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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预告片 page 8 作者:楼雨晴

  谭嘉珉脾气一向很好,他原以为,她气个一晚应该也就没事了。

  隔天早上醒来,桌上摆着做好的早餐,他稍稍安了心。

  “我不喜欢吃苜蓿芽。”一般生菜他会吃,就是苜蓿芽,有种他不能接受的味道,很久以前她做这道蔬菜蛋卷给他吃时,他就说过,以为她忘了,

  “喔。”她笑了笑。

  然后,发了狠的一连三天,餐餐都有苜蓿芽,毫无意外。

  除了最初的苜蓿芽蛋卷,还有苜蓿芽三明治、苜蓿芽寿司、苜蓿芽果汁、苜宿芽松饼、苜清芽凉面、凉拌首宿芽……

  ……他似乎,放心得太早了些。

  她、很、火、大!

  而且生气的方式,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

  一般夫妻吵架的三不政策——不说话、不理会、不管你死活,全都没有发生,她会跟他说话,会做早餐,原本那些对他妥贴的照拂,没有一样落下,但是有些时候,他真的情愿她不跟他说话——

  例如神色平静地翻着杂志,谈天气似的对他说:“老公,讲个以前听过的老笑话给你听。有个老婆说,她跟老公吵架时,就会去刷马桶。”

  “听起来是不错的习惯。”把精力发泄完,火气应该就消了吧。

  “对呀,用老公的牙刷。”她带着笑意补充。

  接近露骨的暗示,让他表情僵硬。

  无论这是不是恐吓,至少已经成功让他背脊发凉。

  花了三天的时间——吃了三天的苜蓿芽、看了三天的官方式冷笑、睡了三天一个人的冷床被,他终于确定,妻子是在跟他吵架没错,而且短时间没打算气消。直到第四天,他也恼了。“谭嘉珉,不准再去睡客房!”

  于是,那晚她终于回房睡了,背着身,连对方一片衣角也沾不到。

  他气恼地瞪着她冷漠的背影,索性也背过身,不再多说。

  冷战进入第一个礼拜,他觉得自己快撑到极限了,而她依旧没有软化的迹象,他很烦躁,烦躁到脑袋发昏做了件这辈子都没有想过会做的事——上网求助。

  在某个大型的知名两性论坛写下生平第一次之后,他都还不敢相信,他真的做了这么无聊的举动。

  考虑了一天,觉得实在太丢脸,后悔想上去删文,发现下方的回应相当热烈,这大概是所有已婚男子共同的痛吧。

  我老婆上次生气,狂刷了我十万多块的卡……

  我宁愿她刷我的卡,都不要她拿我的牙刷去刷马桶。

  他在心里低哝。

  一连看了好几篇的回文,唯一的收获,是了解各家老婆生气时不同的面貌及疯狂事。

  他愈看愈后悔自己为何要做这种蠢事,他干么要了解别人的老婆怎么生气了他只想知道他家的怎么解决呀。

  暗暗决定看完这一页就要删文时,下面有一篇是这样写的

  你老婆脾气算好了,只让你吃苜蓿芽大餐,我要是敢对我老婆说那种话,包管她立刻成全我,让自己成为寡妇,然后发挥她当律师的本事把保险金拿到手……

  危言耸听。

  才刚这样想,滑鼠往下一滑,就出现这句……

  当然,你一定会觉得我危言耸听。

  但是老兄,你的胃掌握在她手里,她是不至于要了你的命——不过要让你三天三夜离不开马桶,绝对是绰绰有余。

  他不小心打了个冷颤。

  虽然觉得,嘉珉不会真的这么做,还是会觉得毛毛的。好了,这位菜鸟人夫,我想你现在应该有点警觉性了,那么,前辈开始来说点有建树的。

  撇开这个事件谁是谁非不谈,毕竟这里是爱与和谐的两性殿堂,我也不想去批斗你说那些话得不得体,只问你……要跟她斗下去吗?

