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满的表情关毅司看到了,他软下语气。
「我不是故意凶你,我只是……唉,先坐下吧!我熬了粥给你喝。」他叹气,好看的俊颜蒙上忧郁。
他为她熬了粥?
亲自熬粥?
单小浣古怪地瞪他,怀疑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看来你退烧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关毅司大手抚上她的额头。
他突如其来的碰触令她瑟缩了一下,不习惯他的碰触。
「我好多了。」她躲开,对关毅司忽然的温柔举止不解。
「你得了流行性感冒发了高烧,加上身体底子不好,生起病比谁都严重。」关毅司瞬也不瞬地望住她,深不见底的黑眸瞧得人心慌。
「……」
「医生说你需要多补充营养,所以我才熬了这蔬菜肉粥给你。」关毅司不断说话,似乎有些紧张。「先说好,即使不好吃也不准嫌,补充营养最重要。」
单小浣依旧没出声,只是静静用那双灿亮的眸子望住他,仿佛在猜测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喂你吧!这粥很烫。」关毅司用汤匙舀了一口送至她唇边。
瞪着那瓢粥,单小浣没动,怀疑他想报复自己。
「我不会害你的。」关毅司薄唇扬起一抹苦笑。
单小浣迟疑了会儿,张口。
「抱歉,我不该说那些话伤害你,请原谅这几天我的无理取闹。」
他莫名的暴怒、焦躁、找麻烦,直到小浣昏倒,他过分的紧张和担心,他才明白原来啊……他已喜欢上她。
就像幼稚的小男孩拚命欺负小女孩,就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瞠圆明眸,单小浣没想到他会道歉。
「我的脾气修养有待加强,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计较。」关毅司俊颜显得无辜,教人不忍生气。「你想去早餐店工作就去吧!我不会再阻止你。说穿了,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怕你太累。你看,不就真的病倒了吗?」
「……」
「小浣,别讨厌我,好吗?」
她那句讨厌,他一直一直记在心里,耿耿于怀。
没想过自己还能爱人,自认心死麻木的他,不知何时对她动了心,所以才会出现这些奇怪的举止。
不,不准用这种深情款款的眼神看着她,她会无法招架。
单小浣别过头。
好端端的干嘛向她示好,她不要他对她好,她宁愿维持原样。
她是真的这样想的。
就怕自己的心会陷落,再也收不回来……
「看来你已经彻底讨厌我了啊!」她抗拒的表情微微扎痛他的心,关毅司笑笑自嘲。
没办法,谁教他一开始就走错方向,她会讨厌他是理所当然,不过他不会因此放弃,会努力转变她对他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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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毅司不要她讨厌他,难道……
他喜欢她吗?
不可能!单小浣甩甩头,甩掉这可笑的念头。关毅司怎可能喜欢像她这般平凡的女子?
她不该胡思乱想、不该心有期待,他和她是两个永远无法交集的世界。
无意识切着马铃薯,单小浣恍神了,思绪飘到三天前关毅司对她说的那句话——
别讨厌我,好吗?
心软了,因为这句话心墙崩塌。
「好痛!」食指传来痛感,鲜血汩汩冒出,单小浣吃痛地低呼,将指头含在嘴里。
这就是爱胡思乱想的下场。
「怎么了?」关毅司听见她的声音,立刻跑过来。
「没事,洋葱没了,我现在去买。」不敢直视关毅司的脸,单小浣扔开围裙匆匆越过他。「晚上吃咖哩。」
「小浣?」
单小浣装作没听见,抓起钥匙直奔下楼。
就让她单独静一静,好好想想吧!
「小浣?」关毅司急喊,唤不回像逃难似的冲出去的娇小身影,他不是笨蛋,当然感觉得出她在躲他。
思及此,关毅司眸心微黯。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铃……
悦耳的手机铃声忽地响起,是单小浣的手机。
关毅司没理会,只是若有所思地走到窗边,直到手机铃声响了又响,像是没人接誓不罢休。
「单小浣目前不在,请你晚点再打吧!」关毅司替她接电话。
「单小姐不在啊?」手机那头苍老沙哑的女声有些焦急。「有办法马上联络到她吗?」
听出对方不对劲的语气,关毅司浓眉聚拢,嗅到下对的氛围。
「出了什么事吗?」
「事情是这样的,单小姐的母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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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置信,妈妈怎能这样对她?她是她唯一的亲人啊!
单小浣快步越过医院长廊,落地窗洒落的夕阳金光刺得她睁不开眼,脑中思绪混乱。
她如此辛苦是为了什么?妈妈怎能说放弃就放弃,留下她一个人……爸爸已经先不要她了呀!
