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三哥,专心读书走科举之路便可,家里有个当官的会方便许多。她一点也不担心三哥不能高中,不说三哥本来读书就不错,就说进了他嘴里的十来颗启智丹,若没有连中三元她都要将他揍趴。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必要再多想什么赚钱的点子了。
她缓缓闭上眼,也好,本就不是奔着大富大贵去的,她所求不多,能吃饱穿暖,有个舒适的环境,不担心银钱,小富即安。
昏昏欲睡间,感觉到有人进了屋,她以为是新买的丫鬟春兰或秋桂,便也不在意,因为这些人都是小白挑的,小白识人的能力很强,好人坏人一看便知,买回来的下人个个踏实能干,忠心耿耿。
她慢慢的任由睡意袭来,怎料一股气息接近,额头感觉到一抹温软的触感,她猛然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深如幽潭的双眸,眸底那几乎溢出的情感,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婉儿……”阎向恒叹息似的低唤。
方才一进门,就见她独倚贵妃榻上,银白的月光洒落在她身上,更显得她容色晶莹如玉,自有一股清灵之气。
他是悄悄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想早一步见到她,疏忽了这个时辰是不适当的,但是……他还是来了。
一步一步轻悄无声的靠近她,然后看见了玻璃窗上的字句。
那是他的名字,而在他的名字旁写着: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所以,婉儿是在思念他,夜不能寐,独倚窗前诉相思?
雪夜中赶路的疲惫和寒冷瞬间消散,他卸去被雪浸湿的披风,散去一身冰寒之气后,才不再抑制靠近她的欲望。
此时,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心里对她的爱恋几乎满溢。
两人靠得很近,他一手支着头,手肘抵在她头侧的榻上,一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指头划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宋清婉这才回过神来,微红了脸,偏开头,避开他那带着薄茧的指头,伸手抵着他的胸膛想将他推开好起身,却无法撼动分毫,她带着羞恼的薄怒低斥,“还不起来!”
“婉儿这样真可爱。”阎向恒低笑。
那笑声让胸膛震动,钻入了她的耳朵,带来一丝麻痒。
他也懂得适可而止,把媳妇儿惹恼了可不好,于是在她再次抗议前,他先一步起身,顺便将她拉了起来,从背后环抱着她。
“你怎么来了?”宋清婉有些不习惯这样被一个男人抱着,微微挣扎。
“有空,就过来了。”阎向恒将下巴靠在她肩上,深吸了口她身上清雅的馨香,心情奇异的放松下来。
一个月前,西夷二王子领着五百名精兵潜入边界,正好中了他请君入瓮、瓮中抓鳖的连环计,直接遭到生擒,五百名精兵也死伤大半,余下成为俘虏,而阎家军无一人伤亡。
西夷理亏,为了赎回克达瀚,只能答应大燕提出的条件,割让了部分土地,将大燕的国界向西延伸了六百里,其中原本属于西夷境内的两座山脉纳入了大燕的国界,往后以此为屏障,再建起城墙,西夷想再侵犯大燕边界,便难上加难了。
本以为这就是皇帝舅舅的目的,没想到这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是那两座山脉蕴藏了丰富的铁矿,皇帝舅舅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早早就盯上了那两座山脉。
可怜的西夷王,坐拥宝山而不知,还要付出大代价勾结大燕某些人走私“黑砖”,也就是铁,真是傻。
他只有几日可放松,接下来一、两年,他都必须在新的国界处监督城墙的建设,怕是不会有空闲时间前来。
“你能待多久?”察觉到他的疲累,宋清婉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知道自己因为空间的存在,身上的气息有让人放松的作用。
“最多五日。”这已经是他硬挤出来的了,之后就必须快马加鞭赶往边关。
“婉儿,我也想你了。”他在她耳边低语。
吹拂着她耳朵的气息,让她微微一缩脖子,对他突然诉说思念有些意外,有些害羞,不过……也是什么意思?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视线突然凝在玻璃窗上,看见了上头她写下的句子,一张俏脸瞬间涨得通红,挣扎起身,以掌快速的涂抹几下,毁尸灭迹。
“那只是随便写写的!”她才脱口而出,便忍不住掩脸,在心里呻吟唾骂自己,什么叫此地无银、什么叫欲盖弥彰,她宋清婉以自身当实例,这就是!
“呵呵!好,我知道,那是你随便写写的,我相信你。”阎向恒将炸了毛的她再次揽进怀中,像在安抚小猫般轻抚着她的头,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这会让他舍不得离开的。
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还不如不要说呢!宋清婉在心里无力的吐槽,然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放弃了,接着话锋一转,“你怎么会这种时辰来,没人看见吗?”