  你会来问该怎么办,就表示它已经困扰了你,而你想解决它,那么要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腰杆子软一点,充分表现出你好该死、并且已经对这件事深深反省、悔不当初,她还会穷追猛打吗?

  不会!相信我,女人很好哄的,你宁愿天天吃苜蓿芽大餐,都不愿去服个软,说说好听话?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全天下聪明的老公都知道,在家里,老婆就是正义公理,不要企图去挑战权威,我上次拿六法全书跟她尬的下场是睡客厅。

  所以结论是什么你知道吗?男人的尊严都是屁!你给她面子,她给你里子,最终受益者绝对是你,这是我十多年人夫资历所换来的宝贵箴言啊,望施主好自为之。

  好吧,这篇……勉强算有一点点建设性。

  虽然……要他去求和,他实在不知从何求起,也不擅长说好听话。

  那天晚上,同样是面墙而睡的姿态,他盯着她的背影,想起结婚以来,她总是笑颜以对,稍稍察觉他不开心,就会立刻靠过来撒娇讨好,从不身段问题,为的是什么?不过就是想让他舒心,不想他闷着气过日子。

  她为了他,甚至一声不响辞了工作,处处迁就、事事以他为重,那么,他不过就放下一次身段,哄哄她,又会怎样呢?

  他不擅长哄女人,但他可以试,一次、两次、三次,久了总会上手。

  于是他动作僵硬地伸手,碰碰她的肩,感觉她微微一颤,却没挣开。

  他靠上前,轻轻贴上她的背,张手将她圈进怀里。

  “别睡那么远,我夜里会冷。”

  说这种话……是在撒娇吗?

  谭嘉珉再有气,也被他这僵僵的动作、微闷的语气,还宥笨拙的求和方法给整得嘴角失守。

  杨叔赵见她毫无反应,凑向前吻吻她耳廓,他能做的温软姿态的极致就这样了,若再被拒绝他也没辙了。

  所幸,她并没有推拒,于是得寸进尺吮咬她颈肤,挑逗地往前进袭,扳过她的身子,顺势求欢。

  她呼吸频率逐渐改变,在他移近时,主动迎上他的唇,与他热吻。

  得到回应,他双掌急切地探索娇躯曲线,等不及剥除所有衣物,便就着侧身姿势与她结合。

  她攀着他,迎合他进袭的节奏,细细哼吟。“叔赵——”

  “嗯?”他轻哼一声,半眯着眼,享受肌肤摩擦的愉悦快感,慢慢地来,也别有另一番温存情韵。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强求你的信任,但是我从来没有任何不堪的念头,嫁给你,纯粹因为你是你,无关乎你、你的家世,这点无论如何,请你务必相信我。”

  他顿了顿,又持续挺动,只除了——搂她的力道紧了紧。

  “那帖中药——是什么?我看到你也在喝。”不是要给他喝的?

  “就……”她害羞地将脸埋向他肩膀,低嚅:“调整体质,帮助我们早点受孕的药。”有分男生和女生喝的帖子,夫妻一同调理,效果会好,那天去诊所串门子,医生知道她想早点怀孕,就把这帖偏方开给她,偏偏她好说歹说,怎么哄他就是不肯喝。

  他加重力道,顶了顶她。“你背着我睡,喝再多药有什么用。”

  “谁教你——嗯——”

  搂近她的腰,加快速度将两人推向极致,神思恍惚的瞬间,似乎隐约听见他含糊地说了“对不起”……

  过后,他吻吻她,低道:“药——我喝。”

  同一个夜晚,同一个城市的某个角落,余昭明坐在电脑桌前拍桌大笑。

  爬完那篇名为“老婆生气了”的文章,他揩揩眼角笑出的泪花,拿手机开启LINE。

  最近大鱼大肉吃好腻,可以向你分点苜蓿芽大餐来吃吃吗?苦恼的人夫。

  于是,某人因为自己的嘴贱,整整被封锁了一个月。

  片花七(1)

