恨地跺了跺脚,任由成童收走了蚊香,用电蚊香轻轻松松地打发了自己。

  有气无处发不是她的个性,所以她在接下来的一顿饭里鸡蛋里挑骨头,恶言恶语、口出无状。

  成童看开了,知道自己也不太能忍气吞声,如果跟这个大小姐起正面冲突,硬碰硬、寸步不让,只会把两人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搞砸,于是向小V要了两团棉花塞住耳朵,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致志地享用晚餐。

  像是气沉丹田、鼓足力气打出一拳,却偏偏落在一团棉花上,杜非烟越发郁闷了,又不想在气势上输入一等,举了筷子也摆出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

  事实上却食之无味,心情郁结。

  天尚未全亮,灰濛濛的一片。

  尚在梦中的杜非烟无意识地挠了挠了手臂,换了个姿势,继续跟周公喝茶聊天;但似乎越抓越痒,麻痒的地方也进一步扩散,她在被窝里越来越用力地蹭起身子,难过的感觉把她的睡意一点点地剥夺,无可奈何地掀开长睫,就着昏暗的光线,撩起睡衣衣摆,一颗颗丑恶的红豆豆映入她的眼帘。

  这是什么鬼东西?

  残余的睡意被吓得一扫而空,她迅速脱下衣物,在视力所及的范围内,到处都是红红的一片,那些可恶的豆豆无孔不入,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她引以为傲的白嫩肌肤,某种恐惧猛然窜入她的心里,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让她不禁放声大叫。

  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划破了清晨欲褪不褪的暗色,也把成童从梦中拉了出来。

  是非烟的声音!

  大脑在某一个瞬间完全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几乎是慌不择路地,他一路跌跌撞撞地撞开了惊叫源头的房门。

  然后,伴随着石破天惊的尖叫声,成童的身体猛然僵硬如石,又在下一秒急转过身。

  杜非烟一边慌忙拉过毯子包住全身,一边仍不忘指责那个横冲直撞的男人,“进别人的房间前,你不会敲门吗?”不仅不敲门,还用蛮力撞门!这男人到底是想怎样啊?容貌俊美、衣着得体,却心胸狭窄、锱铢必较,还举止鲁莽,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那匆匆的一眼,说实话,除了了解到她赤裸的事实,他根本没看到其它的地方,也无从得知她安好与否,但是,她还有心情来讨伐他,应该没有大碍吧?

  深吸了好几口气,成童才平复下心情,恢复淡然地道:“下次我会注意。”

  “没有下次了!”他一点都不长记性,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犯相同的错误了。

  “那我也希望杜小姐能戒掉清晨尖叫的习惯。”他适时背过了身。

  成童一提及,暂时被忘却的恐惧化成愤怒,一股脑儿又涌了上来;杜非烟拾起枕头,一抬手,枕头划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朝成童飞去。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虽然她对为什么会这样不明就里,二十几年来她过得平平顺顺、健健康康;但是自从遇上了这个冷酷的家伙,强人所难,硬逼着她穿劣质的衣服、吃劣质的食品、睡劣质的床,才会让她娇嫩的肌肤发出抗议,变得红豆丛生。

  成童微微侧身,轻松地接下庞大的暗器,“什么意思?”

  杜非烟开灯,灯火通明中,在毛毯外裸露的两只手臂异常显眼,红豆遍布、密密麻麻;成童皱眉,疾步走到床沿,抓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杜非烟的语气很冲,成童却听出了隐藏在其中的恐惧;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除了手臂,其它地方还有吗?”

  杜非烟却认定了他是罪魁祸首,赌气对他的问话不理不睬。

  “再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不说,我就亲自检查了。”他轻声细语地威胁,黑眸深浓。

  “你敢!”

  成童扯出一抹笑,“要不要打赌看看?”

