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大哥!”好半晌,她揉著淡笑的嗓扬起,小小的手落在男子的胸口,真实感受掌下的跃动才伸手摸了摸男子粗厉的胡髭。
这样刺激的碰触,手心传来酥麻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咯咯笑出声,那双顽皮的柔荑失了分寸,滑呀滑地,延著他的下颚往上移至两颊。
见她玩性大发地“调戏”起他颚下初生的短髭,他蓦地扣住姑娘调皮的手,甩开心头绮思,闷闷地开口。“别玩了!我得瞧瞧你的伤口。”
那带著薄茧的软腻小手,及掌上的香味撩拨得他心猿意马,再这么下去,他下知道自己能不能维持君子风范。
雁飞影仓皇回过神,见他神情微僵,颇不自在的神情,诧异地惊呼了声。“阎大哥!”
这一刻她才发现,她与阎子熙竟躺在同一张床上!
瞬间,雁飞影的脸蛋瞬间爆红,一时想不透她到底什么是时候爬上榻,躺在阎子熙身边的?
昨夜她依稀记得,老道士把阎子熙安置在床榻,替他看了看情况、为他压了压惊后,也尽责地帮她包扎了伤口。
最后,老道士把她“请”上床,让她与阎子熙这两个伤者好好休息一晚。
拗不过老道士,更抗拒不了温暖被窝的诱惑,雁飞影没多考虑便躺在阎子熙身边,为防两人的身体有过多接触,她还特地在两人间用棉被筑起一道楚河汉界。
没想到一觉醒来,哪还有敌我的分别,她早已不争气地自动投入敌人温暖的怀抱。
“我、你──|昨夜太冷了、我太累了,所以……”
她试著想坐起身,阎子熙柔声命令。“乖乖躺好。”
“可是……”
“没有可是。”阎子熙伸手探了探她的额,解开她伤口上圈住的布条,不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在他不容抗拒的眸光下,雁飞影乖乖噤了声,眼神却偏不安分定定瞧著她熟悉的俊颜。
看著他专注落在她伤口上的神情,她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与满溢的喜爱。
她还记得头一回与阎子熙见面时,她为了与他抢一个甜包,被他气得咬牙切齿呢!
到底是什么样深厚的缘分,竟把素未谋面、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凑在一块儿?
“阎大哥?”她抿了抿唇,哑哑地唤。
他轻叹,滞下手中的动作,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又怎么了?”要她安静似乎挺困难的。
“因为你回来了!”忍住想哭的冲动,她有些孩子气、有些依赖地握著他温暖的大手,想哭又想笑。
阎子熙被她傻气关心的举动煨得胸口发暖,整颗心亦随之漫著满心的暖意。
“这么一大早就灌我迷汤,我会乐晕的。”他捏了捏她的鼻,眉眼俱柔地怜声笑道。
“那你的身体还好吗?”她低低地、固执地问。
“耗了点元气,没什么大碍。”苦恼地晃了晃头,他肃下神色轻斥。“你的精神,出奇的好,哪像是个受伤、发烧的病人?”
看著她伤得几可见骨的伤口,阎子熙心痛得无以复加。
若那狼妖再多用几分力,利牙必能穿透她整只手臂,届时,她可能整只手都废了。
思及此,阎子熙脸色蓦地沉凝僵硬。
“阎大哥,我不痛,真的不痛!”瞅著他陡然沉重的神情,雁飞影勉强扬起灿笑,以示自己强健的体魄。
目光滞在她苍白的小脸上,阎子熙眉微挑,缓缓地叹息。“小骗子。”
“我、我才不是呢!”语气心虚得很。
迎向她可人的笑容,阎子熙没好气地说:“你这性子,应该让身边的亲人很头痛吧?!”
不太懂他话里的意思,雁飞影眼睛困惑地眨了眨。“什么意思?”
“爱逞强。”用拆开的棉布条拭去血洞旁的秽物,他忧心忡忡敛眸,轻压、检视著伤口附近的肌理。
伤口虽未恶化、化脓,但却引起体热,若不处理,怕是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唔……”在他的碰触下,一阵椎心蚀骨的疼痛袭来,让她反射性地握住他的手,歪让他再碰她。“别碰我!”
“好、好,我不碰你。”看著她的反应,阎子熙抑下心口蔓延的心疼,莫可奈何道:“你累了,睡一会。”
见他要起身离开,雁飞影陡然一惊,急急地扯著他的手,瞅著他问:“你要上哪?”
“我去帮你请大夫。”
“不要,不请大夫。”眉心染著浓浓倦色,她固执地不让他离开,也不愿合眼歇下。
他苦笑,拿她孩子气的举动没办法。“不许任性。”
“我才没有。”雁飞影抵死不承认,却无法掩饰心底对他强烈的依赖。
她知道这样有点糟,但没办法,经过狼妖事件后,她猛然惊觉,阎子熙在她心中的地位超乎想像。
萦绕在她心底的情丝,已一丝一缕地将她圈附在他身旁,这一辈子,她再也离不开这个男人。
“丕让伤快点复原,你以后怎么够资格与我一同捉妖?”