  不知不觉,两人结婚即将迈入一周年。

  一直很想有小孩的夫妻俩,始终没有传出喜讯,到后来有些忧心,害怕是哪里有问题,于是杨仲齐打听到一个颇知名的妇科医生,安排他们去做个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两人都很健康,生育机能健全。

  医生建议,暂时还不需要采用太激进的手段去受孕,很多夫妻心情放松,顺其自然,就有好消息传出来了,如果真的很想快点有小孩,可以试着算排卵期,增加受孕机率。

  一开始,他们还认真地照着做,没几回便乏了。这种事讲的是感觉和氛围,现在搞得像按表操课一样,整个情韵都没了。

  到后来,两人也都看开了,兴之所至,便顺势亲密一番,至于有没有孩子这种事,便听天由命了。

  秋阳暖融的午后,杨叔赵在客厅小憩,她闲来替他整理工作室,琴架擦拭得明亮光洁,父子俩合照的相框擦得连一枚指纹也不留,再摆回原处,调整好角度细细打量,这才露出满意的浅笑。

  打开最下层的抽屉,轻轻抚过压在最上头的透明玻璃罐,指尖触及下方陈旧的资料夹,动作一顿,眼神黯了黯。

  那里头是什么,五年前便已看得一清二楚。

  抽出露出一角的事故联单,静凝了半晌,再无声无息放回资料夹内,合上抽屉,不再回顾。

  轻手轻脚地走出工作室,来到客厅侧卧在贵妃榻上午憩的丈夫前,蹲身轻轻抚过那过于刚毅的眼眉。

  杨家男子的血统,男子多是偏俊俏斯文的美型男,他其实并不像,五官线条深刻而分明,阳刚凝肃,不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冷漠。

  而他偏偏又不是亲切型的人种,沉默少言总是让人觉得有距离。

  但她知道,他其实有一颗很软的心,只是不擅表达。

  带着一腔怜惜与柔情,她倾下身,轻巧地枕上肩窝处,一手高举手机——杨叔赵被手机闪光惊动,不解地睁眸。“你做什么?”

  “拍照啊。我发现我们的合照很少。”食指在手机萤幕上滑弄了一阵,将全新的桌面图与他分享。“以后在外面跟别人聊起时,就可以拿出来炫耀……看,我老公很帅吧?”

  “我不帅——”

  妻子凑上唇,重重啄了他一记。“我觉得很帅。”很有味道、不张扬的那种风华气韵,是她无论何时遇到,都会心动的那种沈敛的男人魅力。

  杨叔赵轻咳一声,不自在地偏开头,挪了挪身,空出一方角落,她意会地浅笑,欣然加入,侧身贴近他,枕着丈夫臂膀,感觉他一如往常地将她圈搂,护在最靠近心房的地方。

  这样就好。

  她闭上眼,满足喟叹。

  只要用心守住眼前这小小的幸福与温暖,就好。

  看完一本书,打发了上午的时光,杨叔赵进厨房,将妻子预先准备好的午餐放进微波炉里温热。

  用过午餐,进了工作室,原本随便就能让他打发一整天的地方,第一次让他觉得长日漫漫。

  索然乏味地敲着琴键,想起阿魏问——帮别人做过那么多脍炙人口的缠绵情歌,自己是否对嫂子唱过情歌?

  唱情歌?他?

  他神情僵硬,光想就头皮发麻。

  于是阿魏便啧啧有声地摇头,叹气走开了。

  是吗?这样的他,会很没药救?很无趣?很不应该?