  他的笑容很淡,给人很淡定的感觉,杜非烟不得不相信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男人,但是,在另一方面,她却又不甘心在气势上输给他。

  用力地攥紧毛毯,杜非烟开始寻找一个逃亡路线。

  成童看穿她的企图,单手扣住她的双手,不顾她的怒目而视、垂死挣扎,轻松地把她拖到了自己的面前,“很抱歉,你的不配合让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空余的手果决地一扯,毛毯“刷”的一下滑开了。

  “放开我!卑鄙、无耻、下流!”杜非烟用力挣扎,但男女天生的体力差异,让她的反抗无疑是蚍蜉撼大树,反把自己累得半死不活。

  成童的注意力却全集中在她裸露的肌肤上,随着目光的移动,眉头越皱越紧。

  “我警告你快放开我,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即使他是第一个瞧过她身子的男人,似乎没必要忌讳太多,但如今,她却逼不得已以最丑的姿态,向一个男人展示自己的身体,这对自尊、自傲到了极点的她来说,无异是一次狠绝的羞辱。

  深深的屈辱,让明知不可逃脱的杜非烟更加剧烈地挣扎;长长的指甲,恶狠狠地掐向那像铁钳一样,牢牢抓住她的手臂。

  第6章(2)

  成童吃痛抬眼,眼前的女人眼睛发亮,亮得好像蕴满了泪水,像极了多年以前,某个小公主充满委屈、却依旧倔强的性子,死活不肯道歉的神色,心好像被蚂蚁咬了一口,麻痛感立刻蔓延了整颗心脏。

  “快放开我!我讨厌你,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

  思绪终于从那满布红豆的肌肤拉了回来,也听清楚了杜非烟对他的辱骂,成童神色复杂,手下动作却丝毫不怠慢,拉过毯于,把女人的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

  “我不会放过你的!”杜非烟的威胁仍在继续,双手挣脱出来,作出防卫的姿势抱在胸前;成童叹了口气,只能后退一步,给她想要的安全感。

  “是皮肤过敏吗?”他问。

  杜非烟自以为威慑力十足地眼风一扫,尚有湿意充盈其间,濛濛水气,又是可怜、又是可爱,让人恨不得一口吻上去,“我怎么知道?”警报消除,但她还是不敢彻底放松,团起身子,抱着毯子倚着最远处的床沿坐了下来。

  成童半眯的黑眸里迅速地闪过一道精光,差点控制不住,冲上去把不受教的女人狠狠地揉进怀里,看她还敢不敢逃得远远的!

  但理智及时发生了作用,他想起她遭遇到的事情,冷淡的脸上浮现无法掩饰的担心;微垂的眸光,恰好瞥见地上那已经被某个怒火中烧的女人,蹂躏得几乎看不出原形的衣物,“是衣服的原因吗?”

  “我怎么知道?”他有完没完,她要是知道怎么会这样,一开始就会避免了,哪里还会落得这样一个惨兮兮的地步?

  虽然他能理解她的愤怒,但对着一个一问三不知的状况,他实在有些无处下手。

  而她误解了他沉默的原因,有些气急败坏地撂下狠话:“不管是什么原因,你最好保证我能完好无损,如果我有什么事,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成童沉下声音:“你不会有事的!”

  “你以为说没事就会没事吗?”杜非烟伸出手臂在成童面前晃,“都变成这样了,我、我也希望没事啊,最好只是虚惊一场,但可能吗?”恐惧侵袭,浮现于骄傲美丽的脸上,再也无法遁形。

  成童再次扣住她的手,杜非烟一惊,想收回已来不及;这个男人不会又想、又想……

  但他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轻轻地给了她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不带丝毫情欲或者捉弄,望着她的目光坚定,一字一顿地宣告:“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样认真的神态,坚定真诚、无丝毫虚伪的目光;以及,从手腕处传来的属于男人的温度和触感。

  杜非烟不知不觉中忘了挣扎,只晓得傻傻地望着他。

  幽幽的叹息,在她耳畔响起:“一定没事的,不要担心了,唉,怎么哭了呢?”成童一看就知道没有经验,一下子就被杜非烟的眼泪吓得手足无措,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找来面纸给她擦眼泪。

  哭了?杜非烟这才发觉脸上冰凉凉的,湿了一片。

  从小到大,她一直坚信,幸福要靠自己争取,眼泪是属于弱者的,她永远都不会用眼泪来宣告失败,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哭,一哭,就承认自己失败了。

  甚至面对着饭店包厢里那难堪的一幕,明知再不采取什么措施,她真的会与云哥哥失之交臂,再也无法独占他的温柔和优秀,她也拚命仰着头,强忍一阵阵连绵不绝、涌到喉咙处的酸涩,硬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下来。

  杜非烟的骄傲逼她不肯向任何人示弱。

  可是现在,她竟然在一个讨厌的男人面前,流泪了。

  “怎么越流越多?不要哭,没事的,我猜大概只是皮肤过敏,不是多严重的病;我有一个朋友,主修皮肤科,名声很好,享誉国内、外,他一定可以把你治好。”几分钟前表现淡定理智的成童,面对女人源源不绝的眼泪,阵脚大乱,俊美的脸上又是怜惜、又是无奈的神色。