走出电梯,单小浣大老远就看见关毅司挺拔修长的背影,她立刻冲过去拉住他,情绪激动。
「我妈还好吗?情况怎么样了?抱歉到现在才赶到,当我回去看见留言时已经……」
「嘘~~」她惊慌失措的神情令关毅司下舍,他用力地握住她单薄的双肩,要她看着自己。「没事了,小浣,你母亲刚度过危险期,不过仍须留院观察,这整个星期是关键。」
「度过危险期。」听见这句话,单小浣双膝发软,力气像瞬间抽空了。这代表妈妈暂时没事罗?
「我请医院准备最好的病房……」
「这医院我曾经带妈妈来过,他们总是说没有病房。」单小浣脆弱的说。
「你放心,我有办法的,我现在就带你过去看她。」关毅司眸中柔光流动。
他的嗓音充满安定人心的力量,单小浣望着他,心中满是感动。
「关毅司,谢谢你。」她咬紧唇,哽咽。
「小事一桩,不用放在心上。」感觉她仍微微颤抖着,关毅司大手轻揉她的发心。
单小浣的心防彻底崩塌了,因为他的细心体贴,一颗晶莹泪珠滚出眼眶。
无论她如何告诫自己,仍无法战胜自己的心,只能弃甲投降。
「如果这件事能让你尽弃前嫌,不讨厌我就好了。」关毅司故意半开玩笑的说。
「……是我要自己讨厌你的。」
「什么?」他怔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我要自己讨厌你。」慢慢抬头看他,单小浣一字一字说得清楚,泪眼汪汪的。「必须要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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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总是伤人,而受伤的多半是女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男人搂着新欢,自己默默流着泪、舔舐伤口,落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之中,妈妈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她不要爱情,不要爱上任何人,她不要和妈妈一样!
偏偏关毅司的出现动摇了她坚硬如铁的决心,即使再抗拒仍无法克制的爱上他。
但她不能爱他啊!
「小浣,别哭。」关毅司瞳心微缩,低哑出声。
看见她苍白小脸挂着两行清泪,喃喃说着讨厌自己,关毅司一颗心瞬间跟着拧紧了。难道他的存在真教她如此无法忍受?若真是如此,他离开就是了。
他不是来惹她掉泪的。
「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真的很讨厌!」用力握住拳头才能克制激动崩溃的情绪,单小浣喊道。
「小浣——」她不断重复着,关毅司拧紧浓眉不知该说什么。
原来她这么讨厌他呀!那他还是离开吧!明天就拨电话给席菲菲另外找住所,不让她为难。
呵~~刻意放纵坏脾气的他终于尝到苦果。
好浓的苦涩在他胸臆问蔓延开来。
「为什么你要突然对我好?为什么老爱逗我,总是有意无意扰乱我平静的心?为什么不干脆一直维持讨厌鬼的模样?为什么?」单小浣含泪低吼。
一串为什么像连珠炮般冒出,关毅司愣了好久才明白她话中真正的含义。
她所说的讨厌,好像不是真的讨厌?
「小浣,你的意思……其实不讨厌我?」他觉得自己突然变笨了,想问个清楚。
单小浣狠狠咬住唇,两行清泪挂在颊边,瞪住他的灿亮明眸像要喷出火光,仿佛要将他彻底燃烧殆尽。
讨厌鬼,老是这样逼她。
「是!我喜欢你!」她恼叫,哭得更惨,引起旁人注目。「关毅司,你开心了吗?我喜欢你。」
不要……她不要啊!
终于吐露出心声,单小浣非但不觉开心反而更加难过,因为她害怕自己一步步定上母亲当年的路,害怕会像妈妈一样崩溃了。
她不知道冥冥中是否真有命运之轮转动着,她终究还是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爱、上、王、子。
第一次被人用这种咬牙切齿的语气告白,关毅司吓一跳:心情瞬间从地狱回到天堂。
该死的,他差一点点就要放弃。
「小浣,我好开心!」无视她震惊的表情,关毅司的俊颜跃上喜色,更加魅力无限,大手一揽将她用力搂入怀中。
「因为我也喜欢你,超级喜欢,所以当你对我不理不睬的时候,我才会那么懊恼,故意惹你生气啊!」
是他不擅表达感情,才会伤了她的心。
也或许这正是Selina选择离开他的原因。
「你说什么?」僵硬地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单小浣迟迟无法回神,没想过告白会得到回应,以为是她单方面喑恋而已。
「小浣,我喜欢你。」完全不介意再说一次,关毅司重重在她额际印下一记响吻,斩钉截铁的重申,这一刻,他有种重生的感觉。
他不能确定究竟遗忘Selina多少,却能确定自从小浣出现后,他很少再陷入悲伤中,或许小浣不会明白这对他有多重要,因为有她,他才能走出情殇的阴霾。
他发誓,一定会好好珍惜她。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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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燕窝是要给伯母的,还有这些营养品也帮我拿给伯母,是我的一点心意……」一大早关毅司忙进忙出,将好几种补品交给单小浣,瞧得出他的用心。
单小浣默默接过手,心思复杂。
「怎么啦?这样傻傻看着我?」关毅司轻揉她的发心,薄唇勾笑。「若非我上回在医院露脸被席菲菲骂得狗血淋头,我真想陪你一起去探望伯母。」
「你太好了……」她轻语。
「傻瓜,这只是一点心意不算什么,当作我不能亲自去探病的赔礼。」
「难道你不好奇吗?」单小浣抬眸望他。
「好奇什么?」
「好奇我妈的病,好奇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单小浣话说得急促,他能感觉得出她不安的情绪。
闻言,关毅司顿了下。
「每个人都有不欲人知的事,除非你主动想说,不然我不会追根究柢。」他淡淡回道。
「……」是吗?每个人都有不欲人知的事,那么他的是什么?