她恍惚地摇了摇头,昏昏欲睡的脑袋瓜子糊成一片,连说出的话,也不经大脑地多了有几分赌气的意味。“不捉了。”
阎子熙皱起眉定定地凝视著她,好半刻才没辙地叹了口气。“好吧!阎大哥哄你睡。”
她怔了一下,瞬即荡开似已谋算许久的甜笑,答得从容不迫。“好。”
耳底落入她那揉著浓浓鼻音的娇甜嗓音,阎子熙心中一阵激荡,靠著床柱,轻轻将娇小的她抱入怀中。
一接触到他温热的胸膛,雁飞影思绪益发昏沉,红著脸,什么话也不想说地静静偎在他怀中,纵容自己贪婪著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与心跳。
瞧著她安静的模样,阎子熙终于明白她的心机。
他微微一笑,很乐意包容她这一点小心机。
第九章
接连著大半个月,雁飞影连服了几帖药退了热后,手上的伤口也因得到妥善的照顾,已有渐渐收口的迹象。
不过也许是受狼妖的事件影响太深,即使合眼休眠,她纷乱的心思,依旧浑噩地搅和入梦境,让她得不到完全的休息。
这些现象,让阎子熙心头陡凛,思绪更加深沉。
“阎大哥……小心!快!”
“阎大哥……快!杀了它……”
耳底落入那惊慌的语调,阎子熙拉回思绪坐在床沿,轻声安抚著。“没事了、没事了。”
大夫开的药虽加了几味安定宁神的药草,但她这情况一直无法改善。
原本他想为她请定神符,偏她的身体还太虚弱,为求谨慎起见,他没敢冒险。
在他的心绪转折之时,雁飞影猛然从纷扰梦境中惊醒,一睁开眼睛,她还没意识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终于醒了。”轻轻为她拭去额上渗出的冷汗,阎子熙笑睨著她开口。
“阎大哥!”涣散的视线,逐渐凝聚映入他清俊的脸,她幽幽一唤,唇边荡开可人的甜笑。
瞧见她久违的笑容,他低沉的嗓音带著笑意。“现在感觉怎么样?”
“很好。”迎向他溢满浓情呵护的深邃眸光,雁飞影涣散的神智逐渐清醒。
“饿吗?我盛碗白粥给你吃。”
为防她随时醒来,阎子熙每晚都差请客栈的伙计帮他送一盅白粥进屋子,以备不时之需。
“好饿、好饿。”她用力颔了颔首,下一瞬便见阎子熙起身走向屋里的方桌,为她盛粥。
她的回答让他管不住加深唇边笑弧。
看著他掀起罩在盅外的厚布,里头白粥依旧冒著热气,雁飞影心头为他贴心的举动,漫著一股说不出的蜜味。
“阎大哥,我到底睡了多久?”一闻到白粥清甜的香味,她的肚子不争气地敲著小鼓。
“已经昏睡十来天了。”将瓷碗送到她面前,他问。“要我喂你吗?”
雁飞影羞赧地摇了摇头,被他宠溺呵护的举止哄得心花朵朵开。脸红地说:“我可以自己吃。”
看著她接过瓷碗,慢条斯理地一口接著一口,他接著苦笑,语气里有些无可奈何。“不过你做了好几天恶梦,吵了我好几晚。”
“都怪那狼妖!”她无辜地拧眉,有些愧疚、有些生气地辩解。“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待你体力再恢复些,我替你请定神符,去去邪秽。”
雁飞影一听顿下手中的动作,神色一变,大声嚷嚷了起来。“你可别口含符水喷我!”
虽然以前她也曾经想这么对待光师弟,但她完全无法想像,心爱的男子对著她做出如此诡异的动作。
“有什么关系?怕我的口水?”阎子熙挑了挑眉,笑容有些莞尔地逗著她。
瞬间,洁白的脸庞不争气地泛红。
看著她赧红著脸,一脸纯情可爱的模样,阎子熙眸底敛过一抹光,沉吟了片刻才问:“雁子!在我被狼妖附身的那段期间,我……有没有对你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
“为何要这么问?”眉心疑惑轻蹙,她不明白阎子熙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我发现你受狼妖的影响很深,是我的错!”
那狼妖虽控制他的身体,却无法完全控制他的心智。
却也因为这一点,狼妖激起了他内心深处想亲近雁飞影的渴望,对她做出了逾越的举动。
由雁飞影昏睡这一段期间说出的呓语,泄露了她心底一直未说出的恐惧。
因为这一层关系,这些天来他不断深思他们的未来,并发现内心想娶她为妻、为她的清白负责的想法有多么坚定。
虽然两人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在那一段思绪、理智混沌的时刻,他对她的感情却霍地澄清、明朗了。
“阎大哥,我并不怪你。”定定瞅著阎子熙清俊的侧脸,她不假思索地开口。
“但我怪自己,虽然‘它’控制我的身体,但对你不公平,所以我想──”
难道阎子熙介意、在乎的是:碰她、吻她的是狼妖,不是他?