  他停下手,第无数次看向腕表——三点零六分。

  妻子回去探望叔婶,晚上才会回来。

  空荡荡的屋子,少了她变得好安静,连时间都走得格外缓慢。不过是一年的婚姻生活,便已倚赖她甚深了吗?没了她,连日子都不知该怎么过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怎么也回想不起,没有她之前的那段岁月,一颗心麻木死寂,苍白得没有一页值得记忆。

  幸好妻子也不常回去,最多一个月一次吧,好歹是她成长的地方,嘴上说没有眷恋,心里哪是真可以割舍得干干净净的?嘉珉不是那种人。

  毕竟是世上唯一有血缘牵绊的人了,他想,偶尔让她回去走走,心灵上至少觉得,自己还有个娘家,反正次数不多,那一家子看在丰厚礼金分上,总还是肯做做表面工夫,就算是虚假的感情。

  谭家留她吃了晚饭,她是在约莫八点过后回来。

  客厅留了盏小灯,她步履轻浅地走来,推开房门,靠卧在床头那人,温温地朝她望来。

  “回来了。”

  “嗯。”一应声,忽觉鼻头酸酸的。

  只是很寻常的对话,却让她觉得无比温暖。

  她的丈夫,从不在言语上耍花俏,感情内敛的他也甚少露骨地对她表态什么,却是实实在在的对她好,永远为她留一盏灯,静候着她。

  这是她的家,他给她的家。

  她突然一个箭步上前,迎面吻上。

  杨叔赵微讶,一个不防被她压倒。

  妻子很少如此主动热情,一眨眼睡衣已被扯落数颗钮扣,小手乘隙滑入。

  “嘉珉?”她怪怪的。

  “抱我。”

  他伸掌,贴在她背心,轻轻拍抚。“怎么了?”

  “我现在不想谈。”她坐起身,脱掉连身洋装,趴回他身上。“只想好好感受你。”只有他给的温度,才是最真实的,毫无虚假。

  杨叔赵不再多言,在妻子的协助下,除去衣物,赤裸身躯亲密贴触。

  她贴上他,让他进入内最深处,而后倾下身拥抱他,心贴着心、腿叠着腿,缓慢地,律动厮磨。

  过程中,他们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十指交握,望着彼此,间或交换几个温存细碎的吻。这场性爱,持续了很久,没有过度的激情与狂热,却有更多、更幽微入心的缠绵情韵。

  之后,他们一起进浴室泡澡,杨叔赵这才问:“说吧,他们又怎么了?”

  她摇摇头。“我不想再过问他们的事了,就当我一直是一个人,没有亲人、没有娘家。”早在父母过世时,她就该接受、认清这个事实了,不该奢望还能由那个家得到一丝一毫关爱。

  顿了顿,仰眸望他。“你会觉得我这样很无情吗?”

  “不会。但是你确定吗?”要真能如此洒脱,不会婚后一年还因对方的态度而受伤。

  结婚前一天,家人用告别单身趴当借口,一群人把他这里搞得很热闹,余昭明那时就跟他深谈过,他们明天就要结婚了,所以嘉珉的事就是他的事,也就没有瞒他的必要。

  昭明说,除去童年,这女孩的人生并没有一天幸福过。

  她厨艺好,是因为每天一下课,第一件事不是做功课,而是洗米煮饭做家务,那时她才十岁。

  小时候,家务得一手包办,十六岁开始就自己打工赚取学费、生活费。

  二十岁以后,还得不定时替她那个四处惹事的不成材堂弟收烂摊子。

  二十六岁,嫁了人,希望这个男人,真的可以让她感受到,生命中所没有的幸福滋味,好好的保护她、疼惜她。

  这样毫无温情的家,她若真能割舍,早割舍了,怎还会等到现在。

  不知一那家子又对她说了什么,才让她如此难过?

  知妻子从叔婶那儿回来后心情不是很好,杨叔赵近日配合度极高,整个人超随和。

  妻子奇怪地打趣他:“你中乐透了?这么好说话。”

  他的回应是——赏她一记白眼。

  其实,一年婚姻下来,他这个妻子真的没有什么好挑剔的,脾气佳、容忍度高、勤俭持家、贤慧有德、百货周年庆时也不会有什么疯狂购买出现,阿魏送来的礼券,他们一同去逛了一次,买几件两人的秋装后,剩余的一直搁在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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