「别说了,时间不早,你该出门了。」关毅司催促着。
「嗯,我走了。」单小浣笑笑。
「路上小心,记得帮我跟伯母问好。」关毅司依依不舍地和她道别。
唉!他一定要跟席菲菲再讨论有关留家查看这件事。
「我会的,谢谢你的礼物。」
「小浣!」见她走出门,关毅司又喊。
「怎么了?」单小浣下明所以地又走回来。
关毅司二话不说,直接捧住她的粉颊轻啄小巧的菱唇,偷香得逞。
「关、关毅司,你——」反应不及的单小浣小脸瞬间红透,一颗心快从嘴里跳出来。
「再见。」关毅司笑眸弯弯,温柔眸光流动。
「色狼!」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令她屏息,单小浣娇嗔:心慌意乱地跑下楼。
可恶!他就这样突然吻了她,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可是——
有股好甜好甜的感觉在胸口流动,这就是所谓爱情的滋味吗?
第7章
「又要走?你才刚回来耶!又要去哪里?」
凌晨两点多,单雪恩猛然拔高的尖锐声音昼破寂静的深夜,惊醒熟睡中的小浣,她蹑手蹑脚爬下床,小手推开一道门缝,偷看着在客厅里争执的父母。
好久不见的把拔终于回来了,好想冲过去给把拔抱抱,可是妈味和把拔又吵架了,她不敢出去。
「我回来拿衣服的。」男人冷冷回答。
「拿衣服?你这句话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吗?不要这个家了吗?」单雪恩咄咄逼人。
「……我每个月会按时汇钱进你户头。」
「这算什么?」单雪恩抓狂。「你真想跟那只狐狸精在一起?拜托!她小你十几岁耶!你不嫌自己年纪太大吗?你一走了之,我怎么办?小浣怎么办?」
听见女儿的名字,男人的目光落向小浣的房间,瞥见门缝内的小小身影,随即又调开。
「把拔……」小浣嗫嚅着。
「我走了。」这是男人最后的回答。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深黑色大门在她们的面前冷冷地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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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
听见女儿担忧的呼唤,单雪恩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泪眼汪汪的单小浣,她抬起枯瘦的手轻抚女儿脸庞,手腕裹着的染血纱布教人看了沭目惊心。
「小浣?」
「妈,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如果连你都不要我,我该怎么办?」单小浣紧搂着母亲,泣不成声。
「小浣,别哭。」单雪恩轻叹。「抱歉,让你难过了。」
「妈,我不许、绝对不许你再想不开了。」牢牢握住母亲的手,单小浣感觉到她掌心冰凉的温度。
「小浣,妈累了,不想老是拖累你。」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才没有拖累我!」单小浣红着眼眶大声反驳。
「妈虽然清醒的时间不多,但也知道你为我付出多少。小浣,妈舍不得你这么辛苦。」话到后来,单雪恩跟着哽咽。
若她当年别钻牛角尖想不开就好了,她一时情绪失控的下场就是拖着小浣一起受苦。
「妈,我们说好的,谁都不可以放弃。」单小浣一字一字的说。
「小浣……」
望着女儿再坚定不过的神情,单雪恩心头微酸。
「妈,先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单小浣吸吸鼻子,赶忙端起桌上的燕窝。
「你醒的时间正好,趁热嗯吧!」
「嗯。」单雪恩轻啜一口。「这是……小浣,你怎买得起这么贵的东西?」这是上等血燕窝,她不会错认,她担心小浣为了她的医药费做出傻事。
「不是我买的。」小浣莫名红了脸,不知在心虚什么。「是、是、是人家送的。」
毕竟是怀胎十月所生的女儿,单小浣不自然的神情没能逃过单雪恩的眼。
「小浣,你恋爱了?」这句话肯定的成分居多。
「妈——」单小浣吓一跳,妈妈从哪儿看出来的?
「的确,你也到这个年龄了。」单雪恩喃喃自语,眼神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