“嗯,放心,没人看见,等天亮的时候我才会正式抵达。”他珍爱她,又怎会让她名节受损呢。“你的年礼太珍贵了,婉儿,那些是灵酒和灵果吧,我一吃就感觉出不同了,父王霸占了六成,其中三成送到都城给皇上了,我只拿到了一成。”
他喃喃的向她告状。
“我这里还有,你要走的时候再给你带一些。”只不过是低阶灵酒,和空间多得泛滥的灵果罢了。
“好。”阎向恒也没客气。“对了,西瓜已经开始试种了,金州每一县都有试种,每一县都要做种植观察纪录,等两季的结果出来后,再将所有纪录一并上呈皇上,到时候会由司农司负责向全国推广。”
“嗯,你们处理就好,交出去就和我无关了。”宋清婉不在意的说,反正他们家去年就没种秋西瓜,改种花生了,等明年大家改种花生,她又会改种其它的农作物。
说来也怪,千岳山庄的穿越女怎么没有弄植物油?还是说弄出来了,只是没外销?
“父王说他打算奏请皇上给你一个恩典,你可有什么意愿?”
“这样啊……”她懒洋洋的靠在他胸前。“能不能别提到我?”
“为什么?这是功在社稷的大功劳。”
“拜托,只不过是种个西瓜就功在社稷了,太夸张了。”宋清婉暗暗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
“傻丫头,你可知道光是西瓜,大齐一年能从其它国家赚进多少银子?”阎向恒忍不住轻笑,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脸。
“很多?”她想到自家一千多颗西瓜的产地批发价就有一万多两,那零售价肯定更高,这还只是他们一家,若是整个国家……嗯,四大国地广人多,消费能力挺高的,恐怕还真是个天文数字。
“那是你难以想象的数目,虽说四大国国强民富,不缺有钱人,这边花出去的银子,总能从另一边赚回来,算是一种平衡,只不过近几年来,大齐捞了太多的银子,有些失衡了,再这么下去,大齐恐怕就会一跃而上,成了四国之首,分了首尾,就难免心有不甘,会有争端,渐渐的就可能战争了。”阎向恒耐心的向她解释其中的利害关系。
宋清婉暗自咋舌,这也未免太会牵拖了吧。
“总会有人能试验出来的,一年两年不行,三年五年总会有些成绩的。”
“可是那不是现在,更何况这不只是银子的问题,你口中所谓的只是种个西瓜,代表的是破解了千岳山庄垄断、独占的局面,对大燕来说就是功在社稷的大功劳。”
“好吧好吧,总之,简单来说嘛,我的一小步,就是大燕的一大步,我知道了,但是我还是同样的要求。”还垄断独占呢,这些词都是谁弄出来的?
“为什么?你可能会在史书留名喔。”
“免了,人怕出名猪怕肥,出了名,注意的人就多,想做什么都有人盯着,很麻烦的,我比较喜欢闷声发财。既然要给恩典,还问我有什么意愿,这就是我的愿望了。”
“呵呵!”阎向恒忍不住低笑,果然和他猜想的八九不离十,怎么办呢,好喜欢她啊!
“笑什么呀!”宋清婉曲起手肘向后一顶。
“唔!”他闷哼一声,可还是忍不住直笑。
“再笑我就不理你了!”他是得了笑病吗?她怎么不知道她说的话有什么笑点。
“好,呵……我不笑了。”阎向恒赶紧收敛。
“如何,我提的要求不难,能办到吧?”
“你确定了?要知道能留名青史是许多人一生的追求呢。”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别人想怎样关我什么事啊?真要赏赐的话,就赏些黄金白银吧,千万不要赏那些什么玉如意之类的,不能卖银子,只能供着,摔了还有罪,真不知道是赏赐还是惩罚。”
“好,还有呢?”