心头闷闷,雁飞影瞪圆著眸子,一口气便堵住他的话。“我才没那么娇贵,况且是那可恶的狼妖附在你身上,不管是不是出自你的意愿,我都懂你怜我的心,既然这样,就没有所谓公不公平。”
阎子熙闻言怔了怔,似笑非笑的俊颜带著点高深莫测神情。
“你你你……为什么不说话?”被他古怪的神情静静打量著,雁飞影心头不禁一震,只觉浑身不自在。
“我很认真在想你话里的涵意。”他瞬也不瞬地瞅著她,好半晌才低低叹了口气。
深怕自己唐突的求亲会吓坏姑娘,他酌量再酌量、沉思再沉思,却没想到竟不如姑娘的率真坦白。
那故作冷然的语调,让人实在难以察觉他的情绪起伏。
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她下颚略扬,丢了女儿家的矜持,率性道:“你如果还是介意,大不了让你把那些错过的补回来嘛!”
补?补什么?阎子熙一愣,还没意会过来,姑娘柔软馨香的两片唇瓣已急急地扑落,密密地贴在他的唇上。
“唔唔唔──”霍地被强行吻住,阎子熙在她不得要领、胡乱磨赠的碰触下,气息陡促、头晕目眩,外加啼笑皆非。
明明鼻息间盘旋著女儿家馨香的甜美气息,他却还是有种被小狐狸扑上舔吻的错觉。
“你笑什么?”她有些恼,脑中明明彷著、回忆著阎子熙吻她的方式,怎么她做来就有种笨拙的生涩感。
“雁子,看来你要学的还很多。”阎子熙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没好气地笑道。
他这是笑她生涩笨拙的吻吗?在他意味深长的炯眸注视下,雁飞影小脸瞬间赧红,努力在紊乱的脑袋瓜里厘出一点儿清明。
“我想娶你为妻!”这一次没有杂然的思绪左右,阎子熙毫无迟疑地开口。
雁飞影瞠大著眸,不敢相信阎子熙说了什么?
他、他……他说……他想娶她为妻?!
迎向他那两道高深莫测的目光,她心跳得好快地颤声问:“你、你……你说什么?上
“我说我喜爱你,想一辈子和你在一块儿,想和你一起捉妖、铲奸除恶。”
他一口气说完,目光深邃、气息微促……既期待又怕姑娘吐出的答案非他所预期。
唉!懊恼,说到底他还是学不来雁飞影的坦率。
听闻他的告白,她双颊绯红,脸红心跳地沉浸在一股莫名的情绪当中。
“嫁人”这字眼对她而言好陌生,当阎子熙的妻,更是让她悸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顿时,周遭一下子好静,静到只听得到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怎么样?”受不了这样沉滞的气氛,阎子熙咬咬牙,闷著声小心翼翼地问。
这一会子他才明白,原来同心爱的姑娘求亲,比面对妖魔鬼怪还让他紧张、忐忑。
偷偷瞥了眼他让人读不出神情的脸,雁飞影抿著唇,羞答答的小脸沉浸在酡红似醉的喜悦当中。“好。”
“好?”阎子熙松了口气,唇角的笑蠢蠢欲动。
他唇边的笑弧未扬,雁飞影却霍地改口。“唔……不好、不好。”突然诸葛谦气急败坏的样子闯入她的脑中,杀风景地打破这情意缱绻的一刻。
他怔怔然,从她懊恼的矛盾神情瞧不出丝毫改变心意的端倪。
答案回异,前者可以让他开心地升天,后者则让他失落地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当中。
“那……是好还是不好?”下颚绷得死紧,他僵在原地,屏著气息,再次等著她的回答。
他沉肃的神情让她的心莫名慌了起来。“师父会生气!”
这是什么答案?阎子熙目光更深,语调更哑地问:“什么?”
“师父若知道我要嫁给你,会气疯的!”她咬了咬唇,心虚地小声喃著。
没好气地深吸了口气,他好气又好笑。“先不管你师父,重点在你,我现在问的是你,不是你师父。”
没理会他话里调侃的意味,雁飞影嘟著红唇瞅著他。“这个问题真的重要、很重要!”
他重重地、挫败地、无可奈何地哀叹了口气。“是你嫁我,难不成是你师父嫁我。”
“师父不允,我就不能嫁你;师父若不允,我阿爹就更不可能点头。”
她已经可以想像,师父见到阎子熙会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拿她没辙地死瞪著她,他固执地问:“先告诉我,你到底点不点头?”
难得瞧他语气强硬,雁飞影扑进他怀里,咯咯笑道:“阎大哥,你问了个好蠢的问题。”
“那──”
“我这一辈子,跟定你了。”
阎子熙开怀的笑,张臂将她紧紧抱住,一颗心欢喜得几乎要疯狂。
“所以其它的,就等我们一起回步武堂再说吧!”
“唉!”她垂下肩,咬咬唇儿,恼自个儿没事想起师父做啥,本该旖旎甜蜜的气氛都被破坏了。
近近瞅著她懊恼的脸儿,阎子熙温温一笑地在她耳旁低语。“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已经一起面对过很多难关了吗?”
“坏只坏在师父又不是蛇妖、狼妖,什么乱七八糟的鬼怪,他才不会怕你的诛魔七星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