  在这个冷酷淡然到仿佛掌握一切的男人脸上,看到被自己逼得无可奈何、不知所措的模样,她忽然感到一阵得意,让她有点想笑,而她也真的笑了出来,可是眼泪却也越流越多。

  成童对她的又哭又笑完全束手无策,“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即使面对价值上亿的案子,他都照样能做到面不改色,冷静地作出最适合公司的决定;但一看到她的眼泪,他的大脑里装的似乎全成了浆糊,只能重复单调的安慰。

  杜非烟扯过成童的衣袖,不管三七二十一,鼻涕、眼泪通通往上抹。

  “喂!”

  她瞪他,展现梨花带雨背后的女王本性,“你害我变得那么丑,我只是弄脏你一件衣服,你已经得了这么多的便宜,不要露出好像听到天方夜谈一样的表情!我说的难道没有道理吗?本来我还想把你告得倾家荡产的!”

  “有,有道理,天大的道理全给你占尽了。”成童笑,他还是比较习惯杜大小姐元气十足的模样,那双汪汪的泪眼几乎令他心悸,“那我就先谢谢你的手下留情了。”

  “这还差不多!”杜非烟持之以恒地污染那件质料很高级的上衣,哼!自己穿得那么讲究,却把那种三流货色的东西扔给她,而且这些衣服还是从那个孔可可的卧室里拿出来的,显然是人家穿过、穿旧的东西!哼,她是商界大老杜凯胜的掌上明珠,可不是垃圾回收处!

  这样一想,心火又生,单单污染一件上衣还不解恨,于是,所有的被单、枕头……凡是触手可及的一切东西,皆成了某女的泄愤对象,如果不是毯子还具有遮羞功能,恐怕也难以保全。

  “对了,你、你要记得,帮我向院长请假,说我有事回家一趟。”她哭得狠了,带了点喘,用一双泪汪汪的眼凶狠地瞪着他,“还有,要言辞恳切地替我向小朋友道歉,不许忘了!”

  成童瞧了一会,原来,无论一个女人多么美丽、多么骄傲、多么固执,一旦哭起来、闹起来,结果都只有一个;不过,那样的她,脱下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单纯地表现自己的喜怒哀乐,就像一个天真未泯的孩子,很可爱、很令他心动。

  但现在却不是让他感慨的时候,发现杜非烟的注意力已不在他身上后,成童无声无息地退出了房间。

  他先拨通好友卫端的电话,他是世界首屈一指的皮肤科专家;卫端恰好受到邀请,正在香港为一个大明星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但是好友有难,义不容辞、天性爽直的卫端拍着胸脯答应了,当天就会搭私人飞机来为好友排忧解难。

  接着,他拨通了宁雨锦的手机。

  不出意料,等他三言两语地叙述完杜非烟的近况后,劈头就遭到了一连串的怒骂;在商界俨然成为一方巨霸的成童,却不敢插嘴反驳,乖乖地听宁雨锦训斥完毕。

  “宁夫人,请问,非烟对什么东西过敏?”

  “你打电话来是问这个?”宁雨锦有些惊讶。

  “对。”难道还会是专程找骂挨?也只有为了那个女人,他才会低声下气地讨好她的妈妈;唉,爱情的魔力啊!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宁雨锦一边走入一家五星级酒店,一边望了望那辆偷偷摸摸、鬼鬼祟祟跟了她一路,却丝毫没技术可言的黑色林肯,笑容浮到脸上,她又有了捉弄人的乐趣,“我们不是达成过协议,在我把非烟交给你的三个月里,我会对你们的交往采取不闻不问的措施?现在你打电话给我,不是明摆着违约吗?”

  “可是,这个是关于非烟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向协议方请教,即使对方不介意他违约,印象也会大打折扣;可是非烟的健康至上,身为她的母亲,怎么能把协议放在女儿之前?孰轻孰重,难道她分不清?

  “我该说的都说了!成大少爷,我们之间签下的是我女儿一生的归属问题,不能儿戏,如果你非要坚持,我也别无他法,今天我就会把非烟接回家。”她说得没有丝毫转园余地。

  反正女儿的身体她最清楚不过,虽然这个现象只在婴儿初期发生过,后来在他们严密的照顾下,再也没有出现过:但这充其量只是一个小问题,无关痛痒,更不会有什么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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