宋清婉眼珠儿一转,突然想到这是个阶级森严的社会,往后她的生活圈子不会只在这乡下农家,如果遇到那些动不动要跪拜的人种,那她多憋屈啊,恐怕会忍不住让小白灭了他们,那可不好,于是她道:“如果可以给我一个免跪拜的凭证,那是最好的了。”
阎向恒眼神微闪,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行,你的意愿我会告诉父王的,应该没问题,放心吧。”
第9章(1)
时问过得很快,五日转眼即逝。
这五日,阎向恒除了和宋志仁、宋志义上过两次山,和宋志礼讨论两次功课,和宋父下了一次田,查看田里的花生之外,其余时间都和宋清婉在一起。
两人要嘛手谈一局,要嘛一个抚琴一个吹箫,或者对着远山近水临摹一幅,至于吟诗作对,宋清婉表示,就算活了第三辈子,她还是只会背诗不会作诗。
没想到依着雪景背了一首韩愈的“春雪”,会让阎向恒赞不绝口,说她太过谦虚了,她若不会作诗,让那些成天吟诗作对的文人都得从此封笔了。
此时她才后知后觉,原来大燕没有韩愈这个人,她只能含含糊糊的解释这是山神爷爷教她背的诗,说是以前一个叫韩愈的诗人写的。
看他一副我懂的表情,她只好白眼一翻,懒得解释了,反正她已经把实情说出来,没有想要盗诗的意思,爱信不信。
今日,是阎向恒在宋家最后一日,用过午膳,他就得离开了。
宋清婉看着不远处大树下凑在一起的一人一兽,什么时候小白这么亲近阎向恒了?看了一会儿,见他们没有什么异样,也就没有多想,转身去了厨房,帮忙娘亲准备午膳。
在帮忙准备食材的同时,她想到用完午膳后他就要离开了,眼神不禁微微一黯,不过很快的她又振作起来,决定整治一桌好菜为他饯行。
而树下那看似感情有所进展的一人一兽,其实正在怒目互瞪。
“我知道你听得懂,方才我说的事,你自己衡量要如何处理吧,虽然他们一时被那次的天罚给吓到,但相信我,那只是暂时的,为了那个位置,皇子之间暗地里已经形同水火了,如今出现婉儿这个快捷方式,就算知道有可能是假的,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最多就是从强硬的手段变成怀柔政策罢了。”小白终于在他面前开口了。
阎向恒一怔,错愕的瞪着小白。
“傻了!”小白抬爪拍了一下他的头 …承认它是故意开口的,呵呵,吓到了吧,让你老是装酷。
阎向恒被拍得晕了一下,不过也因此回过神来,扶着头,不敢置信的瞪着小白。“你竟然会说话?!”
“本大人可是神兽。”它不只会说话,还能化形,至于为什么一直没有化形,那是因为它的人形竟然只有三岁娃儿的大小,这真是太奇怪了,他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种事儿可不能说给他知道,省得在他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皇子们不敢对主人不利,最多就是拿位分当筹码,他们大概是觉得给个侧妃当当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可惜,本大人的主人不会与人共侍一夫,那些个成年皇子没戏。”
小白斜睨着阎向恒。“阎小子,我知道你元阳未失,这很好,你最好守住自己的清白,否则……哼哼!”
阎向恒先是红了脸,随即发狠抱住小白一阵蹂躏。
“该死的,阎小子你放开本大人!”小白怒吼。
“你咬我啊!你咬我啊!你敢咬我就告诉婉儿你欺负我!”阎向恒挑衅的道。
“不要脸!一个大男人还告状!”
两人,不,正确来说是一人一兽,一个没用武功内力,一只没用神通法术,就这么用着原始的体能对抗着,在地上摔起跤来,滚得一身灰,衣衫发鬓紊乱,过了好一会儿一人一兽才分开,一同仰躺在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
“呐,小白大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空过来了,婉儿就交给你保护了。”
“不需要你多嘴,小白大人我本来就是主人的守护神兽。”
“那几个皇子你一定要想办法教训一顿,让他们不敢打婉儿的主意,我知道你觉得他们不敢对婉儿出手,但是小白大人难道忘记了,婉儿最讨厌那些烦人的事,小白大人要让那些人来纠缠婉儿吗?而且那些人手下很多,难免有些想要巴结主子又会错主子意思的,万一自作聪明使出什么卑鄙的手段,到时候小白大人若一个疏忽,婉儿因此发生什么事怎么办?”
“有我小白大人在,怎么可能让人有机可乘!”
“你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刻刻不离吗?”
“我和主人神识相通,互有感应,就算小白大人我不在主人身边,只要主人心里一唤,我眨眼间就能出现在主人身边!”
“那如果有人趁婉儿不备将婉儿打晕了,根本来不及呼救呢?或是用其它什么办法让婉儿失了神智呢?”
“就算主人昏迷,我依然能感应到主人的所在。”
“可是等你察觉到不对劲,再感应婉儿的所在之处,这期间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阎小子,说到底就是那几个皇子觊觎主人让你心里不爽,所以要本大人去替你出口气就对了!”
“难道你就爽了?”
“臭小子!看牙!”
“啊!你真的咬啊!”
“咬还能假的吗!呸呸!什么肉这么腥!”
“那是我的肉!”
很快的,一人一兽又展开第二回合的大战,直到宋清婉来喊人吃饭了才消停。
时光如白驹过隙,在思念和忙碌间就这么过了两年。
这两年里,宋家长子和次子都成了亲,各自经营着酒坊和油坊。
如今,宋家的酒坊和油坊在金州可以说是远近驰名,因为金州上下官府,无论公家还是私宅,所需要的酒和油,全都由宋家供应,包括镇南王府还有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